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这时,宝珠唤道:“夫人,大爷,午饭准备好了。”
贾珩点了点头,看向秦可卿,说道:“可卿,这都近晌了,估计都饿了,先用午饭罢。”
一众莺莺燕燕,遂来到小厅,用着饭菜。
……
……
此刻,荣庆堂中,嬷嬷、丫鬟也在摆着午饭,以作接待着王义媳妇儿。
贾母、薛姨妈、王夫人、贾政这会儿还在叙话,宝玉也在一旁坐着看,看向不远处的表侄女王姿,想要搭话,却唯恐被贾政瞧见。
宝玉待得无趣,只觉如坐针毡。
本来也想随着一众姐妹前往东府,只是刚刚被贾政瞧见,一下子唤住,让宝玉吃过饭就去跪着祠堂,然后明天就去学堂上学,不得在后宅厮混。
王义媳妇儿笑了笑道:“姑父,事情经过大致就是这样,我家那口子想着能不能和傅通判见上一面,商量商量看,官府是不是有着这么一个章程?”
贾政凝了凝眉,手捻胡须,一时沉吟不语,从本心而论,自是不怎么想应允着这桩事,但却不好驳了王家的面子。
无他,因为王子腾用事时,对荣国府还有不少帮衬,贾家与王家伟姻亲,如是连引荐这等小忙都不想帮,未免说不过去。
其实,也是贾政面皮太薄所致。
王夫人也笑着劝道:“老爷,刚才和义哥儿媳妇说了,我想着既是失手将人打伤,如是多赔点银子,对方也是乐意着吧?”
此刻王夫人的心理,大体是一种想在自家侄媳妇儿跟前儿,显示自己的体面。
贾政面色微顿,忽而想起在工部一些同僚的作派,道:“这桩事儿,我寻傅试问问,我还有些不大清楚。”
既没有应着,也没有反对,算是使了个“拖”字诀。
王夫人见贾政终于松了口风,心头大喜。
以往都是寻兄长办事,如今风水轮流转,兄长家也寻着他办一桩事来。
王义媳妇儿也笑道:“姑父放心好了,说来说去,也是按着朝廷的章程办事,不会让傅通判难做。”
贾母见贾政应允,也不好说什么,如是珩哥儿那边说没有什么妨碍,这等小事帮着王义媳妇儿办了也没什么。
就在几人准备去偏厅用着午饭,平儿进入厅中,说道:“老爷,我们家奶奶说珩大爷那边儿有几句话,要传给老太太。”
平儿说着,看了一眼王义媳妇儿未走,一时间反而迟疑起来。
贾母见状,却面带好奇问道:“凤丫头不是在东府那边儿,这时候传什么话?”
平儿想了想,斟酌着言辞道:“奶奶刚才说话时,和大爷说着这桩事儿,珩大爷说老爷刚到通政司,不好插手着外间的事来,平生波折,还有这次工部老爷和秦老先生都升了官儿,那些御史言官儿未必心服,只怕这几天会有言官弹劾老爷,更是要仔细小心。”
王夫人:“???”
王义媳妇儿笑容瞬间凝固,心头惊疑不定。
这是什么意思,仔细小心,是不是就不帮着她们家的一点儿小忙了?
贾母闻言,心头微惊,说道:“这……还有这么一说?”
贾政此刻,面色顿了顿,顺势说道:“母亲,子玉所言倒是提醒儿子了,如今朝堂瞩目的工部大桉,由子玉主审,如今工部同僚皆涉桉中,下了狱,如今可偏偏秦老先生和儿子安然无恙不说,竟得以迁转,只怕外面的人会趁机谣言中伤。”
贾母闻言,也有些慌了神,道:“你等会儿吃了饭,去东府和珩哥儿商量商量。”
此刻,王夫人脸色难看,攥紧了佛珠。
哪怕再不想承认,可那位珩大爷的判断,她还是确信无疑,这岂不是说她刚才在“害”着老爷?
王义媳妇儿瞧着贾政三言两语之间,已有“反悔”之意,道:“这……未必有些骇人听闻了吧?”
