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松月沉默片刻，无奈地道：“我这不是没死吗？而且，你都说了，我死不了的。”
“其实想想也能理解。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绝对的善，也没有人是绝对的恶。只是每个人为了各自的目的做出的行为，会偏向恶或者是善。”闻松月扬眉，慢慢地道，“就比如左师姐，她虽然隐瞒了一些事情，但实际上也是为了能拿到那块石头，还支师姐一个清白。”
“又比如你，你虽然杀了……很多无辜的人，那你也帮了我们很多。”闻松月偏头看向圣女，认真地道，“那你呢？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说跟我合作，帮我们解开雪姐身上的标记，杀掉厉神使。还说要帮我拿到录影石通关这场副本……不管是哪一项都会对邪神造成影响吧，你又为什么会这么做？”
一片死寂中，闻松月紧盯着那张鎏金面具，等待一个答案。
就在这时，前方的左白梅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她们道：“到了，灵石就藏在这里面。”
圣女顿了一瞬，她越过闻松月朝前走去，衣角携着走动时带起的风轻蹭过闻松月的掌心：“我有什么目的，你很快就知道了。”
“走吧，速战速决。”
那双黑眸在周遭莹莹绿光的映衬下灼灼生辉，圣女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悦耳动听：“她们都在等你回去。”
第152章 成仙14
闻言, 闻松月眨了眨眼，下意识问道：“……她们都在等我，你怎么知道？”
虽然有鎏金面具挡着, 闻松月看不到圣女的表情，却莫名觉得她现在一定是一脸无语。
确实，以圣女每天晚上准时到她那打卡报到的模式来看, 她必然知道她来这边了。
圣女似笑非笑地道：“闻松月,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哪来这么多问题。”
“……”闻松月瞅了她一眼, 表示不想跟她说话，直接几步跟上了前面的左白梅，超过了圣女。
圣女在她背后摇了摇头, 唇角始终上翘，也很快跟了上去。
等看到左白梅所说的藏匿那块录影石的地方是在何处时, 闻松月才彻底明白为何圣女会说她绝无可能能在短时间内拿到那块石头。
面前是一片暗沉如墨的幽深湖泊, 死寂无声。
白日里看，这一面湖泊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像是一汪巨大精致的金色宝石。但现在, 就算不用靠近, 闻松月已感知到了来自湖泊深处中那股凛冽森然的寒意。
想必……这应该就是左白梅口中的怨气了。
如果她要是跳进去寻找那块录影石……闻松月觉得自己进去容易，再出来就难了。
圣女站在闻松月身旁, 淡淡地道：“看到了吗？你要在这么一大片湖泊中去捞那么一块不过手掌大小的石头。就是让我来, 我都不敢保证能在半个小时内找到。”
闻松月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那块石头有什么特征吗？比如它上面包裹的怨气最为强烈, 或者是附带了邪神的气息之类的……游戏应该不会给无解之题吧。”
圣女似乎低笑了一声, 道：“很可惜，不能如你所愿了。游戏副本设置这个环节必然是有它的目的。只不过你现在还没触碰到这场副本的核心, 所以不知道它究竟代表了什么样的意义。”
“……”闻松月看向她，道，“那你要不就告诉我吧，也省得我在这里走弯路了。”
圣女忽地冲她一笑，语气格外轻快，但说出的话却格外讨嫌，道：“闻松月，你猜呀。”
闻松月：“……”
她深吸了一口气，发誓再也不会问她一次。
这家伙太可恶了。
气氛陡然一寂，左白梅小心地观察着她们两人的神情，低声道：“当时支菀只留下了字条，告诉我她把那块记录着她全程撰写秘籍的录影石扔进了这片湖里……其余的什么也没说。”
“我这一个月里来也尝试着想要找到她，但是每次好不容易找到她时……”左白梅哽咽着道，“她已经彻底失去了全部的记忆，沦为了怨灵。无论我跟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反应，甚至还会攻击我。”
“所以我想，等找到这块石头还支菀一个清白，她说不定就可以恢复理智了……”
闻松月微微皱了皱眉，道：“所以说，左师姐，你其实也不确定录影石究竟在不在这一片湖里。万一支师姐是写下了字条，但是没来得及把石头扔进湖里，那我们岂不是白找了？”
“怨气入体，必会丧命。”闻松月目光转冷，一个又一个绿色光球自她的身上冒出，悄无声息地围绕着左白梅转了一圈。
闻松月的神情依旧和煦，甚至还冲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左白梅却控制不住地后退一步，目露恐惧：“我、我……”
“我现在是真的不太敢相信你了，左师姐。我是很感激你最初特意反复告诉我们，不让我们拜入三峰山，但……”闻松月垂眸把玩着这手中的索命之刃。
她朝前走了一步，携着绿光的刀刃精准地落在了左白梅的脖颈上，刀光凛冽：“兹事体大，这跟我们的命相关，左师姐你应该不介意我再确认一下吧。”
左白梅被刀刃所逼，踉踉跄跄地朝后退去，一路被逼到了湖泊的岸边。
湖水像是有生命一般猛然溅起浪潮，潮湿粘腻的暗沉湖水卷住了左白梅的裤脚，留下了道道黑色印记。
左白梅眼圈通红，眼泪如断线珠子般落了下来，却一动也不敢动：“我、我……”
“我说——”
就在左白梅承受不住压力，终于支吾开口的时候，圣女突然拍了下闻松月的肩膀，道：“你放开她吧，她说的都是真的，我作证。”
