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骗你。”祝荷大大方方承认,又说,“既然被你发现真面目,那薛韫山,咱们好聚好散。”
薛韫山喷火的眼眸里出现一丝错愕:“你什么意思?”
“好聚好散,你不是说我是骗子,是丑八怪吗,看你的样子是无法接受真实的我,那就只能散了。”
“你就不解释一下?”面对祝荷的淡定冷静,薛韫山气得肝疼。
“解释什么?无用功罢了!”
薛韫山看着祝荷潇洒坦荡的态度,恼火得理智全无,他吼道:
“这才是你的真面目吧,好啊,幸好小爷我提前发现,不然还不知道要被你这个无耻至极的丑八怪骗子骗多久,老天有眼!”
“是你滚,不是我滚!”
祝荷:“这是我家。”
薛韫山全身颤栗,死死攥紧拳头,骨头嘎吱嘎吱作响,快要被气哭:“住口!是小爷不要你这个死骗子了!再让我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祝荷:“嗯。”
余音环绕。
薛韫山耳朵嗡鸣,脖颈青筋鼓动,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他迈着愤恨的步伐踹掉挡路的凳子,摔门离开。
“出门当心。”
“不要你假好心!虚伪!你给我等着!”薛韫山骂骂咧咧,每一个字俱裹挟烫人的火气。
急切的脚步声远去,祝荷再忍不住笑出声来。
想起薛韫山那愤怒崩溃的样子,祝荷笑意盈盈,心想,表情怪可爱的。
祝荷闲闲地瞻望月色,未久,她准备去拿柜子里存放的细软,然而一转身,门口跃进一道暗红色的影子。
是折回来的薛韫山。
四目相对。
薛韫山开口就是咬牙切齿骂祝荷:“丑八怪!骗子!混蛋!”
祝荷:“怎么回来了?”
话音未落,祝荷看见薛韫山红红的眼睛蓄满水雾,他死死盯着她,目光愤恨至极,就在祝荷以为他还要骂的时候,下一刻,薛韫山吧嗒吧嗒掉晶莹的泪珠子。
祝荷:“嗯?”
薛韫山猛然扑上来,死死抱住祝荷,由于冲力过大,祝荷后退,最后背靠在梳妆台前。
“茶莺莺,你为何要骗我?”他愤怒控诉。
善心大发的祝荷诚实地说:“你家里有钱。”
“你为何要骗家里有钱的我?你良心不会不安吗?”
“因为我喜欢钱。”祝荷又说一句真话,她从不掩饰自己喜欢钱的爱好。
薛韫山抽噎着冰冷道:“除了虚假的样貌,你还骗了我什么?”
“你猜。”
薛韫山从她喜欢钱联想到那特别的一天,断断续续诘问:“那些人......是不是你、你安排的?”
“是。”
薛韫山倒吸一口凉气,狠狠用拳头绵软地擂她。
他疯狂地叱骂:“无耻,卑鄙,恶心!你就、就为那么点......钱算计我?”
“是。”她言简意赅。
薛韫山胸腔剧烈起伏,一边难过地哭,一边恨死祝荷这个女骗子了。
“我、恨、你。”他一字一顿。
祝荷声线温柔:“嗯,我知道,松开我吧。”
薛韫山愠怒:“你怎么可以这般无情地说出这三个字?”
“你不是恨我吗?我相信一个怨恨我的人不会喜欢抱着我的。”
“我不是抱你,我是要勒死你!”薛韫山凶恶地放狠话。
祝荷好整以暇地笑:“那你勒吧。”
“别以为我不敢,我要报复你,狠狠报复你,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让你生不如死!”
撂下话,薛韫山抱紧祝荷的腰,把气出来的苦涩眼泪全抹到祝荷衣裳上,复而问:
“茶莺莺,你样子是假的,那你的名字是不是也是假的?妹妹也是假的?就连你的身世也是你凭空捏造的?”
他所有的怜惜心疼全是笑话!
祝荷面不改色道:“名字是真的,妹妹也是真的,身世更是真的,只有容貌不是,我生得平庸,想骗人就必须要有一张能让人有好感的皮囊。”
“这是我谋生的手段。”念在和薛韫山处得还不错的份上,祝荷解释。
她补充:“我妹妹体弱多病,而我身无长物,没有本事,只能学着骗人来得银子。”
薛韫山心里无端好受了些许。
“你想要钱直接跟我说不行嘛,我没什么不能给你的,干嘛要骗我?”
