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举着菜刀对着汪文周,威胁道:“你滚不滚,你再不滚我拿菜刀砍你了。”
郑婉气红了眼,手发着抖,好像下一秒真的会砍过来。
汪文周被她的样子给吓到了,一点一点地退出房间外。
离开前,汪文周还不忘留下一句话:“今天跟你说的事,你还没给我个答复呢,我明天再来找你啊。”
一听他明天还要来找她,郑婉气得把手上的刀往他身上一甩。
吓得汪文周连忙往旁边避去:“刀你都敢往我身上扔啊,你个疯婆子,不怕出人命啊。”
郑婉都敢向他扔刀,这回他是真的不敢再逗留了,保不准下一秒郑婉又拿出个斧头往他身上扔。
汪文周走后,郑婉捡起被她丢在地上的刀,回了房间,关起门,并没理会筒子楼走廊两边站着的吃瓜群众。
她提着菜刀,一回到房间就听到孩子的啼哭声。
孩子应该是被方才的动静给吵醒了。
她将孩子重新哄睡后,呆呆地坐在床沿。
郑婉抬头看了眼破旧的出租屋,脑海里回忆的都是她这一年来和谭林生活的点点滴滴。
虽然平凡普通,但至少谭林对她的好是真心的。
她像是又忽然想起上辈子的事,想起那些和谭林一起度过的普通但又幸福的日子。
想到这,她抬手擦了擦掉下来的眼泪,她真的很后悔,后悔自己鬼迷心窍、鼠目寸光,后悔自己企图走捷径过好日子,而不知脚踏实地的重要性。
落得今天这个地步,也算是她自作自受。
郑婉想和谭林好好谈谈,再带着孩子离开,可她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等到他。
她望着外面逐渐亮起的天,用掌心按了按哭红的眼睛,心想谭林应该是不想再见到她了。
随即,她找出纸和笔,开始提笔写信。
信写完后,郑婉数了数兜里的钱,收拾了一下孩子和自己的衣服,抱着孩子走了。
郑婉抱着孩子走了一个多小时后,谭林顶着满是血丝的一双眼回到筒子楼。
昨天晚上他也是一晚上没睡,在街上走走停停地耗了一整晚。
昨天上午他拿着工具从家里出来,浑浑噩噩地往电器厂走。
等他到了电器厂门口,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的。
他的脑子时而一片空白,时而又回忆起汪文周和郑婉的对话。
一开始他站在门口听见他们的对话时,第一反应是震惊,紧接又是愤怒,到最后他推开门,质问郑婉,又听到郑婉肯定的回答时。
他的心像是被挖空了一块。
他以为自己面对那两个人会大发雷霆,但是他没有,而是浑浑噩噩地离开。
面对欺骗了他这么久的两个人,他为什么没有选择发怒,这种心情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大概他心里也明白事情已经发生,即使他狂怒,也不能改变什么。
昨天下午下班,他就跟领导请了一天假。
昨晚,他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走了一整晚,也把这件事彻底想清楚了——他决定和郑婉离婚。
其实两人既没见双方父母,也没办酒席,更没领结婚证,离婚的话真的一句话就能解决。
于是,他决定回住处,跟郑婉谈谈。
可是等他回到出租屋,他发现房间空无一人。
不仅如此,房子里郑婉和孩子的东西也都没了。
随后,他在桌上看到了郑婉给他留的信。
他拆开信封。
郑婉在信中跟他解释了,她当初如何鬼迷心窍上了汪文周的当,怀孕后又被汪文周甩,以及汪文周现在被人踹掉命根子并丢工作的事。
解释完缘由后,她开始向谭林致歉,并说自己再也没脸见他,于是带着孩子和身上仅剩的钱离开。
谭林放下信,心情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信上,郑婉说她自己带着孩子离开。
但他更觉得,郑婉是跟汪文周走了,给他写信是为了骗他,毕竟汪文周才是孩子的亲爹。
其实,不管郑婉是跟汪文周走,还是自己单独走,他都已经无所谓了。
谭林在椅子上坐了没多久,汪文周找上门来。
汪文周毫不见外地推开门,看见屋里就谭林一个,问:“郑婉呢?”
谭林闻言一怔,这才反应过来,郑婉还真是一个人带着孩子走的。
谭林将手里的信交给他。
汪文周接过信,大致扫了一遍,惊讶道:“郑婉走了?”
