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格格屡教不改,还委屈巴巴的抗议:“睡着了的事我怎么控制呢?我也不想的呀。”
……都是歪理!别人睡觉为什么都是老老实实的?
胤禛只能通过加强床上运动来惩罚她。
他把馨瑶伸出来的小脚放回去,替她盖好踢开的被子,才撩开幔帐准备起床。
谁知馨瑶迷迷糊时醒了些,半眯着眼睛捏着他的衣角,嘟囔着问:“你要走了?”
小格格白袍乌发,两颊嫣红,胤禛凑近亲了一口她的樱唇,低声说:“时辰还早,你再睡会儿,爷晚上再来看你。”
“嗯,给你准备好吃的。”馨瑶顺从的放开衣角,闭上眼睛接着睡。
胤禛摸摸她披散的长发,忽然想到今天是十一月二十五。
“今日可是你主子的生辰?”洗漱时胤禛忽然问了白鹭一句。
“劳主子爷记挂,今日正是格格的芳诞,不过格格好像不在意,并未提过。”
“指望她能记得什么?”说是这样说,可这句话尾音上扬,显然心情不错。
等出了西后院,胤禛便吩咐道:“苏培盛,让人做一些冰雕送去。”
午后,胤禛照例拿出邸报细细琢磨。
皇上八月末从草原回銮,九月初又去京畿巡视永定河,赶在颁金节前回京,这次终于安安心心的在紫禁城准备一系列的冬季节日和庆典。胤禛也交出了监国的权力,连去南书房点卯都不用了。
朝堂上的局势依旧剑拔弩张,作为曾经太子的左膀右臂,明知皇上忌惮储君权势,自然不能再主动靠近,掉入泥淖,可也不能一下子就与太子形同陌路避之不及,这样不仅得罪太子,也会让皇上认为他没有友爱忠义之心。
皇上圣心难测,这其中的度太难把握了。
“主子爷,戴先生来了。”
“请。”
戴铎是他养在府里的谋士,此人善思阴谋揣测人心,好几次都预测到了皇上的举动,可这样一个人留在身边,偶尔也让胤禛觉得有些不舒服。
“奴才戴铎请四贝勒安。”
胤禛拿出一份邸报,说:“不必多礼,你看看这个。”
戴铎迅速扫了一眼,先问道:“贝勒爷可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胤禛靠在椅背上,姿态悠闲,嘴唇却紧紧抿着,透露出一丝苦恼:“眼看到年根底了,吏部又要开始考核铨选了。”
戴铎想着刚刚邸报的内容,揣摩四爷苦恼的是哪一件事,试探着说道:“八月时,各科给事中与御史接连弹劾直隶巡抚李光地大人。李巡抚先是上折子自辩,后又两次乞罢辞官,皇上远在木兰围场,均未同意。”
胤禛知道,因着李光地欣赏老八,是以被当成直郡王一党,受到太子爪牙的攻击,当时他就知道太子的算盘不可能成功。
可事发后皇上不仅允许李光地上疏自辩,还两次驳了他辞官的请求,连罚俸这种做样子的惩罚都没有。
戴铎偷偷扫了一眼四爷的神情,知道自己说对了,于是大胆的推销自己的观点:“李巡抚这届任期已满,依奴才看,怕是还要往上走。”
胤禛听了这话,眉头轻轻皱起来,直隶巡抚这个位置本来就是天子心腹才能当的,况且他身上还加了吏部尚书的衔。
再往上走……怕是要拜大学士,封相入阁了。
那老八岂不是更有底气了?
“贝勒爷,皇上虽过天命之年,却依旧春秋鼎盛,索额图一死,储君阵营群龙无首,将虽多,然各自为政,乃是临敌大忌。”
戴铎舔舔嘴唇,抛出一记惊雷:“如此下去,不出几年,变天也不是不可能的。”
“住口!”胤禛眯起眼睛,大声呵斥。
戴铎赶紧跪下,以头触地,却也不如何惊慌,该说的话总要有人说。只要主子能听进去他的话,就是挨几板子又算什么。
“储君乃是百年国本,岂可儿戏?!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戴铎依旧伏在那里,连求饶都没有喊。
胤禛最厌恶他这疯子模样,拿起茶碗狠狠摔在他身边,沉声说:“还不快滚!”
