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里的鱼也肥了,到时候也给你送几条。”
“等天气冷后,就可以做腊肉啦,我记得离娘也爱吃这个。”
“离娘……”
…………
一群大娘围着郁离说个不停,一个个面上都带着善意的笑容。
郁离一一回应她们,别人予她善意,她自然也会回以善意。
直到郁金姐妹过来,将郁离叫走。
郁珠笑道:“咱们村里的婶子们都好喜欢大姐哦,大姐搬去县城后,她们有事没事就会叨念大姐,有时候还会找我和三姐问大姐在做什么呢。”
郁银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郁金忍不住笑道:“这有什么,咱们大姐这么好,喜欢她是正常的。”
每次回村里买粮食时,她也被那些大娘拦住询问大姐的事,以及问大姐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
对此郁金很淡定,现在的大姐和以往不一样,不过短短一年,大家都这么喜欢她,不是应该的吗?
姐妹几个正说着,遇到冯婶子和她女儿冯元娘、孙女大妞。
冯婶子见到郁离,开心地拉着她,“离娘,你回来啦!哎哟,你这孩子现在有出息啦,居然还出钱给村里办村塾,我听到这消息时,都不敢相信。”
说到这里,她又有些担心,小声地问:“离娘,这钱是哪里来的?”
冯婶子想起要办村塾的消息传来时,不少人私底下嘀咕郁离哪里来的银子。
这办村塾要花费的可不少,要先建房子,然后还要请先生,并且免费给村塾的孩子提供一顿午饭……
这桩桩件件下来,要用到的银钱可不少。
冯婶子担心郁离将自己在县城干活赚的钱都拿出来办村塾,又担心她走不正当的路子赚钱,还担心村里人知道她有钱,会不会见她好说话,故意找她借钱、为难她之类的……
总之,她真是很担心这孩子。
“你这傻孩子!”冯婶子小声地说,“傅秀才以后不是还要参加乡试吗?你若是赚了钱,应该先存着,日后给傅秀才继续考乡试才对,哪能这么花?”
虽然她很希望村子里办一个村塾,可她更心疼郁离,担心她乱花钱。
不过这话她也不敢大声说,现在村里的人可是很盼着这村塾办起来,不为别的,只为那顿免费的午饭。
郁离沉默了下,说道:“婶子,不用担心,我手里头是有一些钱的,是官府那边给的。而且宵哥儿现在是秀才,对他来说,赚钱挺容易的。”
若是其他人问,她懒得理会,冯婶子这般担心,决定安慰她一下。
冯婶子愣住,咋还扯上官府?
不过她倒是松口气,只要这钱是正当来的,那倒是没什么。
至于傅闻宵是秀才赚钱什么的,冯婶子并未放在心上,她没听说哪个秀才能有多赚钱,要不然怎么会有“穷秀才”的说法呢?
除非秀才去开私塾,收束脩。
郁金听到冯婶子询问时,有些紧张,差点说这钱是她给的。
反正村里人都知道她在县城做生意,还开了店,她手头有钱是应该的。
她知道冯婶子为人,不是个爱说闲话的,就算她姐告诉她这是官府的赏银,她也不会胡乱传出去。
村里确实有些爱嚼舌根的,大不了等村塾开办的那日,请葛衙役他们过来一趟,届时他们什么想法都不敢有。
郁金想到这里,露出笑容,问道:“婶子,咱们村的村塾要是开了,你会不会送元娘和大妞去村塾?”
“这是当然!”冯婶子道,“女儿家识字不是坏事,我也想她们多学点,不像咱们当一辈子的睁眼瞎。”
当然,村塾那顿免费的午饭更吸引人,家里的孩子能去村塾的话,那可就能省很多粮食呢。
接着冯婶子又和她们说,村里人都很希望村塾赶紧办起来,将自家的男娃女娃都送过去,就是为了蹭那一顿免费午饭。
郁金听到这里,不禁感慨她姐的先见之明。
果然,一顿免费的午饭,便能让村里人愿意将女娃也一起送去村塾。
不然这读书识字哪里有女娃的份?就算村塾是免费不收钱的,他们也不会让女娃去读书,觉得浪费时间,女娃留在家里可以干很多活。
和郁家姐妹说了会儿话,冯婶子便要去忙了。
现在村里的妇人都去帮忙,做菜有特地从县城里请来的酒楼厨子,但那些洗洗刷刷的事儿,还是要村里人帮忙干。
妇人几乎都主动去帮忙,没一个人偷懒。
“我去帮忙洗菜。”冯婶子笑道,“我先前看到离娘你爹娘,也在那边帮忙呢。”
作为秀才公的岳父岳母,郁老二夫妻俩今天也是极有脸面的,不少人都去恭喜他们。
不过他们虽然高兴,性格仍是没什么变化,甚至还主动去帮忙。
在众人看来,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实在太过老实。
和冯婶子道别后,郁离带着几个妹妹去找周氏。
周氏在祠堂附近的空地坐着,和她一起坐着聊天的还有村里几位老太太,她们年纪大了,不用去帮忙,正拉着周氏笑呵呵地说话。
郁金姐妹三个嘴甜地向周氏问好,带着傅燕回兄妹俩一起去玩。
这里人多,兄妹俩都有些胆怯,紧紧地挨在周氏身边,不敢乱跑。
兄妹俩都很熟悉郁金姐妹,见到她们时这才放松一些,和郁银、郁珠她们一起玩。
郁离在旁边看着,时不时会有路过的村人和她打招呼,或者停下来和她说话。
他们都很热情,对她充满善意。
郁离一一回应。
这时,又有人过来,郁离抬眸,发现是郁琴。
郁金姐妹几个也看到她,有些诧异,不知道她来做什么。
说起来,这次村里要摆酒,大房除了陈氏带着女儿和小儿子回来外,郁老大和郁敬德兄弟俩都没回来。
也不知道是没那脸回来,还是其他原因。
当然,现在大房如何已经和二房没关系,自从分家后,大房和二房、三房已经闹崩,除了逢年过节外,能不见就不见。
要不是郁老爷子夫妻还健在,只怕三兄弟估计都要老死不相往来。
“离娘。”郁琴来到郁离面前,面色有些不自在,她小声地说,“我、我要成亲了,婚礼就定在下个月,你若是有空的话,也可以去喝杯喜酒,就在县城的杨家……”
郁离闻言,奇怪地看她:“你要我去喝你的喜酒?”
