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怕我了,祝姑娘?”祝练没回答她的问题,好奇道。
怕又有何用?
祝荷记起祝莲的话,莫要怕祝练。
思及此,祝荷忖度莫非祝莲早就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是以才会偷偷告诉她那些事?
“不知祝公子找我有何贵干?”祝荷客客气气道。
祝练声线清越,语调轻快:“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祝姑娘别怕,我会保护你,所以祝姑娘你可以追求我吗?”
一语激起千层浪。
突然的死寂。
祝荷面色难掩惊愕,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祝练说:“我目睹了你与祝莲□□,十分兴奋,但兴奋中又莫名的焦躁......”祝练抚摸自己的心口,神色吃惊,直言不讳道,“心好像变成活物,一下一下地跳动,从未有过的感受。”
“起初我以为是他给我下了蛊毒,他说没有,真的很奇怪。”
作为过来人,祝荷听得祝练的话,脑子嗡嗡响,她不愿自作多情,可这听起来着实像告白。
祝荷悄悄后撤步:“你全看到了?”
“嗯。”看不到他的脸,不过从他一如既往的语气里可知他并没有常人的害羞。
祝荷神色变化,一句艹差点脱口而出,天杀的,这个偷窥狂,他知不知道羞耻啊。
祝练一步步上前,轻声询问道:“祝姑娘,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么?”
他确实不知道羞耻,祝荷想。但她明白啊,羞耻。
“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心就跳得好快,为什么啊?”祝练像是遇到难题的小孩,天真而苦恼。
祝荷又后退,直至后背撞到树干方才止步。
对于祝练模糊而危险的感情,祝荷莫名的紧张,她一点儿也不愿招惹祝练,亦不要他的喜欢。
也许不是喜欢,是她想多了,总之得摆脱。
祝荷斩钉截铁道:“祝公子,是你病了。”
“病了?”祝练仰首。
祝练迷茫道:“真的吗?可我已经许久未曾生病了。”
“祝公子,你是人,只要是人,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会患病的。”祝荷说。
听言,祝练笑了,歪着脑袋道:“祝姑娘,你说我是人?”
“对啊。”祝荷尽可能附和道。
祝练仰头一笑:“你说得在理。”
“那我请求姑娘给我治病行吗?”祝练的目光直勾勾掠过祝荷的嘴唇。
祝荷汗毛竖立,拒绝道:“恕我无能,祝公子,我并非大夫,无法帮你,你该去找正经大夫。”
“我知道了,不过祝姑娘,现在你很危险,目前也只有我能保护你了,祝莲把你许给我了。”
“你所言何意?”祝荷微不可察皱眉。
“祝莲把你送给我了。”
“送?”祝莲什么意思?竟然将她送给祝练?他以为自己是谁,竟主宰起她的去留。
祝练和祝莲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生气了?”
“我只是不喜欢跟被人当做物件,我是人。”
“祝姑娘说得对,姑娘放心,我绝对将姑娘当做人,我会保护你的,所以姑娘跟我走吧。”
“多谢公子好意,我可以保护好自己,我该走了。”
“祝姑娘不愿跟我走?”祝练笑道。
祝荷心中冒出一股凉意,咬了咬牙,说道:“请祝公子谅解,我尚且有事,实在不能和公子走,公子先前救我,我感恩不尽,为报答公子,我完成公子嘱咐的事情,请公子勿要强求,放我离去。”
气氛突兀安静。
祝练注视祝荷,好半晌后他扬起一个笑,思量:“那我们再玩一把游戏,若祝姑娘再被我找到,就自愿与我回去可好?”
“不要。”
敢情他这是要玩猫追老鼠的游戏,祝荷尚有自知之明,哪里逃得过他的掌心。
祝练垂眸,缓缓道:“哦,好吧,既然姑娘不愿,我也不勉强。”
祝荷松了口气:“祝公子告辞。”
说罢,祝荷转身离开,接着没过多久她就发现祝练跟踪她,与其说是她发现,不如说是祝练刻意让她知道。
面对祝荷的询问,祝练笑嘻嘻道:“我愿意跟着姑娘。”
祝荷:“......”
