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关上, 狭小的空间开始弥漫尴尬的气氛。
没人说话。
等了会儿，导演组说：“信号有点问题, 可能要等一等。”
方蓉蓉皱眉：“还要等多久？”
这个“还”字就很灵性。
工作人员一叠声地道歉，说：“要不你们先回自己车上休息？”
“行吧。”方蓉蓉往左右瞟了瞟。
螺丝钉那边的门从外面被拉开, 螺丝钉腿一伸就下去了，方蓉蓉跟着下去。辛铃这边的门也开了，她也下车。
谢放和小路站在路边，走过来问：“怎么？”
“信号问题，要等一下。”
谢放带她回车上，田宓也问怎么了，辛铃再说了一遍。
田宓睁大眼，看了看手机，她还在直播间。
她伸头看了看外面，小声说：“我觉得是因为粉丝太少。”
“哦？”辛铃来了兴趣，拿过手机一看，直播间此刻是全黑的，屏幕上弹幕飘过——
「罗斯汀罗斯汀罗斯汀」——至少七八条，长短不一，除了名字没别的话。
「方蓉蓉方蓉蓉方蓉蓉」——覆盖率不如「罗斯汀」，但也很可观。
「时间到了？怎么还不开始？」
「专门为了蓉仙女早起，早饭还没吃」
「斯汀什么时候出现？」
虽然弹幕挺密，但观看人数只有几万。据辛铃所知，这数据还是累计的。
她偶尔看直播，发现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只增不减，也就是说统计的是累计人次，而不是实时人数，同一个观众连续退出又进入，进几次就会算几点数据。
而且直播平台的数据还可以作假。
所以这数据有些难看了，难怪要拖延开播时间。可能是想等一等，等多积累一些人气再开，搞不好还会让平台在后台改数据。
辛铃对这些无所谓，反正她又没粉丝。不过方蓉蓉和螺丝钉应该难受了——自己的粉丝怎么这么不给力呢？
辛铃正要把手机还给田宓，突然见屏幕上飘过一条——
「辛铃辛铃辛铃辛铃辛铃」
辛铃：？
她竟然有粉丝？这不是给人压力吗？本来想当咸鱼，但有粉丝捧场，就会觉得不好好表现是愧对人家。
「刚刚就想问，辛铃是谁？」
辛铃：刚刚？
弹幕是实时的，不过发过的弹幕都会在评论区。
她往前滑动评论，见前方有「辛铃」×N，夹杂在方蓉蓉和罗斯汀的名字中间，让她觉得自己和他们的人气不相上下。
她盯着发评的ID——辛铃头号迷妹。
她想了想，回头问田宓：“这个是你吧？”
田宓想否认，但被辛铃一盯，还来不及演就暴露了，只好承认：“嗯……”
“那这个又是谁？”辛铃拉到后面那条。刚刚她拿着手机，田宓根本没法发，总不可能还冒出一个真粉吧！
田宓说：“应该是赵龙。聂响成了大明星，宋霖是豪门少爷，感觉都不适合干控评的事，我只能叫赵龙了。”
“……”辛苦我徒弟了，难以想象他控评的样子。
她把手机还给田宓：“别搞这些没用的。”
“怎么没用了？”田宓说，“别人有的！姐姐也要有！”
“……”
谢放忍笑：“田宓说得对，要不我给你买点水军？”
辛铃瞪他。
过了几分钟，直播间人气突破十万，导演组通知：问题解决了，可以开始直播。
辛铃：果如田宓所料！
她下车，方蓉蓉和螺丝钉也从各自的车上下来，两人身上那股拽拽的气质都收敛了不少，应该是知道刚刚的问题出在直播人气上。
三人到直播的车上坐好，车上有个戴黑色口罩、渔夫帽的小姐姐举着自拍杆，对自拍杆上的手机说：“我们的嘉宾已经上车了，现在就把直播间交给他们。”
她把自拍杆递过来。
之前就说好的，直播主要由方蓉蓉控场，于是方蓉蓉伸手去接自拍杆，辛铃和螺丝钉都自觉地没动。
方蓉蓉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对着镜头挥了挥手：“Hello大家好，我是蓉蓉。”
她说完把镜头转向罗斯汀，罗斯汀笑眯眯地跟观众打招呼，一脸阳光。
接着轮到辛铃，辛铃也挥手笑道：“大家好，我是辛铃。”
