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荷:“嗯,那我们进谷,从这条道过去我们能更快到达,是我好不容易探听出来的捷径。”
然而当祝练背着祝荷才步入山谷,迎面突然飞过来几支箭羽, 不对,这不是寻常的箭,而是锋利至极的弩箭, 一发就能让人重伤,运气不好的话会直接死,杀伤力极为强劲。
空气中响起铿锵有力的嗡嗡声,是弩箭发出裹挟杀意的颤音。
祝练提醒祝荷低头的同时巧妙地躲开长箭,身姿轻盈敏捷,像灵活的游龙,紧接着左右两侧也出现了携破空声的弩箭,祝荷一面抓紧祝练,一面急忙把背上的黑伞递给祝练,他会意抽出剑。
不知不觉,两人已然形成了某种默契。
饮血出鞘,祝练提剑挡住冲他们过来的弩箭,尖锐的箭簇与饮血的软剑碰撞,响起刺耳的声音,就像爆炸的滚滚雷声,震耳欲聋,又令人不寒而栗。
一支弩箭与祝练擦脸而过,割破了他几缕银发,祝练细细打量,笑道:“有意思。”
“你小心。”祝荷提醒道,思及适才的画面,有几支弩箭明显是冲着她来的,是想利用她让祝练分心?还是晋王那厮也想杀她?毕竟她狠狠挫了他作为王爷的颜面。
祝荷有理由怀疑晋王的意图。
思及此,祝荷冷笑。
这边祝练听到祝荷的话,自动归为她在关心他,瞳孔顿时一缩,兴奋地舔舔唇。
“我会小心的,祝姑娘,多谢你担心我。”祝练眨眨眼,俏皮地道,“祝姑娘,你多关心关心我,我喜欢你这样。”
祝荷要无言以对了:“你还有功夫分心?话说你皮肤没事吧?”
晨曦现,天边映出一片光,撒在祝练身上,脸上泛起细微的灼烧感,但这点疼痛对祝练而言只是挠痒痒罢了,他根本没在意。
“疼起来了。”祝练道,“你摸摸。”
祝荷:“......”滚。
祝练轻笑,笑声开朗,像夏日清风吹响的铃铛声。
剑影重重,红光乍现。
弩箭威力巨大,可祝练照样轻松地抵挡住了攻势,毫发无伤,唯有手中剑在颤抖鸣语。
弩箭虽然未对祝练造成伤害,但肯定消耗了他的体力,目的达到,是以下一刻,四面突然窜出几十个黑衣人冲祝练而来。
这群黑衣人训练有素,先将祝练和祝荷围住结下杀阵,再绞杀围猎圈的猎物。
对此,祝练气定神闲,反手把祝荷护在怀里,说:“祝姑娘,请闭上眼睛,我不想再吓到你了。”
“好。”祝荷装作闭眼,实际开出眼缝细细观察。
第一波黑衣人冲上来,祝练与之交锋,几个挥手,便戳破他们的喉咙,可令人意外的是,这群黑衣人并没有死,反而不顾流血的脖颈义无反顾继续冲杀。
与其说是杀手,更像是不要命的死士。
祝练挑眉:“原来是傀儡。”
对付傀儡就要用不一样的方式,于是祝练砍下他们的脑袋以及四肢。
血光迸溅,在残肢遗骸伤开出一朵朵艳丽的曼陀罗花,此情此景犹如血屠地狱。
与祝练而言,这天下,少有敌手。
祝练擦掉脸颊处的温血,愉悦勾笑,他抱紧祝荷,晨光正在灼烧他滑腻冰冷的面皮,只见皮肤上泛滥起些许斑驳红点,像极了瑰丽的梅花印,为他的样貌再添几分古怪。
又一波傀儡出现,祝练来多少杀多少,红色的血在他衣裳蜿蜒,像自相残杀的毒蛇,翻涌着血肉模糊的细长躯体,他手里的饮血剑更是吸足了血,红得不能再红,尽显嗜血光芒。
