司玲珑顿时来了点精神。
【居然被我猜中了!】
【谈心,我可以!】
赫连越听到谈心两个字还有些陌生,毕竟处在他这个位置,极少会有与人谈心的机会,他更多的时候,是下令,是与那帮老狐狸虚与委蛇。
本来只是想逗逗她,被她这么来劲地瞧着,赫连越一时都有些没晃过神。
半晌,只问她,“你可知,邬烈的身份?”
司玲珑眨眨眼,不知道他怎么提起邬烈的身份。
【邬烈不就是暗卫营首领么?】
【不过阿越特意提起,总不能是问这个,那就是问另一个身份了。】
如果是之前,司玲珑少不得要假意试探一下,但大家都是有系统的人,可以有多一份真诚。
“如果你问的是他北辰七皇子的身份,我知道。”
司玲珑语气随意,丝毫不知道自己的答案若是叫旁人听见,能引起多大的动荡。
北辰七皇子,本名百里烈。
生母是后宫中籍籍无名的宫女,也是北辰皇帝膝下最不起眼的一个皇子,因而在他五岁那年,被北辰皇帝作为质子送入大渊,足足八年。
一个他国的质子,又是个孩子,哪怕是个皇子,落在他国,只能沦落被人践踏欺辱的存在,以至于后来,他在十三岁那年死在大渊皇宫中那场大火时,甚至没有人当一回事。
直到后来,北辰以皇子被害为由与大渊开战,两国战火一起,那些曾经欺辱他的人,却反过来骂他,死了还要给人惹麻烦。
而当他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已是赫连越身边最忠诚的暗卫营首领邬烈,半面的黑金面具,形如鬼魅,手段如同修罗。
赫连越听着她心里细数邬烈的过往,手指若有似无地绕过她鬓处的碎发,轻轻卷玩。
“那你可知,他作为质子来到大渊期间,曾与一秘友。”
司玲珑眨眨眼,表情有些茫然。
原著中对于邬烈曾经的质子生涯并没有太多的描述,只是在他另一层身份揭晓时几笔带过,她怎么知道他还在大渊交了哪个朋友。
不过……
他被阿越所救,后来又一直隐姓埋名作为暗卫营首领跟随在阿越左右。
司玲珑大胆猜测,“你吗?”
【除了阿越,没有别人了。】
司玲珑十分笃定。
赫连越面色不动,指尖反复缠绕在她的碎发之中,声音低沉,只道,“是荃妃。”
第374章 不配当父亲
司玲珑倏然一惊,险些从赫连越怀里弹坐起来,好在被赫连越及时按住,否则按她的力度,那被他缠在指尖的碎发都得被直接扯断。
到时候就是真秃了。
“荃妃和邬烈?”司玲珑感觉自己吃到了个大瓜。
【剧情里没这段啊!!】
【难道是我没注意?否则这种关系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赫连越:……
司玲珑又挨着赫连越,巴巴地问他,“怎么回事啊?他们两以前居然认识?瞧着不像啊。”
司玲珑想起之前邬烈奉命要把她拎到赫连越跟前却被顾清荃阻止的事。
她荃姐当时对邬烈的态度,可不像是有多熟的样子啊。
“荃妃并不知邬烈的身份。”赫连越解释,“邬烈当年被害,所有人皆以为他葬身火中,荃妃亦然。”
当年从火中挖出来的那个少年的尸体,不过是个没有去势的小太监罢了。
“荃妃乃是忠勇公独女,当年亦曾是大公主伴读,常常出入宫中。”
也因此,偶然遇见了被其他皇子公主欺凌羞辱的百里烈。
顾清荃自幼便有将门虎女之风,自然看不惯这种欺凌弱小的事,但她只是臣女,管不了皇子公主,便暗中带着百里烈锻炼体魄,甚至带他习武。
按她的话说,就是只有自身足够强才能阻止欺凌,哪怕不能还手,至少,他还能跑。
赫连越曾经撞见过两人一起扎马步的场景,当时只觉得二人天真,却也没有告发。
宫中艰难,不多管闲事,已是他的善心。
后来顾清荃发现他知道他们的事,不止没有半点心虚,反过来请他帮忙遮掩,甚至拿她父亲给她的小弓贿赂他,让他帮忙将百里烈身边暗中苛待他的老嬷嬷换掉。
赫连越哪里愿意搀和小鬼的事,偏生当时的顾清荃不像现在那么讲理,便也叫她得逞了几回。
后来慢慢长大,他也没有刻意关注过百里烈和顾清荃的事,只是偶然发现那少年练出的身手有几分模样。
再后来,百里烈死在那场大火之中,也是那一次,赫连越第一次看到顾清荃在人前哭得像个孩子。
司玲珑静静听他说起两人小时候的一些事,再听到那场大火后,赫连越偶然发现了逃出来后奄奄一息的百里烈,并决定让他假死。
“我不太明白。”司玲珑举了举她的馒头手,“既然他没死,为什么不让他回去?就算宫中日子难熬,这都几乎死里逃生了,北辰不能趁机将他接回去么?”
