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原因……他不敢深入去想。
刘协沉默片刻，随后对法正吩咐道：“孝直，明日你去一趟无极县，敦促他们募集赈灾物资，顺便查一查甄氏的账目，看看他们都把钱花在了什么地方。”
“记得查仔细些。”
刘协似是不经意地说道，但众臣却从这番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查甄氏的帐，这是打算要对甄氏开刀了！
“臣领旨！”
法正犹豫再三，咬牙领命。
这既是一个好差事也是一个不好的差事，办好了能让天子对他刮目相看，办不好的话不仅会被天子斥责，更会得罪甄氏还有那位甄贵人。
郭嘉沉思良久，最终还是开口道：“陛下，眼下甄贵人怀有身孕，此时前去查账是否有些……不太妥当？”
甄宓怀了龙嗣，但天子却打算在这时候对甄家动手，未免显得有些绝情了。
“那何时才叫妥当？”
刘协看向郭嘉，眼神锐利，“奉孝的意思是等到百姓都因为等不到赈灾物资而冻死饿死了后再派人去查，然后再象征性地罚一批杀一批，这才叫妥当吗？”
郭嘉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天子认真起来即便是他也会感到陌生，那种绝对的理智和冷漠，让他心生畏惧。
刘协收回目光，有些疲惫地道：“朕已经给过他们很多次机会了，这是最后一次。”
“先从未受灾的地区抽调物资拿来赈灾吧，此事交给孔明你来负责，辛苦你了。”
诸葛亮自无二话，当即应下。
随后群臣纷纷告退离去。
但不久后，郭嘉与贾诩二人又再度折返，两人看着在桌案后扶着额头闭目养神的刘协，默默站在了一旁。
“甄氏在逼朕妥协啊。”
刘协睁开眼睛，眼神中充满了冷漠，“你们说，朕该拿他们怎么办？”
第396章 庞德大败吕布张辽？马超的震惊
甄宓刚刚被确认怀上龙嗣，甄氏后脚就跑来在他面前哭穷，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这个龙嗣的出现让他们再也按捺不住对于皇后之位以及储君之位的渴望，想让他兑现当初的诺言。
对于甄氏的想法，刘协能够理解。
毕竟皇后之位谁能不心动？
但他不能理解的是，甄氏竟敢对赈济灾民这种关系到民生的大事上下手，想要以此来逼迫他妥协！
这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郭嘉微微一叹，说道：“陛下，甄氏把持国库和朝廷财政许久，是时候该将将权力收回来了。”
派人去查帐最多只能抓出甄氏故意拖延不办或者贪污的罪行，想要将财政大权收回还需要细细谋划。
从国家的角度来看，他完全支持这么做，这对朝廷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弊。
社稷神器，怎可假于他人之手？
贾诩摇头说道：“甄氏如今已经成了庞然大物，想要将财政大权从他们手中收回怕是不易。”
“而且在敛财方面甄氏更加擅长，朝中也缺乏这方面的人才。”
权力的回收不是一道旨意这么简单就行了的，背后牵扯到的事情太多，连权力结构都需要重新整合分配。
甄氏这么长时间以来之所以能够把持财政大权，一方面是因为有最早的从龙之功在身，一方面因为甄宓是天子的宠妃，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确实擅长赚钱。
朝廷接手他们的生意的话真不一定能做的有他们好，这一点不得不承认。
“不易，并非是不行。”
刘协淡淡地说道，眸光幽深，“朕既然能扶持甄氏成长到如今的地步，也能让他们再度跌落尘埃。”
“这次派人前去查账是给予他们的最后警告，若他们还一意孤行……那就休怪朕不讲情分了。”
刘协并非是无情无义的人，甄氏对他的帮助他始终记得，再加上甄宓这层关系，他不会上来就对甄氏下死手。
派法正过去查甄氏的帐就是为了敲打，同时也让甄氏清楚他的态度。
当然，不论甄氏到底是选择乖乖听话还是一意孤行下去，他都要展开对财政大权的回收，只不过会根据甄氏的反应而采取不同的手段罢了。
他不希望看见甄宓伤心。
所以不想到见血的地步。
听到这番话，郭嘉和贾诩便清楚天子是下定决心要动手了，甄氏这次的行为实在太过越界。
