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每每得了钱财必定要先喝一顿,他主动送上机会,老周顺理成章的就会把他当成了下酒的菜。
所以他才会愿意和对方磨这么久。
而牢头也怕手下举报,老周为了喝酒不被抓,自然是要支开那些看守的。
宋谨走得飞快,如出无人之境。
出了牢房立刻换回自己的衣衫,又趁着人多眼杂去了西码头,进到褚朝云租的那条小船后,划船远离了河岸。
他玩的一手灯下黑。
岳逐也不会想到他就藏在蕤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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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宋谨跑了这件事,褚朝云已经吃过晚饭了。
她今个回来的较晚,主要下午遇上了点事。
从牢里回来的途中,褚朝云在长街处的一棵树下发现了昏迷的老妇人,在老妇人身边,还蹲着名一脸焦急的老头。
这俩看着就是一对老夫妻。
老妇人大概是中了暑气才晕倒,虽说药铺就在不远处,但老头囊中羞涩,这才急的乱转。
褚朝云好心眼的帮老头把他老伴送去药铺,老妇人吃了药幽幽转醒,褚朝云急着回去,留给他们些银钱正要走,手就被那老妇人一把扯住了,“姑娘!”
褚朝云讶异地转回身,温声道:“夫人,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老妇人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就目不转睛地盯在她腰间的那块白玉上,她今个“成亲”,所以穿了一身的红装,这便显的那块白玉更加耀眼。
而老妇人的目光干扰了老头,老头也跟着去看,顷刻,浑浊的目光就变得清明不少。
“好心的姑娘,你的玉佩……”
老头焦急的问了句。
褚朝云也没太当回事,但她不想多提宋谨的身份,便笑着回道:“是我夫君赠予我的。”
“你夫君?”
二老神情透着些微惊喜和希冀。
褚朝云又笑着点了点头。
“可、可否把玉佩给我看看?”
老头说着已经伸出手去,似是觉得这样太过失礼,又不知所措地收回了手。
褚朝云犹豫了下,还是将玉佩取下递给他们。
虽说她不太愿意把宋谨给自己的东西让外人瞧,但人家当面提了,再者这二老面向颇为慈善,似乎和她记忆中的某人相像的很,她便心生好感,才同意肯给二人看。
那老头接过玉佩先是摸了摸手感,随即就找了阳光正好的地方,将白玉对着光照了几下。
白玉之中,一抹微红细腻如沙,正晶晶亮的透了出来。
这连褚朝云都有些惊奇不已。
老头握着玉佩久久不能平复,似是强忍情绪才让面庞镇定下来。
之后,他把玉佩交还给褚朝云,态度也比从前更加的和蔼,“敢问姑娘,你和你家夫君……是哪日成的亲啊?”
“近日。”
褚朝云模糊了日期,眼底却生出疑惑。
二老起身看着她,几乎是从头打量到尾,似是欣慰道:“那……我们祝你们百年好合,幸福安康。”
“谢谢你们。”
褚朝云受宠若惊,笑着把玉佩好好别回腰间。
或许是心中存疑,她便没在急着走,而是将二人带到刘新才的铺子那吃了点饭。
褚朝云起身去和刘老板说话时,二老就偷偷抹起了眼泪。
那玉佩里有个连宋谨都不知道的小秘密——
当年宋半州买下送给夫人时,没拿稳,白玉掉进了泡花粉的水盆里。
宋谨的阿娘喜欢用花粉水调些香膏敷面,掉进去的白玉不小心沾染了一丝红,那红巧妙的钻了进去,便只有在光照下才能瞧得清楚。
所以这白玉,也就成了满天下的独一份。
褚朝云借了刘新才的小炉子亲自煮上一壶茶,她不是个傻的,也想明白了那二老大抵的身份。
再回来时,一牵着马匹的男子正找到这里,看到二老后,打扮怪异的西域小哥才呼出口气,“老爷夫人,你们可叫我好找啊。”
小哥还没说完,刘新才眼珠子就亮了。
刘老板生怕那小哥跑了似的,一个箭步就窜上来,抬手抓住小哥的衣袖,朝着褚朝云喊:“褚姑娘,甜、甜芦苇!!”
褚朝云明白了。
蔡家送她的甘蔗,大概就是在这小哥手里买的。
乌随看着刘新才,见他提到“甜芦苇”,便笑着解释道:“老板想要买甜芦苇吗?抱歉,我这次出来没有带呢,不过你要多少可以跟我提前定下,下次我们商队再来,我给你带来。”
“商、商队??”