祝荷心里说,因为我享受骗财骗色顺道骗骗心的过程。
当然,天真单纯的薛韫山不会理解她的心思。
“我怎么说,如果我不用这张脸,你会注意到我吗?我们也许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际,你说我丑。”
薛韫山哑然,转而问:“除了我,你还骗过多少人?老明你也骗过?”
祝荷只说:“他真的救过我的命,我对他是真心相待。”
薛韫山心口痛:“那我也算救过你,你为何不能对我真心相待?”
“没办法。”祝荷含糊道。
“什么叫没办法?”
“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你又哄弄我对不对?你把我当傻子!”
“不是。”祝荷叹息,想了想说,“那几个人是我安排的,可我也确实是从他们手里逃出来的,他们在我生辰前就找到我和我妹妹,我侥幸逃脱,但我妹妹却落在他们手里,他们威胁我说要一万两才能赎回妹妹,我有想过找你借,但我怕你不会借,是以我走投无路,便在生辰时给你下套。”
“好一个下套,看不出来你真是心机深沉,你醉酒是装的?”薛韫山冷冷道。
“是。”
薛韫山被算计个彻底,按理说他该愤怒,可心里鬼使神差窃喜。
为何?他说不上来。
她只是有苦衷而已,倘若他早些发觉,事情便不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是他的错。
祝荷:“我知道你是好人,其实我不忍心骗你的。”
“鬼话连篇,我再不会相信你的话了!”薛韫山一面为祝荷的欺骗开脱,一面毫不动摇说。
“嗯,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骂完,薛韫山心里的怒气和怨恨难以消除,因为他既恨祝荷,也气自己没出息。
明明说好和祝荷一刀两断,结果出去后吹了一阵凉风,脑子就冷静不少,他深刻地发现自己割舍不掉祝荷,一想到要与祝荷桥归桥路归路,薛韫山便心如刀割,脚步不自觉转向。
可是他堂堂薛家少爷,家财万贯,即便与祝荷断了,也有大把的美人等他选,只要投入新的温柔乡,他不怕忘记不掉祝荷。
他是什么很贱的男人吗?凭什么要回来找祝荷?
他不承认自己是心痛不舍,他就是不服气,怎么可以便宜了别人?!
倘若真与祝荷断了,那他失去的清白找谁偿还?
于是,薛韫山顾不上尊严和面子,看似气势汹汹回来盘问,实际是灰溜溜跑回来找祝荷复合。
哦,好吧,他就是犯贱,割舍不掉一个伤害他欺骗他的女人。
薛韫山眉眼忍耐,抽了抽气说:“除了我,你有没有骗过他人身心?说实话!”
“没有。”祝荷肯定道。
薛韫山直勾勾凝视祝荷,见她神色如常,眼睛也与他对视,毫无心虚迹象,他勉强舒心,恶狠狠道:
“我有钱,你以后只准骗我一个人。”
与此同时,薛韫山深深意识到自己不能再无所事事下去,他必须要奋发向上,靠自己赚钱,不然只会受到家里掣肘,到时候让家里知晓祝荷身份,他只会处处寸步难行,都养不了祝荷了。
若是祝荷被比他更有钱的人抢走了,那他......
他真该多存点私房钱,早知道斗蛐蛐收敛一点了。
祝荷没说话。
薛韫山急眼了:“你快点回答我。”
祝荷:“薛公子,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你管我,还有不许叫我公子,烦!”
祝荷:“韫山。”
薛韫山好看的眉眼舒展,一脸严肃地命令道:“亲我,拿出你的诚意。”
祝荷踮脚吻薛韫山的唇。
薛韫山反客为主,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急着像大人讨要安慰的糖吃。
他吻得特别凶,所有情绪皆化在这个激烈狂热的吻里。
缠绵暴烈的亲吻持续。
薛韫山铆足了劲儿一遍又一遍地吻她,第一次显露出蛮横霸道,发狠地撬开祝荷的齿关,与之唇齿相依,舌尖相互勾缠,攫夺祝荷的气息。
两人交吻间嘴唇艳红湿润,饱满靡丽,有细细银丝牵扯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