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两个多月的时间,皆在温书。
倒不是施元夕对自己没什么把握,而是她多年来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只要停下来,就会不断地学习和充实自己。
施元夕埋头苦读,路星奕不见人影。
就王恒之一个人,急得原地打转。
他是荫监生没错,可至少大考是得要参加的。
邱学正的策论一日不交,他们三人便一日没有参与大考的资格。
入学第一次大考就没参与,他想不出来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
偏另外两人,皆是跟没事人一般。
王恒之知道他们两有过结,可在讲堂内没有来往便算了,这策论还是要写的呀!
终于,在李谓那组重新递交了更改后的策论以后,王恒之坐不住了。
他难得在休息时间找上施元夕,焦灼地问她:“邱学正的策论,你可有想法了?”
施元夕微顿:“课题已有了想法,你呢?”
王恒之大喜,当即道:“既是已经有了想法,那不若今日便一起商讨吧?”
施元夕同意了。
结果他去找路星奕的时候,对方却道:“既是有了想法,你们便自己去写不就成了?”
王恒之傻眼了:“可这是我们三人的共同课题。”
路星奕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似笑非笑:“她此前不是还说,这事有我没我都一样,既是如此,又何必来找我?”
“我没空。”
王恒之碰了一鼻子灰,无奈之下,只能将他的话如实转告。
施元夕听了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说知道了。
见王恒之满脸担心,她便道:“明日他会来的。”
她说得笃定,王恒之也只能暂且放下心。
没想到的是,下午时分,路星奕确实是来了。
只是没待上片刻,他便满脸倦容地想要离开。
刚走到了那个熟悉的高墙前,就看到了施元夕和王恒之两个人站在那边等他。
路星奕脚步一顿,皱眉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施元夕看他:“这话不应当问你吗?”
路星奕扫了她一眼,眯眼道:“你该不会又想要去 告状吧?”
“举报不良学子,人人有责。”施元夕道。
路星奕冷下面容,神色越发不耐:“要说便去说。”
真以为他怕她了。
没成想,施元夕听到了这句话,轻点头。
初冬的冷阳下,她轻扬起眉头:“顺带将你每日逃学,偷偷去兵营的事也一并举报了吗?”
“对了,你父亲应当也不知晓吧?这事,是不是也应当尽数告知路大人?”
路星奕哪知道她连这事都知道,脸都青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拿这等事来威胁我?”
施元夕轻笑:“如何是威胁,这就是善意的提醒。”
她微顿:“顺带告知你,依据国子监先行规则,你……违规了。”
第21章 真正的敲门砖
近些时日,施元夕在忙着温书,乐书也没有闲着。
施元夕让她在京中找寻经验丰富,为人牢靠的铁匠。
这事不太好办,经验丰富容易,另一个条件却有些难以满足。
乐书便叫上了二房车夫清叔的大儿子阿拓一并去寻找。
这个阿拓当年得过施元夕的恩情,听罢自然愿意。
他和乐书两个人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内,走街串巷,将京中大大小小的铁匠铺都走遍了。
也是凑巧,那日施元夕沐休,乐书又和阿拓外出找寻铁匠。
他们当日去的是京中一家极富盛名的铁匠铺,刚到门口,乐书就瞧见了路星奕。
施元夕吩咐过她小心行事,乐书便躲在了阿拓身后,避开了去。
回来以后,她将这件事告知了施元夕。
施元夕便嗅到了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
第二日同一时间,国子监收假,她便让乐书回来,叫阿拓一个人去碰碰运气。
阿拓又去了那家铁匠铺,在里边待了一会,再次见到了路星奕。
这次乐书不在身边,路星奕压根不认识他,他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盯着对方看。
回来以后,他告知施元夕,路星奕是去那边修理武器的。
官家武器,上面有徽印。
大梁有专门的军备处,负责制造和修理武器,只是流程比较麻烦。
若是一些个小毛病的话,自己私底下找铁匠修理,也算不得多大的问题。
只要符合规制便可。
官家武器,私下找铁匠修理,再加上路星奕寻常在国子监的表现。
施元夕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在悄悄做些什么。
而且他不去军备处,也不是什么怕麻烦之类的,而是他不敢去。怕在那边叫人给认出来,坏了他的事。
与之一起的,还有阿拓带来的一个消息。
“当时见到那个人时是上午时分,到下午时,小的又特地去了那个铁匠铺一趟,可再找过去时,那铁匠铺已经关门了。”阿拓心细,特地找人问了缘由:“听旁边做生意的人说,是整个铺面连同铁匠和伙计,全都盘了出去。”
路星奕也不傻。
他不缺钱,想要行事更周密些的话,盘下铁匠铺是最好的办法。
只是他运气不好,正好被施元夕遇到了。
别说,施元夕还挺羡慕的,她要有钱,她也盘一个。
但恰好是因为这件事,让她对怎么对付路星奕这个人,有了绝对的把握。
路星奕冷眼看向了施元夕,整个国子监内,只有周淮扬知道他每日在做些什么。
周淮扬不可能把这件事告知她,她究竟是从哪里得知到这件事的?
他沉着脸一言不发,目光还落在了施元夕旁边的王恒之身上。
……王恒之这会正惊讶着,他哪敢说话。
路星奕的父亲对他报以厚望,指望着他从国子监内入仕,走上文官仕途的事,就是他告诉施元夕的。
可他对天发誓,他还以为施元夕是打算跟路星奕晓之以情呢。
三人无声对峙许久,路星奕到底是率先开了口。
他收起了表面上那玩世不恭的模样,直接道:“你说了这么多,就是为了策论之事?”
路星奕面无表情:“今日便是你不找我,策论我也会按时递交的。”
他要继续留在国子监内,以免他父亲生疑,怎么可能会缺席大考。
“况且,此前不是你说的不需要团体评分吗?”路星奕望着她:“既是如此,我便是随意递交,也不会影响到你们吧?”
因为被发觉偷摸入了兵营的事,他此刻说话并没有太过尖锐。
但施元夕也清楚,他好说话,是因为他的事施元夕没泄漏出去,如若泄漏出去的话,怕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是。”施元夕应道:“但我需要你根据我给出的课题,来写策论。”
大考在即,她压根没有时间辅佐这两个人写策论。
原本在施元夕的设想里,他们三人各自递交,就算所写的东西完全不搭边,邱学正应当也不会为难他们。
但现在情况变了,新规推行,不知多少人在盯着国子监。
这个团体作业的份量,此刻便变得重了起来。
这是参与大考的敲门砖,很难保证不会有人从中作梗。
路星奕明白她的顾虑,他停顿了片刻后道:“我只能接受用你拟好的课题。”
除此以外,她若是要占用他的时间,让他按照她的意思来写,那他做不到。
他好不容易摸到门路进入新兵营,眼下也同样是关键时刻。
“一言为定。”施元夕应道。
他二人态度变化太快,以至于王恒之都没能反应过来。
就见路星奕盯着他道:“今日之事……”
王恒之立即举起两根手指:“我什么都没听到。”
路星奕满意了。
他们三人第一次达成了共识。
施元夕第二日就把拟好的课题交给了他们两个人,让他们自由发挥。
直到离递交日只剩余三天时,这两个人才分别把策论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