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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神京城外来了一批浩浩荡荡的车队,而为首的那辆车辕高立的马车装饰精美,周围可见大批家丁环护左右。
而前浙江巡抚,现任内阁阁刘祯携家眷,在经过近一个多月的赶路之后,终于抵达神京城。
刘祯孙女,刘采盈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纤纤素手,挑开一侧的车帘,那双灵动晶莹剔透的眼眸,不错眼珠地看向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店铺,看着哪儿都觉得新鲜。
“爷爷,前面就是神京城了啊。”刘采盈那张俏丽、柔媚的脸蛋儿上,满是新奇和欣喜之色。
刘祯面容苍老,可见沟壑深深,手捻颌下三绺灰白胡须,说道:“记得爷爷当年还是户部主事,如今不想时隔十余年,又重返神京。”
刘采盈转过一张俏丽、明媚的脸蛋儿来,脸上满是繁盛笑意,说道:“爷爷,外面的人都说卫王是三头六臂的英雄。”
刘祯点了点头,说道:“卫王虽非三头六臂,但却是雄才大略,多谋擅断,非常人可比。”
如今的朝堂可谓卫王独揽大权,虽未有人主之名,但却有人主之实。
刘采盈声音娇俏,说道:“不过,南省士子皆说卫王私德不修,也不知是何缘故?”
刘祯哑然而笑,说道:“卫王乃是世之英雄,不拘小节倒也是正常中事。”
而马车辚辚转动,碾过一条青石板路,浩浩荡荡地进入神京城。
“老爷,驿馆到了。”这会儿,马车缓缓停下,正在驾车的管家行至近前,开口说道。
刘祯笑着看向一旁的刘采盈,说道:“采盈,到了,我们下去吧。”
刘采盈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掀开车帘,从马车上下来。
驿馆之前,礼部官员和户部官员,已经在驿馆前等候了一小会儿,连忙迎上前去,笑了笑道:“刘阁老。”
因为,刘祯乃是内阁阁臣,同时又兼领户部侍郎,因此不管是礼部还是户部的官员,也都纷纷相迎出来。
刘祯从马车上下来,在一众官员的相迎下,道:“劳烦诸位相迎于外,老朽心头委实难安。”
其中的户部右侍郎沈景福,其人是一个四十岁出头,脸型微胖的官员,行至近前,说道:“刘阁老,林阁老如今正在内阁处置政务,要稍晚一些才能过来。”
刘祯默然片刻,说道:“老朽一会儿就去拜访林阁老。”
沈景福笑道:“刘阁老,还请馆驿中暂歇。”
刘祯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其他,随着沈景福以及礼部的官员,向着驿馆行去。
在刘祯与神京城中的官员寒暄之时,此刻,神京城外同样来了一行车队,正是前来神京赴任的前南京户部尚书谭节。
谭节自接到任命自己为内阁大学士的诏旨之后,就开始收拾行李,带领家人,向着神京乘船而进。
谭节此刻落座在马车上,其子谭琦落座在一旁,说道:“父亲,儿子已经想出卫王调父亲入京的用意了。”
谭节点了点头,道:“说说看。”
谭琦道:“父亲,卫王不过是想要以此平衡南北士人,自乾德二年逆案之后,江南士人为之竦然,卫王如今调任父亲入京,主要是安抚我江南士人,以笼络南省士人人心。”
谭节两道浓眉之下,眸光幽邃几许,温声道:“卫王之志,并非仅止于此。”
卫王只怕是要行那操莽之举,改换天命,宰制山河。
谭琦默然片刻,道:“父亲的意思是?”
谭节手捻颌下三绺胡须,剑眉之下,眸光咄咄而闪,朗声说道:“大汉立国百年,原是行将朽木,自崇平十四年,卫王出仕,以十年之功,力挽狂澜,方有此翻天覆地之变,你我一路北上,耳闻目见,官道轩敞平整,商贾络绎不绝,一派欣欣向荣,歌舞升平之象,听说还有那铁路与蒸汽火车正在筹建,一旦落成,神京至南京可三五日往来,这是改换天地的大事。”
谭琦点了点头,温声道:“卫王所倡导新学,的确是利国利民之举。”
谭节心头涌起万丈豪情,说道:“卫王其人有改天换地之志,为父这次入京,当建立一番事业才是。”
谭琦问道:“父亲,那卫王其人这是要做什么?如此大费周章?”
谭节面色沉静,感慨了一句,说道:“欲谋大位,当立大业,否则何以服众?”
可以说,现在的大汉朝廷,凡有识之士,皆能看出卫王有代汉自立之心,只是还在遮遮掩掩,欲求一个名正言顺。
……
……
神京城,德勤巷,李府——
李守中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也缓缓行驶在一座轩峻壮丽的宅邸门前。
李守中至京城的出发要晚上许多,但因为一路行船,差不多同时抵达。
此刻则是贾政过来相迎,开口说道:“李兄,许久不见了。”
李守中剑眉之下,凝眸看向鬓角已经斑白之象的贾政,道:“存周,许久不见了。”
李守中的女儿嫁给了贾政的儿子贾珠,一晃也有十余年了,两人作为儿女亲家,往日也多有书信往来。
贾政笑着相邀,说道:“李兄,老太太那边儿已经备好了酒菜,为李兄接风洗尘。”
李守中点了点头,低声道:“等会儿有一些南省的图册,要递送过来,先行放到府中。”
贾政然后随着李守中快步进入宅邸。
两人落座下来,仆人奉上一盏香茗,徐徐退去。
李守中问道:“存周,未知最近京中朝局局势如何?”
