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送鸡汤呢!
刀哥脸上堆笑,先是表达了上头很满意,希望他再接再厉,“你要是真能把这玩意弄出来,以后就能躺在金山银山上享福了。”
冬烈不置可否,吹了吹鸡汤表面的油,喝了一口。
刀哥见利诱没多大用,引不起这小子激动,又是一通威逼。
冬烈好像有点被吓到了,十分担忧焦虑地啃了一个肉很结实的鸡翅。
刀哥:“……”
大哥让他这个“小刀”来对付冬烈这骗胚,还是有点太瞧得起他了。
他深吸一口气,淡定,按计划走!
让这小子亲自下场去骗钱,试试实操会遇到的困难,不是纸上谈兵就行的,看他还傲不傲得起来!
还真以为当骗子那么简单呢?
刀哥坐
在旁边,也不走,等鸡汤喝完后,他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身后三个彪悍拎着粗铁棍,道:“听说今儿你有个八千万的大计划?”
“嗯。”
“第一笔给哥开开眼,也让哥领教领教你们这些有技术的人的本事。”
冬烈看看四周,自己坐着,三面都站着高大彪悍的壮汉,面无表情,有种居高临下的压迫感。
他轻笑一声。
“今儿八千万业绩,包管给你开眼,终身难忘。”
刀哥眼神撇撇电脑,示意他,请吧。
几个彪悍也围得更拢,压迫感更足。
这是要拉他下水了。
倒是不出意外。
冬烈伸手去开电脑。
这是自古以来的道上规矩了,古时上山当土匪要先交投名状,带个人头,这样代表你不是官府的人。毒贩也喜欢让人吸一口,这样就没有回头路了。
电信诈骗其实也一样。
哪有那么多被拐来就心甘情愿开始诈骗的人?但穷凶极恶的罪犯有的是方法逼你就范,刚进来就威慑,毒打,逼你从交代所有亲朋好友的信息开始,一点点打破你的底线。
从“只是一点信息而已”到“只是骗几顿饭钱而已”这个滑落是非常快的,熬不住才是常态,一旦开始骗了,而后便会用仅有的资源逼着所有人竞争,你要是不“上进”,业绩最差,就算是当小弟也是最底层,人人都可以欺负你。
而当一步步被逼没了底线,骗到一定数额之后,想回头都没法回头了。一个是心里底线已经没了,一个是还能怎么回头?只能坐牢。能让自己日子好过一点的,只剩下拼命骗人,往上爬,唯有这一条路。
这就是这些诈骗团伙的歹毒之处了。
画饼画到现在这个地步,金乌估计也重视起来了,要求刀哥让他给交个投名状了。
冬烈能去诈骗吗?
当然不可能。
他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少年。
他看了看电脑屏幕右下角,那里背景图案里的一只小兔子眼睛里有一抹光,那是链接被打开、数据正在被传输的指示灯。
他随意的坐着,边等电脑开,还边抖腿。
刀哥撇了一眼他抖动的腿,又瞥了瞥他镇定的表情,心里笑呵一声,紧张了吧?
小鸡仔,跟他刀哥装大尾巴狼。
监控视频的另一头。
冬宁邦看到他被几个拎铁棍的壮汉围起来,差点要忍不住下令,不等原定时间直接包围抓捕了。
但看到冬烈抖动的腿,瞳孔一缩。
监控室里还有好几个警察,也都先后反应过来,“摩斯密码!”
冬宁邦是教过儿子的,但他压根就没想到冬烈竟然还记得,竟然还会用!
那学习也不好好学,好好的校服裤子要剪洞口,成天招猫逗狗惹人恨,就爱打游戏,找他掏钱买球鞋、买游戏机、买电脑。
“他想说什么?”
“别吵别吵!”
