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有些担心他。
董迁拱手应命,然后吩咐江南大营兵马打扫战场,清点伤亡。
此役,自女真绕余贝勒阿巴泰一下,击毙女真正蓝旗旗丁七百八十二人,朝鲜水师战死一千一百二十五人,余下皆投降于汉军。
汉军又一次取得一场辉煌大胜。
而陈潇率领江南水师稍稍休整以后,也不耽搁,又重新登上船只,向杭州湾驶去,驰援贾珩。
……
……
话分两头儿,却说豪格在杭州府城下大败之后,率领手下兵丁向着茫茫海域逃遁而去。
此刻,舟船之上——
豪格已经唤来了医师给自己诊治,这位清国的肃亲王脸色苍白,嘴里正咬着一块儿毛巾,额头上渗出黄豆大小的汗珠,分明是来自断臂的疼痛已经让这位女真亲王意识恍惚。
一旁的医师给豪格重新包扎过,然后在小徒弟递来的水盆中清洗着手上的血迹。
一旁的正蓝旗参领扎贺说道:“大夫,王爷怎么样?”
那医师叹了一口气,说道:“王爷失血过多,等之后如果不发热,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如果发热……小的给王爷开几副药,再看看。”
这种断臂之伤,尚不能缝合,只能紧紧缠着,然后敷上金疮药和草药,而后就看受伤之人的体质和意志力,如果能抗过去,如果感染发烧没有抗过去,就是死路一条。
过了一会儿,豪格吐了口中的毛巾,声音虚弱几分说道:“扎贺,现在是去哪儿?可是到了舟山?”
“王爷,舟山去不得了,我们现在赶回朝鲜,这仗不能打了。”扎贺低声说道。
豪格脸色苍白,半晌没有说话。
理智也清楚,留在舟山岛上的阿巴泰已经凶多吉少,而他此刻也损兵折将,怎么回得盛京?
多尔衮两兄弟会如何看待他?
双摄政王,复兴大清,皇图霸业,只怕是一场空。
豪格面色苍白,目光出神,心头一股愤恨涌上心头。
贾珩小儿该死!他豪格誓要报此断臂之仇!
许是想的深了,豪格只觉一股倦意袭来,眼皮沉重,沉沉睡去。
而此刻的船只之上载着数百女真旗丁以及四五千朝鲜水师,则是向着朝鲜方向驶去。
当初领兵五万余军卒南下,何等意气风发,但此刻却仓皇逃回。
运河之上——
数艘船只护卫着一艘楼船,沿着运河迅速向着湖州方向进发。
而楼船二楼舱室之上,丽人身穿淡黄衣裙,眺望着两岸蜿蜒起伏的山景,明额之下,秀眉微微蹙起,雪肤玉颜的脸蛋儿上蒙上一层挥之不去的忧愁。
宋皇后转过身来,凝眸看向女官,问道:“杭州府那边儿可有消息?”
女官道:“回娘娘,还没有消息传来。”
宋皇后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船舱之中。
梁王陈炜面带忧色,清声道:“母后,就怕杭州城城破了,女真人凶残如狼,一旦屠城就了不得了。”
宋皇后柔声道:“不会的,杭州府城中有不少兵马,一定能挡住,再说子钰肯定会发兵来援。”
“母后还提那个贾子钰,他如果有能耐,就不会让女真人的兵马冲到了杭州府城,弄得舅舅和外公这会儿陷入险境。”梁王陈炜愤然说道。
宋皇后秀眉微蹙,玉容清冷,心头幽幽叹了一口气。
如果城破,父亲和三弟都有性命之危,那小狐狸不是一向足智多谋,如何会……
见宋皇后没有如往日一般训斥自己,陈炜也放开了胆子,冷声道:“杭州府城为什么不多留一些兵马?他难道不知道母后要返回杭州府城?纵然母后不回杭州府城探亲,也不能将杭州卫全部抽调走吧。”
陈炜阴鸷面容上满是怒气,冷声道:“母后,我看这贾子钰就是功劳大了,愈发骄横,现在棋差一招,让女真人有机可乘。”
“够了。”宋皇后柳眉蹙紧,玉面蒙霜,丹唇微启之间,冷声斥责。
陈炜闻言,面色一白,连忙垂下了头,心头更是愤恨不已。
因为那个贾子钰,母后训斥了他多少回了。
宋皇后柳眉之下那双流溢着母性气韵的美眸清冷几许,原是雍容华美的丽人,向来以温婉示人,此刻多了几许冷艳,道:“卫国公用兵,从来是谋而后动,先前在女真兵马未来之前就告知了杭州府方面,让及早做出应对,你以后断不可说出那等话来。”
“那杭州府那边儿?”梁王陈炜急声道。
宋皇后柔声道:“再等等消息,你出去吧,母后有些累了。”
说着,丽人一手扶额,一只纤纤素手挥了挥,那侧颜婉静明媚,而娇小玲珑的耳垂上翡翠耳环轻轻摇动,愈发衬的秀颈白腻如雪,恍若梨花。
梁王陈炜闻言,也不敢多说其他,朝宋皇后拱了拱手道:“母后好生歇息,儿臣告退。”
说着,转身就要出了舱室。
就在这时,从外间舱室进入一个女官,柔声说道:“娘娘,前方过了湖州,前面就是太湖了,娘娘可还在湖州停留?”