闻松月眉头依旧紧锁，她回头看她，道：“你确定吗？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从进入副本起得到的线索都太过顺利了——这也是闻松月对左白梅抱有警惕之心的原因。
而且左白梅先前就已经有了前科，如果闻松月不是普通玩家的话，估计早就被她害死了。
现在，她真的会这么轻易就告诉她们录影石所在的位置吗？
闻松月不信，但是……
圣女平静地道：“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也需要我们帮她拿到录影石，没必要骗我们。”
“再说了，你不信她也总该信我吧。”圣女不紧不慢地道，“有我在这里跟你一起，你还担心她骗你吗？”
“……”闻松月定定地看了圣女几眼，默不作声地收回了索命之刃，道，“行吧，信你一次。”
她低头将索命之刃重新塞回袖袋中，没有注意到圣女轻轻地冲左白梅摇了摇头。
左白梅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惊魂未定，她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深深地垂下了头。
一行人又重新回到了远离湖泊的岸边，圣女又拨弄了一下腕间的怀表，道：“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该知道的信息都知道的差不多了，等明天这个时候我会帮你拿到录影石的。”圣女转头看了一眼湖泊的方向，眸中有暗光一闪而过，道，“闻松月，走吧。”
闻松月始终在暗中观察左白梅的神情，只可惜，她似乎有些神不守舍，从湖边走过来后，她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甚至没再抬起头过。
闻松月皱了皱眉，索性收回了目光，道：“走吧，现在几点了？”
虽说耽误了挺长时间的，但应该也不至于……太晚吧。
圣女挑眉，道：“你管时间做什么，反正只要你能赶在十二点之前回去就行。”
“……十二点之前？”闻松月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追问下去。
等她们沿着来时的路离开三峰山后，倏一脱离黑紫雾气的包围圈，左白梅便小声跟她们告别，飞快地离开了。
闻松月望着她的背影，道：“你真的相信她啊？我总觉得她怪怪的。”
“究竟是你拿石头，还是我拿石头。”圣女无语地道，“不用你操心就别这么多问题，还是说，你想改名叫‘闻十万’。”
“十万个问题的那个‘十万’。”
闻松月：“……行吧，我不问就是了。”
“反正……”闻松月看了她一眼，道，“你要是拿不到那块石头的话，就提前跟我说，我好另做打算。”
圣女朝前走去，头也不回地道：“放心好了，明天这个时候就给你。”
“这么自信……”闻松月嘀咕了一声，几步追上了她的身影，道，“等等我啊，你走的也太快了吧。”
“是你走的太慢了。”
话虽如此，黑袍摆动的频率却减缓了不少，圣女抬头，忽地叹了口气，道：“今天……还是没有月亮。”
闻松月也抬头看了眼，随口道：“大概因为这几天乌云都比较多吧，等下场大雨就好了。”
圣女似乎轻声呢喃了一句，但是闻松月没太听清，不由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圣女道，“我只是说，希望明天晚上能出月亮。”
……
等回去之后，闻松月总算明白为什么圣女会说要她赶在十二点之前回去了，以及……
大家为什么没有跟她一起去找线索，而是反复强调要她早些回来。
闻松月推开门的刹那，欢呼声与彩带一同落在了她的身上。
灯火骤亮，也照亮了室内精心布置的装饰和摆放在中间桌子上的碗筷。
闻松月看到用五颜六色绢花包围着的横幅，上面写着：
【松子，十八岁生日快乐。】
她也看到了桌子上的长寿面和一个简陋却依旧能看出雏形的蛋糕。
鼻尖一酸，闻松月想笑，眼泪却先落了下来。她胡乱擦了把脸，道：“你们这……我……”
泪眼朦胧中，闻松月回头，看到圣女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位置。
她的身后是一片浓厚暗沉，宛如浓墨般的黑暗。圣女的一身黑袍几乎彻底消融在了那片黑暗中，唯有她面上的那张鎏金面具在烛火下依稀折射出微弱的光芒。
她似乎对她笑了一下，道：“生日快乐，闻松月。”
心跳骤然加快，莫名又汹涌的情绪涌上心头，还未等闻松月想出个所以然来，云萝已抱住了她的肩膀，笑道：“快进来吧，你看你都傻站着多久了。”
“让你早回来又不是在害你！”云萝哼道，“要不是今天情况特殊，非要让你改名叫迟到松鼠才肯长记性是不是？”
闻松月立马竖起四根手指，认真地道：“我发四，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晚到了。”
“好啦，先过来一起吃饭吧。”姜烟笑着招呼她们过来，“再不吃的话面都要坨了。”
很快，每个人的手中都分到了一小碗长寿面，闻松月作为寿星，手中的那碗额外加了两个蛋，还有她最爱吃的小酥肉。
闻松月吸着面，眼眸都忍不住弯成了两汪月牙。
骆青竹和厉飞雪合力捧着那个插好蜡烛的粗糙小蛋糕走了过来，道：“松子，先许愿吧，这蜡烛——”
“这蜡烛不能吃！”越水尧眼疾手快地用灵气气阻拦一滴马上掉落的蜡油，好险拦住后，却没拦能住另一端的又一滴。
“……”越水尧无奈地道，“算了，快许愿吧，一会儿把沾了蜡油的地方都挖掉。”
闻松月依言闭上眼睛，认真虔诚地在心中许下了一个愿望。
她睁开眼睛，一口气吹灭了全部的蜡烛，室内登时陷入了黑暗。
“怎么黑了？！”
“……不是，你们没准备别的蜡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