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好了,崇哥儿,话不要说太重,这样吧,韫山,祖母可以答应你。”
“真的?”薛韫山大喜。
薛崇山看着老太太,老太太道:“她可以进门,但不是妻,而是妾。”
薛韫山一听,炸毛了:“祖母,我不要。”他对薛夫人道,“娘,你快帮帮我,你难道还不知儿子的想法吗?”
薛夫人面露为难。
薛韫山很早的时候就对她透露过自己未来的想法,此生他只娶一妻,绝不纳妾。
至于为何薛韫山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薛父。
薛父极为风流,府里的小妾十几房,外面更是豢养一圈的瘦马妓子。
薛韫山自小跟在薛夫人身边,时常见到因为薛父而伤心落泪的薛夫人,他心疼自己的母亲,怨自己父亲多情好色,那时他心里便暗暗有了一个决定,他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女子为妻,他会好好对她,绝不会让她重蹈自己母亲的覆辙。
后来薛韫山又见证薛崇山与自己发妻之间深厚情感,愈发坚定信念,此生唯愿一生一世一双人。
“娘,你快帮帮儿子。”薛韫山求救。
儿子到底是心头肉,即便不喜一个骗子,薛夫人也得开口:“母亲,韫哥儿说过这辈子只会娶一个女子,他不会纳妾,您这么说,着实是难为他,我看啊,要不先了解了解那名叫茶莺莺的姑娘,至于到底让她过不过门,往后再议也不迟。”
老太太震惊了:“什么?不纳妾,韫哥儿,你脑子是糊涂了吧。”
“祖母,孙儿没糊涂,孙儿清醒得很。”
老天太皱眉。
薛崇山这时道:“韫山。若你执意要与那茶莺莺字在一起,行,先让我们看看你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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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韫山在薛家祠堂跪了三天。
第一天,不吃不喝;第二第三天进了水以及少量的饭食。
三天三夜,没吃过苦的薛韫山硬生生坚持下来,可把老太太和薛夫人心疼坏了。
薛崇山也很意外,本想借跪祠堂让薛韫山知难而退,谁知他竟然坚持下来,由此可见他是真真切切动了真情。
然而他对谁动不好,偏偏要对一个来历不明的骗子动真情?
薛崇山感到棘手,但好在不是没有办法。
“韫山,你可以带她过来,倘若祖母满意,我会尽力说服她,母亲是支持你的。”
薛韫山抱住薛崇山:“大哥,谢谢你,你果真还是疼我的。”
薛崇山拍了拍他的背,叹息道:
“但是韫山,如果祖母不同意,我的劝说也无用,更何况父亲那一关你要如何度过?”
薛韫山沉吟道:“大不了我不当这薛家少爷了。”
少年第一次春心萌动,这一动便是惊天撼地,轰轰烈烈,真挚而热烈到可以倾尽所有,抛弃所有,只为与心上人相伴相守。
薛崇山眸光微动,默不作声。
“大哥,她现在在哪里?”薛韫山抽身问,双手绞着,是有些慌张的。
薛崇山:“一直在原来的宅院。”
薛韫山霎时眉开眼笑,笑容灿烂,丢下一句“我走了”,顾不上休息,遂亟不可待去找祝荷。
原来她一直在等他。
好在他没有辜负祝荷的等待。
茶莺莺,等我。
跪了三天祠堂,薛韫山的身体疲惫至极,可脑子却分外亢奋活跃,臆想了好多好多的事。
比如设想他与祝荷再见,祝荷会带着笑抱住他,主动亲他的嘴;比如设想家里人同意祝荷进门;比如在薛父那吃了几次瘪后也得到他的同意;比如他和祝荷穿婚服一拜天地时候的情景。
薛韫山捏捏自己抑制不住笑容的脸,他可不能在祝荷面前露馅,表示出他更喜欢她。
勉强捏好神情,薛韫山一路狂奔,眼睛闪亮如星辰,刮来的热风糅杂着甜蜜的气息。
他风一般抵达宅子前,看到门没关,薛韫山心想,肯定是祝荷知道他要过来,特意给他开了门。
薛韫山嘴角上扬,咳嗽两声,拍拍脸颊,闲庭信步过去,仰头——
薛韫山瞳孔骤缩,欢欣的心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在肮脏的泥泞里——
视线之内,祝荷被两名男之分别拉住左右手。
陈珏道:“宁子梁,你放开,你的真真不是死了吗?她是我的嘉嘉。”
宁子梁冷笑:“陈珏,你才是最该放手的人,我确信她是我的真真,她死而复生了,我不会认错。”
被夹在中间的祝荷左右为难,叹息一声,不经意间抬头,与门外突然出现的薛韫山对上目光。
第47章 【卷二完】【补 5k 字】 痛刀、病……
四目相对, 祝荷看到薛韫山直勾勾注视着她,眼里写满难以言喻的情绪,灿烂的笑容暂停在僵硬的面容上。
旧情人上门纠缠复合被还没断干净的现任情人抓包, 时机巧妙, 情景尴尬不堪。
宁子梁与陈珏仍在喋喋不休地争执, 是以未看到门口的薛韫山跨入门槛, 以最快的速度过去, 奋力扯开他们二人。
薛韫山怒吼:“滚, 不许碰茶莺莺,她是我的人!”
