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练闭眼享受,低垂的睫毛不住颤抖。
“你没受伤吧?”祝荷冷不丁关心道。
祝练笑嘻嘻道:“一群虫子怎么可能伤到我?”
祝荷有点可惜,不走心问:“你干嘛叫他们虫子?”
“他们就是虫子,我讨厌虫子。”
“你刚才有些吓人。”祝荷说。
祝练微微一愣:“吓到姑娘了?”
“嗯,你很喜欢......杀人?”祝荷缓缓道。
祝练诚实道:“我喜欢杀人,杀人会让我心情愉悦。”
“那你会不会哪天......突然杀了我?”
祝练真挚地笑道:“当然不会了,祝姑娘,我只会保护你。”
祝荷才不信疯子的话。
祝练看着祝荷的眼睛,补充道:“祝姑娘,我从来不说谎,对不住,方才吓到你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轰隆——细雨落下。
“下雨了,快走吧。”祝荷说。
“好。”祝练用衣裳擦干净手上的血,一面举起张开的掌心给祝荷挡雨,一面去取剑离开。
蓦地,一道杀意直逼脑门而来,悄无声息,千钧一发之际,祝练睁开眼,抱紧祝荷不断往后退,及时避开头顶的致命一击。
“怎么了?”祝荷奇怪道,后颈冒出一股子寒意。
祝练勾起唇,轻声道:“又有一只虫子来了。”
“不愧是天魔教的教主,直觉敏锐,反应依旧如此迅速。”来人开口,声音冷沉。
祝练眯着眼打量出现在面前的蒙面人,以他的感知竟然直到危险来临才发现他的存在,这说明蒙面人敛息功夫了得,此人绝对不弱,与适才那些麻瓜截然不同。
他手里的剑也有点门道。
祝练知道自己来了对手,好整以暇莞尔:“看来来了只厉害的虫子。”
“放肆,一介魔头,竟说我是虫子,可笑至极。”
话音未尽,蒙面人执剑发起进攻,祝练手中并无武器,不宜与之接招,遂连连闪避。
蒙面人的剑锋利无比,加上本身武功高强,招势狠辣,哪怕祝练尽力避开,也未能毫发无伤,衣裳被割开,手臂和腿受了轻微的伤,就连祝荷的衣裳也不可避免被割,头发也不小心被割断几缕。
“没事吧,祝姑娘。”
祝荷心有余悸:“没事,就是头发被割了。”
“他割了你的头发?”祝练眼神骤变,“对不住,祝姑娘,我这就捡起来给你接回去。”
“接什么接,你快处理好带我走。”祝荷道,她不想待在这满是尸体的地方,阴森森的,浑身不适。
带、我、走。
祝练心尖泛起涟漪,喜悦点头,随手捞起不趁手的刀接招。
很快祝练就吃惊地发现蒙面人不仅能接下他的攻击,还能破招,似乎是对他的招式有所了解,不对,蒙面人就是了解,清楚祝练招式的弱点。
祝练笑了,立刻换了种剑法招式,毫无章法,永远不知道下一招会落在哪里。
蒙面人有所预料,凭借一身经验与好剑对招,祝练不落下风,但手里的刀却越来越钝,刀口出现密密麻麻的缺口,似乎就快碎裂。
忽而,蒙面人的攻击突然朝祝练怀里的祝荷袭来,祝练眼神一冷,以碎刀的代价接下蒙面人强大的杀招。
祝练握刀的手一片红,白色的缎带全然染红了。
蒙面人冷笑,细细打量看不清面容的祝荷:“天魔教的魔头竟然会保护一个女人,着实惊世骇俗,你们是什么关系?”
祝练像是没听到。
祝荷小声道:“你没事吧?”
祝练摇头。
祝荷想了想道:“你先放我下来,专心应对他。”
“不用。”
祝荷:“你听我的,你快点解决他,我不想淋雨。”
祝练无奈将人放下:“你打伞到一边去,尽量离远点。”
二人对话在蒙面人看来无疑是打情骂俏,蒙面人二话不说发起下一轮进攻。
祝荷往后退:“小心!”
