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酥酥莫名就心虚了起来,又立马反应过来,抻着下巴阴阳怪气:“我虽然不比你这屁大点事能记七八年的,但是也没健忘到这份上”
霍文博笑,笑中却没有多少真实:“七八年很久吗?”
“不然呢?你一个大男人斤斤计较的,你也好意思?当初一声不吭走的人是你,现在放不下想要报复的还是你,你就说有意思吗?”乔酥酥抬着下巴,冷笑了起来
“你别以为乔旷野他们对你和气你就把人给收买了,你敢欺负我,他们就得收拾你”
霍文博定定地看着她,带着笑,笑不尽眼底道:“那你说说,我怎么欺负你了?”
“你”
乔酥酥眼睛瞪得溜圆,白皙的脸蛋染上了红霞,她轻咬着唇,那本就嫣红的唇像是浸了酒的花瓣,浓烈又馥郁,但是久久发不出声来
等待间,霍文博接过服务员拿过来的龙井,轻晃茶杯,熟练而优雅地倾倒茶水,轻轻推到乔酥酥面前,再轻抿自己的那杯,遮住滚动的喉结
下一秒,他放下滚烫的茶水,舌尖不着痕迹地轻抵牙根,问道
“说不出来?”
他撑在桌子上,朝着乔酥酥的方向倾了几分,漆黑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一反之前的平静和温和,带着几分强势和逼人
“那我来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真是一如既往的”
“自以为是”
乔酥酥瞪着的眼睛收敛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双手紧紧捏成拳头,鼻尖发酸,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霍文博就像是看不到一样,把杯子挪到一边,他又往前了几分,隔着不大的桌子,几乎要贴着乔酥酥的脸,一字一字
“你凭什么觉得,你口中那七年前的小事会让我念念不忘,甚至到七年后都还上赶着嘘寒问暖、鞍前马后,就为了报复你?我搬到你们院子里是报复你,我给你买吃的是报复你,我接送你也是报复,我给小野策划也是为了报复你”
“在你看来,我花这么多时间、这么多精力、这么多金钱,就是为了报复你,是为了顺理成章地完成七年前的分手?”
霍文博觉得有些好笑,他甚至笑了出来,只是笑不进眼底,眼底只有急促的呼吸的她,在她伸手推人的前一秒,霍文博退回了原处,靠在椅子上
服务员端着饭菜过来,给了对峙的两人喘息的机会
菜很多,一道又一道地摆到了桌子上,直到整张桌子被摆满,桌边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沉默的、安静的,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般
在这段时间里,乔酥酥已经整理好了心情,她已经整理好了话语,她已经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打算把他刚才的话一一反驳,就见他松了一直并着的手,恢复了最开始随意的姿态
“乔娇娇,知道什么是报复吗?”霍文博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点着桌子,一下又一下的
“这一桌东西,就放在这里,你一口都不能碰”
这才叫报复
乔酥酥唰一下站了起来,撑在桌面上,咬着牙冷笑:“真以为谁稀罕吃这些了”
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开,在重而响的噔噔声中迈下楼梯,快速地朝着外面走去
一步一步
乔酥酥自己都不清楚要走去哪里,但是在这会儿她只想远离这边,远离那人,远离这让她窒息难受的氛围
她重重地踩着步子,裙摆在秋风下飞舞着,带着急切与焦躁,又绕着放不下的难受抑郁,迷失在陌生的街头巷尾之中。
不过乔酥酥全然不在意,她就站在空荡荡的街角处,紧抿着嘴,看着面前的风景树发着呆,眼角是化不开的红,那双向来明亮的眼眸也失了几分颜色,多了几分黯淡
一点点,一点点的水意涌上,带着红意一起浸染了双眸
她憋了憋,再憋了憋,最终还是没有憋住,耸动着肩膀,蹲下身原地抽咽了起来。那眼泪像珠子一样落下,滴在干燥的地面上,但是依旧滴不掉心中的窒意。
那种窒息感如影随形,并没有随着‘说开’而散开,而是化作云雾又覆了上来,掺杂着旧日的甜和涩,添着现在的怨与怒,一点点往里挤压,一点一点,那鲜活的心脏却不是麻木的气球,在不断增添挤压之下,终究是承受不住
“哇”一声
乔酥酥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哭了起来
她好气,好气啊
讨厌鬼,温杨是讨厌鬼,霍文博也是讨厌鬼
七年前是,七年后也是
……
入秋的树叶开始掉落,没有了前段时间的茂密浓绿,带着枯萎的气息,渐黄的落叶从树梢上落下,落在那虬曲的树根上
枯萎的、凋零的、消逝的
在微凉的秋风中,一切仿若变得灰暗了起来
除了那树下不时耸动的玫红色身影,像是春日里最明艳鲜动的花朵,在叫屈着突来的冰雹和雨雪
霍文博一动不动地靠在墙上,修长有劲的长腿交错,宽阔的肩膀抵着墙,袖口半卷,露出的胳膊上肌肉紧绷,在弥散的烟雾下神色似明似暗
指尖的猩红一点点挪动,直到消失殆尽,化成轻灰随风吹散
那一动不动的他动了
迈着长腿,霍文博大步走到蹲着痛哭的乔酥酥旁边,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因为抽咽而不时耸动的肩膀,心也不由紧缩,带着断断续续的刺痛,他右腿后退,蹲了下去,伸手拍着她的肩膀,低声安抚
“我错了,你别哭了”
“啪”
