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箬又找了几分钟,这时一阵风吹来,风中好像带来一点微弱的呼救声。
不是错觉。
她连忙停下车,仔细辨别声音的方向,然后朝另一个方向飞快踩着自行车踏板。
声源离她越来越近,呼救声中混杂着人痛苦的呻吟,以及重物撞击的声音。
孟箬捏着车把的手开始冒汗,心脏越跳越快,快得好像下一秒就能从胸腔蹦出。
她内心的恐惧和害怕,也随着她越靠近巷子越甚。
同时,她内心也在祈祷,祈祷前面只是一场普通的斗殴,祈祷此刻被打的人不是谢卓然。
很快她便来到了那片破败的老房子区,这边人烟稀少,周围只有零星的几个窗户亮着灯。
有一两家在听到屋外的打斗声后,还连忙把屋子里的灯给灭了。
这时,已到了黄昏时刻,周边没有路灯,光线越来越暗。
孟箬将自行车停在巷子口,并往阴暗的巷子看去。
通过男孩身上的校服,她立即认出蜷缩在地上的人就是谢卓然。
她到的时候,谢卓然的嘴巴已经被衣服塞住了,发不出声音。
而逃犯还在撕扯谢卓然身上的衣服,想用撕下来的布条把他的手给捆住。
这里好歹还有居民居住,他不敢直接在这了结了这个学生。
他怕他刚杀完人,路人或者旁边的居民看见尸体,去派出所报警,那不等他跑出丰州市,他就得被抓。
杀完人再藏尸,地上血淋淋的同样会引起市民或公安的怀疑。
因此,最保险的还是先把这学生的手绑了,趁着天黑,把他带到没人处再处理。
这样,便不太容易暴露他的行踪。
等人死了,他再逃去别的市也来得及。
孟箬没敢下车冲上前去和抢劫犯搏斗,谢卓然一个一米七五的男孩子,面对穷凶极恶的抢劫犯都毫无还手之力,她去只能是送人头。
她脚尖蹬着地面,坐在自行车上大声喊:“来人啊,杀人啦,这里有杀人犯。”
孟箬刚喊一句,逃犯就丢下谢卓然,转身抄起脚边的砖头,奋起跑向孟箬。
孟箬一只脚蹬着地面保持平衡,另一只脚则踩在踏板上,时刻准备着下一秒蹬车逃跑。
她疯狂踩着自行车踏板,她就不信两条腿能跑过两个轮子。
逃犯拔腿跑向孟箬,追出巷子口,抡起手上的砖头就往她那方向砸。
这名逃犯大概是练过,朝人扔砖头的准头可以说是百发百中,瞬间,孟箬便感觉到有尖锐的重物砸向腰部,随即便是一阵剧痛,疼得她背部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剧痛传来的刹那,孟箬的身体也失去平衡,整个人从自行车上摔了下来。
孟箬摔得趴倒在地,身后是逃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一边扶着墙壁,想要站起来,一边忍着痛朝巷子外大声呼喊:“杀人啦,杀人啦。”
她的腰被逃犯用砖块砸中,此刻稍微一动,就疼得她吸气。
就算自己毫发无伤,她都不一定跑得过这个抢劫犯,更何况是现在腰伤了的情况下。
反正跑也跑不掉,她不如把声响弄大一点。
要么把周边的居民喊过来,要么让抢劫犯感到害怕,自己先逃跑。
不管是哪种情况,她和谢卓然都能暂时得救。
一听孟箬又在喊,逃犯连忙一脸惊悚地上前揪住她,捂住她的嘴。
“别喊别喊。”
见逃犯要捂她的嘴,孟箬张嘴一口咬烂逃犯的手掌。
逃犯疼得发出杀猪般的叫声,然后一个暴怒,伸出完好的左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
逃犯的手掌截断了空气,顿时,孟箬感觉一股窒息感袭来。她痛苦地皱眉,双手奋力拉扯着逃犯的手,想要迫使他松懈几分。
其实这时候,逃犯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后悔了。
后悔自己把事情搞大,他一开始就不该跟那个学生纠缠。
学生怀疑他跟着他,他跑就是了,学生就算去派出所报警,也要点时间吧,他可以趁这个时间差,再逃到邻市。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差不多快完了。
方才,这个女人大着嗓门喊叫的几句,很难说不会引来路人或者旁边的居民。
谢卓然知道自己打不过逃犯后,就不再做无谓的抗争,因为他的抗争换来的也只有逃犯更凶狠的殴打,不如省点力气,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反击。
逃犯撕他衣服绑他手的时候,谢卓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他转头朝巷子口看去。
此刻,天基本暗了下来,巷子口也只有一点点微弱的光。
