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傅闻宵和汪举人出门后,莫玉婵也来了。
见到郁离,她高兴地说:“郁姑娘,你和傅郎君什么时候有空,我娘说想请你去作客,感谢你救了我。”
郁离想了想,说道:“等院试过后吧。”
现在傅闻宵挺忙的,除了要参加一些必要的文会外,还要准备院试,就不让他分心了。
等院试过后再去也不迟。
莫玉婵自然没意见。
正好父亲最近一直在忙着院试的事,腾不出时间,不然客人来了,他却不在,到底也不好。
得知汪夫人要和郁离一起出门逛街,莫玉婵便也跟去。
汪夫人拉着郁离的手,笑道:“中秋快到了,我今儿准备给离娘置办些首饰,离娘身上的首饰没几样,得置办些才行。”
莫玉婵点头,“苏姐姐说得对,确实是这个理。”
她也跟着郁离一起朝汪夫人叫“苏姐姐”,叫得汪夫人好笑不已。
以她的年纪,当她们的娘亲都使得,但郁离觉得她年轻,坚持叫她苏姐姐,莫玉婵喜欢郁离,她怎么叫也跟着怎么叫。
三人一起坐车出门,来到省城一家最大的首饰铺。
首饰铺里有不少正在看首饰的各府女眷,穿着打扮讲究又贵气,一看就知道身份不凡。
见到莫玉婵,她们纷纷过来打招呼。
莫玉婵一改在郁离面前随和亲切的模样,神色矜持,冷冷淡淡地与她们打了个招呼,便和汪夫人、郁离一起去二楼。
众人识趣地没有凑过去打扰。
到了二楼,莫玉婵便放松下来,和郁离咬耳朵:“每次出门都会遇到这些人,挺烦的。”
只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这种事是必然的,再烦也只能努力应对。
郁离哦一声,压根儿体会不到她的烦恼,反正她不想搭理的人,直接无视就行。
掌柜亲自招待她们,让人拿了不少店里的新首饰过来。
汪夫人就和莫玉婵一起挑首饰。
两人凑到一起,很有共同的话题,她们将郁离拉过来,从头比划到脚,觉得这个好看、那个好看,然后让候在旁边的掌柜装起来。
汪夫人笑道:“离娘长得好看,戴这支镯子一定很好看。”
莫玉婵跟着点头,“离娘身上太素了,确实要戴点金玉才好看,很衬她的皮肤。”
郁离:“……”
郁离道:“苏姐姐,玉婵,你们别给我买了,我没那么多钱。”
昨天汪夫人已经给她买了很多衣服,她想给钱,但汪夫人没收,要是她坚持要给,汪夫人就很难过地说,她没将自己当姐姐看,亏她还叫自己一声姐姐,结果自己想给妹妹买些东西,妹妹都嫌弃。
郁离:“……”她第一次发现,原来人还可以这么狡辩。
两人回头看她,然后汪夫人道:“我这当姐姐的,给妹妹买点首饰又怎么啦?”
莫玉婵咬了咬嘴唇,有些难过地说:“离娘,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我娘说了,离娘对我有大恩,让我今儿出来一定要带你好好玩一玩。”
郁离觉得她们又在狡辩,偏偏这种狡辩她没办法。
最后只能由着她们,她跟在两人身后,帮她们拿东西,然后再站在那里,任由她们给自己打扮。
莫玉婵笑眯眯的,她的年纪比郁离还小,偏偏打扮起郁离时毫不手软。
“离娘姐姐长得好看,稍稍打扮,就像仙女似的。”她绕着郁离转,“我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我娘喜欢打扮人。”
她从小也被娘亲打扮到大的,以前挺不耐烦的,这会儿看到站在那里的郁离,总算有些明白娘亲为何热衷此道。
汪夫人笑道:“是吧,主要还是离娘长得好看,将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们心里也高兴。”
郁离闻言,总算明白了。
她们这是将她当成人偶来打扮呢。
逛完首饰铺,又去逛胭脂水粉铺子。
郁离跟在两人身后,看她们凑到一起讨论各色胭脂,又看了看铺子里其他的女客,若有所思。
这店里的生意挺好的,或许郁金也可以开一家胭脂水粉店?
