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傅闻宵这次乡试的事,突然周氏问道:“宵哥儿,我们几时回京?”
因为太过迫不及待,她甚至用“回京”这词。
虽然她是青石村人氏,然而人生中的三十多年,她都是待在京城那边,已然将京城当成另一个故乡。
傅闻宵道:“半个月后罢,我刚中举,这边还有事要处理。”
中举后的事情不少,也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周氏闻言点头,“你说得对,前些天,村长过来找我,和我商量等你中举后,摆酒席的事。”
说到这里,周氏就觉得好笑。
其实村长心里挺纠结的,一边觉得傅闻宵还年轻,可能这次会落榜,一边又期盼着他能像去年一样,再造奇迹,说不定真的能中举了呢?
明明结果还没出来,村长就时不时来县城,跑来找周氏,话里话外地问她,要是傅闻宵中举,要不要在村里摆酒。
若傅闻宵能中举,对青石村可是大事,摆酒席是肯定的。
傅闻宵道:“摆罢,秀才时都摆了,举人也顺便摆。”
村长的心思他当然懂,他在青石村养病的那三年,确实受到青石村的恩惠,怎么着也要还这份恩情。
周氏笑道:“那行,明儿村长应该还会来,届时便和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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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傅家依然十分热闹,登门道喜的人络绎不绝,还有不少捧着重金过来的商人。
对于这些,傅闻宵都拒绝了。
他并不缺钱,也没想庇护这些商人,若是收下他们的钱,便代表日后他们有困难,他需要腾手帮忙。
村长是傍晚过来的。
他知道傅家肯定忙得不可开交,来傅家拜访的人定然不少,识趣地不在白天打扰。
只是没想到,他都选择这时候过来,傅家依然有这么多登门的人,显然心思都和他差不多,觉得白天人多,不如晚点再来的。
至于会不会打扰到傅家休息,这也是没办法,要不然白天过来时,傅家人根本没空搭理他们。
傅闻宵见村长过来,亲自起身相迎。
村长一副乡下泥腿子的打扮,穿着最普通的裋褐和黑布鞋,脸膛黝黑,布满沟壑,和那些穿着长衫读书人格格不入。
然而傅闻宵仍是亲自相迎,郑重地将他迎进门。
村长看到那些读书人时,手脚都不知往哪摆,看到傅闻宵此举,又让他激动得都要昏厥过去,还是他儿子扶着他,让他稳住。
傅闻宵将村长迎进来后,便开始送客。
众人也知道时间不早,不好再打扰,纷纷起身告辞离开。
正好是傅家的晚饭时间,周氏留村长和他儿子在家里吃了顿饭,方才提起摆酒的事。
村长激动地说:“宵哥儿,这次你中举,大伙儿都很高兴,说一定要摆酒席庆祝,你意下如何?”
傅闻宵含笑道:“我没意见,这事由你们作主罢。”接着话峰一转,“不过我希望尽快摆酒席,我打算月中时进京。”
“进京?”村长愣住,一时间脑子没转过来,“怎么突然要进京?”
傅闻宵从容道:“自然是进京赶考,参加明年的会试。”
村长和他儿子都说不出话来。
他们原以为,傅闻宵能中举已经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可没想到,他居然还想去参加明年的会试。
这会不会太赶了?
“这……”
村长想说点什么,尔后想到傅闻宵所创造的奇迹,去年的小三元,今年乡试的解元,哪一个说出去都是能光宗耀祖的事。
说不定他真的能在明年的会试高中呢?
