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荃皱眉,沉下脸的样子很是能唬人,“怎么不行?”
这里是平城,她给自己赢把匕首怎么了?
湘叶差点想给她跪下,“姑娘,你忘了你是什么身份,怎可抛头露脸和这些武夫对战?皇……爷待会儿来了若是瞧见您只怕要恼的。”
顾清荃想说她也不怕皇上恼,但是赫连越恼了之后会不会收走她宫里藏着的那些兵器,她还是有些不敢确定的。
可,要叫她放过那把匕首,她又实在不甘。
就在顾清荃咬牙决定先比了再说时,忽听身后,一道熟悉又听不出半分情绪的低冷男声自她耳后传来,“顾姑娘。”
顾清荃扭头,就见一身黑色劲装面具覆面的男子悄无声息站在身后,正是一直没有现身的邬烈。
湘叶认出这是皇上给自家娘娘安排的暗卫,一时惊喜。
太好了。
有暗卫阻止娘娘,娘娘总不至于还要上去抛头露脸,万一再被认出来,那可不得了。
最好能只能把自家娘娘带走,那就更好了。
顾清荃也没料到邬烈居然会主动现身,只问,“什么事?”
湘叶期待地看向这位暗卫首领,想让他开口叫娘娘回去,就听,男人语气无波,却带着几分认真道,
“你想要那匕首,我帮你取。”
湘叶:???
第231章 那是邬烈
别说湘叶,顾清荃听着邬烈这一句都有些意外。
暗卫营的职责她是知道的,皇上的命令是暗中跟着保护她,但不包括要帮她赢匕首。
只一瞬,顾清荃又明白过来,只问,“你也觉得我不该抛头露脸?”
清绝的面上带着几丝不满。
邬烈面具下的脸微微沉默,半晌只道,“一把匕首,不值得姑娘出面。”
他可以帮她。
他,想帮她。
顾清荃还是觉得他是认为自己不该抛头露脸,心底莫名生出一股郁气,清眸扫过他面上的半边面具和一身衣裳,只道,
“邬大人这样的身份才是最不该抛头露脸的,你走吧,若叫人认出你的身份恐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顾清荃说罢便重新转回身,不再理会邬烈。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身后的气息消失,顾清荃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话或许重了。
虽然暗卫营有使命不得暴露于人前,但只要是人,又怎么会不向往光明?
更何况他方才说要帮她取匕首的时候,语气里的认真,却是真心。
思及此,顾清荃忍不住暗暗懊恼自己刚才不该那样说,心下对于那匕首的想妄都跟着淡了下来。
湘叶正要劝她离开,毕竟那不过一把匕首,就是稀罕些,皇宫的宝库里也不一定找不到。
自家姑娘和皇上可是打小的交情。
想着便要开口,然而一句“姑娘”刚刚出口,又听身后冷不丁传来另一道男声。
“姑娘有礼,在下陆成渊。”
顾清荃扭头时,便见一银丝锦袍的男子一派温雅地笑对着她,若不是脸颊处还有一处带着明显血痕的伤口,也能称得上一句端方君子。
然而顾清荃对上这人的目光,面上却是冷了下来。
虽然刚才只是遥遥一眼,但这人落在她身上的视线过于熟悉,更别说,对方这道新鲜出炉的伤口。
伤口虽小,但顶着这样的脸出现,不可谓大胆。
陆成渊虽然特意换了一身衣裳,但也知道自己这模样不好,可难得遇见一个如此叫他一见倾心的女子,他怎么肯放过?
女子面上有伤那叫丑,但这伤在男子脸上,那叫荣耀。
虽然不清楚刚才酒楼那边是遭何人暗算,但是若能就此引得佳人“怜惜”,他不介意低这个头。
“方才酒楼一见,实属在下无礼,没想途生变故,没能来得及下楼与姑娘赔罪。”
陆成渊说着,便一派有礼地朝着顾清荃施了一礼,做足姿态后,又趁机开口,
“瞧姑娘是对这擂台的彩头感兴趣,作为赔礼,在下愿为姑娘取来这匕首赠予姑娘。”
湘叶:……
这怎么又是一个要给娘娘送匕首的?