好多双眼睛紧紧盯着。
像是冬宁邦这种懂得,就直接大差不差看懂了。
不太会这玩意的,就听旁边专门负责这个的边速写记录,边将消息通报给大家听。
大意是:
他知道有人在看,请冬宁邦同志务必配合他完成这次诈骗演戏,以便降低对方警惕叭啦叭啦。
等会儿他会致电冬宁邦同志私人号码,给诈骗犯的说法是曾经一起打游戏的小年轻富二代,因为佩服他的操作技术,心甘情愿喊他爸爸……
众人:“……”
看到这里,感觉就有点不对劲了。
为什么是这个设定??
虽然很合理,毕竟现在年轻人都喜欢玩“我是你爸爸”的游戏,年轻人也都爱打游戏,但是为什么要让冬队来扮演这个角色?
而且!
冬队声音一听就是威严大气的中年人声音,和爱打游戏的小年轻也不沾边啊!
有人都心里都急了,这一时半会,哪里找个小年轻来?
冬宁邦倒是不急。
但他脸色黑黢黢的。
这臭小子知道他会一口变声的口技,才有恃无恐,竟然还想让他喊爸爸?
冬烈才不管冬宁邦同志脸色,他淡定的抖腿,传递信号。
他表示,现在这个诈骗窝点才刚刚重启,应该在五六个小时之内难以开张,目前账户那条线被扔了“可爱流氓小代码”,一旦有钱流入,整个系统迅速洗钱,可以直接定位整条线上所有参与的账户。
屏幕前的众人:!!!
说不定还可以顺藤摸瓜,抓着账户这根藤,直接扯出埋藏的一连串嫌疑人!
冬烈这边时间很紧张,就一个开电脑、开手机的时间,他就把该说的说完了。
抖腿用摩斯密码跟监控对面说,嘴上还跟刀哥也说完了,他手在滑盖手机下的键盘上按数字,还得意挑挑眉,“你信不信,等会儿我一通电话打过去,他就得叫我爸爸。”
刀哥:“……”
你们年轻人玩得真花。
如果是用手指在桌面上点点点,刀哥肯定会警惕,但谁会警惕人抖腿呢?这种缓解紧张的下意识习惯,这骗子窝里不少人都有。
“我倒是要看看,你小子能骗到多少?”
冬烈按完了号码,随意按下那个绿色的确认按钮,拨出号码。
“嘟——”
“嘟——”
监控室这边,冬宁邦揣在警裤口袋里的私人手机也响了。
“嘟——”
三声响后,电话接通。
冬烈黑眸划笑,声音玩味地亮嗓:“儿贼!想爸爸没有?”
电话那头。
一片寂静。
所有人看向冬宁邦。
尽管本该是非常严肃的场合。
但看到冬宁邦黑黢黢的脸色,听到对面脆亮含笑、精神饱满的声音。
忽然就严肃不起来了。
儿子让爹喊爸爸?
胆子也忒肥了一点!
直接摸老虎屁股啊!!
尽管冬队平日也是和蔼笑面的,但谁不知道他是个笑面虎啊!!
总能笑着让人嗷嗷哀嚎,哭爹喊娘。
这队里日常还好,真做起正事来,谁不怕他?谁敢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只听说冬队的儿子让他头疼,没想到是这副性子啊!
冬宁邦脸黑,弯腰对准了放在台上的手机。
开口却是十六七岁少年音,惊喜又热情,抱大腿道:“爸爸呜呜呜我可太想你了,你这段时间去哪里了,没了你我打游戏都只有被虐的份哇呜呜。”
嗯,原主的口技就是和这位爷学的。
祖传自爱好唱腔、自学成才,并且琢磨出花活的奶奶。
冬烈自然是搭话,恹恹道:“唉,还能干嘛,搞钱去了呗。”
自从听到那声听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音“爸爸”起,刀哥的表情就是这样:囧
说实话,冬烈不在窝点里的肥羊名单里挑人,而主动贡献出自己的一条人脉,他也是有怀疑的。
但听到这声“爸爸”起,他就什么怀疑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