想也不想的,乔酥酥反手就一巴掌拍了过来,打开了他的手,然后继续埋着脑袋,哭得更大声了
霍文博保持着被拍开的姿势,漆黑的眸子沉沉,耳边是她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还有听不清楚的呜咽咒骂。好一会儿,他深深叹气,脸上闪过无奈,还有化不开的心疼
乔酥酥哭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不去想他为什么会出现在旁边,也不去想这一刻被人看到哭泣的丢脸,她放声大哭。等到肩膀上传来力的时候,她下意识便伸手掀人,下一秒却被连手带人地拉入了怀里
乔酥酥使劲挣扎,却被越抱越紧,最后被紧紧搂在了一道宽阔又温暖的怀里,挣扎不开。这让她怒上心头,像是小毛驴一样使劲顶他,发现没什么用,她干脆用他的衣服当做的毛巾,扭着脑袋就在上面蹭来蹭去
最后越蹭越气,越想越气不过,她张嘴直接咬了上去
霍文博闷哼一声,脸色变幻,双手下意识用力几分,把人紧紧抱在怀里,然后带着人站了起来
怀里的人一会儿像是毛驴一样撞人,一会儿像是野猫一样挠人,这会儿又变成了狗崽,咬住人就不放了
霍文博眉头紧皱,脸上带着隐忍,双臂用力地把人抱了个结结实实,也不顾她的挣扎反抗,抱着人转身进入更隐蔽的墙角,将其抵在墙上,两个脑袋紧密无间地贴在一起
一个带着隐忍,一个死死咬着对方的脖子
“放手”霍文博声音沙哑,说着让对方放手,准确点应该是放嘴的话,手却是紧紧抱着人的
那一手就能收拢的腰,那温热黏腻的呼吸,那紧绷温软的唇……
简直快要将他逼疯
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浓浓的警告
好家伙,乔酥酥正处在怒火中烧的状态,听到这话那还了得啊
正好他这人肩膀硬邦邦的咬得她的牙都有些酸了,她干脆嘴一松,在霍文博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的心情中,一嘴咬在他的脖子
那最前面明晃晃滚动的宛如活靶子的喉结上
霍文博瞬间僵住,周身都肌肉都在这一刻紧绷起来,宛如林中锁定目标猎食的猛兽,蓄势待发,又不可抑制地发出了闷哼声,也让那被锁定的猎物寻到了弱点
乔酥酥啊呜又是一口下去,并且非常机警地用双手搂紧他的脖子,两条纤细长腿紧紧缠在他的腰间,打死不松口的
怎么也不能她一个人吃亏
“乔娇娇”霍文博宛如拉满的长弓,紧绷得一动不敢动,他压低着声音,沙哑中带着浓重得藏不住的警告
“我最后说一次,下来”
“不,谁让你欺负我的?”乔酥酥忙里偷闲松开三秒,瞪着通红的大眼睛呲牙咧嘴反驳了,立马又咬了回去,还示威似的磨了磨
霍文博浑身紧绷,用尽全力才能控制住自己。他闭了闭眼,再睁开,那双本就漆黑的眸子越发幽深,像是那暴风雨来临的前夜
“最后一遍,松开,再不松开,我就吻你了”
“你吻,你吻”
竟然还敢威胁自己
乔酥酥一下子松开人,手脚并用往上攀了两下,仰着脑袋,神情愤怒,大摇大摆十分嚣张地在他面前晃着脑袋,湿润又饱满的唇瓣像是糖渍的花瓣,吸引着最狰狞的蜜蜂
她本人却不自知,甚至还嚣张地摆弄着姿态,把自己送到了蜂口,在那里叫嚣着
“你吻啊,你吻,别说空话啊,你有本事说空话你有本事吻啊,来来来,你吻,有本事你”
“唔”
双唇紧贴的瞬间,乔酥酥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那骤然贴近的脸,又在下一刻瞳孔倏的放大,整个人呆呆的任由那陌生又带着一分熟悉的粗舌探入,紧接着,他便毫无顾忌地探索那温暖又湿润的旧地,试图重建自己的领地
在阔别七年以后
第47章
乔酥酥的初吻, 发生在高考前两个月
那段时间,是温杨,也就是霍文博人生最光亮的一段时间, 往日的困窘、难言在那一刻不断后退,光明的未来摆在眼前
他拉着日常咸鱼只知道玩乐的小对象在各个校园里面转着, 从最差的到最好的, 一路来到了他的目标院校
清大
他这几年经常会在这边回收东西, 也认识了一些人,足够了解这所学校的底蕴和校风,也非常相信这所学校会成为他灿烂未来的起点
作为他的对象, 乔酥酥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等到逛到清大的时候, 她一反常态地激动了起来, 看这学校就跟看自己母校一样, 反客为主地拉着霍文博在学校里面逛着, 就连最犄角疙瘩的地方也不放过
兴奋得仿若自己已经入学了
在她的影响下, 霍文博这个当事人都淡定了下来, 任由她拉着胳膊走着,一贯疏离淡漠的脸上都带上了轻笑,目光放在她的身上挪不开眼
那会儿的乔酥酥蹦蹦跳跳, 带着少年人的天真, 又带着对成人生活的向往
有钱、有时间、有自由
她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天天拘在学校里面,可以自由自在享受快乐的生活, 不管是玩耍还是处对象亦或是结婚,都能光明正大, 无人置喙
虽然等到工作了才知道想象终究是想象,但是在最是沉迷幻想的时间, 乔酥酥一直坚定地认为未来会和她想的那般美好
他们俩个可以毕业就结婚,婚后他养她,她想工作就工作,不想工作就快了玩耍,那美好的幻想拍在她的脸上,充盈着那颗鲜活跳动的心脏,让那双晶莹的双眸熠熠发光,像是悬挂枝头的太阳,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霍文博被她的笑容闪了一下,没成想下一秒就被她拉到了那边石山后面,在那晃动的枝叶之下,她一把扑了上来,手脚并用的,整个人挂在了他的身上,双眸像是钻石一样闪耀,笑容灿烂宛如灿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