书房内外伺候的大小太监大气也不敢出,苏培盛自己进去打扫碎片,捧上新茶。
胤禛心里有些烦躁,像是有什么野兽要从心口挣脱枷锁,凶恶奔出。
“冰雕送去了么?”
苏培盛立刻轻声说:“回爷的话,选了十个大小式样不同的,已摆在钮祜禄格格的廊下了。”
胤禛听罢,起身往外走。
去看看小格格吧,她好似天天都过得那么开心。
往她身边一躺,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嗯,吃食也不错。
这样一想,胤禛的脚步就更快了。
第21章 郭氏禁足
西后院里,馨瑶睡醒午觉起来,开始观看日常娱乐节目——小珍珠与小葵花的斗争。
磨磨蹭蹭好久,馨瑶终于是把猫爬架给做好了。三尺高的架子就立在右次间罗汉床的旁边,上面除了缠满磨爪子用的麻绳,其他地方都铺着柔软的湖绸小厚垫子,垂下来的小绒球上还带着清脆的小铃铛,小珍珠喜欢的不得了。
自从有了这个爬架,小珍珠连正院都不怎么回了,每次负责照顾她的小太监都要愁眉苦脸、好声好气的求这位小祖宗回去才行。
此时小葵花鸠占鹊巢,正站在架子最顶端吹口哨,十分得意洋洋。自从它来了之后,发现馨瑶竟然能无障碍跟它沟通,就再也懒得像别的鹦鹉一样学说人话,反而口哨吹得比谁都厉害,又一颗当歌手的心。
小珍珠‘喵呜’一声,向阵地发起冲击,一个轻巧的飞跃,纵身站上了架子顶端宣示主权。结果小葵花没等她跳上来就飞走了,仗着自己有翅膀飞到旁边的百宝阁上,一边对小珍珠扭屁股一边继续吹口哨。
那雨伞一样的头冠立起来,别提多贱嗖嗖的了。
小珍珠伤心的滚到馨瑶怀里求虎摸求安慰,小葵花又飞到榻上,迈着它的小内八的步伐走过去,把自己的一只脚怼到小珍珠的脸上。
馨瑶一看,笑得前仰后合,直把瓜子皮都扫到了地上。
东厢房一时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张起麟刚到廊下就听到了馨瑶爽朗的笑声,他赶紧凑到门口,扬声说:“格格,主子爷有东西赏。”
白鹭赶紧给馨瑶整理身上的长袍,又拿了披风围上,才扶着她出去。
馨瑶一走出门口,就注意到了廊下摆着的东西,大大小小十座冰雕一字排开,造型各异,有的底部是镂空的,里面点燃蜡烛,映出一片暖黄。
“主子爷让你送来的?”馨瑶一边看一边问。
“是!”张起麟脸上笑成了一朵花,“还要恭喜格格呢!”
说着他几步下了台阶,连同搬抬冰雕的十几个小太监一起,整整齐齐跪了下来,大声喊道:“奴才祝格格生辰大吉,芳龄永继。”
馨瑶有一瞬间懵了,然后才意识到钮祜禄·馨瑶确实是十一月二十五的生日,她有点怅然,但随即就抛到了脑后,立刻叫起:“快起来吧,这么冷的天气。你们的心意我知道了,快去跟黄鹂讨点心吃去吧!”
张起麟领着小太监笑嘻嘻去了耳房,院子里一片欢快声。
郭氏最近心绪不宁,时常吃不下饭,不知道拿丫鬟碧莲撒了多少邪火。现在听到这些声音,恨不得把他们都赶走,让碧莲好说歹说才劝住了,只是扶着门口栏杆看院里的情况,越看越生气。
张起麟得了黄鹂给的大荷包,又麻溜儿的回到馨瑶身边奉承。
“格格您看,这是小太监特意孝敬您的。”
馨瑶顺着他手指的地方,发现有一个小冰雕,不大,但是凿刻的栩栩如生,正是小珍珠。
她赶紧让白鹭把小珍珠抱出来,把她放在冰雕上,问:“看看这是谁呀?”