村长这会儿对傅闻宵心服口服,同时也理解汪举人为何如此重视他。
这么一个才华横洋的年轻人,定会前途无量。
“也行。”村长很快就说,“我们会尽量挑个吉日,届时你们回去参加就行。”
傅闻宵含首,“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村长咧嘴笑起来,黝黑的脸膛笑得像花一样,“你不知道,现在村里的人都恨不得出份力,就连咱们村那些嫁出去的姑娘都特地回来,说要帮忙……”
以前青石村没一个有功名的读书人,难免被人瞧不起。
就拿那些出嫁的姑娘来说,当她们在婆家受委屈时,就算娘家人上门为她讨公道,婆家人也只是敷衍一下,没怎么放在心里。更不用说涉及到一些田地、灌溉等事,相邻的村子间的矛盾一上来,外村根本不惧青石村,直接动手就打,青石村每每都会落下风。
现在不一样了,青石村现在有举人,那些嫁到外村的姑娘在婆家的腰板都硬起来,婆家也不敢随便拿捏她们。
甚至青石村和邻村因为灌溉的事发生争执,那些人也不敢蛮不讲理地动手打人,会好声好气地和他们商量,还会退一步。
这种变化,从去年伊始,村里人的感触都极深。
也因此傅闻宵中举的消息传来,青石村的人高兴得像过年一样。
当然,有人高兴,自然也有人难受。
难受的人不必说,正是郁家老爷子夫妻,还有郁家大房的人。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事,所以只有一更_(:з」∠)_
明天早上按时9:00更。
第 176 章
◎招婿◎
得知傅闻宵月中就要进京,村长便加快速度。
两天后,村长来到县城告诉他们,摆酒席的日子已经选好,就在这个月的初十,正好是三天后。
傅闻宵确认时间后,将这事告诉那些登门拜访的客人,请他们届时去喝杯酒。
众人欣然应允,保证会准时前往。
这可是乡试解元的酒席,只要不蠢的,都会乐意前去喝杯酒,与解元攀些交情,若是能找他指点文章,那就更好了。
得知办酒席的日子,而且时间也比较紧,村里人都主动去帮忙。
他们都是真心实意想要帮忙,为这次的酒席出一份力,各家各户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
当然,其实也不必村里的人出什么钱,因为这钱郁离直接给了。
她现在并不缺钱,郁金每个季度都会给她分红,有一大笔钱呢。这钱她没怎么花,又继续投给郁金做生意……
这简直就是钱生钱,每次回馈都不少。
除此之外,傅闻宵也会给她钱花。
傅闻宵虽然隐姓埋名,但他名下的产业依然不少,自从联络到以前的手下后,那些帮他打理产业的手下怕他没钱花,时不时会送钱过来。
这钱傅闻宵自然都给她。
郁离第一次体会到钱多得没处花的感觉。
这钱一多,自然也大方起来。
而且这次村里是为庆祝傅闻宵中举摆酒席,觉得应该由他们来出这笔钱。
只是没想到,郁金听说要办酒席,也大方地出一笔钱,她现在的生意越做越大,在山平县也算是有名的女商人,行事大方又敞亮,不会去计较这点小钱。
如今村里若是有什么事,需要用到钱的地方,她素来不会吝啬,在村里的名声极好。
更不必说,这次摆酒席和傅闻宵有关,那肯定会更大方。
还有郁银也跟着出钱,以及村里的一些大户……
总之,就算要办酒席,也用不了这么多钱。
最后村长和族老们商量过后,决定办酒席剩下的钱放到公中,用到村塾里。
在村民们都热火朝天地为酒席做准备时,柳氏和郁金姐妹几个也特地回到村里帮忙。
至于店里的生意,暂时交给孙芳娘他们打理。
柳氏和郁金姐妹回到村里时,村民们都热情地和她们打招呼。
几人也笑着回应。
回家的路上,她们遇到闲得没事干的桂花婶,她手里抓着一把瓜子,一路溜哒着过来。
看到柳氏和三姐妹,她高兴地打招呼。
“你们回来啦!哎哟,这次可不得了,你们郁家的女婿居然中举了,听说还是解元……解元就是第一名吧?咱们村居然出了个举人,这可是十里八乡都没有的福份,大伙儿都高兴得不行……”
桂花婶也是真的高兴,不管她为人怎么样,作为青石村的一员,村里出了个举人,她也是引以为豪的。
因此她忍不住关注起和傅闻宵相关的事,例如郁离,例如郁家。
不必她们开口问什么,桂花婶就主动给她们倒腾:“哎,你们不知道吧,听说离娘的夫婿中举后,你们家的老爷子和老太太那脸色哟,看起来可真不好,特别是老太太,当场就晕过去,还是郁老三去县城请大夫过来给她瞧的。”
柳氏愣住,讷讷地问:“老太太生病了?她的身体不是一向很硬朗吗?”
“阿奶真的病了?”郁珠也摆出一副关心的模样,只有那双骨碌碌的眼睛能看出,这丫头鬼精着,心思明显不一般。
郁金和郁银保持沉默。
桂花婶也不在意她们是什么反应,哂笑道:“确实病了,不过这病也不严重,大夫说是肝火太旺,喝点降火药就行,不碍事的。”
为何肝火太旺?还不是被傅闻宵中举的事给刺激的。
虽然不碍事,但郁老太太现在还在床上躺着,最近都不怎么乐意出门。
其实大伙儿也清楚,如果这次中举的是郁家人,郁老太太只怕尾巴都要翘上天,仰着下巴看人。
奈何中举的不是她寄予厚望的郁老大或两个孙子,她肯定难受。
不仅郁老太太难受,郁老爷子估计也是挺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