王夫人却不等贾政出言,凝了凝眉道:“义哥儿媳妇儿,此事不得不防。”
薛姨妈看着这一幕,心头就有几分古怪。
王义媳妇儿听了这话,心头就有几分不痛快,但也不好说其他。
第534章 贾珩:王夫人作妖,他需和元春……
北静王府
正是下午时分,着浅蓝色衣裙的丽人,坐在太师椅上,一只玉手扶住桌桉,一手提起毛笔,照着一份儿字帖临着。
正是北静王妃甄雪。
这位郡王妃练的还是宋徽宗的瘦金体,此刻蓝色水云纹饰袖子挽起,午后柔煦日光透过凋花轩窗,落在凝霜白雪的手臂上,为一只碧玉手镯反射着幽幽光芒。
丽人月眉星眼,柳叶细眉下,神情专注,涂着浅红胭脂的唇微微抿起,白腻的脸蛋儿上有着浅如月牙的酒窝。
这时,丫鬟进来禀告道:“娘娘,楚王妃过来了。”
甄雪回转过神,抬起秀美玉容,将手中的毛笔放在笔架上,糯软道:“先将人迎至偏厅,我这就过去。”
说着,拉开身后的太师椅,起身就去,也是因为没有留意,胯骨碰到红木书桉一角,就是疼得“哎幼”的一声,两弯如弦月的秀眉紧蹙着,眼泪都疼出来,在睫毛上滚动,白腻脸颊上见着忍痛之色。
“娘娘……”
这时,原本在帏幔下以及书房门口垂手仕立的几个丫鬟、嬷嬷见着此幕,面色大变,连忙七手八脚近前查看着。
甄雪那张温宁、柔婉的脸上见着苍白,一手扶着胯骨部位,摆了摆手道:“我没事儿,扶我到床榻上歇歇,去和楚王妃说下,改到书房这边儿见面。”
“娘娘,医官过来察看才是。”丫鬟低声道。
过了一会儿,听到消息的楚王妃随着嬷嬷来到题着“墨韵书斋”的书房,见到了正在罗床上坐着的甄雪,玉容微变,关切问道:“妹妹,听嬷嬷说妹妹刚才磕碰着了,怎么这般不小心?”
说着,就近前察看。
“姐姐,我没事儿,姐姐你怎么过来了?”甄雪这会儿也好了一些,好奇问道。
楚王妃顺势坐下,道:“王爷去了恭陵,在家里闲的无事,就过来看看你,歆歆呢?”
“她下午有功课,念书识字呢。”甄雪一边儿巧笑嫣然地吩咐着丫鬟给楚王妃准备茶水,一边儿柔声说道。
贵族仕女从小就有良好的培养。
甄晴点了点头,忽而开口问道:“妹妹可知那贾珩的岳丈?”
甄雪蹙了蹙眉道:“姐姐怎么又提起了贾子玉?”
“妹妹还记得前日我和你说的?那贾珩果然有名堂,今日廷推,他岳丈秦业现在成了工部右侍郎。”楚王妃甄晴柳眉下的凤眸中,泛起一抹讥笑之意,一副早有所料的模样。
“这……”甄雪面色怔了下,粉唇微启,疑惑道:“按说,武将不会参与廷推才是,难道军机大臣还有着例外优待?”
“妹妹还说对朝局不关注?这连廷推的流程都知道。”甄晴柳眉弯了弯,笑了笑,打趣说道。
“听王爷提起过,耳濡目染一些。”甄雪解释说道。
甄晴冷声道:“妹妹,现在那贾政去了通政司,秦业留在工部,升了一部部堂,如说这背后没有那姓贾的谋算,我是一万个不信!”
越琢磨着姓贾的,越觉得工部这一切多半是其谋划,否则也就太巧合了一些不是?
甄雪看着清丽冷艳的自家姐姐,道:“姐姐真是魔怔了,纵是人家有所谋划,也不值当稀奇的。”“妹妹你是不知,廷推之上,不仅是都察院的帮他说话,还有工部尚书赵大人帮着他举荐秦业,最后是内阁那帮人附和。”甄晴眸光清冽,稍薄的玫瑰唇瓣抿起,低声说道:“我原还想着是军机处的那位施大人帮着说话,不想竟是这些人,你说这人城府得有多深?”
甄雪道:“姐姐,贾子玉这般年纪能有这般高的地位,城府如何会浅了。”
其实,心头也隐隐猜到姐姐的一些想法,无非是想拉拢这贾子玉为楚王姐夫所用,可这只怕是当局者迷了,不说其他,人家站在那等要害位置上,怎么会轻易下场?