天越来越亮,阳光也越来越刺眼炽热,地上的尸体也越来越多,祝练全身俱溅满了血,包括脸和银发,如同杀人不眨眼的浴血修罗。
空气中弥漫浓重的血腥味。
祝荷捂了捂鼻子,眯眼打量祝练糜红的脸:“你还好吗?祝练。”
因着祝练抱她,他没多余的手给自己打伞,而且若是祝荷打伞,会妨碍到他,是以祝练硬生生承受着阳光的灼烧,任由火蛇舔舐他的脸。
今日注定是个大晴天,越到晌午,太阳愈发毒辣。
祝练听言一面削了个头,一面低头咧嘴,眼睛猩红,面上洋溢着疯狂而灿烂的笑容,薄而冷的嘴唇红如胭脂:“我好得很。”
目及祝练癫狂的状态,祝荷晓得他杀疯了,也就不在乎身体的异样,那随他去,反正自己也不是真心关心他。
话说晋王的手笔着实大,竟然派了这么多死士,祝练也是真的强,强大得过分,她能感觉到他这具阴冷无骨身躯的强悍以及疯狂。
祝荷闭上眼,忍住恶心,算算时间,毒差不多也该发作了。
“祝姑娘,马上就解决了。”说罢,祝练继续挥剑,突然间他动作一顿,额头冒出冷汗,内力竟然调不过来,下一刻,祝练嘴角溢出些许黑色的血,神色霎时一变。
似乎感应到主人出事,小白从衣襟口钻出来,吐出蛇信子,祝练用一个眼神让白蛇缩了回去,继而用力捂住祝荷脑袋,不让她偷瞄。
也在这个时候,晋王出现了。
“好久不见,祝教主,使不出内力的感觉如何?孔雀胆可是我花了大量精力为你准备的。”
祝练擦掉血,笑吟吟道:“你是哪个虫子?”
晋王面色抽搐,脖颈爆出青筋,强笑道:“教主不记得我也是无可厚非,毕竟我闻人岭已经改头换面。”
祝练没精力去想,一脸漠然:“哪个?”
晋王昂首,抚摸自己忍受断骨削皮之痛得到的皮囊,阴狠道:“我乃天圣教少教主闻人岭,当年你杀了我父亲,夺走教主之位,我亦败于你之手,被赶出天圣教,你不过就是一个根本就不配坐上教主之位。我蛰伏多年,就是为了今日找你报仇雪恨,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话落,晋王剑指祝练。
与此同时,闻声的祝荷心想晋王原来不是晋王,他是天圣教上任教主的儿子,也就是说他替代了原本的晋王。
以前的真晋王是假皇子,假皇子又被现在的假晋王取代,这关系委实混乱。
晋王就是一切幕后主使,难怪会传授天山派掌门天圣教的功法。
“原来是你啊。”祝练哂笑,戏谑道,“你还有脸回来找我报仇,勇气可嘉,倒也值得赞扬。”
晋王:“今日你跑不了。”
“受死吧。”
祝练:“来啊,不过不好意思,死的只会是你,从前不小心让你这条虫子跑了,我当时还惋惜了好一会儿,这回你自动送上门,你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啦。”
哐当一声,两人执剑交锋。
半晌后晋王震惊道:“你竟然还能调动内力?”
“呵。”祝练道,“你似乎没什么长进啊。”
晋王冷笑:“关于我长进没长进你很快就知道,虽说是低估你这个怪物了,不过你已经使不出全力了,顶多剩下三分力量,足够杀你了。”
祝练短促笑了笑,把了下脖颈:“不自量力的虫子,我先割了你的舌头好不好?”
