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或许在他们的眼里她不过是个小姑娘,全靠身后的爹撑腰,才许给颜面。
但那又怎么样呢?
她就喜欢众人俯首弯腰恭维的滋味,甭管你多大的官职,见到权力就要卑躬屈膝。
而持权者不论男女,高高在上,享受殊荣。
陈皎坐在一众人中,一抹娇色尤为扎眼。她彻底膨胀了,兴致勃勃与这群官绅周旋,丝毫不怯场。
待到正午时分,宴席已经备好,鉴于陈皎是女宾,安排的宾客皆是夫妻档。
一张食案夫妻二人落座,边上一位婢女伺候饮食。
陈皎是单人食案,由马春伺候,徐昭则和吴应中一起。
宴席上的士绅们多数是夫妻,薛良岳特地安排了歌舞助兴,陈皎瞧得津津有味。
酒过三巡,一场舞剑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舞剑者身材修长,脸上戴大面,看不清面容。他手持木剑,衣袂翻飞,身姿轻灵,舞剑动作行云如流水,好似那蛟龙入海。
陈皎看得目不转睛。
坐在上首的薛良岳频频窥探,他是个有心的,特地送了一份大礼。
待舞剑结束,众人无不称赞,那人摘下大面谢 礼,是个年轻男子,体貌娴丽,唇红齿白,生得雌雄莫辨。
陈皎还不曾见过这等漂亮的男儿,瞧得眼睛都直了。
时下盛行男风,权贵富商手里豢养貌美的男色比比皆是。
那人名唤商玠,被薛良岳指给陈皎伺候。
他毕恭毕敬上前敬酒,宽松的衣袍裹着挺拔的身姿,端杯盏的指骨修长,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
陈皎的视线落到他的手指上,指甲修剪得整齐,指骨匀称,皮肤白皙,又瞥向他的喉结,性感撩人。
没有人能拒绝美色的诱惑,不论男女。
在某一瞬间,陈皎彻底兴奋了,这也是我能玩儿的?
第25章 黑吃黑
见她两眼放光的样子,旁边的徐昭露出埋汰的表情。
那厮之前还对崔珏死皮赖脸,这下瞧见其他男人魂儿都被勾走了,女人果然是没心的。
这不,陈皎显然对商玠生出浓厚的兴致,一双眼里写满了好奇。
商玠似乎被她瞧得不好意思,微微垂首,乖顺得像只猫咪。
之后众人说了些什么,陈皎都听不到了,只是时不时瞧身边的美貌儿郎。
并非是她经不起诱惑,而是送男人这种举动打破了常规,因为素来都是用美色贿赂男人的,结果薛良岳是个妙人儿,居然用男色贿赂她陈九娘,思想还挺开放。
吴应中和徐昭表情各一,一个埋汰,一个微妙。
马春不让商玠近身,只让他在旁当花瓶,不许他碰陈皎的饮食。
薛良岳很满意陈皎的反应,没有人能拒绝商玠的美貌,屡试不爽。
宴饮过后人们自行消遣,徐昭有话要说,趁着陈皎小憩时,过去同她说了几句。
无非是薛良岳拿男□□惑,简直不成体统。
陈皎嗤鼻,慵懒地靠着凭几,轻摇麈尾扇道:“这怎么不成体统了,合着用貌美的女子贿赂才叫正统?”
徐昭噎了噎,严肃道:“九娘子身份矜贵,那等卑贱之徒断不能脏了你的眼。”
陈皎撇嘴,“我觉得甚好看,比你们崔郎君俊多了。”
徐昭:“……”
陈皎:“瞧着温顺,脾气应也比崔郎君好,这样的儿郎,哪个女人不喜欢?”
徐昭:“……”
他一时心情复杂,憋了许久,才道:“那等出卖色相之徒,岂可与崔郎君相提并论?”又道,“纵使崔郎君脾气不好,可是身家清白干净,九娘子若什么人都接触,恐染病。”
“染病”二字把陈皎唬住了,绿眉绿眼盯着他,“你休要扫我的兴。”
徐昭见她有畏惧的迹象,继续道:“现今这世道盛行男风,但凡权贵富商都爱豢养男倌,玩的花样多得很,哪个能干干净净的?
