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走到门前的瞬间，缠绕着门锁和门框的藤蔓缓缓退去，门轻轻松松打开。
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她放轻脚步踏上了楼梯，只差一步就要走到四楼，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轻笑。
“不是已经告诉过你吗，晚上不要出门。”
“这一次，神灵可不会那么轻轻松松就原谅你了。”
第92章 玩偶之家（9） 你的好奇心真旺盛
辛姒下意识想要回头查看情况, 可是她的身体却像是被冻住一样无法移动，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对方冰凉的手指落在自己的肩头。
“你怎么总是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来乱晃。”
温含山缓缓靠近她，似乎有些苦恼地开口道：“你这样做我会很困扰的。”
“原来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吗？我没注意。”
辛姒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 她看到走到自己面前的温含山，面上肉眼可见闪过一丝慌张，求助道：“温叔叔, 我好像动不了了。”
“你当然动不了了。”
温含山似乎对她这幅反应很满意, 他轻笑了一声，搭在辛姒肩头的手指缓缓而上，轻轻擦过了她的脖颈, 最终落在她的脸颊上。
“你是一个坏孩子，所以神明暂时不打算原谅你了。”
如果说柳拂烟是一条艳丽的青蛇, 那温含山就是一条缩在角落里的白色, 他没有艳丽的花纹，会让人以为他没有剧毒而彻底放松警惕，直到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的时候, 一切却已经晚了。
他用手指近乎痴迷地描摹着辛姒的轮廓, 他的指尖仔细擦过她眼角的泪痣，眼神中满是欣赏，像是在看一件艺术品。
辛姒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她本来想要闪躲，还是碍于现在没办法动弹，只能任由温含山动作。
“温叔叔, 好痒。”
“只是痒而已吗？”
温含山俯身贴近了辛姒, 他的眼眸泛起了和柳拂烟一样的竖瞳，像是一条已经吐出信子的毒蛇，她的声音带着些许的凉意, 温柔道：“你还真是冷静啊。”
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有些惊慌失措，胆子稍微小点的吓昏的也不是没有，而辛姒却不一样，她不仅不害怕，甚至还有闲心和他正常交流。
“不然呢？我要哭吗？”
辛姒闻言有些疑惑地抬眼和温含山对视，她的语调天真而又不解，如果忽略掉她现在的境况，可能温含山真的会只以为她是一个楚楚可怜的无辜少女。
温含山没有回答她的话，辛姒便因此更加得寸进尺，她弯了弯眉眼，眼角的泪痣让她蒙上了一层奇怪的魅惑感，她转而又问道：“还是说其实你很想看到我现在就哭出来？”
“当然。”
温含山几乎毫不犹豫肯定了辛姒的说法，他的指尖微微陷入她脸颊的皮肉，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带有侵略感，像是被剥下了儒雅外皮的野兽，彻底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他的指尖轻轻触碰着辛姒还在颤动的眼睫，他觉得自己好像拢住了一只即将展翅的蝴蝶，他缱绻道：“你的眼睛这么漂亮，如果还能流下眼泪的话，那肯定会更漂亮吧。”
这双眼睛一定要好好保留起来。
“你喜欢我的眼睛吗？”
辛姒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含山，明明现在她才是案板上的鱼肉，可是她却丝毫没有半分怯弱，甚至引诱道：“它们真的有那么漂亮吗？”
温含山轻轻点了点头，赞美道：“它们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宝物，尤其是在你的身上。”
辛姒闻言唇畔的笑容更深，她得寸进尺，又再度发问：“那神明也会喜欢我的眼睛吗？”
温含山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大胆，他面色不改，只是再度打量了辛姒一眼，意味不明道：“或许吧。”
“那你可以和神明说一声吗？拜托他原谅我。”
辛姒有些无奈地扁了扁嘴，撒娇道：“我在这里站了这么长时间，真的好累哦。”
“小骗子……”
温含山微微松开了辛姒，几乎就在他移开的瞬间，辛姒意识到自己可以移动了。
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淡定自若道：“麻烦你帮我向神明道谢。”
“有没有说过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温含山闻言轻轻瞥了她一眼，他缓缓开口道：“之前也有很多客人来过这里，偶尔他们也会不听劝告碰到这样的情况，结果就是被当场吓晕。”
“你不是都说这是神明吗，神有什么好怕的。”
辛姒顿了顿，忽而抿唇一笑，故意道：“还是说住在这里的其实是一个孤魂野鬼。”
“是神还是鬼有区别吗？”
温含山似乎对辛姒说的话很感兴趣，他轻轻挑了挑眉，淡淡道：“总之都是会令人惧怕的东西。”
辛姒轻嗤了一声，满不在乎道：“如果是鬼的话，那可能没什么好怕的，我本来也是个穷鬼。”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比贫穷还要更可怕的事情了，如果不是因为没钱，她不会答应乔子玉的求爱，也自然不会为了躲债跟着乔子玉一起跑到这个荒郊野岭的破地方，碰见这一家子神经病。