“希望等下还能看到你唯我独尊的样子。”晋王挥手,余下的死士通通举起刀砍向祝练。
祝荷蹙眉:“烦人的虫子。”
祝练以最快的速度清理了死士,接着把祝荷放下,悄声道,“先走,我等会就去找你。”
“我不走,你不是说可以保护好我吗?那还让我走?”祝荷说。
祝练愣了一下,附和道:“我当然会保护好祝姑娘,只是刀剑无眼,祝姑娘这次稍微走远点......不要看。”
“你方才是不是吐血了,那人说的孔雀胆什么意思?你中毒了?”
“没什么。”
祝练不再回话,径自把白蛇交给祝荷,让小白保护好她后就转身去杀晋王。
“等等,把伞拿着。”
祝练:“好。”
旋即祝荷目送祝练的背影,这才发觉他的后背衣料子破开了,竟然有一道流出黑血的伤口,他受伤了。
砍伤他的刀有毒,晋王果真阴险。
天光如炬,二人像两匹猛兽猛烈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祝荷没走,而是躲在葳蕤的灌木下观察战局,不经意瞄见地上尸体,皱眉嘀咕:“真恶心。”
皱了皱鼻子,她低头问手腕处的白蛇:“小白,你说谁会赢?”
白蛇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觉得谁也赢不了。”祝荷悄声道。
起初晋王认为自己胜局已定,他与祝练修炼的功法旗鼓相当,俱是天圣教镇教功法,而今他魔功大成,反观祝练却使不出多少内力,晋王占据了完全的上风。
他也确实也伤到了祝练,抓住机会断了他几根经脉,可他并没有降服祝练。
渐渐的,晋王发觉了不对劲。
“你怎么可能跟没事人似的?”晋王惊骇道。
祝练嗤笑,懒得回答,他确实使不出多少内力,体内气息混乱,可那又怎样?
晋王面色凝重,难道孔雀胆对祝练真的起不了什么作用?该死,失算了,这个怪物。
不对,孔雀胆绝对有用,哪怕武功再高强,服用孔雀胆后绝对会内力尽失,哪怕祝练是怪物,也不可能抵御得了此毒。
孔雀胆本是早就失传的毒药,晋王清楚自己想打败祝练只有借助此药,是以多方打听,后知此药方藏在皇宫,他遂杀了“晋王”取而代之,费劲功夫找到丹方,又花费大量时间找到所有制丹的药材。
天底下仅有这一粒孔雀胆。
祝练只是在强撑而已,莫要被他吓唬到,念及此,晋王坚定心志,决定使出全部功力施展自己最强的一击。
“受死吧,祝练。”晋王暴喝一声,凝聚全身功力,使出快如闪电的一剑,剑势蚀骨阴寒,叫人毛骨悚然。
见状,祝练一手执伞,一边沉腕旋剑,暗暗调动内力,五脏六腑立刻钝痛,宛如被沉重的铁锤击打,被尖锐的锥子搅弄,痛得无法呼吸。
他以为自己中毒,是因为背上的伤。
适才和晋王搏斗周旋,祝练也是在强行调动体内的内力,每调动一下,内脏就受到极大痛苦,不免吐出好几口血,身体剧烈颤抖。
可绕是如此,他却像是感受不到痛苦,分心去探听身后祝荷的动静,知晓她离去,他放心下来,眉眼带着冰冷的笑意,挽剑舞动。
祝练对着饮血剑吐出一口血,鲜血溅在上面,犹如在血海上点缀的梅花,旋即饮血化作一道血光,空气登时被撕裂,铺天盖地的嗜血剑气划破了天际,形成锋利的旋风,尔后迎面对上了晋王最强的一击。
轰——
剑光像烟火一般炸开。
地面裂开一道深深的缝隙,尘烟弥漫,碎石四溅,树木断裂,枝叶化为齑粉,空气中满是尘土和血腥的气味,产生的冲击肆虐,几乎可以震碎人的经脉肺腑,叫人痛不欲生。
哪怕祝荷离得远,也感觉到那股气浪的威力,脑袋嗡嗡响,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探出头,待烟雾散去,祝荷看到落在地上黑伞,伞面破烂,像炸开的花。
谁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