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十八九岁,在后世顶多算个男大学生,怎么这么自若的。
唐秀秀随意咳一声,也跟着若无其事,“不累,这也没干啥。”
这年头结婚流程简单,那天也不累,昨天去县上玩,更不费心神,也就今天算是动点心眼,可解决了两个大麻烦,她不光不累,还精神充沛呢。
她到床上坐下,见林振武进进出出收拾东西,拖着下巴看他。
“不困?还不睡。”林振武掀被上床。
唐秀秀说一声不困,问他,“那口箱子给他们了?”
是的,刘红翠走的时候,说既然写了说明,那唐秀秀就是什么陪嫁都没有,那口箱子,也得还给他们,唐秀秀二话不说,立马让林振武给搬出去,谁爱要谁要。
林振武点头,想到唐二顺‘从此以后没有这个闺女’的态度,摸不清她什么意思,“不伤心吧。”
他怕她伤心。
唐秀秀噗嗤一下笑出来,“我说你怎么那么小心的,原来是怕我伤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要不然,等以后我们发达了,他俩天天上门哭穷,再整那些一哭二闹的戏码,谁受得了,要断早好,反正他们也从来不在乎我。”
她环顾一周,不大的两间屋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家具齐全,想到衣橱里满当当,这个家里,她没带了一样东西,都是林家给准备的。
“林振武,我什么陪嫁都没有,你心里不会有想法吧。”
虽然知道他的不介意,可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林振武毫不在意,“没有就没有,好女不穿嫁时衣,不指望那个,以后,让你过好日子。”
是他接亲时说过的话,唐秀秀眉眼弯起来,“以后,帮你挣钱。”
“不用,我挣钱,你享福。”最初只是看她不烦,愿意娶,可现在的心思,他自己明白。
“你真好”,唐秀秀眉眼灵动,“那给你个奖励?”
她眉开眼笑,一派欢乐,花朵一样。
林振武拳头攥紧,到底没忍住,伸手摩挲一下她莹白脸颊。
和想象中一样,滑滑嫩嫩。
唐秀秀朝他手上蹭|蹭,低声,“想要什么奖励?”
见唐秀秀捏着被子边,整个人花一样俏生生的,林振武心里痒得不行,只凑过去,“亲一口行不?”
俊脸放大,明明白天看起来英俊硬朗,轮廓分明,灯下看人,他五官还有少年的清秀,嘴角勾着,带着些痞。
明明是她勾过来的,唐秀秀此时却是手上一紧,“那你闭眼。”
林振武嗯一声,乖乖闭眼。
眼睛看不见,声音被无限放大,他能听到她挪动的声音,身体前倾带来的窸窣声,还有自己无法忽视的心跳声。
明明还是很冷的天,可空气骤然热起来,少倾,侧脸感受到柔软的触感,是她的唇。
心跳一瞬间乱的不成样子,他声音干涩,睁眼低头看她,“你…”
却没想到她好像还要亲一下,他一低头,位置就变了,正正亲到他唇角,令人心颤。
柔软,好似带着甘甜。
砰砰,砰砰,不知是谁的心跳,也许是两个人。
唐秀秀看他低垂看过来的眉眼,喃喃,“最萌身高差。”
“什么。”林振武没听清。
唐秀秀伸手圈住他脖子,仰头凑过去,“还要。”
唇瓣相贴,柔软湿润,热气蒸腾,林振武呆住,唐秀秀轻|喘,只觉麻|意|向|下,全靠手臂的力量,才没软倒下去。
和他接吻的感觉,为什么这么好。
她嘴唇微张,舌尖探出去,好似无声邀请。
林振武回神,心脏炸开,伸手揽住她柔软腰肢,迷|乱回应。
温度骤然上升,一切都好热。
“领证,领证。”唐秀秀仰头,手从他衣服里拿出,胡乱推他。
林振武喉结滚动,深深呼吸,胡乱嗯一声,“知道,领证。”
却是忍不住再次低头。
这一夜,是一对少男少女的兵荒马乱,又是难耐煎熬。
以至于第二天,两人对视一眼,双双红了脸。
直到出了西屋,这旖旎气氛才被打破。
自打唐秀秀嫁过来,孔春莲是有儿媳妇万事足,每天乐乐呵呵。
“起啦,快来吃饭。”她招呼两人。
唐秀秀已经习惯孔春莲每天早晨说一下一天工作计划,虽然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并不正式,可是依旧让人感觉有条理。
果然,说说笑笑快吃完饭,她就说开了,她先问林有木,“昨天那人咋说的,问你还做不做家具?”
林有木是个踏实话少的人,许是因为沾着木工活,让他看起来平和豁达,“那不是之前给镇上一户人家打过家什,昨天又托人来问,看我能不能过去一趟,好些年了,没想到人还记着。”
他看林振武,“你宋叔那两个条凳,爸今天没空,你给做一下。”
孔春莲嗯一声,“那今天我先去他家合伙干活,等明天你们再来。”
她又看唐秀秀,“秀秀,妈中午不回来吃,你爸也说不准,妈给留着饭,中午你们先凑合着吃,晚上妈给做好的。”
唐秀秀好奇,“妈,你去哪里啊,是刚说的宋叔家吗。”
孔春莲点头,“这还没给你说呢,就右边宋家,别看姓宋,和咱家比亲兄弟还亲,回头让振武给你说说,他家啊,也都是实在人。”
一家人各司其职,唐秀秀的任务是搬个大椅子晒太阳,顺便监工,听着林振武说隔壁宋家。
林振武在院里摆开工具,把屋南棚子里放着的木料拿出来,墨盒铅笔蘸胶卷尺,边准备边和她解释。
“过门那天,冯婶子是给你端面叶的,你记得不?”
