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金凤的脾气,她这个做侄女的还不了解?如果她当时拦了,高金凤肯定会当场骂她白眼狼、胳膊肘往外拐。
她才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挨骂,丢人现眼呢。
反正不管她拦或是不拦,高金凤都能找到理由骂她,她还不如就这么顺其自然。
见吴爱香还敢顶嘴,高金凤气得连连拍桌子。
拍完桌子后,高金凤又苦着一张脸发愁,现在可怎么办啊?
虽然刚才在外头的时候,高金凤心想自家店的名声是彻底完了,但想是这么想,辛辛苦苦经营了两三年的店,说放弃就放弃,她实在做不到。
所以,她还在想着怎么挣扎。
突然,高金凤灵光一闪,觉得自己的店说不定还真有救。
思甜烘焙坊虽然抢走了她店里的面包生意,但是她还有蛋糕的生意啊。
高金凤一拍大腿,觉得很对,她店里一个月少说也有十单以上的蛋糕生意。
定做生日蛋糕才是她店里的主要收入来源,而且这些生日蛋糕订单都是老顾客,老顾客总会给她点情面吧。
但想象很美好,现实却再次啪啪打脸。
因为她发现她们店的蛋糕订单好像越来越少了。
正当高金凤疑惑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她的店里久违地迎来了三位顾客。
三位顾客是分两波来的,一男一女两位顾客先进店,然后另一位女顾客再进店。
显然这三位顾客都是没参与过,且对那两场吵架风波完全不知情的人,不然他们也不会进店。
一男一女中的女同志扫了一眼店内的玻璃橱柜,然后走上前问高金凤:“老板,你这定做生日蛋糕吗?”
高金凤一听这一来还就来个大单子,定做生日蛋糕,那不得一百朝上啊。
“做的做的,”高金凤连忙出声应道,“请问你要做多大的生日蛋糕?”
“做个八寸的就行,就一家人吃。”女同志说道。
另一位年轻的女顾客听说他们要定做生日蛋糕,连忙说道:“你们对生日蛋糕的要求高吗?高的话可以去旁边的思甜烘焙坊看看,她家蛋糕师傅做出来的生日蛋糕可漂亮了。”
高金凤一听立即翻个白眼,气得想骂人,但一想起之前两场骂人风波,便将心中的怒火强忍了下去。
唯一表达她心中怒火的是,她放在橱柜上握得死紧的拳头。
思甜烘焙坊这是培养了一窝子间谍吗?专门扮演成普通顾客去别人家的面包店抢客人。
“就普通的生日蛋糕就行。”女同志接话道。
年轻女顾客一听这话,刚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被高金凤抢了话头。
“同志,我们家蛋糕做得也不差的,你看我这店都开两三年了,以前住在这一片的居民都来我家定蛋糕。”
“而且啊,我家的蛋糕实惠,一个八寸蛋糕只要四十六块钱。”高金凤笑着说。
论实惠,跟思甜烘焙坊比起来,她家还是有优势的,高金凤得意地想。
年轻女顾客像是不服气,据理力争道:“思甜烘焙坊也有便宜的水果蛋糕,造型简单,但是上面摆满了水果,奶油也多,八寸的只要五十八块钱。”
高金凤闻言又是一个白眼,握得死紧的拳头已经开始嘎嘎作响了。她嘴上不敢骂出口,心里却有一个小人,对着年轻女顾客疯狂输出:你就不能闭嘴吗?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高金凤还在心里骂人的时候,那位女同志却有点被年轻女顾客的安利给打动了。
她转而去问高金凤:“你家的蛋糕上面也有水果吗?”
“有。”高金凤连忙回答。
就是没有也要说有啊,冷清这些天了,好不容易来一单生意,她可不得努力留住嘛。
不就是水果?让吴爱香出去买就是了。
“就是水果蛋糕要加钱的,同志。”高金凤一脸为难道。
留单归留单,但她也不能亏本啊。
原本她们店的普通生日蛋糕,也就夹心会放点碎水果,蛋糕表面都只有裱花,没放过水果。
如果要像思甜烘焙坊那样蛋糕上面铺满水果,肯定是要加钱的。
女同志一听要加钱,立即便有些犹豫,但还是问道:“加几块?”
高金凤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加完的价格一定不能高于思甜烘焙坊的五十八,不然她家的蛋糕就没竞争力了。
“八块。”高金凤说。
加完价,五十四块,比思甜烘焙坊的低,而且她还能再赚几块钱,八寸蛋糕总共就那么大,就算铺满水果,又能花几块钱。
做事自以为是,且不会深想一步,这算是高金凤的一个大缺点。
这个道理她想得到,难道人顾客就想不到?
果不其然,顾客一听加个水果加八块,就觉得贵了。
不等女同志开口,旁边的男同志先语气不悦地说道:“我们又不是没在市场上买过水果,蛋糕上随便加点水果撑死也就一两块吧,你直接给我加八块,你当我傻吗?”
“那六块吧。”高金凤连忙松口道。
一听店老板这么说,那女同志更觉得这店不正规了,一会儿八块,一会儿六块,价是随便乱加的吗。
这时,旁边一直没离开的年轻女顾客又插一嘴:“同志,思甜烘焙坊的水果蛋糕可以选蛋糕款式,还可以选水果。”
女同志一听更是心动,不自觉将视线投向男友,男同志点点头:“那去思甜烘焙坊看看。”
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高金凤简直气炸了。
待那一男一女离开后,年轻女顾客瞅了一两眼橱柜里的面包,失望地摇摇头,也打算离开。
她刚准备抬脚离开,却被气得咬牙切齿的高金凤给叫住了。
“这位同志,我请问你什么意思?”高金凤瞪着一双眼睛,那双眼珠子气得都快喷出火来了。
年轻女顾客一脸莫名其妙:“什么什么意思?”
