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有十来位下放过来的几位老人和知青们,他们因为会写字,又会算数,大多都在市场部。
负责记录数据、订单等事情。
没去参加的知青们傻眼了,他们没想到真的会让知青进厂子,大腿都要后悔到拍断,但是没办法,已经成这样了。
周二奇还在暗自预料,家里的工作肯定是第一时间想到给长子,给他的哥哥周向荣。
不过在这张名单上没有看见,他就在想,难不成是弄了什么比较厉害的职位吗?
不过他也不伤心,之前老大就和他说了,有一处利益失去,就要趁着家里愧疚的时候,从另一处找回来。
他已经和家里说好了,不上工,去镇子上读书。
周队长看向那名单,也不着急。
虽然没有那些找来的人,但只要他当上了厂长,都是可以安排的。
周小宝和周母他们看到这名单,来来回回地找自己的位置。
他们别的不认识,但自己的名字还是认识的。
但是根本没有他们,周母当即就闹起来了:“凭什么没有我们?”
周父是个迟钝又呆板的人,只听周母的话,躲在后面没吭声。
每一个强势的女人,后面必然站着一个懦弱的男人。
周母大喊:“我们采摘可是又快又好。”
张和美搭腔道:“你们就是故意的!就是盛迎递那贱/人,还有那个野种故意的。”
童佩玉说道:“你们这几个人,一个赛一个懒,这考试的题目都没及格,还想着进厂子里工作!”
“那他们就及格了吗?”
她们清楚,这大家伙都不识字,也都不会算数,那凭什么有的人能去包装药材、有的人能去采摘药材?
那摘药材、炮制、打包也根本不需要识字。
只需要像游鹤鸣说的那样,认识这些中药,学会摘下来就行。
她看了眼游鹤鸣,游鹤鸣和盛迎递那两人就站在外面,嘀嘀咕咕说着什么。
盛骄在说:“她凭什么会认为得罪了我们俩,还无事发生?”
游鹤鸣回她:“可能是没有见识到我们俩真正地报复她。”
盛骄说:“要怎么样才是真正的报复?”
她还真不懂,在乡下除了断人财路,还有什么是真正的报复。
游鹤鸣说:“吵架、骂人、撕破脸。”
“在地里扯头发,放狠话,造谣,半夜去院子里扔沤肥......”
盛骄眼神难以描述,片刻说:“你什么时候见识过?”
游鹤鸣摸了摸鼻尖:“很久以前。”
村子里的人不都是这样,骂起架来脏得很,祖宗上上下下全骂个遍,两人遇见的时候都是吐唾沫口水。
盛骄反应过来,问他:“她不会往我们家院子扔沤肥吧?”
游鹤鸣说:“有可能。”
“......”盛骄缓缓双手抱臂,说道,“你去把仇恨转移一下。”
“嗯。”游鹤鸣已经能明白盛骄的意思,仇恨转移就是把敌人的火力转给别人。
让敌人打别人,他们在旁边观虎斗。
游鹤鸣走上前去,说道:“这试卷的考题是大队长和书记过目的,一切分数和批改都是李书记和陈主任负责。”
周母指着他:“你你你?”
游鹤鸣说:“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去直接找书记和大队长,一切都是公平公正又公开的。”
他已经毫不客气地给大队长他们戴上了高帽子。
偏偏童佩玉他们还毫无察觉,甚至觉得游鹤鸣越来越会说话了。
什么时候都会向着他们,任何事情都要他们掌眼过关。
大队长抽着烟,旱烟的烟味呛人,他的手指都是常年抽烟的褐色。
他把烟杆子里烧去的烟丝弹掉,说着:“你们还有什么不满的?别在这里闹起来,李书记还没讲完呢。”
游鹤鸣不喜欢这股烟味,他搭腔:“李书记还在上面讲话,你们就在下面闹。”
有人说着风凉话:“你们这一家子偷奸耍滑,能过考试才奇怪。”
“俺们天天晚上抓着娃娃背书,你们呢?”
