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四周的举子和官吏都被吸引了心神,紧紧盯住徐光启和其弟子手中的铁球。
于是,在后世之中,被称为拉开科技革命序幕的凤鸣三问,在大汉乾德元年一个不起眼的二月早春正式开始。
徐光启这就当着众人的面,检视着铁球,道:“诸位请看,这是过秤之后的铁球,十斤和一斤无疑,但两者几乎同时落地。”
此言一出,在场士子舆论哗然,再次纷纷交头接耳,面上皆是现出难以置信之色。
“怎么可能?”
“绝不可能,定然是重的先落地。”
“重得落的快,此乃圣贤至理。”
而就在围观人群之西南角的八角木质阁楼上,贾珩手里举着一根望远镜,眸光深深,凝视着远处。
陈潇蹙了蹙细秀黛眉,清眸现出思索,说道:“应该是重的先落地吧?”
贾珩语气言之凿凿,说道:“不要想当然,两只铁球几乎同时落地。”
如果派出摩擦力,因为最终与两者的质量无关。
徐光启凝眸看向不远处的士子,道:“还请随机抽选几人,检视铁球和一同登上阁楼,共做见证。”
徐光启道:“我科学院认为,两者必然同时落地。”
此言一出,在场的举子和官吏,皆是哗然一片。
“一派胡言,重得球比轻的球要先落地,这是显而易见的常理。”这会儿,一个青年士子面色凛然一肃,高声说道。
人群不远处,内阁首辅齐昆和内阁阁臣赵翼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现出诧异之色。
齐昆皱了皱眉,说道:“如果重的先落地,难收别出心裁,一鸣惊人之效,所以是小的先落地?”
这是一位老官僚的直觉,更多还是从权谋之道上去考虑。
赵翼笑了笑,道:“元辅,这个,老朽也说不了,且看这位徐司业如何施为吧。”
齐昆点了点头,重新将目光投向凤鸣阁,心头涌起狐疑。
难道这两个铁球被徐光启做了手脚。
而徐光启这会儿在在场举子的见证下,让人拿着两个铁球,自凤鸣阁阁楼厅堂进入,沿着楼梯向上攀登。
阁楼高有七层,高约近二十米,此刻徐光启来到顶层的窗户处,从一旁的仆人手里接过铁球,来到回廊之上,向下看去。
此刻地面上已经置备了一片沙土,由大批国子监的衙役隔开观看的人群。
徐光启自己拿着一个一斤的铁球,而徒弟陈龙和另外一人则是拿着十斤的铁球。
这时,下方观看的一众举子,也都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仰头看向那阁楼之上的徐光启等人。
伴随着一道声音:“放!”
但见两个铁球几乎被同时落下,向着下方落去,在众人眼中几乎是同时落地,砸在地上,将沙土团团溅起。
见得此幕,下方围观的一众举子和官员,无不大惊失色。
因为这几乎违背他们先入为主的想法。
“这是何道理?莫非是施了什么妖法?”这会儿,一个青年士子面带疑惑,高声说道。
众人同样难以置信,直呼不可能。
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众人皆是目睹那两只铁球同时落地,如何能说是施了妖法?
而在人群之后,齐昆绕是城府颇深,喜怒不形于色,在这一刻,神色也有几许惊异,问道:“这如何同时落地?”
赵翼眉头紧锁,道:“此事的确匪夷所思,想来徐司业会有解释。”
少顷,徐光启在几个侍从的陪同下,从阁楼上“噔噔”地下来,高声道:“诸位,想来已经看到了,两只铁球几乎同时落地,与我科学院先前所言,并无二致。”
在场之人皆是交头接耳,议论不停。
“何也?”徐光启目光逡巡四顾,卖了个关子。
在场一众举子和一些闻讯而来的官吏,齐齐看向徐光启,静待其人解释。
徐光启让人取过一份黑板,然后给在场科举举子讲述起原理。
其实这个原理,还是贾珩在先前和徐光启叙话。
因为徐光启也是地球为球体的支持者,故而在理解上并不困难。
讲完之后,在场众举子,有的将信将疑,有的不以为然,有的脸上现出思索之色。
齐昆转眸看向一旁的赵翼,问道:“赵阁老也为术算大家,可知其中缘故?”
赵翼手捻颌下几缕胡须,目中神芒蕴藏,说道:“方才听徐侍郎所讲其中原理,倒是明白了七七八八。”
齐昆道:“怎么说?”
