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丽震惊地看着秦素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你的女儿?”
秦素挽没什么表情:“不是,我们没有孩子,就收养了你,前些年我们落难的时候,你也跟我们划清了界限,断了关系。后来我愿意养笙笙,也是知道她不是你亲生的,你不会善待她。”
“这么多年,你该得到的东西也都已经得到,你的工作也是因为举报了我和你养父才得到的,你们现在住的房子,也是因为抄了我的家,有功才得到的。”
“所以,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我之前也跟你说过,你不用老来找我,我一个人在乡下过得也很好,不需要你们给我养老。你们有什么麻烦事也不要找我。”
姚大丽脸色难看,咬了咬牙:“你还是因为当年的事情记恨我,所以说我不是亲生的?我也已经给你道过歉,当时那种情况下,谁不是人人自保。我也是想着我能保全下来,然后帮你和爸啊。”
秦素挽摆摆手:“行了,过去的事情不提,我给你说的也都是实情,而且这些事情我也是说到做到。你赶紧带着叶静回去养着。”
姚大丽不同意,拦住秦素挽的路:“妈,当年的事情,我都说过也是情非得已,你犯不着用我的身世来和我断绝关系。我不知道叶笙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哄得你,你愿意把家产都给她。”
秦素挽浅浅笑着看着姚大丽:“我还有什么家产,当初不是你带人去家里又抢又砸,把值钱的都拿走了?连你养父保命的最后一根人参须子都抢走了,我还有什么家产?只有村里那个院子,是留给笙笙的。”
说完脸色严肃:“你让开,这里是医院,如果你不想要脸,什么话都想在这里说,我也没意见。”
姚大丽看着一旁的叶笙和罗玉竹,最终咬牙退了一步,心里笃定秦素挽手里还有钱,是要留给叶笙的,她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叶笙。
叶静看着叶笙扶着秦素挽,和罗玉竹一起下楼离开,才去挽着姚大丽的胳膊:“妈,外婆是什么意思啊?我就说从小她对叶笙比对我和我哥都好。从来没想过要教给我们学古筝和学文化。”
姚大丽冷哼:“那是叶笙嘴巴甜会哄着老不死的。你和你哥真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
叶静不服气:“可是,外婆说是因为你啊,你当年带人抢了家里的东西?还和外婆断绝关系?”
姚大丽咬着后槽牙:“我如果不那么做,我也得被剃了头送到乡下去当狗崽子。还能有你和你哥,你们还能住在市里吃着商品粮?而且两个老东西,有那么多好东西,从来也没想着要留给我,早就有了捐给国家的心思。”
叶静愤愤不平:“那外婆就做得不对了,就算你不是亲生的,以后养老不还是要你?”
姚大丽皱眉,又很是不满的看着叶静:“还有你,你这个破身体赶紧好起来,最近家里的钱可都是让你花了,要你真是一点用都没有,只会花钱。”
叶静抿了抿嘴,没办法反驳,为了保命,她确实多花了不少钱。
……
叶笙陪着秦素挽出了医院,没提姚大丽的事情,是怕老人家伤心。
秦素挽倒是主动提起,跟罗玉竹说着:“让你看笑话了,家里的事情,也是一团乱麻。”
罗玉竹倒是理解:“那个年代,互相揭发举报,数不胜数,是牛鬼蛇神的年代,也是能看清人性的年代。”
秦素挽叹口气:“姚大丽的父亲是我家的长工,后来因为赌钱要卖妻儿,我们看刚出生的姚大丽实在可怜,就买了过来养在身边。我是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养孩子。从小也教育严格,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变成这样的性子。”
罗玉竹皱眉:“只能说明,人性本恶的。只要你问心无愧就行了。”
秦素挽没吱声,曾经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芥蒂。姚大丽带着人到家里,对她们夫妻辱骂,还带着游街,后来又抢走家里的东西。写断绝书,满大街贴着讨伐他们夫妻的口号。
甚至,还上台义愤填膺地演讲,讲他们夫妻是怎么剥削穷苦百姓。
