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宝。”他凑过去轻喊一声。
唐秀秀顿觉耳根发麻,这样一个有些密闭的空间里,好像天地只剩他们两个人,时间空间都不复存在,她能看见的,唯有他。
唐秀秀手指爬过去捏住他袖口,“谁的宝宝。”
“我的,林振武的。”
“那你是谁的。”
林振武喉结微动,那句话还没回答,就在脑海中炸开,他凑过去吻住她唇角。
“我是你的,林振武是唐秀秀的。”
空气瞬间稀薄,温度骤然上升,四周静谧无声,唯有心跳声不断放大,震得心都颤起来。
唇角相贴不能让人平复分毫,唐秀秀嘤咛一声,嘴唇无意识张开,好似无声邀请。
林振武再也忍不住,骤然拉她入怀,抚住她后颈,垂眸低下头。
唐秀秀只觉整个人要着火一样热,却软的要倒下去,她伸手圈住他脖颈,眼睛微张,就撞见他满脸迷乱的沉沦,整个人色气到不行。
一吻结束,他在她颈间呼吸,热气蒸腾,在狭小的空间里,更显凌乱。
唐秀秀再也忍不住,伸手推他靠到墙壁,捧住他脸颊,低头探过去吻他不断滚动的喉结。
一切都失了控,唇齿相交,激烈难耐。
最原始的欲|望不断被放大,唐秀秀仰着头,声音娇媚到不可思议,“嗯……林振武。”
好想,真的好想。
林振武重重亲一下,随即紧紧抱住她,不断深呼吸。
唐秀秀不满,“林振武。”
林振武额头青筋鼓起,按她入怀,“宝宝,宝宝,乖。”
眼泪生理性流出来,唐秀秀咬唇,深恨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要给林振武上结婚证的枷锁,要不然,也不用这么难受。
“咬我”,林振武衬衫衣襟大开,他把胳膊凑过去,“咬我一口。”
仿佛浑身的力气,都在这两排牙印里发泄出来,唐秀秀靠着林振武,缓缓平复呼吸。
等回神,就是羞耻。
坐着筐子朝上去的时候,她不停回想,是谁说,不给亲不给亲,是谁,把人家按在墙上亲啊,是她这个道貌岸然,色欲熏心的女流氓,林振武说的果然没错,她就是个色狼。
一出去,林振武又恢复面无表情,刚刚惊涛骇浪都藏在海底一般,一副没事人一样,见她发呆,还问,“咋,傻了?”
唐秀秀蹲在筐里,看他一眼,“胳膊疼吗?”
啧,林振武动动胳膊,“冒了一排血珠子,你说呢。”
那指定是疼的,“对不起哦,林振武,要不给你咬回来。”
林振武伸手把她拉出来,牵着她朝回走,刚要说不,又停住,“成,先记着,回头咬回来。”
走到半路,唐秀秀才从那种莫名情绪里回神,林振武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有点小问题。
唐秀秀凑到他耳边,“林振武,你耳朵,实在太红啦。”
林振武一下恼怒,瞪她,“你好了是吧,还招我是吧。”
唐秀秀立马跳出去老远,抬手投降,“没没没”,她转身自己朝回跑,“那我先回家啦。”
留林振武看着她欢快背影,不自觉勾起嘴角,小声嘟囔,“小色狼一个。”
原本一两个小时的活,生生让林振武唐秀秀两个干了一下午,林振文都放学到家了。
见着他们回来,林振文好奇,“哥,妈说你们一过晌午就去,咋现在才回来,是不是那几个洞,都塌了?”
林振武装模作样的功夫愈发炉火纯青,他面无表情点头,“嗯,三个洞都有土。”
“那嫂子你是不是帮着我哥铲土了,累不累,赶紧坐下歇歇。”林振文小狗腿一样,拉着唐秀秀坐下,还要给她锤肩。
唐秀秀一时还有些心虚,累是真不累,除了刚开始压着他用了点力气,后面都是被动承受,她一指头都不用动。
她也若无其事的,“都是你哥弄的,嫂子就是打个杂,孝敬你哥去。”
林振武一看他弟那个样,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又想玩游戏机?”
林振文嘿嘿笑,“哥,还是你懂我。”
林振武心情不赖,也懒得理他,“自己拿去。”
林振文乐得一蹦三尺高,“哥,你真好。”
“答应你是真好,不答应你就是坏蛋哥是吧。”林振武看唐秀秀的一眼,下一句话只在心里过一遍,和你嫂子一样一样的。
唐秀秀被看得莫名,刚要问干什么,隐约熟悉的叫骂声传出来。
“招娣!你死哪去了,赶紧来干活,养你有什么用,你个白眼狼!”