结婚那天,有个程序是小两口吃几口面片汤,擀得长长的面片,寓意长长久久。
唐秀秀想了想,印象里,是个皮肤有些黑的婶子。
“那就是宋叔的媳妇,他家就在咱边上,从爷爷那一辈好过来的。”
唐秀秀不明白,“端面片的,不得是本家伯娘吗?”林振武有个婶子。
林振武把铅笔放耳朵上夹着,嗯一声,“我二叔没了,二婶不愿意端,就让冯婶子来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林振武和二婶家关系不错,这时节的农村,一般没有丈夫的女人,结婚的时候都不到场,林家还邀请她端面片,想来和原主爹二叔几乎决裂的关系相反,林家兄弟妯娌和睦。
“妈说咱们两家比亲兄弟还亲,咋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林振武见她好奇,索性拿个凳子坐下和她说,“他们当年是要饭来的,爷爷算是救了他们的命。”
那是小二十年前的事了,林振武那时候没出生,也是听着老一辈讲过来的,当然,讲的最多的就是冯翠冯婶子。
此时,孔春莲正和冯翠两口子在地里忙活,冯翠一脸的憨厚相貌,皮肤微黑,手指骨节宽大,看得出来,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的人,见孔春莲来帮忙,她还有些不愿意,“我就说,先干你们家的就是,你非要轮着来。”
孔春莲挽起袖子,高高举起镐头刨进土里,使劲拉出硬实的土块,“你看你又说这话,翻地先翻我们家,种地先种我们家,秋收也先收我们家,你咋就这么死心眼。”
冯翠憨厚笑一下,脸上显出岁月风霜来,“那咋叫死心眼,那年,要不是你家给的那把花生米,我们全家指定得饿死,哪敢想今天呢。”
他们全家的命都是林家人救的,因为那把花生米,他们孩子活了下来,后来他们在县上要饭,也是林家时常接济,后来更是帮他们在南山村安顿下来。
没让开荒种地之前,他们的地都是林家人借的,给林家干点活算啥呢,也就是孔嫂子心善,非让两家轮着帮忙,今年先干你家,明年先干我家,一家子好人,让她说,合该先干孔嫂子家的。
想到那时候,孔春莲也是唏嘘,那年头,是真难,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她不爱提,“说那干啥,以后啊,日子肯定越来越好。”
说以后,总是充满希望的,冯翠又笑起来,“现在我就盼着我家老大娶个媳妇,我这辈子值了。”
宋家宋饱二十五六岁,还没个媳妇,都是穷闹的。
孔春莲看她表情,“有苗头了?”
她以前有心想给介绍,可她家和宋家,风评都不好,一个儿子是二流子,另一个呢,以前是穷要饭的,根本没人搭理,现在自己儿子媳妇娶进来,她就一门心思想着让宋饱也赶紧有个媳妇。
冯翠好似浑身使不完的劲,刨地动作不停,“他爹托了县上的媒婆,人家认识的人多,也会说,这几年我家也存下几个钱,打算给好好说门亲,媒婆刚给递来信,说有个外乡的闺女挺合适,就是大点,大点我们不嫌弃,老大也不小了。”
孔春莲欢喜,“哎呀,那可是好,原先咱俩,就愁俩孩子,你看,这下都有着落了。”
两人高高兴兴说起孩子经来。
家里,唐秀秀听完整个故事,很是感慨,“林振武,你家就该发达。”
六十年代初呢,饿死多少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他们家救三个人,还帮着人家扎根,这多大的恩情。
林振武讲完,又开始摆弄木头,“发达不发达的,反正饿不着你。”
何止是饿不着啊,现实版的‘我给未来大佬当老婆’可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不过大佬现在正在干木工活,唐秀秀见林振武拿个卷尺量好尺寸,把墨盒拿出来,准备打直线,挺好玩的样子,也不再说宋家,走过去近距离看,“林振武,需要我帮忙吗?”
林振武就着尺子,木头两头做好标记,一下看穿她,“想玩?”
“谁想玩,我是帮忙。”唐秀秀才不承认。
她嘴上反驳,眼里的跃跃欲试却挡不住,林振武也不戳穿,“成。”
他把墨盒的线牵出来,递给唐秀秀,“拽着,放到那头标记上,按紧。”
等唐秀秀定住,他把另一边也定在标记上,伸手捏住墨线中间,使劲提一下又松开,啪,墨线上的墨在木料上打出条直线。
“哇,好厉害”,唐秀秀看着笔直的线,“按照这条线锯木头,就不会偏对不对。”
林振武是第一次觉得,做点木工活,也能做的浑身干劲,他媳妇像个孩子,看什么都新奇。
唐秀秀瞪他,“林振武,你笑什么,你笑话我。”
林振武把墨线收回来,“笑你啥,高兴呢。”
“高兴什么?”
“我看自己媳妇,就高兴。”
唐秀秀看他一脸理所应当的模样,也忍不住抿嘴笑起来,“你不正经。”
“我不正经?”,林振武给自己正名,“再没有比老子更正经的人了。”
说到这个,两人对视一眼,昨天某些画面不约而同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