汽车开动，方蓉蓉说：“我们在XX省的XX县，现在要去XX镇，那是一座古镇，过年的时候很热闹，有很多传统习俗，比如舞龙舞狮什么的，还有很多特色小吃，我们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吃的、打卡！”
“导演还叫我们把好吃的推荐给大家。”螺丝钉说。
“对啊~”方蓉蓉活泼地说，“所以今天我们就是试吃员！对了，斯汀、铃铃，你们平时喜欢吃什么？”
虽然辛铃昨晚说过没人这么叫她，但在镜头前总要表示亲密嘛，要是直接叫大名，屏幕前的观众能分析出一万字的恩怨情仇来。
辛铃也明白这点，所以对方蓉蓉的称呼没有异议。
她正要说话，螺丝钉在旁边说：“辛铃说了，不喜欢人家叫她铃铃。”
方蓉蓉和辛铃都是一愣。
方蓉蓉笑眯眯看向辛铃：“是吗？”
“没有不喜欢，只是不习惯。”辛铃说。
“那我叫你辛铃吧。”方蓉蓉仍然是笑眯眯很活络的样子。
辛铃也笑着说：“可以呀~”
螺丝钉看了看两人，露出一副做错事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方蓉蓉微笑，表情管理得很好，但辛铃感觉她的拳头已经硬了。
此时弹幕疯刷：
「呜呜呜鹅子你没错！」
「罗斯汀你不要听到什么都往外说！你看看人家多会装！」
「我家弟弟就是太实诚了！」
辛铃烦了螺丝钉的做派，方蓉蓉肯定不愿意与他起冲突，但她无所谓。
她抬头，满面疑惑：“你说什么了？”
螺丝钉呆了一下：“啊？”
他是第一次参加综艺，搞事的心比天高，搞事的能力比纸薄，甚至反应速度还慢半拍。
他的粉丝已经炸了：「这女人什么态度啊？居然敢不听我哥哥说话！」
辛铃笑眯眯地说：“我们不是在说平时喜欢吃什么吗？大家都是刚认识，正好了解了解。”
方蓉蓉点头：“对，要是有忌口什么的，正好说一说，方便吃饭的时候点菜。”
弹幕：「这两个女人没事吧？排挤我家弟弟？」
后面的车上，三人的团队都在看直播——说是看，不如说是监控事态。
田宓见螺丝钉的粉丝骂辛铃，嗒嗒嗒地打字发弹幕：「这男人茶言茶语的没事吧？」
她叫了自己的室友和同学来撑场子，代价是聂响的签名照。
分屏上就是微信页面，她在寝室群里说：「快！怼这绿茶！」
很快有一条弹幕说：「我只是想随便看看，没想到开场就是乐子！必须叫姐妹们来看绿茶！」
后面也有人说：
「活的绿茶男，见识了。」
「两个小姐姐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姐姐贴贴」
螺丝钉的团队一看，忍不住将螺丝钉一顿骂。他们平时哄着他捧着他，造就了他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都跟他说了方蓉蓉资历深、辛铃有厉害的经纪人，不是他惹得起的，结果他偏偏不信邪。
方蓉蓉的团队一看，马上买了个低位热搜——#绿茶罗斯汀#。
买上去就不管了。这梗有机会出圈，节目组会续费的，搞不好罗斯汀自己的团队都会续。他一个无名男团成员，十八线中的十八线，有机会火，自然不能错过机会，黑红也是红啊。
谢放没管这些，他的艺人玩得开心就好。
很快到了镇上，大家下车，方蓉蓉把自拍杆还给导演组。
直播间切了镜头，展示小镇风景。
嘉宾各自的团队走上来，方蓉蓉补妆，罗斯汀被经纪人耳提面命，他经纪人命令他：“说那些不如随便撩一个，炒炒CP！”
导演组那边打了个手势，直播继续。
大家各就各位，往小镇里走去。
现在不用嘉宾拿手机，三人很轻松，边走边逛。
小镇上很热闹，有表演的，踩高跷、吐火、扭秧歌；还有互动的，套圈圈、扎气球、捞金鱼……反正年味十足，Z县过年比这差远了。
大家一边走一边看热闹，顺路找吃的，找到的第一样食物是糖画。
不管是辛铃小时候，还是辛小芹小时候，都见过这东西。但田宓出生得晚，她的童年已经没年味，不曾见过，现在倒是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