刘新才一脸迷茫。
乌随态度和善,看着年纪没比宋谨大多少,“对呀,我们是西域过来的商队,大概每年出来一回。哦,我的同伴都在前面的蕤河客栈歇息,你想买别的也可以过去看看,马车就停在门前。”
褚朝云跟过来问了两句,这才明白为何宋谨找不到自己的爹娘。
那年出逃途中,宗家的确派了杀手来截杀他们。
宋谨和二老意外走散,便是因为宋家夫妇被杀手给抓了去。
只是他们还没等动手,就被热心的西域小哥给打跑了,乌随的父亲有缘和宋家做过一次生意,认得此人曾是青州首富宋半州,便决定带上他们。
商队停留了一阵子帮忙寻找宋谨,奈何遍寻不到,为了安全起见,乌随就把宋家二老带回了西域。
并约定以后每年出来时,都帮着找一找宋谨。
前些年二老身体不好,也没办法跟来,可这一晃过了好几年,他们实在想念儿子,这才决定亲自来寻。
褚朝云怕他们离开,就心急问道:“夫人,你们多久启程离开蕤洲?”
宋半州:“原本是在三日后。”
但如今,他们可能不用再走了。
“那可否再耐心等等,我就住在榆树胡同隔两条街的桂花巷,进去第二家便是。”
褚朝云的话没头没尾。
但宋半州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见褚朝云心思敏锐,定是发现了他们的身份,便立刻道:“好,我们不会走的,小丫头放心吧。”
“丫头,在坐下来陪我喝杯茶吧?”
老妇人眼红红道。
“好。”
褚朝云主动给二老添了两杯茶。
眼下她不能这么明晃晃的把他们带去宋谨面前,免得岳逐发现这个软肋。
而这样做,也是为了保护宋家夫妇。
忽然见到宋家夫妇,褚朝云的心情着实好了许多,又知宋谨逃出了地牢,她坐在月下饮了杯茶。
起身回房换上男装,还从隔壁院推了辆板车出来,第一次大着胆子跑来看褚郁。
他们的暗号是猫叫,宋谨早就跟她提过。
李婆子的失踪正闹得沸沸扬扬,宋谨又跑了,岳逐和赵大一起头痛,劳工这处的看守也就稍微松懈了些。
褚朝云很容易就见到了褚郁和项辰,便将来意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偷账本吗?我去。”
褚郁摩拳擦掌。
项辰则把他拉到一旁,主动道:“阿姐,这事我熟,我来。”
“别跟我争,我去我去!”
褚郁又挤过来。
他和项辰混的久了,身上也有了点小纨绔的气质,人非但不像来时那般胆小,反而觉得这事做起来还有点刺激。
其实褚朝云还没能想好这一系列的事情要怎么操作,如果想彻底扳倒岳逐,他们就必须拿到账本,以及褚惜兰提到的客人的单据凭证。
她问了问褚郁,赵大的密室里只有账本,没有客人的单据。
也就是说,单据藏在了其他地方。
所以这事要进行一个周密的计划,或许还要多方合作才能成事,褚朝云叫他们先按兵不动,待自己想出办法通知他们,大家在一块行动。
短暂见了一面之后,褚朝云离开院子,直奔码头小船。
宋谨白日里把小船划远,将船混迹在一众渔船之中,巡逻的衙役来来回回几次,却是连看都没往他们这里看。
“宋谨逃了”,岳逐只能暗中找人。
不过他倒是有些后悔自己的心软,还不如让宋谨在牢里悄无声息地死掉干净,可他最近被乱七八糟的事情缠身,实在分身不暇,就也没怎么顾得上。
这会儿,衙役正满大街的找人,而褚朝云却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了小船上。
宋谨把船靠岸,一直在船舱里等。
“就知道你会藏在这里!”
褚朝云笑着探头,一身男装显得飘逸又俊。
二人悄悄把船划远,停在波光粼粼地河面上。
褚朝云身心疲惫的趴到桌上,头一阵阵的痛。她实在是不想操心了,索性开始摆烂,“宋谨,接下来的事交给你算了,我累了。”
男子温柔的笑了下,主动坐到她身边,帮她轻轻按着太阳穴,“好,我来想办法。”
褚朝云被按得舒服,眯着眼睛坐起来,学着那轻浮地浪荡样子,单手挑起宋谨的下巴,笑道:“小哥哥,差事办的好,大爷我重重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