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皇后默然片刻,问道:“你真的要处死泽儿?”
毕竟是自己的侄子,而且宋皇后也担心因为陈泽之死,为贾珩与咸宁公主的夫妻感情蒙上一层厚厚阴影。
贾珩端起一只青花瓷的茶盅,轻轻抿了一口,道:“我倒是希望陈泽能够多一些血性,可以自裁。”
世宗皇帝的血脉,不可能连这点儿血性都没有吧?
宋皇后闻言,心头咯噔一下,说道:“不管如何,你与咸宁……”
贾珩幽幽叹了一口气,眸光咄咄而闪,道:“咸宁是个识大体的,况且,此事只能留待时间消磨了。”
宋皇后“嗯”了一声,也不多说其他,雪肤玉颜的脸蛋儿蒙起一层思索之色。
贾珩默然片刻,道:“不过容妃那边儿,还望娘娘过去解说解说。”
宋皇后玉容上似是现出黯然之色,说道:“容妃已经恨屋及乌,先前就对我颇多恨意。”
不过丽人转念一想,自己其实倒也没有做错什么。
贾珩轻轻拉过丽人的纤纤柔荑,眸光温煦地看向宋皇后,说道:“娘娘,外面的事儿不要太过担心了。”
宋皇后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拨开贾珩正自作怪的手,道:“你小心点儿,仔细别让洛儿瞧见了。”
贾珩“嗯”了一声,轻轻揽过宋皇后的肩头,道:“以洛儿的聪敏天资,只怕早就有所怀疑了。”
宋皇后闻听此言,那张白腻如雪的脸蛋儿两侧氤氲浮起胭脂红晕,道:“都怪你肆无忌惮,唔~”
却见那蟒服青年说话之间,已然凑近自家唇瓣,一下子噙住柔润微微,攫取着甘美、香甜的气息。
……
……
第1710章 端容贵妃:贾子钰,怎么能这般对她?
神京城
玉兔西落,金乌东升,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就是三天时间过去。
陈泽的案情已经在整个神京城流传开来,颇受神京城中的士林和百姓瞩目和重视。
毕竟是一位皇子,牵涉到谋逆大案,况且还是谋害卫王这位权势煊赫的卫王。
宫苑,文华殿
内阁首辅齐昆此刻落座在殿中一张漆木条案之后,沉凝面容上现出担忧之色。
或者说,这位宦海臣浮多年的内阁首辅,心头隐隐有一股不详的预感。
工部尚书赵翼倒是敏锐察觉出齐昆的“坐立不安”,转眸之间,诧异了下,问道:“齐阁老,怎么了?”
齐昆强自笑了一下,说道:“倒也没什么,只是刚刚有些犯困。”
赵翼点了点头,心头不由涌起一股狐疑之感,但却不知从何问起,静观其变。
齐昆抬眸看了一眼殿外,因为正值近晌,殿外日头正盛,夏日临近,蝉鸣阵阵。
齐昆眉头紧皱,拿起桌角的一摞奏疏,心头难免生出一股烦躁之感。
赵翼斜飞入鬓的剑眉挑了挑,清冽如虹的眸光深深,低声说道:“齐阁老,神京至洛阳的官道已经整修而毕,工部方面尚缺一笔拨付的例项。”
齐昆低声说道:“先前户部不是按照官道整修计划,拨付了一笔款项?”
赵翼默然片刻,道:“从洛阳至南京的官道要途径几省,路途迢迢,工程量颇大,最近又新增了一些预算。”
齐昆点了点头,道:“逐期拨付,也就是了,只是地方上还要俭省。”
这会儿,不远处的林如海瞥了一眼齐昆,笑着接话说道:“齐阁老,今年海关税银比去年又多了两成。”
齐昆愣怔了片刻,笑着说道:“这是好事儿,今年的国库用度又能自如一些了。”
林如海看着心不在焉的齐昆,暗暗摇了摇头,拿起书案上的奏疏,翻阅起来。
而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阵阵繁乱不停的脚步声,而后,就在诸内阁大臣心神惊异之时,却见大批锦衣府卫涌入殿中。
柳政这会儿,缓缓起得身来,喝问了一声,低声说道:“尔等好大的胆子,如何敢擅闯文华殿。”
为首的将校乃是锦衣府指挥佥事刘积贤,两道浓眉之下,那双虎目炯炯有神,面色凛然,拱手说道:“本将奉卫王之命,特来抓捕燕王谋反一党!”
此言一出,柳政容色倏变,目光咄咄而闪,沉声道:“此间殿中皆是内阁阁臣,哪里有什么燕王逆党?”
刘积贤却将一双冰冷如剑的目光投向内阁首辅齐昆,语气不善问道:“齐阁老,还需要末将无礼吗?”