宋皇后抬起螓首,金钗流苏簪起的云髻之下,那张雍美丰丽的玉容上现出一抹思量,柔声道:“不停了,早些前往金陵吧。”
这会儿心烦意乱,也有些想早些回金陵,与咸宁、婵月她们两个团聚。
而且此地离杭州府还是有些近,如果杭州府真的被攻破,鞑子得知她在湖州,以为奇货可居,仍有可能追过来。
那女官闻言,转身离了舟船,吩咐水手催发船只。
而从天外看去,已是到了傍晚时分,晚霞满天,彤彤似云锦,铺照在湖面上,在冬日里颇有几许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意韵。
而宋皇后坐在床榻上,心有所感,看向窗外的夕阳,起得身来,再次来到窗外,眺望着湖光山色,只觉心头方才的烦闷郁结似稍稍散去了一些。
宋皇后目光眺望远处,深深吐出一口浊气,衣襟之下的盈月似乎颤巍了下,粉唇抿了抿。
子钰既然提醒了杭州府方面,应该会及时驰援的。
丽人在心头喃喃说着。
当宋皇后的船队自运河进太湖,视线虽豁然开朗,天地一阔,但两岸却见一些芦苇荡以及岛浦,倏而,风声吹过,芦苇荡中影影绰绰,依稀可见人影。
第1163章 宋皇后:难道上苍要她葬身此地?(
太湖
烟波浩渺,雾气氤氲,正是傍晚时分,晚霞满天,彤彤似火。
身形窈窕静姝,丰腴款款的丽人,立身在轩窗之前,巍峨云髻之下,玉容晶莹如雪,挺直秀气的琼鼻下,桃红唇瓣莹润微微。
就在这时,宋皇后忽而觉得船体微微一晃,雪肤玉颜的脸蛋儿上现出一抹慌乱,道:“来人,怎么回事儿?”
就在这时,“嗖嗖……”之声响起,继而是惨叫之声次第传来。
宋皇后玉容微变,心头不由一惊,转眸看向不远处的少女,低声道:“念云,怎么回事儿?”
这时,这时贴身女官念云,快步行近过来,秀美婉丽的脸蛋儿上现出惶惧之色,说道:“娘娘,有人行刺。”
宋皇后花容失色,声音颤抖了几许,说道:“哪里的歹人?许指挥呢?”
许指挥是锦衣府派来的指挥佥事,主要是负责护持宋皇后的安危,沿船相护,手下大概有近千锦衣府卫和大内侍卫。
念云颤声说道:“娘娘,我还不知道。”
宋皇后正要说话,却见梁王陈炜面色苍白,跌跌撞撞地进入舱室,面色大变,急声道:“母后,不好了,歹人杀进来了。”
随着时间过去,夜幕降临,东方天穹,冬夜的明月悄然悬在天穹,皎洁如银,如纱似雾的月光笼罩在湖面上,湖面一时间波光粼粼,微风徐来,波澜圈圈生出。
因为刺杀之后就准备借着夜幕降临撤退,陈渊等人就准备了松油火把,这一下子自然派上了用场。
几个大内侍卫都是高手,此刻围堵在山谷之前,抵挡着正在追杀的陈渊等人。
胯下的战马,几乎是朝死里催赶,一直向着太湖所在而来。
此刻,船舱之中,已经开始不停进水。
此刻,锦衣府卫已经与陈渊手下的兵马厮杀纠葛在一起,皆是以命相搏。
而就在这时,只觉一股疼痛自小腿和袭来,让丽人疼的玉容苍白,秀眉紧蹙,美眸眼角几乎滴下一颗晶莹泪珠,眼前传来阵阵晕眩之感。
丽人此刻周身涌起一股寒意,连忙向下方山谷深处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的狼嚎才渐渐听不到。
丽人趴伏在一个水潭边儿,已是又累又饿,看向月光映照水潭中的面容,云髻之上的金钗和头饰早已跑掉,秀发垂落在丰润雪肤之上。
在月光照耀之下,往日雍容华艳的丽人,在这一刻颇有几许柔弱和凄楚,让人我见犹怜。
陈渊这会儿正在与护卫厮杀,看向那缓缓下沉的楼船,忽而一愣,分明见到一艘乌篷船自将要缓缓沉下的楼船上向着太湖深处逃亡,面色一沉,怒道:“来人,随我一同追击。”
“别说话,让那些歹人听见了。”宋皇后此刻脸颊通红,粉唇颤抖不停,低声说着,然后拉着念云,一起将身子伏在草丛中。
殷红鲜血染红了太湖湖面。
“卫国公来了,卫国公来了。”此刻,四方的锦衣府卫开始齐声鼓噪。
而这时,目光也飘至远处,却见一艘乌篷船奋力向着太湖远处划去。
身后不少脸上蒙着黑色面巾的黑衣人齐声应诺,而后手持掌中宝刀,登上小船,向着船只攀爬。
“罗参将,从东侧芦苇荡上的陆地驰援。”贾珩放眼望去,发现了接近船只的地方,面色凝重,高声说道。
决不能让那妖妇逃了!
直到歹人走远,念云米娜色惶惧,压低了声音问道:“娘娘,我们去哪儿?”
而梁王陈炜以及夏守忠已经相扶着,向着更高的石公山攀爬而去。
就这样,一行几人仓皇之间,一直躲进了枯草丛生的茂密丛林。
夏守忠想了想,说道:“娘娘,过了前面的山石,让念云陪着娘娘过去,奴婢给娘娘引开敌人。”
然而,话还未说完,梁王陈炜已然头也不回地去了外间,准备抵挡歹人进来。
夏守忠脸色苍白,尖锐的声音已经颤抖起来,说道:“娘娘,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追兵要追上来了。”
另一艘船只的黑衣人,则是分将出来,抵挡住后方的官军船只。
恰恰这个时候,丽人又有些内急。
另一边儿,贾珩此刻也已经领着几个锦衣府卫,沿着崎岖不平的道登上了石公山,向着火把之地追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