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这里是江鸣珂的家,可是他看起来却无比拘谨,倒完酒之后也只是乖乖坐在一旁,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悄悄打量着辛姒。
辛姒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懒洋洋掀了掀眼皮,淡淡道:“说吧,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因为刚刚喝过酒,她现在心情极好,连带着看江鸣珂都顺眼了不少。
她轻靠在沙发上,声音因为过量的酒精摄入而变得有些飘忽,江鸣珂低头不敢看她,明明他滴酒未沾清醒得很,但是他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一样,许久才结结巴巴道:“我……我想见你。”
除了这个理由之外,江鸣珂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自己的行为,他想过无数种和辛姒见面的可能,但最终只剩下了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
我想见你。
辛姒闻言微微一顿,她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轻叹道:“你瘦了不少,是最近过得不好吗。”
江鸣珂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闻言终于落下,他终于听到了辛姒迟来的关心。
他不好,他过得一点也不好,他几乎想她想的快要疯了。
“姐姐,我好想你……”
他大着胆子扯着辛姒的衣角,掉着眼泪可怜巴巴道:“你能不能不要拉黑我,我保证不会再骚扰你。”
辛姒一直觉得江鸣珂像一只小狗,现在哭起来的时候就更像了,让她难得有些心软。
她胡乱帮江鸣珂擦了擦眼泪,还未来得及开口安慰,便听江鸣珂又说道:“下个月我准备出国留学了。”
对上辛姒疑惑的眼神,江鸣珂垂下了头,低声道:“我知道你觉得我比不上我哥,我不懂那些艺术流派,也看不懂什么油画技法,可是我会尽力去学……”
他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能做些什么,只能想尽一切办法试图和辛姒找到共同语言,他像证明自己不比江雪青差。
“你要去留学,还是去修艺术?”
辛姒闻言皱了皱眉,她问道:“你家里人知道吗?”
江鸣珂点了点头,闷声道:“知道,我已经和他们说过了。”
他是江家最小的孩子,从小都是被惯着长大的,家里人甚少会干涉他的兴趣爱好,反正他也不需要像江雪青一样继承家业,想做什么都不受限制。
辛姒倒是没想到江鸣珂执行力这么强,她不知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江鸣珂那副垂头丧气的小狗模样,突然轻笑了一声。
“我听画廊的助理说你每天都去看画,这么长时间了,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
江鸣珂闻言愣了一下,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老老实实摇了摇头。
他每天去画廊满心想着都是和辛姒的过往曾经,心里又在暗中期待会不会偶遇辛姒,白天希望落空,晚上就回来暗自神伤,哪里静得下心来好好看画。
就算硬着头皮啃了几本艺术史,他的审美水平也没有一丝一毫地提高。
“你没这个天分,就算出去留学也没什么用,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吧。”
辛姒想也知道结果会是这样,她伸手拍了拍江鸣珂的脸颊,试图让江鸣珂放弃这个念头。
她的本心是好的,不想让江鸣珂为了她在自己不喜欢的领域浪费时间,可是这话落在江鸣珂的耳中,却以为辛姒是在说他比不上江雪青,他抿了抿唇,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辛姒见状下意识皱了皱眉,原本她看到江鸣珂这么难缠是该觉得烦躁的,可是近来她被江雪青管束得太严,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宣泄口,对待江鸣珂的态度也不像方才那么冷淡。
如果她现在还算清醒,她或许还能多安慰江鸣珂几句,可遗憾的是,她现在酒精上头,脑子里想不了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她能想到最便捷止住江鸣珂眼泪的方式就是把江鸣珂也灌醉。
辛姒给自己灌了一口酒,毫不犹豫拉过江鸣珂,直接便吻了上去
江鸣珂缓缓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他难以置信现在发生的一切,他咽下了辛姒渡过了的酒液,眼泪却在不知不觉间流得更凶了。
他就知道,姐姐是不会不要他的,姐姐还是喜欢他的。
江鸣珂激动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可他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自己又不小心惹怒辛姒。
可是他这样做的结果就是他僵硬的像一个木头人,辛姒见状觉得有些无趣,下意识想要推开江鸣珂。
江鸣珂终于如梦初醒,他意识到自己应该把握住机会,所以眼疾手快按住了辛姒的手,下一刻欺身而上,学着辛姒刚才的样子试探性吻上了她。
他没有什么技巧和经验,又害怕会弄疼辛姒,只能像个小狗一样生涩地舔着,浓烈的酒香萦绕在身旁,江鸣珂觉得自己马上也要醉了。
在最初的羞涩和生疏过去之后,江鸣珂很快掌握了窍门,他将辛姒困在怀里,近乎虔诚地亲吻着她
,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姐姐,我什么都可以做,我很乖的,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会照做。”
辛姒被他念叨得有些烦了,她挣扎着想要离开,可是却被江鸣珂在唇上猝不及防咬了一口。
“你是狗吗?”