毕竟是曾经的大汉内阁首辅,更是在文华殿中,锦衣府也不想将事情闹的不好看。
齐昆起得身来,梗着脖子,目光带着长期深居高位的威严和凛然,沉喝道:“刘积贤,本阁乃是国朝辅臣,何时是逆党?”
刘积贤冷声道:“齐阁老勾结燕王陈泽,谋害卫王,难道还不是逆党?”
刘积贤面色愈冷,沉喝一声,宛如春雷绽放,道:“来人,将齐昆拿下!”
“诺。”
周围的一众锦衣府卫应诺一声,近前,将齐昆的胳膊反剪,向着外间快步而去。
齐昆容色苍白,但声音当中仍是保持着镇定自若,开口道:“本阁要见卫王。”
刘积贤面容淡漠如霜,沉声道:“齐阁老稍安勿躁,一会儿就可见到王爷。”
少顷,贾珩在一众锦衣府卫的簇拥下,快步进入殿中。
赵翼迎上前去,唤了一声,面色恭谨,拱手说道:“卑职见过卫王。”
贾珩点了点头,伸手虚扶,说道:“赵阁老无需多礼。”
赵翼看了一眼贾珩身后的锦衣府卫,面色诧异了下,问道:“卫王,这是……”
赵翼倒没有什么心惊胆战,毕竟是贾珩妻族的亲家。
贾珩道:“燕王与齐昆两人相互勾结,意图谋害于我,现在燕王已经招供,齐昆在暗中为其所谋。”
齐昆面色倏变,出言争辩说道:“卫王,本阁何曾勾结燕王,谋害于你?”
贾珩面无表情,沉声道:“刘积贤,将燕王的供状递给齐阁老一观。”
刘积贤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从一旁的佥事手里拿过一份辞疏,递将给齐昆。
齐昆此刻一张面容苍白如纸,查看辞疏了一会儿,已然手足冰凉,分明哑口无言。
“齐阁老,白纸黑字,还要如何抵赖?”贾珩两道黛青浓眉之下,目光咄咄而闪,分明是冷喝一声。
齐昆这边厢,张了张嘴,分明是哑口无言。
贾珩冷声道:“来人,押齐昆至诏狱,严加讯问,不得有误!”
“是。”
一众锦衣府卫纷纷齐声称是,然后在一众内阁阁臣苍白无血色的神情中,押着齐昆离得殿中。
然而齐昆道:“卫王,你如此不忠不义,谋篡大汉社稷,难道不怕天罚吗?”
贾珩道:“孤辅政秉国,已有四载,呕心沥血,兢兢业业,岂是尔等可以妄加诋毁的?”
“来人,还不押下去!”
齐昆还欲再辩,却被几个锦衣府卫按着胳膊,架了出去。
林如海从一张桃红漆木条案之后起得身来,看向那蟒服青年,问道:“子钰,齐阁老那边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贾珩冷声道:“不仅是齐昆,还有军机处的施尚书,彼等皆对我忌恨在心,先前联合燕王对孤设计加害,如今燕王已经招供。
林如海闻言,一时默然。
贾珩神色郑重道:“姑父,这段时间,内阁政务暂由你来代掌。”
齐昆在倒台之后,就算按照顺位,也应该是林如海担任内阁首辅。
如今的大汉已经进入乾德四年,国力蒸蒸日上,一副太平盛世模样,政务也更多是如火如荼的建设。
林如海点了点头,并没有出言推辞。
贾珩道:“那姑父先在内阁理事,我去一趟武英殿。”
林如海微微颔首,目送贾珩远去。
……
……
宫苑,武英殿——
文华殿当中正在发生的动静暂且还未传到武英殿,但殿中的氛围仍有几许怪异。
兵部尚书施杰一袭绯色官袍,落座在一张漆木条案之后,神情同样有些坐立不安。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卫王的手段,既然抓捕了燕王陈泽,要不了多久,就会将他挖出来。
杭敏、石澍两人抬眸瞥了一眼施杰,心神同样有些不落定。
作为当年的楚党中人,杭敏和石澍两位兵部侍郎,自也对顶头上司的一些动作有所耳闻。
北静王水溶则是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茶,看着几案上的兵书。
心头同样在思量着逮捕的燕王。
难道子钰真的已有代汉自立之心?
他作为大汉四大郡王之一,又当何去何从?
罢了,如今子钰已经掌控朝野内外的大全权,他还能怎么办、?
就在这时,却听得殿外传来阵阵嘈杂的脚步声,旋即,就可见那气度深凝的蟒服青年,在一众锦衣府卫的簇拥下,快步而来。
锦衣府卫悬在腰间的绣春刀,在日光照耀下,正是炽耀不停。
武英殿中的一众军机大臣,凝眸看向那蟒服青年,心神惊惧莫名。
施杰自也看到那蟒服青年,目中似是现出一丝慌乱之色。
军机大臣水溶道:“卫王,这是怎么了?”
谢再义面容深沉,咄咄而闪的虎目当中现出一抹了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