“就是就是,弄采摘东西,明眼人都能看出你们这笨手笨脚,别人都是装满筐,只有你们家装半箩筐。”
大队长敲着手上的烟杆子,大声呵斥:“好了,吵吵闹闹成什么样子,周小宝、张和美、周毅、周毅媳妇,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地方,直接来找我。”
周母当即就想坐在地上大哭,这凭什么啊?
为什么他们周家的人一个都没进。
可是面对大队长的眼神,她又不敢,这日后还要在村子里生活呢。
而且他们几个人听课,好像也确实没有特别认真。
可是她心里头苦,那股苦涩的味道,混着不甘心的压抑,愣是把她憋出泪来。
李书记拿着喇叭让大家冷静下来:“还有一张录用名单没贴呢,这可是我们厂子的中坚力量。”
众人又纷纷站好,昂首以待。
尤其是周队长和周向荣他们,喜气洋洋地站在原地,红光满面。
李书记可这是在夸他们呢,周队长心里踌躇满怀。
陈主任嘴角挂着和蔼的笑容,把另一张更大的红纸贴了出来。
一个个报出去,名字是从下往上报的。
可是这一个个的,好像都不是他们的熟悉的名字。
乡亲们议论纷纷。
“游鹤鸣,一车间主任。”
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大家都看向游鹤鸣。
“计博厚,财务车间主任。”
这个名字也有人听说过:“这不是下放的一个老人家吗?他来做主任?”
周队长面色变得不太好了,总觉得李书记手上那份名单很是不一样。
“周伯礼,五车间主任。”
周队长听到自己的名字后大惊失色,手上的烟杆子落在地上,血色褪去。
他还有些不可置信,可是陈主任看向他,赞许道:“恭喜啊。”
这真的是他的名字!
童佩玉等人惊疑不定,恨不得尖叫出声,但大队长迅速稳住,拉住童佩玉的手:“安静!”
李书记丝毫不受影响,继续读了下去:“盛骄同志。”
听到这个名字时,周伯礼等人都看了过去,只见盛骄神色淡淡,没什么影响。
“盛骄同志,担任中药材炮制厂副厂长。”
副厂长??!!
不是正厂长吗??
众人还是没听明白,又听见李书记继续说:“陈阳秋,陈主任兼任中药材炮制厂副厂长。”
陈主任笑着点头:“大家,我们还要一起打交道,多多指教。”
李书记继续说道:“由孟弘同志担任中药材炮制厂厂长,大家以后都要听他的话。”
听到这话,有围观的人坐不住了,连忙问道:“这陈主任还知道,那孟弘是谁啊?”
“根本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啊!”
“这是谁?”
“你们听过吗?”
李书记手掌下压,示意大家安静,解释道:“这位孟弘同志是市里面下来的领导,特意过来指导我们办厂。有能力有学识又有进取的勇气,现在还在市里做交接工作,大家不要着急,过两天就能到了。”
游鹤鸣兀地看向盛骄,只见盛骄嘴角挑着笑意。
两人对视一番,盛骄挑眉:怎么了?
游鹤鸣笑着摇头:“没什么。”
谁也没想到,李书记弄了一招釜底抽薪。
盛骄倒是听过这孟弘同志的名声,但李书记讲得不多,像是在提点她,这人只是来丰富自己的履历。
但周队长完全没听过这回事!
脸色苍白,再也维持不住脸色的威严和镇定。
目光呆滞又备受打击,几乎稳不住身形。
好几人一同看向周队长,眼神也是同样的惊疑不定,甚至当着面过来攀扯:“周队长,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啊?”
周队长两位稳住自己,低声呵斥道:“有事我们回去再说!”
他们这一大家子,就只有周伯礼当了一个车间主任,就连他大儿子都没有进去。
几人抱着团,最后还是因为周队长多年的威严而放下了心思。
陈主任扯着红布过来,就站在刚刚建好的厂子面前:“大好的日子,我们的中药材厂子建好了!”
众人大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