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会不太安稳。
……
长安，将军府。
马超穿过府邸，来到深处的一处小院外，向院外负责值守的亲卫们询问道：“我父亲近来情况如何？”
“启禀将军。”
亲卫抱了抱拳，恭敬回答道：“老将军一直都在屋内，从不踏出房门一步。”
“卑职按照将军的吩咐，平日只给老将军送吃食，此外老将军无论说什么都一概不予理会。”
马超微微点头，随后孤身走入院子。
在他推开厢房的房门以后，一股寒气顿时扑面而来，让他不禁微微皱了皱眉。
天气太冷，但房间里连盆炉火都没有。
此时他父亲马腾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同时还不断咳嗽着。
听到推门的声音，马腾抬头看了过来，见到是马超后脸上顿时复现怒色，从床上坐起身骂道：“孽畜！你怎么还有脸过来，你——咳咳咳！”
话还未说完便剧烈咳嗽了起来。
马超见此摇了摇头，挥手让外面的士卒端了一盆炉火进来，然后随手拉过一张凳子坐下。
“父亲在这里真是受罪了，我这段时日来太过繁忙，以至于无暇关注父亲的情况。”
“这么冷的天气，外面那些家伙竟然连盆火都不准备，实在是该死，回头我便将他们全都斩了！”
马超一脸气愤之色。
但马腾可不吃他这套，冷冷说道：“你不必在这里跟我惺惺作态了，我即便是冻死、死在这房间里，也不会向你妥协！”
“把这盆火给我端出去！”
马超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什么品性他最清楚，之所以用这种方式对他，就是在等他主动开口！
而他一旦开口那就代表着低头妥协。
所以他怎么会愿意？
马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色，淡淡说道：“父亲真是倔强，你我乃是父子，何必要闹得跟仇寇一样呢？”
“我不知父亲为何对朝廷这般死心塌地，明明早年造反的正是父亲，如今却一副忠臣的模样，莫不是演戏演的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明明你我父子联手，凭借着西凉军之雄壮，定可为一方霸主。”
“但父亲就是这般死脑筋，放着做一方诸侯的机会不要，非要去做天子的狗。”
听到马超的话，马腾冷笑道：“你这孽畜目光短浅，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若我与你联手，我马家必会被天子族灭，届时我有何颜面去九泉之下见我马家的列祖列宗？”
“你一人想死也就罢了，休要牵扯到我马氏全族！”
袁氏被族灭的场景他至今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不希望下一个被族灭的会是他马家。
“父亲当真是老了！”
马超表情一冷，眼神也变得锐利了起来，“想当年父亲是何等的英勇，如今却变得这般怯懦！”
“父亲既然不肯与我联手，那就在这小小房间中了却余生吧，这也将是你我父子二人最后一次相见！”
马超之所以想要说服马腾，是想解决谎言的最后一处破绽，但今天这场谈话让他意识到自己是永远做不到这一点了。
所以他不打算再继续劝说下去。
“滚。”
马腾冷冷吐出一个字，随后就翻过身去，不再看马超一眼。
马超站起身来，让院外的士卒将炉火重新端走，接着淡淡道：“父亲就不要期望朝廷的兵马能杀到长安来了。”
“如今朝廷的大军被拦在潼关外不得寸进，而且我已与曹操联手，等到开春之后便会进攻冀州。”
“父亲说不定还能活着看见我成为凉王，届时我马家子弟不必再称颂先祖，因为我将超越先祖！”
“达到先祖都达不到的高度！”
马超说完，就大步走出房间。
房门也随之重重关上。
躺在床上的马腾缓缓睁开眼睛，发出幽幽一叹，回荡在清冷的房间之中。
……
马超阴沉着脸走出院子，随后便一言不发地向将军府外走去，打算返回西凉军军营。
“报——！”
而他才刚刚离开将军府，一名士卒便飞马前来，满面喜色地向他跪地禀报道：“将军，庞将军领兵凯旋了！”
“什么？”
马超闻言稍稍一愣，随后有些疑惑地问道：“凯旋？怎么回事？”
他不是派庞德前去镇守潼关么，这才过去十日不到的时间，庞德怎么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