“九娘子身份矜贵,且有志气,断不可被这等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迷了眼。
“你若实在有兴致,也得寻身家清白,有学识涵养的,总比外头来路不明的干净。”
他说话的语气像劝诫迷途知返的羔羊,陈皎不耐挥手,“你别婆婆妈妈的,我就当花瓶养养眼。”
徐昭还想说什么,外头传来婢女的通报声,原是商玠过来了。
徐昭只得悻悻然出去。
走到院子里,见商玠一张祸国殃民的脸,恨恨地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道:“九娘子是有主儿的,你休要胡来。”
商玠露出胆怯的表情,一双桃花眼透着几分委屈,轻言细语道:“徐都尉言重了,小人不敢。”
徐昭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商玠款款进屋,马春见他进来,也露出敌视。他视若无睹,朝陈皎行礼,唤道:“九娘子。”
陈皎瞅着那张脸,心情都好了许多,朝他招手道:“你坐过来。”
商玠依言坐到炕案上。
陈皎是手控,好奇牵他的手观赏起来。他个头高,指骨匀称修长,皮肤白皙细腻,保养得极好。
陈皎跟没见过世面似的,啧啧称赞道:“这手真好看。”
商玠笑了起来,也夸赞道:“九娘子生得俊,小的从未见过这般灵动的女郎。”
陈皎不信他的鬼话,问道:“你是哪里人?”
商玠回道:“小的是江南人,幼时家中遭遇旱灾,迫不得已把小的卖给商户,几多辗转,才到了薛家。”
陈皎:“身世也算可怜。”
商玠淡淡道:“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总得往前看。”
这话陈皎表示赞许。
那商玠虽是男倌,却不轻浮,言行温雅极有教养,很入陈皎的意。
一旁的马春用怪异的眼神打量他,很多时候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稍后薛良岳过来见礼,商玠退下,他带来一只精致的木盒,里头皆是黄灿灿的金条。
陈皎瞥了一眼,故作惊讶道:“薛郎君这是何意?”
薛良岳讨好道:“九娘子远道而来,我等招待不周,这是我们士绅商户的一点心意,还请九娘子笑纳。”
陈皎挑眉,伸手拿起一根金条,沉甸甸的,“你这心意着实厚重,我可承受不起。”
薛良岳忙道:“九娘子过谦了,魏县山匪猖狂,你带兵过来,当地也太平许多,断不能让你白跑一趟。
“且底下官兵上百张嘴等着粮饷,我等作为受益人,自当尽一份绵力。”
这话说得熨帖至极。
陈皎笑了起来,和颜悦色道:“既是如此,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朝马春做了个手势,她上前把木盒收捡好。
那木盒沉甸甸的,马春心里头乍舌,这得换多少亩田产铺子?
接下来薛良岳又说起商玠,陈皎知晓他想把人安插到她身边,倒也没有推拒。
金钱与美色,双收。
待薛良岳离开后,马春私下里同她唠了几句,说道:“那木盒沉甸甸的,薛家出手果真阔绰。”
陈皎满意道:“倒是个识趣的。”
马春还有些犹豫,试探问:“小娘子真打算把商玠带回官舍吗?”
陈皎看着她,不答反问:“难道不养眼吗?”
马春:“……”
陈皎:“我若心情不好的时候,看着那张脸,什么烦恼都消了。”
马春无语。
陈皎:“既然薛郎君想在我身边安插人,我便顺了他的意。”
马春欲言又止,陈皎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她只得闭嘴。
下午又同官绅们应酬了一阵子,晚些时候陈皎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商玠并未一同前往,因为太过招眼。
回到官舍后,三人围在炕案前看那只装着十二根金条的木盒。
吴应中眼睛发亮道:“老夫在州府干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这么多金子。”
陈皎“啧”了一声,“我爹这般苛刻你们?”
吴应中露出当代牛马的表情, 抱怨道:“做书吏的又没有油水,每年只有额定的那点俸钱,这一根金条,得够老夫当牛做马好些年了。”
徐昭也好奇拿起一根金条在手里掂了掂,似觉感慨,说道:“难怪朝廷腐败,谁能抵抗得了它的诱惑呢?”
陈皎:“官舍行事多有不便,吴主记什么时候得空了,替我找找合适的宅子。”
吴应中皱眉,“九娘子寻宅子作甚?”顿了顿,“这里吃衙门公家的不好吗,还能省一笔。”
陈皎露出贱兮兮的表情,“金屋藏娇。”
吴应中:“……”
徐昭:“……”
她可真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