小珍珠高兴的围着冰雕打转,张起麟嘴里的奉承话就没断过。
郭氏越看越怄气,实在是听不下去,一把甩开碧莲的搀扶,站在台阶上冷笑一声,说道:“呦,院子里可是好生热闹。”
张起麟那脸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立马低着头给郭氏请安,然后退到一边,免得收到波及。
馨瑶抱起小珍珠,敷衍的点了一下头,回道:“郭姐姐,好久不见。”
郭氏:……
她总觉得馨瑶时刻在嘲讽她,她平时经常去武氏和侧福晋那里喝茶聊天,怎么会好久不见呢?分明是这钮祜禄氏显摆自己天天忙着伺候主子爷,来看她的笑话罢了!
看着那些美轮美奂的冰雕,想着自己生辰当日竟然无人问津,心里更是有一股火气往上窜。
“这院子又不是只住了你一个,妹妹也该为别人想想,武姐姐这几日有些咳疾,正是要静养呢!哦……妹妹怕是都不知道这件事吧。”
馨瑶眼看天色暗下来,想着四爷说今晚会过来,也不想与她纠缠,因而道:“姐姐说的是,我这里还有一些川贝膏子,一会儿就给武姐姐送去。”
谁知郭氏依旧不依不饶:“我说妹妹啊,不是姐姐指责你,你这日子过得也实在不像样子了些,你看看这乱七八糟的。”说着指向冰雕那一堆旁边。
那里是一整块干干净净的雪堆,前两日下雪后,馨瑶看着白茫茫一片高兴,特地让白鹭给她留了一小块赏雪,还插了几只腊梅,颇有野趣,四爷也夸过的。
馨瑶冷着脸,不咸不淡的说:“郭姐姐若是想看冰雕就下来一起看好了,不必说些有的没的,若是没其他的事,妹妹就不奉陪了。”
郭氏看她果真转身要走,手掐在腰上,尖声大喊:“妹妹现在真是好大的威风,这般跋扈,想必是自觉多伺候了几回,在主子爷面前有两分体面,也不知爷看没看到你这真面目。”
“你的真面目,爷倒是看到了。”
胤禛刚到院门口,就听到了郭氏这话,原本娇甜的嗓子现在尖锐起来才知道有多难听,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郭氏一看,吓得立马蹲下请安,深的都快跪下了。
馨瑶不想落井下石,可也不是圣母,是以也不请安,也不说话,就那么低头站在那里。
胤禛一看,小格格果然是受委屈了,便眯起眼睛盯着郭氏,也不说话。
那目光的压迫感笼罩着郭氏,吓得她簌簌发抖,抬不起头。
碧莲这时情知不好,赶紧连滚带爬,磕头求饶:“求主子爷开恩,我家格格这几日饮食不香,茶饭不思,夜里还睡不好,是以脾气急了些,绝对不是有意冲撞钮祜禄格格,诋毁主子爷,请爷明鉴。”
然后就开始磕头,没几下就带着血痕。
馨瑶看着这血痕,心里只想叹气,这古代的人啊……郭氏平时对碧莲也不好,现在倒要靠碧莲替她说话。
胤禛发觉她叹气,心想小格格还挺善良,他也不想在她生日这天动怒,只冷着脸说:“苏培盛,去前院叫黄大夫来,让他给郭氏开两剂汤药去火,多放点黄连!”
又对跪在脚下的碧莲说:“既然你主子不舒服,就应该让她好好照顾才是。这一个月,就安心养着吧!”
这是下禁足令了,郭氏终于维持不住姿势,跌坐在了地上。
第22章 幸好你跟了爷
这么一搅和,馨瑶也没了赏冰雕的心情,只想回自己的小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