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省广播台的大师傅手艺不错,尤其擅长做鱼。
那种现在很不受欢迎的胖头鱼,被大师傅烧成酸汤口味的,叶菁菁觉得自己可以多干两碗饭。
她刚拿起筷子,一直负责她录音的编辑,带着个穿公安制服的人进来了。
“小叶,这位公安同志要找你说点事。”
叶菁菁赶紧放下筷子,满怀期待地看着公安:“抓到他们的同伙了?”
公安还是从纺织三厂赶过来的,闻声苦笑摇头:“他们就没同伙。”
“不可能!”叶菁菁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你们公安同志不也看到了吗?有辆车子跑掉了。”
公安解释道:“那辆车我们找到了,但它跟这伙人没关系。人家车子是去旁边百货商店办事的,是正儿八经的单位。”
为了核查这件事,他们派出所忙的就没歇下来过。
叶菁菁疑惑:“那他们是不是在附近有房子?”
“没有。”公安向她说明,“他们想的很简单。把你迷晕之后,直接背着你走。有人问的话,就说你生病了,要送你去医院。”
叶菁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背我?一个被迷晕的人,除非抬着,否则根本背不动。因为这个人是往下坠的,没有办法使出任何力气。”
公安摇头,满脸一言难尽:“你指望他们能想的多周全?几个二赖子而已。也就是赶上时候了,放在以前,他们初中毕业证书都拿不到手。”
说来,这起案件也真是叫人提不上嘴。
这三男一女的二赖子,为什么要对叶菁菁下手呢?是因为她得罪他们了吗?
还真是。
等等!叶菁菁都不认识他们,又要如何得罪他们?
那就得怪叶菁菁的存在感太强了。
她先是连着上了好几次报纸,后来她的课堂录音带又随着广播走进千家万户。
这些天,她更是天天在广播上给听众上课,帮大家备战高考。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叶菁菁这三个字,起码在西津城里,已经是一块招牌了。
夸张点讲,电影明星都未必有她红。
她这一红,就招了人眼睛。
电影明星的红,跟普通老百姓没关系。
可她的红,就是现成的别人家的孩子呀。
今年头茬恢复高考,西津又是传统的注重教育的地区,老百姓对高考的热情相当高。
家里有小孩,尤其是没成家立业,年龄在25岁以下,又没正式工作的。
爹妈肯定指望他们好好拼一把,争取考上大学,将来毕业直接分配工作,端上铁饭碗。
而天底下当爹妈的,十个有八个都会指着自己家的娃,痛心疾首,你怎么就不像谁家的谁谁谁一样呢?
眼下,这个谁家的谁谁谁,就是叶菁菁。
“那个想要把你骗进巷子里的女的,听烦了她爸妈的话。跟她的狐朋狗友说起来,他们喝了酒,越说越气,就起了个馊主意,要绑架你,好好教训你一顿。”
公安一边摇头一边道,“他们本来就是没长脑子的人,能指望他们做事有多周全?”
叶菁菁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不对吧。如果他们是临时起意的话,他们又怎么能直接拦住我?我当时是一下公交车,那个女的就过来拐骗我了。”
公安摇头:“他们不是第一天盯上你的,已经盯了好几天了。知道你每天差不多那个时候,都会坐公交车从广播台回来。他们之所以那天才动手,是因为才弄到了迷药。”
叶菁菁一整个大无语。
合着让她心惊肉跳的幕后黑手压根不存在,就是几个二赖子发疯啊。
她皱着眉毛,目光直视公安:“那你们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
她差点就被绑架了,总不能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吧。
第121章 你替我当什么好人?(捉虫) 躲起来……
公安同志肯定不能当没事人。
派出所相当重视这起案件。
他们调查清楚的事情始末, 又走访了家属。
几个二赖子的家长都气得七窍生烟,人在派出所,就解了皮带, 对着不成器的儿女一顿抽。
往死里打的那种打法。
叶菁菁听得津津有味,直到公安保证:“家长都承诺了, 一定会好好赔偿你。”
她笑不出来了, 只盯着公安看:“赔偿过后呢?”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现实审判中, 对受害者的赔偿,似乎就成了免死金牌。
只要赔钱了, 他们的罪行好像就减轻甚至不存在了一样。
公安同志的表情有点微妙,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开启怀柔模式:“这几个二愣子呢, 年纪不大, 脑子不清楚,多打几顿就好了。”
叶菁菁当没听见这话, 只自顾自:“那他们是送去劳改,还是蹲大牢啊?”