丈夫姚池安被折磨得得了重病,却没有人管,就这样姚大丽还要拉着去游街,彰显她和家里断绝关系的决心。
还是周长河暗中找人帮忙送药,让丈夫缓和了疼痛,最后还是不忍屈辱,跳河自尽。
再后来,姚大丽不管她了,过自己的小日子去,还没等她缓口气,又扔给她一个叶笙,让她养着。
如果是姚大丽自己的女儿,秦素挽是会拒绝帮她养的。
看了叶笙的眉眼,知道这并不是姚大丽亲生的,怕孩子在她手里受虐待,不管再难,也带在了身边。而周长河那会儿也一直托人暗中帮着她,日子倒也不是很难过。
后来平反,周长河更是找人早早帮她要回来东西,也恢复了名声。日子也就更好过起来。
叶笙见秦素挽沉默不语,挽着她的胳膊:“外婆,你放心,以后我来管你。你不用给我钱。”
秦素挽回神,目光温柔了很多,笑看着叶笙:“笙笙有心了,那些东西本来也是要留给你的,不过,最近你不要跟她们有什么正面冲突,先避开她们。等砚深好了再说。”
叶笙有些不解:“除非她们惹到我脸上,要不我都不搭理她们的。”
秦素挽点点头:“不搭理她们是对的,这些人不值得搭理浪费时间。咱们还是商量一下,用中医的办法去救砚深,你回去也跟周老爷子和你公公商量一下。”
叶笙应下,回去后和周长河,周怀瑾商量起这件事。
周怀瑾还有些迟疑,周长河却是想也没想的同意:“姚家秦家,可都是中药世家,他们以前的生意都做到了南边。就是因为两家的医术了得,想来你外婆肯定也有点儿东西在手。要不她不会说这么有把握的话。”
叶笙有些激动:“那就按我外婆说的做?”
第330章 戏可真多
周长河点头:“对,明天我来和院方沟通,责任我们来承担,让你外婆试一试。”
叶笙心悬着,期待却又不安,又希望周砚深能在秦素挽手里出奇迹,又怕万一失败了呢?S
周长河显然看出叶笙的不安:“笙笙,你不用担心,如果是别人,我肯定会犹豫。但这个人是你外婆,我是一点儿都不会犹豫。你外婆是从来不会说没有把握的事情,这次能这么说,那肯定已经有七成的把握。退一步讲,如果没有成功,最差也就是现在这样。”
朱浣浣连连点头:“对啊,试一试也是好的。”
……
周长河和院方沟通后,周砚深被转入普通病房,能进出近距离探视。
隔着玻璃窗,叶笙还不觉得,站在病床前再看躺着沉睡的周砚深,眼泪又止不住地往下掉。
秦素挽握着叶笙的手拍了拍:“放心吧,你先出去,我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叶笙退出去,让秦素挽安静地给周砚深检查治疗。
罗玉竹安慰站在门口神色不安的叶笙:“不用怕,你外婆还是很厉害的,之前给我把脉,就能说出我喝了什么中药,有哪儿些药不应该再喝了。”
叶笙微微惊讶:“你怎么没跟我说过?”
罗玉竹也是茫然:“我不知道你竟然不知道,我还以为你从小跟她长大,很了解外婆呢。”
周长河和周怀瑾也站在走廊里,安静地等着病房里的动静。
过了一个小时,秦素挽才满头是汗地从里面出去,扶着门框有些气虚:“到底是年纪大了,这么一会儿时间,竟然觉得累。”
叶笙赶紧过去扶着秦素挽的胳膊:“外婆,你没事吧。”
甚至顾不上问周砚深的情况。
周长河和周怀瑾也紧张的过来,看着秦素挽不敢问出声。
秦素挽缓了一口气:“没事,砚深的情况比我想的要好,一个星期,我能保证他醒过来。只是在这个期间,你们要找人守着,不能让其他人来打扰他,也不能乱用任何药物。”
周长河点头:“这个没问题,我一会儿就去安排人过来守着。”
叶笙提着的心放下一半:“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秦素挽点点头:“行,我先回去休息休息,老了,这身体真是一点儿用都没有了。”
周长河赶紧让周怀瑾派车送叶笙和秦素挽她们回去休息。
到家后,罗玉竹忙着去炖汤给秦素挽补补,虽然不知道,只是给周砚深扎个针灸,怎么会累成这样,还是想着,可能是人岁数大了,干点精神集中的事情就会很累。
叶笙陪秦素挽去屋里休息。
秦素挽拍了拍叶笙的手:“这次,我一准能把砚深治好,你要相信外婆啊。”
叶笙有些不好意思:“之前,我确实有些怀疑,不过现在不会了,我相信外婆肯定能治好砚深的。”
秦素挽笑着:“不是大问题,人有三魂七魄,丢了有时候就很有可能醒不过来。”
又跟叶笙讲了一些带着玄学的事情:“这个世界,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有的人明明咽气了,可是又会起死回生,只是醒来,可能就不再是这个人了。”
叶笙眉心跳了跳,怎么感觉是在说她?