思前想后,祝荷照旧要回京城。
回京城之前得做些准备。
祝荷选择在桃花镇落脚安顿。
彼时新年至,万家灯火璀璨,积雪逐渐消融,春天正在步步逼近。
祝荷没闲工夫庆祝新年的到来,忙着用手头上的钱去赌坊赌钱,不声不响赢够钱就去买了易容的材料——她看中当地一个富家公子,准备从他手里骗钱买假路引。
见祝荷将自己易容成美人,祝练万分不理解。
祝荷:“我自有我的做法。”
祝练不喜在日光中走动,大多数时间要么在客栈待着,要么不知在哪里潜藏,神出鬼没,祝荷还注意到祝练不喜与人接触,她心头道好,曾看中时机跑路,然而每回皆被祝练找到。
他问她为什么跑。
祝荷告诉他她只是去买点东西,熟悉周围环境和道路。
让祝荷意外的是,不论她说什么,祝练全信了,当然前提是她主动去碰他。
没办法,祝荷知道摆脱不了他,遂歇了心思,不跑了。
不久,富家公子邀请祝荷夜里出来游玩,祝荷允了。
离开客栈前,祝荷对祝练道:“我今天要晚些回来。”
祝练道:“为何?”
“今日街头有表演,有人约我去观赏,总不可能你陪我吧。”祝荷说。
祝练:“我陪你。”
“算了吧,你太招人瞩目了,况且那边人很多的。”
祝练擦自己的伞,祝荷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茶。
与祝练相处数日,渐渐深入了解过他后,祝荷愈发觉着祝练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
除去相处,也许还有日日与他同榻而眠的遭遇。
“祝姑娘尽量早些回来。”祝练接过茶,笑着说。
“我会的。”祝荷看着他手里的茶,想起自己也曾给他下迷药,但迷药对这厮完全不起作用。
怪物。
越看越像一条白蛇,长得美艳逼人,实则危险恐怖,每回与他同睡,祝荷俱感知到那股子阴冷的温度,滑腻柔软的皮肤与躯体,睡都睡不好。
祝荷有理由怀疑他真是蛇变的,保不准身上肯定长了蛇鳞。
乌瑶寨......到底什么样的秘法能将一个人变得跟蛇似的......祝荷稍作思索便浑身打冷颤。
诚如祝荷所言,她回来得有些晚,更重要的是富家公子极为热情,硬是要送祝荷回客栈,客栈门口,富家公子突然拽住祝荷的衣袖,这一幕被祝练瞧见。
被瞧见的后果就是祝练竟是要抽出伞中剑擦拭——要杀了他。
“你做什么?”祝荷骇然,吓了一跳,怎么回事,他反应这么大?
“你是我的,我不喜欢虫子碰你。”祝练笑得阴沉沉的,一天的好心情全没了,他很不高兴。
谁是你的?祝荷吐槽一句,面上忙不迭拉住他:“他没碰我。”
祝练不信。
“真没有,不信你闻闻。”
祝练依言举起祝荷的手,送至鼻端嗅闻。
“没有吧。”
“......嗯。”
祝练:“你今晚是同他去玩。”
“是这样的。”
“前三天也是如此。”祝练语毕,上挑眼尾,嘴唇牵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等等,你听我说,我之所以和他一起是有原因,你冷静点,祝公子。”
祝练扭头,眼里满是猩红。
“你可千万不能杀人,我只是骗他钱而已。”
祝练端详她,她继续说:“先前被晋王抓住,所有的东西都没了,我回京城需要钱,每日吃喝也需要钱,不然喝西北风吗?”
屋里瞬间变得沉默。
祝练愣住了,旋即立马变了一副春风般的笑脸,“对不住,祝姑娘,是我误会了。”
“你把剑收起来。”
“好。”祝练收了剑,手还一直抓着祝荷。
祝练盯着祝荷的嘴唇,意味深长道:“祝姑娘,你把我惹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