宁子梁与陈珏猝不及防, 一下懵了,尚未来得及反应时,薛韫山以迅雷之速拽住两人衣襟把他们拖出院子。
目光扫向门外两个贱人, 充斥杀人的锐利,薛韫山嘴快至极, 洋洋洒洒骂了一堆重复而不堪入耳的粗话, 冷厉道:“此处是我薛韫山的院子,没有我的同意, 你们与狗不得入内!”
说完,他补充道:“她现在叫茶莺莺,是我的,才不叫什么真真、嘉嘉!”
嘭——
薛韫山关上门。
宁子梁与陈珏回过神,在外面敲门:“薛韫山,放我们进去, 开门开门。”
“真真——”
“嘉嘉——”
门外两人烦人的声音接续不断,薛韫山拧了拧眉心,手脚冰冷地靠近祝荷, 吸了吸气,直截了当道:
“茶莺莺,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祝荷道:“没什么关系,只是从前和他们好过罢了。”
她淡定的神情、平静的语调无一不化作刮骨刀,一下一下剐着薛韫山逐渐冰冷的心脏。
薛韫山告诉自己要冷静,不可先入为主。
死寂之后—吧衣4巴衣溜久六3—
“我听你解释。”薛韫山沉住气,小心翼翼牵住祝荷的手。
祝荷摇首:“没什么好解释的。”
“茶莺莺,我听你解释。”薛韫山一字一顿道,神情固执。
祝荷只好道:“如你所见,我先前骗过他们,与他们有过纠葛。”
纠葛,什么纠葛?
薛韫山想起他们看她的眼神,饱含失而复得的情意与思念,他张了张口,极为缓慢地说:“你不是说除了我之外再没有骗过其他人的身心吗?”
祝荷反问道:“你不是说以后只准我骗你一个人吗?”
薛韫山愣住,呆呆地看着祝荷。
她说出的话饱含了诸多意思,每一层对薛韫山来说俱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祝荷神情从容,仿佛在告诉他,她完美地照他的话去做了——这些日子,她到底对他说了多少谎言?
薛韫山不敢相信,亦是后悔自己当初吐出的无知之言。
第一次发现被骗时很难受很愤怒,可这一关努努力便可迈过去;但这一回不同,发现被骗身心的不止自己一个人,这戳中薛韫山的关键痛楚,是最令他崩溃的事。
薛韫山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想,祝荷与他们曾耳鬓厮磨,曾亲吻拥抱,做尽亲密事......薛韫山按住脑袋,摇头,不能再想了,不能再想了,再想真的要出事了。
初来时满心的期待与兴奋如一缕无足轻重的烟雾,风一吹雨一打,散了。
紧随起来的是绝望与崩溃,愤怒与悲伤,就像是从悬崖掉下无底洞,周遭黑暗,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自己在一直下坠,一直下坠,没有生的希望,也不知何时能迎来死亡。
脖颈、手背上急遽冒出一根根青筋,渐渐爆出表皮,胸口怒涨的火气几乎将薛韫山胸腔撑爆,象征他的情绪接近失控的边缘。
崩溃之余,薛韫山忽如醍醐灌顶,他想面前这个女人是个冷血无情的女人,他与门外那两个人并无两样,只要等祝荷腻了,她就会抛弃他们,另投他人的怀抱。
薛韫山崩溃了。
正在这时,祝荷甩开他的手,视而不见他的崩溃,道:
“薛公子,抱歉,我与你已断了,请你自重。”
她表情平静,没有不舍,没有深情,只有划开界限的冷漠。
又是一刀扎在薛韫山心口,血滋滋冒出来,满目疮痍。
她真的要抛弃他?可是凭什么?三天前他们还好好的,只是他大哥突然插手,然而就是这下插手,迎接薛韫山的是物是人非,无法接受的大变。
她是因为大哥对她说了什么话吗?还是适才那些人才要与他分开的吗?为何?是要与他们重修于好?不,肯定不是!
定是由于其他因素。
薛韫山思索却无解,心里困惑、委屈、难受......无法理解祝荷为何要抛弃他?
他算什么?她拿他当回事过吗?他哪里不招她喜欢了?
他做错了什么?他就不能成为她的例外吗?
极度的慌张压过崩溃的愤怒,薛韫山颤抖道:“不,我们才没有断,我没有同意,你说的话不算数,你是不是因为我大哥所以才要和我分开?”
说到这,他顿了顿,重新绽放一个难看勉强的笑容,眼里含着希冀说:“茶莺莺,无论我大哥对你说了什么,你不要在意,我已经和我大哥谈过了,他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而且我这三天没有一天闲着,一直在努力劝说我祖母与母亲,她们在了解到你的优秀后都点了头,没有人再会反对我娶你。”
他抽了抽气,漂亮的眼睛里闪烁出晶莹的泪光:“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