她并没有在信里说,她去了哪里,显然她不想任何人找到她。
郑婉离开筒子楼的当天到汽车站买了一张长途汽车票,去了邻市。
在汽车站候车的时候,她手里抓着一封信,信是她前几天写给李梅的,但是一直忘记寄出去。
信上她重点跟李梅说了孟箬和游彻的现状,游彻开了家电器公司,成了大老板,以及,孟箬的面包店也已经开了五家。
她将这封没来得及寄出的信撕烂,丢进垃圾桶,然后抱着胸前的孩子上了长途汽车。
从那以后,她便开始了一边给人打零工一边带孩子的生活。
谭林没再找她,继续着自己的生活。
而汪文周却没放弃,一边到处打着工,一边寻找着他们母子。
孟箬对谭林这边的变故完全不知情。
她知道这事时,是谭林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他买了不少东西,上门拜访,感谢游彻给他介绍工作。
孟箬见他一个人过来,便有些纳闷道:“就你一个人啊。”
郑婉可是什么热闹都要上前凑一下的人,这要是以前,她能不跟过来?
谭林点点头,说出实情:“嗯,我一个人。”
“我跟郑婉离婚了。”
孟箬闻言一脸吃惊,旁边的游彻也同样惊讶。
因为这事实在是毫无征兆,太过突然。
谭林知道他和郑婉离婚的事瞒不了多久,便也不打算瞒,实话实说。
但关于孩子的事,他却没说。
毕竟接盘这事并不光彩,尤其对男人而言。
孟箬虽然好奇两人突然离婚的缘由,但她见谭林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便知道这其中的隐情大概不太好说出口,就也没多问。
另一边,孟箬面包店的生意一直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大概是有前面三家店的口碑积累,申宝区的四店和申岗区的五店,一开业生意便异常火爆。
四店五店经营一段时间后,孟箬便开始着手处理生日蛋糕的事。
现在的情况是,五家门店的面包供应可以完全靠厂子那边解决。
但是蛋糕制作却成了一个问题,蛋糕无法批量生产。
最终,孟箬决定多招聘几个蛋糕师傅,对他们进行培训。
之前三店开起来的时候,孟箬就招过一个蛋糕师傅,像一些样式简单水果蛋糕,她就安排给这位蛋糕师傅制作。
孟箬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招聘了五名蛋糕师傅。
不仅如此,她还将所有门店的蛋糕款式固定并分类,达成规范化。
主要是她现在要忙着管理门店,管理厂子,实在抽不出时间定制蛋糕。
孟箬将蛋糕分为以下几个大类:水果蛋糕、生日蛋糕、儿童款生日蛋糕以及祝寿蛋糕,其中生日蛋糕分了男性款和女性款,儿童款也分男童款和女童款。
每个类别的蛋糕第一批大概上两到三个款式,后面再持续加新的款式。
设计完款式,她让手底下的蛋糕师傅做出蛋糕成品,然后又让黄经理那边帮忙做成宣传册子,分发至每个门店。
这样顾客进店后就可以随意挑选生日蛋糕的款式了。
处理完生日蛋糕的事,她又给剩余的几家店安装程控电话。
这样门店一出现问题,她人即使在厂里也能及时了解情况,并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解决。
这天,孟箬在厂办查账。
旁边的电话突然响起,孟箬拿起听筒接通,听筒另一端传来的是黄苓的声音。
“黄经理,怎么了?”孟箬问。
那头的黄苓犹豫了一下,说:“孟总,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孟箬没说话。
黄苓便继续道:“我打探到消息,听说乐玛百货准备投资做烘焙,厂已经建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是投入生产,广开门店。”
“乐玛百货?”孟箬沉吟片刻后问道,“是在申市开了不少百货大楼的那个乐玛百货吗?”
黄苓回答:“对,听说乐玛那边看中烘焙这块市场,准备投入大量资金入局烘焙行业。”
“一厂已经差不多快建成了,二厂好像正在规划中,总部那边在准备投标拿地。”
“到时候,乐玛那边门店开起来估计会很快。”
“很显然,他们的野心很大,想一口吞掉整块烘焙市场。”黄苓在电话里说。
毋庸置疑,大资本入局,对她这种小本经营的面包品牌将会是致命打击。
黄苓话语中的悲观也很明显,她在担心孟箬的思甜烘焙坊能不能扛过未来乐玛百货的打压。
孟箬沉默了一会儿,说道:“黄经理,可以麻烦你那边帮忙整理一下,乐玛这回进军烘焙行业的相关资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