堂堂皇子,何至于要沦落到隐藏身份,不以真面目见人的地步?
赫连越卷绕碎发的手指微微一顿,好半晌,才沉声开口,
“他虽受人欺凌,但大渊之中,从没有人要他的性命。”
赫连越道,“当年想要他性命的人,是他的父亲,北辰的王。”
司玲珑眼眸剧颤,下意识想问为什么,但下一秒,她就想到了原因——
是为了一个开战的理由。
北辰靠着百里烈这个质子,养精蓄锐八年,终有与大渊抗衡之力,却选择牺牲了自己忍辱负重多年的幼子……
哪怕他在那场大火中活下来,日后也会遭到相同的境地。
从他被送到大渊的那天开始,他就注定了没有活着回到北辰的机会。
即便知道这只是剧情背景,司玲珑还是忍不住暗骂一句,“人渣!”
【这种人,哪里配当一个父亲?!】
赫连越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甚至十分认可。
这世上,不是所有的父亲,都配得上父亲的称谓。
百姓如此,
皇家,更甚。
第375章 第二大反派邬烈
乌云盖月,营帐内已是一片静谧无声。
距离皇帐不远的一处营帐中,邬烈褪去上衣,就着热水,一点点将自己身上的血迹擦拭干净,重新上药,包扎。
一系列的动作,熟练到流畅。
烛火的映照下,背脊中间的十字形伤疤愈发清晰可见。
火钳烙下的印记,又被称作火烙之刑,本是牢中对待罪犯的刑罚。
那年成王的胞弟十一殿下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觉得好玩,便叫人将他压住,试图在他脸上烙下一个印记。
他深知那种烙印代表的是什么,也深知如果不反抗,自己日后只会遭受更多的折辱。
坏人从来不会反思自己的坏。
他们只会欣赏着你痛苦的样子,并期待着你露出更加痛苦的样子。
他凭借着顾清荃教他的一些手法,成功挣脱了那些人,却没有逃跑,他冲向十一皇子,一心想与对方同归于尽。
似乎就差一步,差一步,他就可以结束这样受尽折辱的日子。
顾清荃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
小小的人,却一脚踹开了房门,拦下了他。
不是为了那人,而是为了他。
邬烈所有的愤怒与不甘,在看到她着急的模样瞬间化为乌有,然而就在他准备跟着她去圣上跟前请罪时,十一皇子却重新抓起那烙红的铁具,不管不顾地朝他们冲过来。
邬烈那时脑海中一片空白,明知那人只是冲他来的,却担心他不小心伤及了身边的人。
他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用后背生生受了那一烙。
后来,他便被她骂了。
“明明可以躲过去,非得要受那一下,你是蠢货吗?!”
邬烈不敢说。
他确实可以躲过去,但他更怕十一皇子继续拿着那烙铁发疯,许多意外,都是这样来的。
因为她在他身边,所以他不能允许任何意外的存在。
也多亏了这次受伤,十一皇子被训斥后收敛了几日,而他却意外得了她的亲自照料。
她说,“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我。但这道伤只怕要留疤了。”
她又说,“其实男子留疤,一点也不丑。好在伤在背上,也没人瞧得见。”
她还说,“你腰上还有块胎记,青色的,像火焰,难怪你叫百里烈。”
……
邬烈的手顺着那道疤痕往下,摸到那青色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