赵翼笑了笑,道:“元辅,此非三言两语可以说清。”
齐昆剑眉挑了挑,眸光深深,低声道:“也就是说,这位徐侍郎并未在铁球上动着手脚?”
赵翼道:“众目睽睽之下,如何动手脚?想来这就是格物致知之学了。”
格物致知是圣贤教诲的言论,所以现在的科学院更多还是从“格物致知”四个字上作文章。
徐光启目光逡巡过在场一众目瞪口呆,久久难以平复心绪的众举子和官吏,说道:“诸位,可至鉴湖去观看铁船下水。”
众人闻听此言,皆是涌起一抹好奇之色,随着徐光启,人群向鉴湖行去。
等一大群人黑压压地来到湖畔,向湖面眺望而去,脸上皆是现出一抹难以置信之色。
只见空荡荡的湖面上,见着一个精铁打造的船只,正在湖面上晃晃悠悠,而船夫正在铁船上撑着竹蒿滑行。
没有比这一幕更具有视觉冲击。
铁船浮于水面,究竟是何道理?
……
……
第1676章 贾珩:凤姐这是得意上了……
……
神京城,国子监
大批人群围拢在鉴湖周围,抬眸看向那停泊在湖面之上的铁船,心神不由震撼莫名。
这铁船漂浮在水面之上,为何不沉?
在场举子心神皆是诧异莫名,或者说,对此百思不得其解。
徐光启目光逡巡过在场一众举子,说道:“诸位,其中缘故,仍可通过格物致知之法,探究其本末原理。”
此言一出,在场举子闻听此言,心神都有几许莫名之意。
徐光启而后,就在弟子的辅助下,将其中原理讲于众人去听,主要是密度和浮力原理。
而在场众人纷纷叙话不停。
齐昆在人群之后,听着徐光启讲述浮力原理,刚毅、沉静的面容上同样现出思索之色。
难道这才是上古圣贤,格物致知的真意?
念及此处,齐昆连忙驱逐了这种古怪的想法,那张刚毅、沉静的面容上不由现出担忧之色。
只怕再这样下去,真让卫王成功说服了在京举子,给这新学以可乘之机。
念及此处,齐昆面色阴晴不定,心头蒙上了一层厚厚阴霾。
而周围众举子和士子,眸光深深,同样也在脸上现出思索之色。
这些大家都知道,但如现在这般铁船浮于水面,就让人震惊莫名。
徐光启做完这些,温声道:“诸位,第三个问题,是白兔如何上天?今日,科学院将会为大家示范。”
而后,徐光启的弟子陈龙,从不远处取过一个热气球,球下吊着一个竹篾篮子,其上正放着一对儿白兔。
而那只热气球向着天穹漂浮而起,将竹篾筐子里的白兔,一下子带至天上。
此刻,四方一众围观的举子都踮起了脚,伸长了脖子,看向那只热气球在热气的催动下徐徐上天。
“上天了?可这不是孔明灯吗?”其中一个年轻举子面容之上满是讶异,开口说道。
而周围一众举子,同样扬起头,皆是对着孔明灯仰头眺望。
在这一刻,好似什么坚冰在下方举子的心头融化。
科学院,格物致知之道,或许才是圣贤教诲的真意?
齐昆白净无端的面容上,不由现出震惊之色,眺望着那孔明灯漂向天穹,目光怔怔而望。
两只白兔当真是上天了?
孔明灯向来以轻盈著称,怎么能载着两只兔子上得青天的?
当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赵翼灰白眉毛之下,目光怔怔地看向那孔明灯,感慨道:“此物如果足够大,甚至可以用热气球载人上天。”
齐昆闻听此言,心头不由为之一惊,目中见着一抹诧异之色,说道:“凡人如何能够上天?”
赵翼道:“白兔就能上天,人虽然比白兔重一些,但想要上天倒也不是不能,只是上去之后,如何下来,我倒也不知何故了。”
齐昆温声说道:“人上天,是否对天上神灵不敬?”
赵翼朗声说道:“所谓天有九重,普通凡人又能上得几层?况且,天上神仙胸襟开阔,岂会在意这些小事?”
齐昆闻言,脸上神色莫名,而后,道:“这纵然上天,也不算什么吧。”
赵翼叙说道:“阁老,如果军士站在那框内,用以瞭望敌寇动静,那么可将敌寇的调兵遣将情况尽收眼底。”
也不多说其他,道:“赵阁老,今日之事就先这样,先行回去。”
这一刻的齐昆,只觉得心头莫名有些累。
赵翼点了点头,倒也不说其他,随着齐昆离了国子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