她还以为郁琴很讨厌自己,恨不得和她老死不相往来,当然她讨不讨厌自己,对她也没什么影响。
“是的。”郁琴咬了咬牙,“你若是能来,我会很高兴的。”
说着,她终于正眼看向郁离,神色有些复杂。
眼前的郁离,穿着漂亮的衣服,戴着珍珠样式的首饰,一看就不是县城这边的样式,价格定然不低。
她站在人群里,像仙女似的,远远便能看到她,无法忽视。
甚至觉得光是站在她面前,便让人自惭形秽。
其实郁琴早就来了。
先前郁离和傅闻宵进村时,村里的人看到他们都惊呆了。
两人走在一起,好看得不像真人,和这村子格格不入,不过半年多没见,所有人都觉得像是不认识他们一样。
郁琴心头也有些酸涩,但更多的还是平静。
当初第一眼看到傅闻宵时,她以为他是城里那些有钱人的公子,少女艾慕,她自然也不能免俗。
可等知道他居然是郁离的夫婿,就是自己以前嫌弃的病秧子丑男后,她尴尬又心酸。
后来,听说傅闻宵的身体好了,要去参加县试,从县试到府试,再到院试,最后还考上秀才,而且还是小三元,她便什么想法都没了。
她很清楚地知道,她和傅闻宵就像两个世界的人。
少女隐秘的心事放下,变得平和,决定接受大表嫂杨惠的提议,嫁去杨家。
郁琴很清楚地知道,杨家会选择她,起初是看中她的两个兄长,希望她的两个兄长将来能考上秀才。
后来则是因为得知县试案首傅闻宵是她姐夫,杨家对她更是满意。
郁琴明白这点时,心里有些担心的。
毕竟她知道离娘早就和他们大房闹崩,不管傅闻宵多有出息,他们都沾不到,如果杨家知道的话,还不知道会如何看待自己。
只是郁琴没想到,当杨家那边向父母透露想要聘娶她的意思时,父母会这么爽快地同意,甚至巴不得她赶紧嫁过去。
杨家虽然是商户,但实在有钱,若是有杨家支持,她的两个兄长参加科举时便不用再担心银钱的问题。
父母的想法她略知一些,除了有些心酸外,倒也不是那么难受。
她已经习惯长辈们更偏疼家里的兄弟,她作为女娃,虽然没那么得疼爱,至少比二叔家的堂姐妹们过得都好,也算是被娇养着长大的。
杨家看中的是傅闻宵这位秀才,并不是她的两个亲兄长。
现在婚期都定下了,她心里再担心也没用。
今儿郁琴过来找郁离,其实也是想请她去参加自己的婚礼,届时杨家看到她来的话,应该不会多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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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离道:“到时候看情况吧,如果不忙就去。”
郁琴顿时露出笑脸,恳切地看她,“那我等你来。”她的手指绞了下,“不管如何,咱们都是姐妹,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我会很高兴。”
郁琴说着,又转头朝郁金姐妹几个说道:“金娘,你们到时候也一起来啊。”
郁金冷淡地说:“看情况吧,不忙就去。”
郁琴并不在意她的态度,仍是浅浅地笑着,又和她们说几句话,终于离开。
目送她走远,郁金面色古怪地道:“大姐,我听说琴娘定亲的对象是陈秀才的长孙媳妇的娘家,对象就是琴娘的大表嫂的兄长。”
陈秀才的长孙媳妇是县城的富商杨家的嫡女杨惠。
郁金在县城做生意后,接触的人越来越多,对县城的那些商人也算是比较了解。
这杨家是做瓷器生意的,有自家的商船,生意做得很大,在县城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富商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