温含山闻言轻笑了一声，似乎被辛姒这个说法所逗笑，他的态度重新恢复了温和，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关心道：“你今天一整天都没有吃饭，现在应该已经饿了吧？”
辛姒除了今天早餐的时候喝了一点点牛奶之外，午餐和晚餐都没有下楼，不知道是因为真的没心情还是被柳拂烟给吓坏了，中途的时候温玉安倒是上去过一次，可是不知道辛姒在里面做了什么，门根本没办法从外打开。
“还好，我不太容易会饿。”
辛姒无视了温含山试图岔开话题的说法，她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四楼，缓缓道：“刚刚我在楼下听到了一些声音，想来四楼看看情况。”
“声音？”
温含山闻言似乎有些惊讶，疑惑道：“你说的是什么声音？”
“很可怕的声音，如果非要让我形容……”
辛姒抬眸看向温含山，似笑非笑道：“有一点像拖拽尸体的声音。”
“尸体？这里怎么会有尸体。”
温含山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的表情平静无比，主动邀请道：“四楼有影音室，可能是那里的声音，如果你不相信的话，要不要上楼一起去看看。”
这座宅子有整整五层高，里面却没有安装电梯，据管家所说，是因为建造的时间比较早，后来想要加装，但出于安全问题而放弃。
可是辛姒却觉得她多半是在说谎，她在四楼的拐角看到了正在运行的电梯，只不过不太明显。
明明有电梯却要故意瞒着其他人，除了怕他们这些外人不小心误入其他楼层之外，辛姒找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
四楼确实如温含山所说属于娱乐区域，这里的几个房间都已经被打通，辛姒随手开了一扇门，里面整整齐齐摆着钢琴和小提琴，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血腥场面。
“云修在国外读的音乐学院，他偶尔会到这里来练琴。”
温含山像是已经预判了辛姒的做法，他不仅没有阻止，反而大大方方和她介绍起了房间，看起来光明磊落至极。
在四楼的尽头也确实有一间影音室，里面还放着未播完的电影，那似乎是一部灾难片，屏幕上火山正在喷发，岩浆缓缓渗出，群山崩塌，发出巨大的声响，恰恰佐证了辛姒刚刚听到的声音。
“你刚刚在这里看电影？”
辛姒扫了一眼旁边桌子上放着的酒杯，里面还残存着些许的酒液，旁边冰桶里冰块甚至都没有彻底融化，看起来确实是刚刚有人在这里的痕迹。
“是，不小心吵到你睡觉了，我很抱歉。”
温含山轻轻点了点头，他主动拿出一个新的酒杯，问道：“既然来都来了，要不语一起看，是一部很出名的记录片，是讲恐龙的。”
“或许你听到的拖拽尸体的声音就是霸王龙在猎杀猎物的声音。”
“不用了，我酒量不好，不能喝太烈的酒。”
辛姒抬手拒绝了温含山递过来的酒杯，她看着屏幕上不断变化的画面，奇怪道：“没想到你还会对恐龙感兴趣。”
温含山见辛姒拒绝，他自顾自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淡淡道：“打发时间而已，如果早知道你过来，我就换一部相对来说温和一点的片子了。”
“现在也不晚。”
辛姒毫不客气，她径直坐到了沙发上，回头对温含山一脸无辜道：“你应该不介意我和你一起看吧。”
“当然不介意。”
温含山闻言似乎有些诧异，但是他也没有因此拒绝。
“说起来，我有一点好奇。”
趁着温含山还在找片子的时候，辛姒不动声色地问道：“五楼是做什么的呢？”
按照这座宅子的布局，一楼属于会客区和佣人们的住处，二楼是供客人居住的客房，三楼是主人的居所，四楼则是娱乐区域，可是五楼似乎从来没有听其他人提起过，辛姒看过陈西西来时路过拍的照片，宅子的五楼即使是白天窗帘也拉的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你的好奇心还真旺盛，是把这栋房子看成藏宝的山洞了吗。”
温含山闻言并没有生气，他温声解释道：“五楼放了一些杂物，平常很少有人会过去，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明天我可以带你去看一看。”
“《玩偶之家》……”
温含山晃了晃手里的碟片，“我们看这个怎么样？”
第93章 玩偶之家（10） 淑女要时刻保持自己……
辛姒留在这里只是想观察温含山的一举一动, 对具体看什么电影不感兴趣。
这座宅子处处都带着诡异，古旧与新潮在这里无法完美融合，即使是在设备如此完善的影音室里, 温含山依旧执着于用碟片播放，像是一个固执己见的老人。
“不好意思，这张碟片可能年代有些久了, 画面可能不够清晰。”
“没关系, 能看就行。”
辛姒自己靠
在柔软的沙发上静静等待着影片播放，温含山思索了一下，主动起身道：“我去楼下帮你拿一点吃的……”
“不用了。”
辛姒抓住了他的衣袖, 在影音室昏暗的光线下，她的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 可是温含山依旧能看到她唇畔转瞬即逝的一抹笑容, 像是嘲讽，又像是轻蔑。
“为什么要那么着急走，我们先看完不好吗？”
温含山闻言一顿, 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下意识想要拂开辛姒的手，可是辛姒却先他一步做出了动作。
她轻轻握住了温含山的手腕，就像一尾灵活的游鱼，用在水里轻曳的尾巴轻轻勾住他的指节，引诱他坐到自己的旁边。
温含山能感受到她冰凉的手指划过掌心，泛起微微的寒意, 比起正常的人类来说, 她的体温似乎确实偏低。
在不远处的大屏幕上，影片已经缓缓拉开了序幕，惨白的灯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照亮了她脸上的神情，她宛如无瑕的温润白瓷，眼中清晰映出了他的倒影，她轻轻一笑，“影片已经开始了，你现在离开的话，回来可能就接不上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