祝练拾起刀挡下蒙面人的剑。
哐当哐当,寂静的黑夜里响起兵戈剧烈的碰撞声,剑影飞逝,气氛紧张而可怖,蒙蒙细雨倾斜,罩住二人身形,地上流淌越来越多的血水,血洼连接,好似蜿蜒的血河。
蒙面人不想祝练拿到他的剑,步步紧逼,硬生生将人逼得离剑越来越远。再度砍断祝练的刀后,蒙面人企图越过祝练抓住躲起来的祝荷,然而却被祝练阻扰。
祝练笑眯眯道:“你的招式有点熟悉,好像天山派的剑法,莫非你是天山派的掌门?”
蒙面人冷笑道:“与你这个魔头何干?魔头,我劝告你,束手就擒,我还能饶你一条性命。”
祝练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真是稀奇,我有朝一日竟然能听到这种话,喂,我承认你有点本事,剑也不错,但是呢,你也就这点本事了,你很弱哦。”
银发飘飘,祝练露出一双不屑而狂妄的赤瞳,脸上带着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笑容。
蒙面人怒不可遏:“魔头,你会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
说罢,蒙面人调动内息,不再掩饰,要彻底动真格了。
祝练期待地勾了勾手,像是逗狗似的。
蒙面人浑身发抖:“今日我势必铲除魔头,用你之血肉祭祀我师妹在天之灵!”
“受死!魔头!”
二人对招,打得不可开交。
蒙面人的剑到底不是凡物,面对武功已至臻境的天魔仍有一战之力。、
轰隆隆,雨越下越大。
祝练身后的祝荷躲在树后,静静观察祝练与蒙面人的缠斗。
此时此刻便是最好的逃跑机会,她终于等到了机会,苍天有眼!
祝荷悄然后退,然后转身就跑。
哗哗哗——
跑路的那一刻她不经意间与蒙面人狰狞阴鸷的眼睛对上。
逃了几步,祝荷咬了咬牙,不情不愿掉头回去。
该死,眼下蒙面人与祝练缠斗,若是祝练没干过蒙面人,那最后祝荷少不了要遭殃。
因为蒙面人已经盯上她了,适才蒙面人可全看到了她和祝练之间的亲近,估计是把她当成祝练看重的同伙,甚至是其他......
他要杀祝练,那一定也不会放过她。
祝荷暗暗骂了几句祝练,随后静静悄悄往前面树干踱步。
别管了,还是跑吧,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了。
不,不行。
祝荷纠结,思前想后闭了闭眼,认命了。
唰唰唰——
一道闪电划过,祝荷看清了树干上刺进尸体喉咙的轻薄软剑,由从前的雪白透亮化作猩红,好像活物饮了血一般,红得刺眼。
不对,它就是饮了血,因为它刺中的尸体有些干瘪,像是体内的血被吸干净了。
思及此,祝荷毛骨悚然,怎么会如此诡异古怪的剑?想起自己以前还碰过它,祝荷手就发抖。
但转念一想,它的主人本就也不是个正常的,那它不正常说得太通了。
祝荷抽出剑。
“祝练!”祝荷拔高音量,声音直直穿透了喧闹的雨声,闯进祝练的耳朵里。
祝练望过来。
又是一道闪电,照亮了祝荷的面庞。
“接剑。”祝荷重重将手里的软剑抛过去,准头不怎么样,但她知道祝练完全可以接住。
祝练确实接住了,顶着蒙面人的阻扰接住了祝荷扔过来的软剑。
软剑对上蒙面人手里的神兵利器,不仅没被砍断,还丝毫不虚,显然祝练的软剑也绝非凡物。
砰的一下,蒙面人吐血倒在地上,手中的剑也不翼而飞,不知被打落到哪里了。
祝练看着蒙面人笑,蒙面人大叫:“我的剑呢,我的剑呢!”
另厢,祝荷注视旁边如雪花般漂亮的剑,闪电掠过,祝荷看清剑身上的刻字。
“霜月。”
祝荷瞪大眼睛,难怪眼熟,这不是霜月剑吗?对了,它不是在萧雪葵手里吗?怎会到蒙面人手里。
祝荷拿起剑,再三端详,确定是真的霜月剑。
蒙面人绝对不是萧雪葵,那......
祝练说蒙面人的剑法像天山派的,天山派......
祝荷面色严肃,她对江湖有些许了解,天山派是江湖人中的名门正派,是响当当的门派,极有地位。
但也不能完全说蒙面人就是天山派的人,他到底是怎么将霜月剑弄到手的?
霜月乃是名剑,乃是花宗宗主唯二的传承物,历来由宗主接管,乃是宗主的武器,萧雪葵绝对不会将霜月给旁人。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