辛姒有些吃痛地皱了皱眉,这江家两兄弟都是属狗的吧,怎么动不动就喜欢咬人。
江鸣珂微微松开了辛姒,他的眼神明亮,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听到辛姒的话,他粲然一笑,毫不犹豫“汪”了一声。
“好姐姐,给你的小狗狗一点奖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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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辛姒是被手机源源不断的消息提示声吵醒的,她有些烦躁地解锁了手机,上面是一长串的未接来电和信息,一半来自于江雪青,另一半来自于越柏。
她混沌的意识顿时清醒,猛然从床上爬了起来,看到眼前陌生的房间,脑中依稀浮现出几段破碎的记忆。
这几天她被江雪青管的太严,原本就对酒精没有什么自制力,再加上江鸣珂还在旁边不停煽风点火,完全顺着她的心意行事。
江鸣珂知道自己处处不如江雪青,所以在辛姒面前表现得更为乖顺,尤其是听说江雪青现在在强迫辛姒戒酒,他更是急于表现自己的听话。
辛姒不知不觉间又喝断片了,完全不记得喝醉之前发生了什么。
她本想看看时间,结果江雪青的电话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打了过来,辛姒吓了一跳,手一抖不小心按了挂断。
“……”
看着密密麻麻的未接来电,辛姒有些烦躁地揉了揉眉心。
这下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起身下床,一边匆忙整理自己凌乱的发丝,一边给江雪青回拨电话。
“阿姒,你去哪里了?”
江雪青电话接的很快,他的声音满是担忧和急切,辛姒不由得有些心虚,她只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故作淡定道:“我不是已经给你发过消息了,画廊有点事,我正忙着处理呢。”
江雪青闻言沉默了许久,他顿了顿,开口道:“你现在在画廊吗,我在附近的咖啡馆。”
“什么?”
辛姒闻言心头一惊,她手忙脚乱从床上爬起来,一边换着衣服,一边在脑子拼命想着应对办法。
“你等我一下,我一会儿就过去。”
她想办法先稳住江雪青,生怕被他看出任何破绽。
江鸣珂见辛姒急急忙忙就要离开,他连忙拉住了她的手,轻声道:“姐姐,吃了早饭再走吧。”
姐姐明明昨晚还说比起他哥更喜欢他,可是一觉睡醒接到他哥的电话就要抛下他离开,说明在她的心里,他还是比不上他哥。
江鸣珂心里隐隐有些嫉妒。
他从前或许对江雪青还有些许歉疚,可是在昨晚辛姒说更喜欢他之后,这些歉疚便全部随风飘散。
他们不是一家人吗,既然如此江雪青就应该要接纳他啊,他都没有想要拆散他们的意思,至少他来加入这个家总好过其他狐狸精跳出来搞破坏吧。
辛姒现在根本没空理会江鸣珂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拒绝了江鸣珂要送她的提议,自己打车前往画廊。
江鸣珂家离画廊有段距离,辛姒早就交代了画廊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帮着先把江雪青糊弄过去,自己有些紧张地注意着时间,刚刚打开手机,越柏的电话就已经打了过来。
辛姒不想接,但又担心越柏会没完没了,只能忍着怒火按下了接通键。
“这次又有什么事?”
她真的是有点怀疑越柏到底是不是脑子有病了,怎么隔三差五就要给她打电话,难道他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吗?
辛姒的语气有些不太高兴,越柏闻言顿了顿,开口道:“我给你带了礼物,你什么时候回家?”
“再说吧,我现在忙着呢……师傅,麻烦在这里停一下车。”
辛姒眼尖地看到街角开着一家花店,她连忙让司机停车,自己匆匆走了进去。
越柏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电话却被辛姒毫不犹豫给挂断了,他只能看着通话记录出神。
“越总,孔先生来了。”
秘书带着孔斯竹推门而入,越柏关上了手机,随口问道:“江雪青呢?”
“江总那边说行程有变,所以暂时先不过来了。”
“行程有变,他倒是找了个好借口。”
越柏对此嗤之以鼻,他不用想就知道江雪青现在多半又在缠着辛姒,狐狸精就是这样,不知羞耻。
孔斯竹闻言神色却有些微妙,他可不会觉得江雪青现在会和辛姒在一起,原因很简单,他今天一大早出门就看到辛姒急匆匆离开,顺便还帮她解决了一点小麻烦。
明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狐狸精没能玩过小狐狸精。
江家果然是狐狸窝。
辛姒现在正在为此犯愁,她招惹了小狐狸精,又不能让大狐狸精看出端倪,只能想尽办法弥补。
她急匆匆地走进花店,正在整理花材的店员愣了一下,忙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我要买花,不管什么花都行。”
辛姒勉强使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强调道:“不需要考虑预算,要最贵最大的那种花束。”
店员闻言有些却有些为难,她扫了一眼旁边还没有准备好的花材,有些为难道:“不好意思客人,我们有部分花材还没有醒好,目前店里只有百合,这个可以吗?”
“百合也行,麻烦快点帮我包起来,我有急用。”
店员连忙答应了下来,她把桶里醒好的百合取出来,一边修剪着花枝一边介绍道:“这种重瓣百合叫冰美人,香味很淡,为了避免染色,我帮您已经盛放的花蕊部分都去除了……”
“随便,怎样都可以,只要是束花就好。”
辛姒等的有些不耐烦,她打开手机又看了一眼时间,好不容易从店员手里接过了花束,立马上车赶去见江雪青。
江雪青一大早就在这里等着了,他问过画廊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倒是坚持辛姒确实人在画廊,可是等到他再问下去,对方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他神色平静看着面前的咖啡由热转凉,他的心也随之越来越沉。
“雪青哥哥!”
辛姒脚步匆匆走进了咖啡馆,江雪青闻声下意识回头看去,一束含苞欲放的百合猝不及防递到了他的面前。
辛姒笑意盈盈地捧着花束,含笑道:“这个是送你的礼物。”
江雪青看到花束下意识想躲,可是看在是辛姒送的,他还是尽量屏住呼吸接了过来。
“怎么突然想起送我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