贾政朗声道:“自今夏逆案之后,京中局势渐趋平稳,朝廷上下,诸衙百司皆各司其职,诸般政令皆不疾不徐。”
李守中默然片刻,道:“那看来是政局安定,诸事顺遂。”
贾政点了点头,面上带着一股繁盛的笑意,说道:“老太太那边儿等急了,你我先回贾府吧。”
李守中点了点头,倒也不再多说其他。
贾政道:“李兄,时间也不早了,莫要让老太太等急了。”
李守中起得身来,随着贾政向着宅邸行去。
……
……
荣国府,荣庆堂——
贾母这边厢,容色微顿,凝眸看向不远处落座着的李纨,心神当中不由涌起一股莫名忧虑之意。
嗯,李纨就在不远处坐着,云鬓高挽,那张眉眼满是温宁气韵的脸蛋儿两侧似涌起两道淡淡红晕。
贾母苍老眼眸当中满是忧色,道:“你父亲一会儿就过来。”
凤姐在一旁,那张艳丽无端的瓜子脸上似是带着繁盛笑意,道:“说来是有好长时间没有见到李世伯了。”
也不知,当李世伯知道自家女儿给自己生了一对儿龙凤胎,李世伯该是什么样的神情?
贾母默然片刻,开口问道:“珩哥儿呢,还没回来吗?鸳鸯,你打发人去西府看看。”
鸳鸯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快步出得厅堂。
而就在这时,一个玉颜明丽、柔媚的年轻丫鬟从外间而来,柔声说道:“老太太,卫王来了。”
不大一会儿,就见那蟒服青年从外间而来,面容冷峻而硬朗。
此刻,荣庆堂中的众人都将一双神色不一而足的目光,投向那蟒服青年。
贾珩行至近前,快步向着贾母行了一礼,说道:“见过老太太。”
贾珩在西府偏院当中,自也知晓李守中已经赶赴至京的消息,心头则是思量一件事儿,要不要将李纨怀了他的孩子的消息给李守中说。
贾母慈祥细眉之下,目光复杂地看向那蟒服青年,问道:“珩哥儿。”
贾珩默然片刻,问道:“老太太,李世伯那边儿,可是来了吗?”
贾母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上见着欣喜之色,说道:“宝玉他老子已经过去相迎了。”
而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褐色衣服的嬷嬷,快步进入荣庆堂之中,抬眸看向贾珩,道:“老太太,二老爷和李家老爷来了。”
贾珩道:“老太太,我去迎迎。”
贾母点了点头,低声道:“珩哥儿去吧。”
贾珩出得荣庆堂,凝眸看向与贾政一同前来的李守中,面上带着爽朗的笑意,说道:“李世伯,别来无恙。”
李守中点了点头,说道:“微臣见过辅政王。”
贾珩笑了笑,伸手虚扶,说道:“此非朝堂,世伯不必如此客气。”
说着,伸手相邀,说道:“老太太已经在屋里等了有一会儿了,咱们进屋叙话。”
李守中点了点头,也不多说其他,随着贾珩一同快步进入厅堂。
此刻,贾母面上笑意盈盈地看向李守中,说道:“你来了。”
李守中这会儿就是向着贾母行了一礼,苍声说道:“守中见过老太太。”
贾母脸上满是慈祥的笑意,说道:“咱们娘俩儿个一晃也有段日子没见了。”
这会儿,李纨就从一旁起得身来,向着李守中行了一礼,声音轻轻柔柔说道:“女儿见过父亲。”
李守中点了点头,目光上下打量李纨,脸上神色慈祥几许,问道:“纨儿,怎么不见兰哥儿?”
值得一提的是,李守中在南省为封疆大吏,根本不知道京中关于李纨的消息。
当然也没有人敢把这等闲言碎语传到一位两江总督的耳畔,以免污了他的耳。
李纨柔声说道:“兰哥儿这会儿还在国子监,要等一段时间才能过来。”
贾珩在一旁接话说道:“兰哥儿在上次科举时折戟,这是在奋发图强,以求今科高中。”
李守中低声道:“兰哥儿年岁还小,太早入仕,倒也不是好事儿。”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世伯所言不差。”
贾母笑着接过话头儿,说道:“好了,咱们在一起吃饭吧。”
贾珩同样落座下来,与李守中觥筹交错,开始用起饭菜来。
待用罢饭菜,贾珩与贾政、李守中就是前往梦坡斋叙话。
贾母原本想唤着宝玉也一起过去,但却被贾政所阻。
梦坡斋,小书房——
就这样,李守中、贾政几人落座下来,一张漆木几案上放着香茗,待仆人离得书房,香气袅袅而散,室内为之清香怡人。
李守中两道眉头之下,目光灼灼地看向那蟒服青年,问道:“吏部方面用人选人,当以何为重?”
贾珩点了点头,道:“上上之选乃是德才兼备,次之,则以才干为要,具体不同职位,考察标准不一而同,如亲民官,则以品德为上,不使害民、残民之举,大行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