顾清荃看着面前的陆成渊,面上却始终不动分毫,依旧是一派清冷疏离之色。
旁的女子面对男子这样的真心相送,即便是不愿意接受,恐怕也会尽量委婉,但顾清荃向来就不是个会委婉的,尤其是对着这样一个明显别有用心的男子。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有资格为我办事?”
是的。
办事。
在顾清荃眼里,眼前的男人,连给自己办差跑腿的资格都没有,更别说要“替她”去取那匕首。
若非不想惹事,这人她能一脚从长街中央踹回街头去。
“立刻从我面前消失,否则你今日伤的可就不只是这么一道小口子。”
她的语气里没有半分的盛气凌人,清冷的嗓音,却仿佛说着稀松寻常的小事,偏偏叫陆成渊听得心头咯噔一跳。
这发展,似乎与自己预想的不同?
顾清荃却懒得再理会这人,她从来就不是那些遇事下意识依赖男子的娇弱女流,不过一把匕首,她今天亲自取了!
想着便要上前攻擂,然而一只脚刚刚踏出,就见场外忽的凌空飞入一道颀长且难掩锋锐的身影。
只见那人一身墨蓝锦衣,身姿挺拔如松,落在台上时脚下却几乎不见声息,一双冷眸带着沉淀后的锋芒,只静静立于台上,便莫名给人一股难言的压迫感。
待男子微微侧头,略显锋利的棱角衬着一张冷峻英朗的面容,毫无遮掩地朝着顾清荃的方向默然而立。
无需言语,顾清荃便已认出了对方。
那是,邬烈。
第232章 似曾相见
自邬烈在人前现身以来,皆以半边面具示人。
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容。
有人说他可能面上有疾,也有人说他是单纯的貌丑。
顾清荃却从未好奇。
在她看来,无论这人是什么样子,只要他忠于君上就好了。
甚至于她刚才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时,也从没想过邬烈会不会因此在人前露出真容。
然而此时真的看到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露出的真容,甚至于无需表明身份,她就知道这人是他。
除去他身上独特的气场,就连那张脸,她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似乎,她曾经在哪里见过他。
心底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颤动,顾清荃分不清自己此刻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而台上的邬烈,只视线与她一瞬的对视后便迅速移开,随即开口,朝主持擂台之人开口。
“我要攻擂。”
声音低沉却叫人听不出半分情绪,就像常年沉积湖底的溪石。
一旁的湘叶一愣,有些纳闷,“这人的声音,听着好像有些耳熟?”
饶是如此,她也没能认出这是邬烈摘下面具后的样子。
一旁负责主持擂台的擂场主持眼见出来的这是个肉眼可见的厉害角色,连带着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又来了一位攻擂之人!这位公子若能击倒守擂人并赢下余后九场,便能拿下我们这一场的彩头,这把能吹毛断发的乌金刃!话不多言,二位,请开始你们的比试!”
几乎是擂场主持话音落下的瞬间,台上的邬烈已经干脆地朝着原先的守擂主袭去,拳骨生风,烈烈作响。
台下观众还未来得及喝彩打气,就见台上一道身影已经干脆地飞了出去。
那守擂主嘭的一声摔落在擂台外时,众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
这怎么,就飞出来了??
再看擂台上,邬烈背手而立,一双拳头背在身后,稍稍攥紧。
他脸上虽不露半分情绪,但顾清荃莫名就猜到他此时所想。
这是嫌自己刚才没收好力道,让这场擂台结束的太快吧?
而台上,邬烈确实如顾清荃所猜测。
身为暗卫营统领,亲自上阵攻擂已经是欺负百姓,所以他出手就已经刻意隐藏了身法,更是抛弃了自己惯用的掌风,改成拳头。
没成想,因为暗卫营向来速战速决的作派,他一时没收住力道。
实在不该。
邬烈在心底默默反省了一番,随即目光沉然扫过台下一众看客。
“我在此守擂,请较量。”
依旧是听不出半分情绪的语调,却叫台下一众看客莫名听出一种“不怕死的你们就上来”的气势。
尤其当这人站在那里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仿佛他守的不是擂台,而是能踏破铁骑的玉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