公安又赶紧强调:“他们爹妈都承诺,一家赔偿你两百块钱。”
四个人加在一起,就是八百块。
不少了,抵得上好多人两三年的工资了。
“所以呢?”叶菁菁只抓主要矛盾,“他们是劳改还是坐牢?”
公安都无奈了。
你这位女同志是怎么回事?之前你被偷钱,后来不也讲和了嘛。
怎么现在就不能好好讲,非得把人送进大牢呢。
叶菁菁实在非常怀疑这位公安同志的专业程度。
“那能一样吗?绑架是暴力犯罪!”
就相当于抢劫跟偷盗的区别。抢人十块钱的性质, 比偷人一百块钱还恶劣。
公安理解不能了:“可他们不是还没绑到你吗?你自己跑了,而且还把他们给抓了。”
这话叶菁菁可不爱听。
“合着您的意思是,我警惕性高, 反而成了我的罪过,是我不对了?”
公安赶紧否认:“不能这么说呀?”
叶菁菁紧咬不放:“不是这样的话,凭什么他们绑架犯,一不坐牢二不劳改?”
公安试图想要说服她:“可是他们还没有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呀。而且他们就是气不过,想搞个恶作剧。”
叶菁菁冷笑:“气不过就绑架我?还恶作剧?多大了!二十岁的人叫不懂事?是不是三十岁还不断奶啊?”
旁观的编辑也帮腔:“就是啊,公安同志。真绑架完以后,谁晓得他们恶作剧到什么程度。前些年,被他们这些恶作剧逼得跳楼割腕自杀的,还少吗?二十岁的人了,能真不懂事?”
不过是觉得自己作恶,不用付出代价而已。
这种人,受害者原谅他们,他们就改过自新了?
做什么青天白日大头梦呢。
他们只会因为没吃够教训,后面愈发肆无忌惮。
叶菁菁顺着编辑的话往下说:“恶作剧?什么叫做恶作剧。他们三个男的,绑架我一个女同志,到底要怎么恶作剧?轮·奸还是先奸后杀?”
公安都被呛到了,咳了几声才说出话来:“你一个女同志,怎么这么讲话呢?不要这样想。那几个二愣子当中也有女的。”
“那又怎样?”叶菁菁冷笑,“女土匪头子就不纵容手下烧杀淫辱了?都是恶婆婆了,她还会不磋磨媳妇?”
那伪军还是中国人呢,他们折腾起同胞来,手软过?
叶菁菁盖棺定论:“犯罪行为一旦开始了,哪怕未遂,它也叫犯罪。既然犯罪了,就必须得接受惩罚。”
公安打马虎眼:“我们也不是说不惩罚。”
叶菁菁可没好性子:“况且你看见一只蟑螂的时候,就意味着屋子里有一百只蟑螂了。”
这种说法,现在还不流行。
公安都愣住了,好像不明白她是啥意思。
叶菁菁不得不用开口强调:“正常人看谁不顺眼,就直接搞绑架吗?哪怕她往我脚下扔个掼炮,把我炸伤了,我都觉得更正常。”
她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犯罪分子,“说不定在我之前,他们已经这样绑架、侮辱、伤害过不计其数的受害人了。”
公安下意识地否认:“没有的事情,他们是第一次下手,所以才做的乱七八糟的,一下子就被抓到了。”
“所有的犯罪分子被抓的时候,都说自己是头回做案。”
叶菁菁反驳,“他们分工这么熟练,还知道让女的出来引诱受害人。第一次做案,这么厉害,那他们还真是天赋异禀啊。”
编辑在旁边附和道:“公安同志,你们可得好好查查。说不定,他们手上已经犯了好多案子了。”
公安摆摆手,否认道:“他们才多大年纪,三两句话一吓,一个个都竹筒倒豆子了。哪有你们讲的那么厉害。”
他怕两人不相信,“再说这几年,也没这种绑架案啊。”
叶菁菁现在无比相信,国家这么急着恢复高考,也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各行各业都缺人才啊。
否则这位大哥,是怎么当上公安的呢。
说的都是些什么蠢话呀!
“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属,找派出所去报案,你们才知道发生绑架案了。但是——”
她简直想翻白眼了,“如果一个女同志被绑架了并轮·奸了,那么她有多大的可能性去报案?”
强·奸案的受害者会经历双重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