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甚至没有再看一眼旁边的赵旎歌,仿佛两人不熟的样子,转身便阔步离开。
等人走远后,陶荣才惊魂未定拍着胸口,转向赵旎歌:“女儿啊,你怎么又和这位陆大旅长……?这要是被陆小少爷知道了,你们这这这,到时候看你怎么办!”
赵旎歌低头嗅了嗅玫瑰花,莞尔一笑:“谁告诉你我跟陆少禹有关系了?我男朋友从头到尾都是陆宴岭啊。”
陶荣惊了:“啥?!”
*
赵旎歌没管陶荣的震惊,以及震惊过后的狂喜,狂喜过后的追问。
回到楼上后,她一句‘我累了要休息’,就将人打发了。
她单脚蹦到床边,从包里摸出手机,试着给陆宴岭发了条信息,还是【发送失败】。
赵旎歌抬头,沉沉叹了声气。
男人一旦炸毛,还真不好哄呢。
赵旎歌拿着手机,看着那个显示‘发送失败’的提示若有所思。
过了会儿,她突然笑出声。
因为她突然发现,他的这种行为好像跟她以前和他闹的时候也没区别嘛……原来陆宴岭也有这么矫情的时候啊。
切~把她拉黑了,难倒她就不能换个新号码?
两天后,假期结束,大家都开始回到岗位上班。
赵旎歌因为脚踝扭伤,跟文工团请了几天假。
这次赵旎歌在春晚表现优异,上级领导还给她发了表彰下来。
她打电话去请假的时候,主任笑呵呵的,让她多休息几天也没事,反正这几天不忙,不过月底有个电视台的颁奖典礼请她去参加。
她的《丝路之韵》很可能会拿奖。
一旦拿奖,在全国出名,赵旎歌必会成为文工团的当家花旦无疑,主任对她自是有求必应。
赵旎歌挂了电话,心情愉悦。
当了女主就是不一样哈!什么事都这么顺风顺水的。
同一时间,京市国际机场。
陆宴岭将关褚送到机场安检口,两个高大俊朗气质又迥然不同的男人站在那里,吸引了不少路过的行人。
关褚穿着马甲西装,带了礼帽,俨然一副儒雅英伦绅士的模样。
而他对面的陆宴岭,仍是一袭笔挺军装和长筒靴,梳着大背头,气质冷峻又禁欲。
“这次过去,下次恐怕得等你们结婚再回来了。”关褚笑道。
陆宴岭没接这话,只说:“保重身体,常联系。”
“嘶……我说,不会吧?”关褚不可思议地打量他,“这都过去两天了,你俩还没和好?”
陆宴岭抵了抵下颌,不语。
“你这样子,倒真让我好奇了,你俩到底怎么了?”
陆宴岭眯了眯眼,慢慢转过头,说:“如果一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骗你,你能接受吗?”
“哈!就这?”关褚笑了。
陆宴岭面无表情。
关褚见他这样,忍不住摇摇头说:“你知不知道,男人和女人的爱情,往往就诞生于谎言和欺骗。”
“我问你,她为什么不去骗别人?也不来骗我?就唯独只骗你呢?”
陆宴岭盯着机场的人来人往,一时陷入沉默迷惘。
是啊,她为什么要骗他呢?
关褚又道:“你觉得她有秘密瞒着你。那你可曾也有事情瞒着她?”
“如果有的话,你自己都做不到绝对坦诚,为何又要那样要求她呢。”关褚觉得,这家伙恐怕是钻入牛角尖了。
还以为他事事都精通拿手,原来在爱情这件事上,也需要别人开导才行。
关褚本来想幸灾乐祸的,可看到好友第一次为女人失了冷静,突然有点同情他,叹道:“那是骗吗?那是喜欢。”
“好吧,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就是怕你知道后骄傲。其实当时旎歌和我交朋友,就是为了通过我追你,她来找我问你的电话,还说……对你一见钟情。”
“你就偷着乐吧!”关褚说完,又有些气不过,“你要再这个死样子,把她气跑了有你后悔的。”
“信不信,她随便勾勾手,愿意被她骗的男人能从这里排到长安街。”
陆宴岭:“……”
说完,关褚语重心长拍拍他肩膀,拉着行李进了登机通道,挥手:“走了。”
*
陆宴岭回到陆宅后,在书房里坐了很久。
耳边还回响着关褚临走时说的那些话。
她对他……是一见钟情?