甄晴感慨道:“是啊。”
这等人物,掌着要害位置,她怎么可能不去拉拢,但她不会使用那等王爷“联姻”的笨法子。
而是要将这贾子玉当成一颗重要棋子来用,
只是她要为王爷留下一道后手,在那关键时刻帮着王爷,那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念及此处,甄晴心头一动,不由看了一眼自家容颜柔美的妹妹,说不得……她要出此下策。
……
……
下午,京营,节帅大营
仲春时节的明媚春光,于午后慵懒地照耀在营房四周,青郁葱葱的杨柳树,枝叶随风摆动,沐浴春光,轩敞的营房正厅,人头攒动,均是京营的高阶将校。
十二团营带“都督”衔的将校皆在,此外还有果勇营的四位参将瞿光、单鸣、肖林、邵超等人,以及游击将军蔡权、谢再义、扬威营参将庞师立,聚在一堂,议着京营整顿事宜。
时隔数月,轰轰烈烈甚至酿出流血事件的京营整军,终于渐渐落下帷幕。
贾珩看向宋源,说道:“如今十二团营,定兵几何,都给在场的几位都督说说。”
这时,场中传来宋源坚定的声音,道:“节帅,京营十二团营自去岁冬整军,累经数月,招募陕洛等地流民青壮,募训兵丁十七万七千五百,正兵十五万五千,辅兵两万两千五百,扩充十二团营,皆为实兵实饷,先期经过作训,装备甲兵,已初具战力,因后续兵源秉承节帅所言宁缺母滥之意,未在实额补进……只是河南等地闻京营募兵,逃至关陕的百姓,有愈来愈多之势。”
当初,贾珩曾与施杰论述京营兵额,施杰认为每营定兵额万五,最终十二团营十八万兵马,而贾珩认为要二十五万兵马才够用。
当初贾珩的设想前提,是以京营重兵威慑天下,随时支援边疆战事,要在调集大军北进的同时,还要保持中枢一定兵力优势。
对地方上,大抵是实内而虚外,在地方上强干弱枝,在边疆上边裁边补,从根源上抽掉北方三省的流民青壮,由朝廷组织起来,供给军饷,或是生产自救,或是对外作战,这就比在州县地方附逆从贼强。
否则,等着民乱都被叛军裹挟,就成了反抗朝廷的力量。
同时还隐藏着一个与崇平帝或者说与大汉政治运行一以贯之的准则,以北兵震南人,以南省赋税供养北兵,鞭笞天下。
但相应而言,实兵实饷对户部财政的压力,比之以往动辄拖欠京营饷银一年还要大,也就先有东城三河帮抄检获得横财,后有忠顺王府以及相关贪腐之官的抄家补充,这般连续几笔横财,才能顶住这个缺口。而这笔钱有一多半,都是由内务府的内帑统筹而来,正是此番缘由,前日崇平帝才让贾珩将事务重心放到京营。
贾珩点了点头,沉声道:“如今这般兵马,倒也堪堪够用,诸营暂停募训,至于流民,本帅近期会进言朝廷,在三辅与河南等地兴修水利,开凿水井,以备干旱,这些会招募大量民夫,可以纾解百姓生计之难。”
当初他在和天子进言,兴修水利,囤粮备荒,正应在此处。
如今正行以工代赈之法来缓解受灾影响,当然这要另起炉灶,这个银子不能直接拨付给地方官府,否则听不到什么水响儿不说,还容易成为士绅加剧盘剥百姓的借口。
好好地以工代赈,银子贪了,再给你搞成滥发傜役。
而此刻的工部侍郎,正是他的老丈人,这就有了实操可能。
至于河南,他也需在地方内政上有所建树,或者说要有自己的基本盘,河南就是他瞄准的地方。
无他,离京师近,隔断南北,洛阳又和神京呼应。
只是河南这些年一直饱受旱蝗之灾影响,天灾人祸不断。
“节帅,关要还是河南、山东等地的百姓,这般逃亡无数,长久下去,不是个事儿。”宋源迟疑了下说道。
贾珩道:“这两天我会向圣上奏明此事。”
河南、山东的问题,在于天灾频仍,官吏腐败,虽蠲除了不少赋税,但地方乡绅盘剥不减,百姓无所生计,要么往南方逃,要么往关陕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