林振武皱眉,起身把后窗户关上,声音被隔绝大半。
唐秀秀也皱眉,“这王二红,每天不骂一次招娣,她就过不去。”
自打她嫁过来,没几天就听着林振武后邻居家的吵闹声,她原还以为是吵架呢,后来听着婆婆说,这后边钱家,大闺女钱招娣是个命苦的,就和那时候的唐秀秀一样,每天干不完的活,做不完的事,吃不饱穿不暖的,挨骂挨打更是家常便饭,也是可怜人。
唐秀秀只见过那姑娘两次,是个比原主更腼腆的女孩,十一二的年纪,走路喜欢低着头,听林振文说,才上三年级,每年家里也不给交学费,都是她自己捡破烂,上山下河东西卖,自己一分分攒钱上学。
唯一让唐秀秀安慰的,是这丫头还能上学,能上学就好,上学能改变命运。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想呢,“等以后招娣考上大学,永远别回来,这样的爹妈,还不如没有。”
林振武想得比她现实的多,“就怕钱有存两口子,不让她上。”
现在能上学,那是因为小学学费低些,自己使使劲,还能行,可等初中,那就不是三块五块的事,家里不支持,靠她一个,指定是不行。
唐秀秀临睡前想着,回头有的机会,可以帮她找个挣钱的门路。
没想到第二天,这门路自己就找上门来。
就像孔春莲说过的,这人就不经念叨,唐秀秀头天还想着钱招娣的事,这第二天,王妮就来串门,来找她拿主意。
因着编绳和各种小编坠在百货大楼卖的红火,王妮早就和人家签了长期合同,因为种类多,每天都占着时间,她原本想按照唐秀秀说的,去找找别家要不要朝她进货,可这找人谈,来来回回,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耽误给百货大楼的供货,那就是得不偿失。
她思来想去,还真得按照唐秀秀说的,找个徒弟。
王妮说着自己的打算,“我妈是不成,她给分分绳还可以,但是你要说让她编,她那眼睛熬不住。”
“我大爷家,一家子势力货,那丧良心的刚跑,他家就怕我们孤儿寡母的赖上他们,上门就说以后不用来往,他们家更是想都别想。”
“你也知道我,不爱出门,村里好些人话都没说过,这后来带着晓龙,人人看我们哈哈笑,更是没人愿意和我家来往,那些子人肯定更是不能找,我这满村的扒拉,也没想出个人,这不,你脑子活,主意也多,还得找你来支支招。”
唐秀秀原还没想着钱招娣,只问王妮,“你想用个啥样的?”
其实她对村里的人原本更是不熟悉,主要她不是土著人,原主也一样是个闷葫芦,可架不住最近陈水老是来林家,别看这家伙是个男的,可堪称南山村八卦之王,东家长西家短,就没有他不知道的,在外头他是不说,可到林家,那是停不下来。
拜他所赐,唐秀秀如今对整个南山村,算是全面了解,还真能帮王妮想想人。
王妮就掰着手指头算,“这第一,得是个丫头,这个不用说,这第二,还得是手巧,这编绳说是简单,可里面门道也多,手不巧那指定是不行,这第三,最好是认识几个字,你也知道,我那供货单子上,样数多,复杂的很,会看还得会计数才行。”
她脑袋里盘算着,条数就越来越多,“第四,这嘴要严,我家里情况你也知道,这要是大嘴一张都说出去,又是是非,能瞒多久是多久,还有一个,我私心想着,那家里不缺吃喝的,也别要,都是难过来的,知道受难的苦,找个条件差点的,她知道上进,咱也算是帮助人。”
“还有还有,不用那整天都有空的,我这不是多大的买卖,也就是我没空的时候帮我找补一些,大头肯定还是我自己,这整天有空的,干半天歇一天,干一天歇两天的,这要是有了怨气,也是麻烦。”
这么一通说完,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你看看我,就一点小玩意,这要求那要求的。”
唐秀秀倒是不觉着,有要求说明深思熟虑,“这样才好啊,妮姐你想想,当初咱们第一次带着去县城,你多紧张,到现在都愿意出去和人家谈合作,雇人还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多厉害。”
王妮一下就笑开来,要不她总喜欢有事没事找唐秀秀说话,和她说话,你总能感觉到,自己一直在进步,越来越有能耐,好像没什么事能难倒人一样。
“你快别夸我,再说我得闹个大红脸,赶紧帮我想想,找谁合适呢。”
唐秀秀原本是想着,帮她分析着找个人,可王妮这么一二三四说下来,她越发觉着有个人合适。
“你看我们后邻居家,招娣怎么样?”