陆宴岭的思绪,突然恍然转回去年九月的那一天。
那天正是关褚刚回国,约他在天鹅西图澜娅餐厅小聚。
他先到了,没等到好友,却隔着窗户看见个执一把油纸伞穿绿旗袍的女人从茫茫雾色中款款走来。
隔着玻璃,他目光落在她身上。
窗户做框,她像从画中走出来的人,美得不真实。
那一幕,陆宴岭永生难忘。
当她站在门口,缓缓将脸从油纸伞下抬起时,陆宴岭甚至没有去看她的脸。
他怕自己看了,往后余生只要闪过那个女人的样貌,就再看不进去别的女人。
可就像命中注定一般。
她走进西图澜娅餐厅,径直落座在了他面前。
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女人,突然出现,接近他。
身为特种陆战旅旅长,在女人坐在他面前那一瞬,选择了忽略心里那种异样的悸动,而是直接从‘动机、目的、可疑之处、细节侦查’将女人从头到脚不着痕迹审视了一遍。
美女间谍,窃取军务机密什么的,从一开始就被他排除。
赵旎歌这个女人,哪怕进他的书房,对他那些红头文件也还不如对他一张少年时期照片来得感兴趣。
但为何,她要去找他侄子陆少禹tຊ?
直到理清思绪,陆宴岭才终于承认,他其实并不是在介意她身份。爱上赵旎歌这个女人,他没什么好说的,只得认栽。他从头到尾介意的都是……她弃他而去,转而找他侄子。
他介意的是这个。
他嫉妒,吃醋,气得发狂。
陆宴岭沉着脸掏出手机,打给陆少禹。
“过来大宅一趟,书房。”
正趁最后一天假在酒吧和一群哥们买醉的陆少禹接到活阎王电话,听他冷冷下了命令,生无可恋地起身,对大家说:“别了各位,今天就是你们最后一次见到我了。”
陆少禹慢腾腾,不情不愿,在一个小时后来到了陆宅。
上楼梯时,他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动步子。
终于,站在书房前,陆少禹仰天哀叹:小美,你害得我好苦啊啊啊啊。
他敲门。
里面传出冷沉一声:“进来。”
陆少禹本着上前线去炸碉堡的赴死心情,推开了门,壮烈走进去。
陆宴岭坐在书桌后,神色冰冷审视他。
陆少禹低着头,嘴唇嗫嗫:“小、小叔,您找我什么事?”
陆宴岭嗓音如冽:“从你和她认识到现在,说过的每一句话,发生的每一件事,全部如实汇报。”
“……”
陆少禹心想,你占有欲也太强了吧,每一句话都要汇报,这我哪儿记得住?
不过为了避免活阎王降下雷霆之怒,陆少禹还是努力回想,从他第一次见到赵旎歌的时间地点经过,开始讲起。
讲着讲着,陆少禹发现,小美其实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
说得最多的,也就是年前那两个星期,他请她吃饭时,她也是三句话不离他小叔。
陆少禹有些怨念地说:“在海鲜西图澜娅餐厅吃饭时,她问我,你小叔喜欢吃海鲜吗,他吃海鲜过敏吗?你们小时候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他小时候会揍你吗?他有叛逆期吗?”
说完,他又痛不欲生地讲:“在星空西图澜娅餐厅吃饭时,她又问我,你小叔以前交过几个女朋友?他在军校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收到女生的情书?你小叔有没有带别的女孩子回家吃过饭?”
直到复完盘,陆少禹才发现,合着他从头到尾就是小美和他小叔爱情游戏的一环,他们俩拿他当调情的工具人呢?
陆宴岭的神情从最开始的阴沉冷然,到中途微微皱眉,听到后面直接提起眉梢,最后直接闭眼靠坐在椅背中。
陆少禹一边讲,一边偷偷抬眼去瞧他神色。
发现这阵活阎王眉宇舒展,轻晃椅背,一副松弛泰然的样子。
他讲完:“就这些,没了。”
陆宴岭才缓缓睁开双眼,上下扫视他一会儿,命令:“手机给我。”
陆少禹脸色发白,哆哆嗦嗦着掏出手机递过去,早知道活阎王还要查手机,他就该把他和小美发的那些舔狗信息都先删了!
本来还想留着当个念想的……
这下完了。
陆宴岭拿起手机,先是快速扫了眼通话记录,见和他讲的时间节点基本对得上。
然后又点进相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