“你又不买我家东西,你来我店里干嘛?”高金凤再次问。
“我之前只去过思甜烘焙坊,不知道这还有一家面包店,就好奇进来逛逛。”年轻女顾客说道。
“我说几句实话,老板你别生气啊,”她一脸实事求是地说道,“逛完之后,我感觉你这家店真挺一般的,不如思甜烘焙坊,面包虽说便宜吧,但看着明显没有购买欲望,哪怕思甜烘焙坊的面包比你家的贵,我都更愿意买她家的。”
高金凤气得又将拳头捏紧了几分,气得一拍桌子:“你胡说什么呢?”
年轻女顾客被她突然的暴怒吓了一跳,她语气有些结巴道:“你这老板,脾气咋还这么不好。”
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吴爱香见状,连忙上前拉住自家婶婶的手,高金凤这样子明显下一秒就要对顾客破口大骂了。
“婶婶,别跟客人吵架。”吴爱香压低声音道。
高金凤闻言,转头瞪了吴爱香一眼。
那位年轻女顾客见有人拉着店老板,丢下一句“神经病啊”,就赶紧溜了。
被高金凤瞪了一眼的吴爱香,立即松开自己的手,怂怂地站在一边,并在心里低估:我说了吧,不管我劝还是不劝,都要挨骂。
高金凤瞪完吴爱香,一转头,就瞅见了女顾客溜得很快的背影,嘴里的话还没骂出口,人就跑了,她心里别提多憋屈。
于是,她便将满腔的怒火发到吴爱香头上,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
被骂了的吴爱香也是一脸委屈,小声顶嘴道:“不是婶婶你上回让我拦着你点的嘛。”
“你有没有一点眼力劲儿,她就快骑到我头上拉屎了,你叫我不要跟她吵架?”高金凤气得双手叉腰。
吴爱香低着头不说话,心想她下次再也不拦了,不拦挨骂,拦了也挨骂。不,拦了,她婶婶还骂得更狠。
这说明什么,说明她婶婶心里头的怒火非要通过吵架撒出去,不然她跟人吵不成架,这怒气就要撒到她这个拉架的人头上。
见吴爱香这副低着头不说话的样子,高金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最终她还是挥挥手,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去。
“算了,算了。”
面包和生日蛋糕两边的生意都被抢走,这店怕是彻底开不成了,高金凤一脸凄苦地想着。
这边的孟箬并不知道有不少顾客充当自来水到处安利她家的面包店。
近来,面包店的经营状况越来越好,人多的时候,时常能看到店门口排着一溜大长队,面包店的日营业额也基本维持在一千以上。
不仅如此,孟箬还意外发现自家面包店,在这个片区彻底出了名,成了周围居民周末必打卡的店。
一到周末,思甜烘焙坊门外的队伍就没断过,能从早上一直排到晚上面包卖完。
因为这排队的盛况,思甜烘焙坊还吸引来了当地报社,报社记者用相机拍下面包店门前的排队盛况,并在面包店打烊后采访思甜烘焙坊的创始人孟箬。
孟箬及思甜烘焙坊登上丰州市日报后,面包店的名声自然更上一层楼。
孟箬和她的面包店上报纸后,反响不错,不仅将面包店名声打出,当日的报纸也被抢售一空,无论是去过还是没去过思甜烘焙坊的市民,大家都想了解一下,这位年轻有为的老板背后的故事。
孟军向来有定报纸的习惯,不仅本地的日报他定,外地大报社的报纸他也定。
这天晚上吃完饭,孟军将自己定的几份报纸依次看完后,最后再拿起丰州市日报。
这是他个人的习惯,他总觉得丰州市这么点地方不会发生什么有趣的大事,便总是把丰州市日报放在最后。
一翻开丰州市日报,其中本地新闻最大的版面就给了思甜烘焙坊的排队盛况。
孟军对这种新闻不太感兴趣,只粗略扫了一眼记者拍的排队照片,只是这一扫,他便突然顿住。
因为排队的照片中圈出一个圆形区域,圆形区域中赫然放的是孟箬的照片。
孟箬的照片他当然一眼认出。
孟军随即皱着眉头去看那篇报道,报道中很明确地写了这家生意火爆的思甜烘焙坊的老板就是孟箬。
孟箬不是在食品厂上班吗?什么时候跑去开店了?
孟箬在新居办乔迁宴的时候,她只是向食品厂提了离职报告,并没有正式离职,所以她也没把辞职的事告诉孟军他们。
因为孟军对孟箬从食品厂离职的事一无所知。
所以,他才会如此困惑,要不是新闻中放了孟箬的照片,他都严重怀疑这个思甜烘焙坊的老板只是跟他女儿同名同姓而已。
孟军难以置信地看完整篇报道,然后扬起手上的报纸,冲李梅说道:“孟箬背着我们开了家面包店,这事你知道吗?”
“都上报纸了。”孟军一脸震惊道。
李梅闻言连忙放下手里的活儿,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她凑过来,同样一脸惊讶道:“什么?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