说话时,听见院子里有人在说话,不像是罗玉竹的声音,有些尖锐。
叶笙愣了下,竟然是姚大丽。
秦素挽也听出是姚大丽的声音,皱了皱眉头:“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我出去看看。”
叶笙陪着秦素挽一起出去,就见姚大丽拎着一只鸡,还有两罐麦乳精,站在院子里跟罗玉竹说话。
看见秦素挽出来,姚大丽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样,匆匆过来:“妈,我来看看你,那天在医院是我不对,我回去想了想,那些年是我过分了。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自私,害了你和我爸。”
说着还使劲挤出了几滴眼泪:“是我太自私,你们落难的时候,我不敢去看你们,怕自己受了牵连。可是我真的没有睡过一个好觉,我也一直在后悔。你昨天说我不是亲生的,我心里就更难过。”
“从小,认识的都说我和你跟父亲长得不像,我都没放在心里,因为你和父亲对我很好,让我读书,给我讲道理,待我温柔,家里有什么好吃的也都是先让我吃。所以我觉得我怎么可能不是亲生的呢?”
“现在,我相信了,我真有可能不是亲生的,可是你和父亲依旧对我那么好,我却跟个白眼狼一样,害你们,踩着你们过我想要的日子,。甚至我爸都是我逼死的……”
车轱辘话让姚大丽来回说,说到声音哽咽,最后不顾一切跪在雪地上:“妈,我不求你能原谅我,我就想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照顾你。之前是我鬼迷心窍,你让我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一下。”
叶笙有点儿惊讶地看着姚大丽,倒是没想到姚大丽戏这么多呢?
现在又给自己一个痛改前非的人设。
秦素挽皱眉看着姚大丽:“你先起来,你唱这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对不起你。你起来,有话站起来说。我和你养父从来没教过你这样钻营的做人。”
姚大丽不肯站起来:“妈,你要是不肯原谅我,今天我就要跪死在这里,我真的知道错了。”
秦素挽叹口气:“你这样又何必呢?我之前跟你说了很多,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而且,你也应该清楚,我说过的话,从来也是算数的。就算是你跪死在这里,我的决定也不会变。”
姚大丽跪着抬头含泪看着秦素挽:“妈,我真的知道错了,就算罪犯也都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难道我就不能变好?”
秦素挽垂眸看着她:“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那我问你,如果我什么都没有,我的东西都已经给了笙笙,你愿意接我去你家里吗?”
姚大丽面容扭曲了一下,又赶紧点头:“可以,妈,我不介意的。”
秦素挽点头:“好,我们现在来写个字据……”
第331章 有强烈的预感,必须留下来
姚大丽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秦素挽会来这一手。
秦素挽淡然一笑:“你要是做不到,那就是在惦记我的钱财,我不可能给你啊。”
姚大丽脑子都不会思考了,怕自己冲动,又坏了今天的计划,逼着自己冷静思考了一会儿:“妈,我觉得你也不能这么冲动做决定,你放心我不会拦着你,不让你把这些东西给叶笙。我就是想叶笙年纪还小,花钱没个深浅,你要是把钱都给她了,她再大手大脚都花了。”
“要不然这样,这个钱,你自己拿着,我肯定不会要的。等叶笙到时候有了孩子,年纪大点,你再给她也行。”
说完都忍不住想给自己鼓掌,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只要今天秦素挽松了口,这些钱,她早晚都哄到自己手里。
她就不信,一个老太太,脑子再好,能精明到哪里去。
秦素挽笑了笑,语气很是坚决:“我既然已经决定那就写了吧,写完后我就带着行李去你家。笙笙,你去拿笔和纸来,我现在就写。”
叶笙准备转身进屋。姚大丽一下跳了起来,她再也伪装不下去:“你是铁了心把东西给这个外人是不是?我不是你亲生的,她也不是啊。难道你现在指望她能给你养老?你要是真的都给了她,就别怪我以后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