山平县虽然也有卖胭脂水粉的,但只有两家,而且店里的货物没有这边多。
郁离会知道,也是时常路过,能从门口看到里头摆的货物。
因她不需要涂什么胭脂水粉,所以一直没去买过,这会儿看到汪夫人和莫玉婵你来我往地聊着,又看店里其他买胭脂水粉的女客,发现这玩意儿很受女性的欢迎。
买完胭脂水粉后,她们去逛其他的店。
莫玉婵和汪夫人兴致高昂,丝毫不觉得累。
郁离瞅了瞅汪夫人,要是以往,她肯定会叫累了,今天的精神还真好。
逛得差不多,三人挑了一家酒楼吃饭。
有昨天的经验,莫玉婵特地点了一大桌的食物,发现郁离还是能吃得完后,她好奇地问:“离娘,你吃这么多真的不难受吗?”
郁离:“不难受,刚刚好。”
莫玉婵明白了,发现郁离对吃的比较感兴趣,决定以后要给她多带些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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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几天,莫玉婵都来找郁离玩。
而且她和汪夫人有共同的话题,和汪夫人也交上朋友。
直到傅闻宵参加完文会,要在宅子里安心备考,郁离不再出去,莫玉婵便识趣地不过来打扰。
接着中秋到了。
汪家的厨子做了不少月饼,咸口和甜口的都有,甚至还有用花瓣做的月饼,总之在厨子眼里,万物皆可做月饼。
郁离一口一个月饼吃个没完,发现汪家厨子做的月饼比外头要好吃。
汪家厨子也是自家培养出来的,加上舍得下好料,自然做的比外头卖的好吃,汪夫人知道郁离喜欢吃,让家里的厨子多做一些。
晚上,大伙儿一起在院子里赏月。
汪举人对月吟诗,吟完后转头和傅闻宵讨论他做的诗怎么样。
汪夫人倒了一杯菊花酒,招呼郁离,“离娘,要喝菊花酒吗?”
那边和汪举人说话的傅闻宵转头道:“嫂子,离娘不能喝酒,她喝不得酒。”
“这菊花酒的度数很低,应该没关系吧?”汪夫人问道。
傅闻宵摇头,去年中秋节郁离喝的桃花酒的度数也很低,结果还不是闹到天亮。
汪夫人将菊花酒收回来,给郁离倒了杯果子露,然后问郁离喝醉酒的话会做什么。
有些人喝醉后就乖乖回房睡觉,所以喝点酒也没关系。
但看傅闻宵如临大敌,似乎她喝醉酒时很严重。
郁离正在吃月饼配果子露,闻言说道:“呃……宵哥儿说我会跑出去。”
“跑出去?”汪夫人问。
郁离不好意思说她会翻墙到处乱跑,含糊地应一声,幸好汪夫人没再问。
月影西斜,桌上的食物都吃完了,汪夫人也有些微醺,汪举人扶着她回房歇息。
郁离和傅闻宵也回客院歇息。
傅闻宵喝了点酒,不过喝得不多,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
郁离闻到他身上的酒香时,忍不住凑过去闻了闻,说道:“其实我很想再喝酒。”
她还记得去年中秋喝的桃花酒,微微的甜口,挺好喝的。
傅闻宵没想到自己身上的酒香会勾起她喝酒的兴趣,有些无奈,决定以后还是别喝酒了。
今天是中秋,汪举人吟诗作对,邀请他一起喝,他应景地喝了杯。
他并不是好酒之人,觉得酒也就那样,喝不喝都无所谓。
“离娘,喝酒伤身。”傅闻宵想打消她的念头。
“小酌怡情。”郁离说,“汪举人是这么说的。”
傅闻宵:“……”看来是汪举人带坏她。
郁离揪着他的衣襟,在他身上闻了会儿,然后恋恋不舍地睡去。
这酒闻着可真香,她决定日后找个好时机,也尝一尝其他的酒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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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过后,就是院试。
汪家安排马车送傅闻宵去贡院。
郁离送他过去,给他输了些异能,然后坐在马车里,看他和那些学子一起排队入场。
院试考两场,每场考一天,同样是早上入场,日落出来。
在学子们入场时,莫学政作为主考官,和同考官等人早已经等在那里。
莫学政穿着绯红色的官袍坐在公堂之上。
学子们进来后,先向他行礼,然后按着考牌号找自己的号舍坐下。
今年参加院试的学子比往年要多一些,一个个进来,看着络绎不绝,莫学政神色严肃地端坐在那里,望着这些学子。
突然,一个挺拔的身影从容地走过来。
莫学政看到对方的脸时,瞳孔微微一缩,脸皮剧烈地颤动,差点失态地站起。
当对方朝他行礼时,他僵硬地坐在那里,完全没有反应。
幸好作为主考官,莫学政不需要回礼,就算僵硬了些,也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直到那人去了舍号坐下,莫学政都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