王妮还没想到是谁,思索半晌,恍然,“招娣,钱家的钱招娣?”
唐秀秀点头,“就是她,你刚说那些,好几条她都符合,就是不知道她手巧不巧,学起来快不快,改天咱们可以……”
她还没说完,王妮猛地拍一下大腿,“要不说还得找你,你说我咋就没想到招娣呢,招娣,对啊,招娣行啊。”
钱招娣,从名字就能看出,她并不是被父母期盼出生的,她和大部分重男轻女家庭家里的女孩一样,像个附属品,但生在这个年代,她过得自然更难些,在家里可有可无,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伺候老的伺候小的,她家里两个弟弟就是金疙瘩,她说是奴才也不为过。
唐秀秀一说,王妮一下就想起来,“我是知道,这丫头不爱说话,但有一样,爱上学,我听说,那时候她家里不让上学,她楞是自己起早贪黑,上山下河,自己凑了学费,她学得好,人家老师都找到家里来让她上学,这学愣是上下去了,打那以后,她家里再没管过她,上学行,但是家里要伺候好,学费自己弄,弄不来就不上。”
王妮越想越觉着行,“我是见过这丫头在山上摘山枣的,那荆棘丛多扎手,她那手花蝴蝶一样,上上下下,利索的不得了,爱学习这脑子就聪明,学我这编绳,肯定差不了,要是真能学好这手艺,她也算能挣两个钱交学费,比自己天天黑天半夜朝外跑强。”
唐秀秀嗯一声,“你别看她闷不吭声的,可有一股子牛劲,每天早早起来,家里活干完就出门,晚上也是,还是我妈说我才知道,她家都睡下,她背着背篓拿个镰刀就出门,也不害怕,要是你那编绳真成,等你扯上电灯,她晚上就能去给你帮忙,周六周天时间多,白天也能干,怎么样?”
王妮越想越觉着不错,连连点头,“好好好,就是她了!”
孔春莲路过听了一耳朵,连连笑起来,“妮子,你要是真雇着招娣,她不知道多感激你,这丫头我知道,是个心灵手巧的,就是家里爹娘不是人,你这拉扯她一把,以后啊,她指定记着你的恩。”
王妮就笑起来,“大娘,要不是秀秀说起来,我可是想不到招娣,再说就我这点买卖,都是秀秀带着我做起来的呢,要说记着恩情,我们都得记着秀秀的。”
唐秀秀拿胳膊拐她一下,“妮姐你又说这个,我那就是个想头,给你开个头罢了,这后面的还不都是你自己能干,要不然,旁人再帮也扶不起来,可不许再说我,要不然,我可生气。”
解决一桩心事,王妮心头都松快下来,“成成成,不说不说,只一样,这招娣还得你和我一起找她说说,看她同不同意,我要是想不着的事儿,你也帮我描补描补。”
两人说干就干,让林振文放学的时候拉着钱招娣家里来。
钱招娣一十岁,比林振文大两岁,但也就比他高一年级,正上着三年级,放学的时候林振文喊她到林家有事,她抱着个破书包怯怯进来,还有些害怕。
害怕倒也正常,平日里,除了和林家走得近的几家,没谁愿意到林家来,主要是想着林振武,就像想着洪水猛兽,生怕冷不丁他沉着脸从屋里走出来,想想就吓人。
所以唐秀秀见着钱招娣,先说一句,“别怕,你振武哥不在家,快过来。”
这话是真有用,钱招娣心里松一口气,快步走到唐秀秀身边,“秀秀姐,妮姐。”
钱招娣很忙,放学以后,她要回家打猪草喂鸡鸭,然后做一家人的饭食,等家里人吃完饭,洗碗刷锅,把水缸里的水填满,这才能出门,最近山上山枣多,这几天月亮也好,她得多摘山枣,偷偷找地方晒干,县上有收山枣核的,还有她下在河里的布篓,也得看看有没有鱼,要是有,明天一早也要偷偷去卖,这都是钱。
可这些钱,要让她顺利上学,还是不够,她心里着急,不知道怎么办好。
她想过很多,不知道林振文叫着她来干什么,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给她一份活计。
等王妮说完,她还有些呆呆的,只听着一句,“招娣,你愿意不?”
她才猛地回神。
钱招娣急急朝前走两步,“妮姐,你是说,雇我给你编绳,一个,一个一分五厘钱?我愿意,我愿意!”
她进来就一直站着,唐秀秀拉着她坐下,“你先坐下,听妮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