通过这一点点光,谢卓然认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想出声让她快跑别管他,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囫囵的呜呜声,他的嘴被逃犯用衣服塞了个严严实实。
等逃犯追出巷子,谢卓然连忙挣扎起身。
之前躺在地上装死,身上的疼痛好像还能忍受,现在稍微一动,身上的疼痛就以十倍百倍扩散至他全身的神经,疼得他冷汗直流。
不仅如此,整具身体更是跟随时要散架一样,站都站不稳。
最终,他还是咬着牙挣扎着站起身,好在因为孟箬的突然而至,绑匪绑他的手只绑了一半,他稍微一挣脱就给挣脱开了。
他抬手扯出塞进嘴的衣服,然后捡起地上的一块砖头,扶着墙壁,脚步踉跄地往巷子口走。
谢卓然一走到巷子口,就看到被逃犯掐住脖子双腿奋力挣扎的孟箬。
目睹这一幕的他,脑子轰的一下炸开,顿时血气上涌。
“你给我放开她。”他声音嘶哑地警告。
同时,手举着砖块朝逃犯冲去。
逃犯像是有点不耐烦,松开掐着孟箬脖子的手,转头去对付谢卓然。
逃犯松开手的刹那,孟箬感觉窒息了许久的气管猛然灌入空气,下一秒,她便匍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谢卓然前头被逃犯狠揍了一顿后,其实已然是强弩之末。他的身体像是快要散架,全身剧痛,即使是举着砖头,也只恐吓了逃犯一秒,下一秒他就被逃犯一脚踹倒在地。
被踹倒撞在墙上的谢卓然,疼得仿佛要晕厥过去。
耽误的时间已经太多,逃犯怕警察待会儿就会赶过来,他走到谢卓然身边,用没受伤的左手捡起掉落一旁的砖头,准备给这两人都来个了结。
之前,他并不打算在这杀人,但现在,反正不管杀不杀,警察都很有可能会过来,不如杀了。
看见逃犯手上的砖头,求生本能让谢卓然下意识往后退,但后面是冰冷坚硬的墙壁,他已经退无可退。
逃犯举起砖头,正准备往谢卓然脑子砸下的时候,巷子口那突然亮起一道光。
是手电筒发出的光,正好就照在逃犯的眼睛上。
此刻,天已经彻底黑下来,巷子这边没有任何光源,漆黑一片。
适应了黑暗的双眼,突然被手电筒的强光一照,不由被光刺得眯起。
等逃犯的大脑和身体反应过来,游彻已经丢下了自行车,一个箭步加飞踢,将逃犯踢倒在地。
逃犯一看又来一个,头疼地丢下手上的砖头,掉头就跑。
眼看逃犯要跑,谢卓然连忙用嘶哑的声音冲游彻喊:“他是通缉令上的抢劫犯,别让他跑了。”
游彻眼疾手快地抓起地上的砖头朝逃犯砸去,游彻朝人砸石头的准头不亚于逃犯,这一下就砸中了他的背。
逃犯只感觉自己的背遭重物一砸,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恰好脚底又踩到一块滑溜溜长满青苔的石板,他一个趔趄直接扑倒在地。
游彻快步上前,一脚踢在逃犯腹部,他这一脚并不比逃犯踢谢卓然轻,因此逃犯顿时痛得捂住剧痛的腹部,疼得冷汗涔涔。
见逃犯捧着自己的肚子,蜷缩在地,疼得无法动弹,游彻不禁分神朝看孟箬看去。
手电筒在他打逃犯的时候掉落在地,光线照明的方向正好就是孟箬这边,游彻借助手电筒的光看清了孟箬此刻的样子。
脖子那赫然一道骇人的手指印,霎时,各种情绪涌上他的心头。
他捏紧拳头,刚准备回头继续教训那个对孟箬下黑手的逃犯。
转瞬间,逃犯猛然站了起来,手上不知从哪儿又摸来一块砖头。
“小心!”谢卓然急忙出声提醒。
游彻一个侧身闪躲,堪堪躲避逃犯的一击。
逃犯右手受了伤,拿砖头的手是左手,而他又惯用右手,因此拿砖头砸人的动作看着有几分笨拙,不然这一击游彻不一定能躲过去。
逃犯偷袭不成,又扬起拿砖头的左手,准备再砸。
这回游彻的反应也很快,一把扼住逃犯的手腕,然后咬牙使劲儿往旁边一掰。
逃犯手上的砖头“啪”的一声应声落地,如果这时是白天,游彻便能清楚地看见逃犯因惊讶而瞪大的双眼。
他似在惊讶游彻的手劲儿怎么能这么大。
左手被扼住不能动弹,逃犯就又换用手去进攻。
不巧,他右手刚抬起来,就被游彻抓住,手指还正好嵌进方才被孟箬咬出的几个血洞中。
逃犯当即疼得嗷嗷叫。
游彻也察觉到他右手有伤,手指使劲,一点一点抠进他的肉里。
逃犯疼得立即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啊——”
就在这时,巷子口两边顿时亮堂起来,几名巡逻的警察迅速赶来。
原来是周边的居民方才听到孟箬的喊叫声,大着胆子骑上自行车去派出所报警了。
公安同志用手铐将逃犯拷住,带去派出所。
剩余几名警员则留下查看三人的伤势。
“同志,你没受伤吧?”警员最先问游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