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不是来退货的？”杨厂长看向胡涂涂。
胡涂涂耸耸肩，很是无辜，“我也没说我们是来退货的啊。”
杨厂长回忆了一下，好像胡涂涂还真的一个字都没提过退货。
那杨厂长就放心了，他瞬间支棱起来，又恢复了那副热情的模样，“那你们这是？”
说到这个，胡卫军立即苦着脸，“上次的那种便宜的饲料，还有吗？我想重新买点回去。”
“你们还要？”杨卫军留了个心眼，难不成那饲料真的有什么妙用不成？
胡卫军解释，“杨厂长应该也听说了吧，前段时间大水，我们村也糟了殃，这饲料是一点没剩，这不，想着那饲料便宜些，就买点先顶着。”
杨厂长似信非信，做生意的哪有傻子，不可能光凭胡卫军的几句话就傻乎乎真信了，他试探道，“有是有，不过也不多了，如果你还要的话，加点价，我全给你了。”
“叔，咱们大队没多少钱了，要不——”胡涂涂道，“杨厂长还有没有更便宜点的饲料？”
“反正我们也是买回去暂时过渡，等大队恢复正轨了，大家天天割猪草也能养活那几头猪。”
胡卫军立即配合的顺着她的话思考起来，“也是，杨厂长，你们这还有更便宜的饲料不？”
见两人一听自己要涨价就放弃了那批饲料，杨厂长也有点捉摸不透了，难不成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思索了几秒，他拦住胡卫军，“你们要是把我剩下的货都收了，我就还上次的价给你。”
还有这好事？胡卫军差点就绷不住自己的表情，堪堪收住了，露出为难的神色，“还剩多少啊？要很多，我们这穷大队可买不起啊。”
“不多不多。”杨厂长指指胡卫军停在外头的拖拉机，“到时候我派车给你们送回去。”
这意思是，拖拉机都运不下？这还不多呢？！
胡卫军嘴角抽抽，有点想拒绝了，这得花多少钱！
可想到即将多出来的几头猪，一咬牙，“这样，你再便宜个三分钱，我全要了！”
杨厂长摇头，“不行不行，我这给你们的就已经是最低价了。”
两人就价格又是一番掰扯，最后还是被胡卫军砍价成功，每斤再少1分。
把以为会烂在仓库的饲料都卖出去了，杨厂长心情也好起来，虽然这比买卖没赚，但至少也没亏多少啊，没亏就是赚！
胡卫军也很高兴，比预想的花更少的钱买到了更多的饲料，赚了！
两人都对这比买卖很满意。
杨厂长喊来工人把厂里的拖拉机开出来，他们的拖拉机跟胡卫军开来的要下地干活的拖拉机不一样，这是专门运货的，后头有一个后斗，能装不少的东西。
很快，拖拉机的后斗就堆得满满的饲料，胡卫军点了钱给杨厂长，看着拖拉机开出去，就连忙喊上胡涂涂要走。
杨厂长还热情的招呼，“不多坐会儿？”
“就不坐了，还有其他事儿呢。”胡卫军说，想了一下，在临走前，将杨厂长喊到一边。
“杨厂长，我实话跟你说吧，你们这饲料，是这个。”胡卫军竖起大拇指。
杨厂长反应了一下，等胡卫军的拖卡机都开出饲料厂了，才想明白，笑骂道“好你个胡卫军！我上了你的大当！”
他就说胡卫军怎么会倒回来买饲料，还说什么饲料被水冲走了！
分明就是那饲料好啊！
说后悔，是有那么点，不过转念一想，杨厂长也不算太心疼，知道饲料能用，还怕以后赚不到钱？就当这批饲料是给胡卫军的学费了！
“哎不对啊，胡卫军还没说这饲料到底怎么用呢！”
杨厂长连忙追上去。
胡卫军和胡涂涂两个出了饲料厂，得知胡卫军要去挑小猪仔，胡涂涂想了想，在供销社门口下了车。
她要去买自己的东西了。
镇上的供销社不大，就是一个深口的铺子，靠近墙的地方围了一圈的玻璃柜台，柜台后面是一排过去的货架，在正对着门的货架上，还挂着一台黑白电视，几个售货员正凑在一起嗑瓜子，一边嗑，一边眼睛黏在电视上。
供销社里的东西很多，不过，这里头的东西贵，又大多都要票，来买东西的人并不算太多。
胡涂涂看了两个柜台，就找到了卖布的地方，“姐，你这布能拿下来让我瞅瞅吗？”
几个售货员转过脑袋看了胡涂涂一眼，又很快转回去，继续对着电视上的剧情指指点点，只有其中一个人，朝着另一个方向喊了一句，“小吴，来客人了。”
其中一个柜台后头，倏地冒出个脑袋，胡涂涂这才发现，这柜台后头还有个人呢。
被叫做小吴的人穿着件蓝色的袄子，胸前搭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鞭子，整个人瘦瘦高高的，小吴连忙跑带胡涂涂面前，腼腆的笑，“你好，你想要什么？”
胡涂涂指了指柜台后头挂着的布，“绿色那个。”
小吴连忙将东西拿下来，放在柜台上，“这是我们刚到的布样，这个颜色好看，也只有我们这儿才有的。”
胡涂涂上手摸了一下，不像是纯棉的手感，有点糙，“你们这有没有更好点的？”
小吴又拿下来一款碎花蓝色的，“这个比刚才那个贵两毛。”
摸了一把，勉强不刮手，胡涂涂觉得还行，忍一忍，也能接受，便凑过去小声的问，“这款要布票吗？”
小吴：？？
感情你来买东西，连票都没有？
“同志，我们供销社的东西都是要票的。”
小吴觉得，这小孩该不是来故意耍着自己玩的吧？
胡涂涂一点也不慌张，继续道，“应该也有不用票能买的吧？”
她也是第一次来供销社，不过，上辈子各种电视小说也没少看，多少听过其中的门道，供销社的东西确实要票，可也不是全都要票的。
小吴立即摆手，一板一眼的，“没有没有，我们这都是要票才能买东西的。”
一道声音插进来。
“谁说的，咱们这，也有不用票就能买到的布。”
第49章 讲故事 有问题的种子
两人同时看过去。
刚刚喊小吴招待客人的中年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
胡涂涂往那挂在墙上的电视看了一眼, 电视已经被关掉了，之前聚在一起嗑瓜子的售货员们已经四散开来，各自回到自己的柜台后面。
这个女人似乎就是负责这个柜台的, 将小吴挤到旁边，自顾自的对胡涂涂道, “先说好，这不要票的东西, 可没咱们这的确良好。”
电视看完了, 一会儿也没客人来，女人也起了逗弄小孩的心。
胡涂涂瞧出了女人眼中的故意，也没在意，“可以拿来我瞧瞧吗？”
女人便冲着小吴耳语了几句，小吴表情先是诧异, 然后又带上几分推拒, 最终还是敌不过女人的瞪眼，出了柜台, 往后头的仓库去了。
女人拉了把椅子坐下来，上下打量胡涂涂, “小妹子哪里人？我好像之前没见过你。”
看着五官倒是周正, 就是这身材版太瘦了点，不好生养啊。
胡涂涂很配合的道, “姐真是火眼金睛，我是第六
大队的, 这是第一次来。”
“第六大队啊。”女人眼睛一亮, 态度明显的热情了许多，“第六大队现在可出名了。”
能在供销社上班的，谁家不是有那么点关系, 就说这女人，姓黄，丈夫是恰好是食品厂的职工，之前大水的事，食品厂没日没夜的加班赶工，她也多少挺丈夫说过点这次大水造成的损失。
其中多次出现在丈夫口中的，就是这个第六大队。
大水一来，哪个大队不是钱没了，人也没了，最严重的大队，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被水冲走了，就连大队长都到现在还没找回来呢，也就这个第六大队，听说人一个没少，当时去救人的军人都没呆几天就回来了。
黄姐很是好奇的问，“我听说是你们大队长先发现要来大水了，是不是真的啊？你们大队长这厉害呢？”
胡涂涂点头，绘声绘色的描绘大水来临时他们的大队长是如何英明神武的组织大家撤离，又是如何身先士卒被困在屋顶上整整一天一夜！
经过一点艺术加工的故事，听的黄姐直愣愣的点头，时不时的发出一声赞叹，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了其他售货员的注意，没一会儿的时间，黄姐的周围就挤了不少的人，一个个跟听故事似的听得津津有味，有人搬来凳子给胡涂涂坐，有人倒水，还有人抓了把瓜子放在柜台上。
这热闹的场面，让小吴都懵了一下。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时刻，你们猜怎么着?”胡涂涂环顾一圈，顶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冲着几人后头呆住的人招呼，“小吴同志回来了。”
其他人：“？？？？”
扭头看到小吴搁那儿傻站着，黄姐马上就蹙起了眉毛，“小吴，还站着干啥，快把布拿过来。”
小吴连忙应声将布送上。
“小同志你瞧瞧，这都是纯棉的好料子，就是花色不大好看，你要的话，我便宜点给你。”这些料子都在仓库里堆了好些年了，如果卖不出去，就只能继续在仓库里吃灰，干脆当成残次品，不要布票卖出去，还能赚点钱回来。
堆在胡涂涂面前的是一排三种花色的不了，就如黄姐说的，颜色不是大红就是大绿，这就算了，上头的花样也不知道是印错了还是啥，花不像花，星不像星，主打的一个就是肆意，乍一眼看过去像是一个个人头凑在一起，怪不得卖不出去，这拿着估计也做不了衣服。
胡涂涂摸了一下，入手的触感柔软舒适，至少比家里的被套舒服多了。
她问，“姐，这布料咋卖？”
黄姐道，“4毛一尺。”顿了一下，她继续说，“你要是多买点，3毛给你。”
胡涂涂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小金库，三块出头，"给我拿十尺的。"
"行。"黄姐喊小吴去裁布，“给我小妹子放宽点。”
小吴不明白为啥一向斤斤计较的黄姐突然变得大方起来，带着满肚子的疑惑去干活了。
黄姐立即拉着胡涂涂，往她手里塞了两颗大白兔，“小妹子，你继续说，这裁布也还要不少时间呢。”
还未散去的其他人，“是啊是啊。”
胡涂涂没拒绝，喝了口水继续编。
等从供销社出来的时候，胡涂涂装了一肚子的茶水。
打了个嗝儿，胡涂涂思考了一下接下来要去哪里。
其实她想买的东西还有很多，就是身上没钱了，想买也买不了。
躲进没人的小巷子将东西藏进系统背包，胡涂涂空着手去养猪场找胡卫军。
结果问了门卫，说是来拉猪的拖拉机早就走了。
胡涂涂茫然，“大爷，您知道拖拉机往哪里去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