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扼元_分节阅读_第480节
小说作者:蟹的心   小说类别:历史军事   内容大小:2.78 MB   上传时间:2025-03-19 19:05:39

  “承天宫乃大宋敕建宫观,名字都是官家御笔亲书的,此地的提举何来胆量……”

  “终究是个道观,与北面全真教虽非一脉,全真掌教的亲笔书信,还是有点作用的。至于那位全真掌教,好像近来一直驻在山东东路的宁海州,与定海军甚是亲密。”

  李云忍不住苦笑:“兄长,好眼光,好手段。”

  史宽之提起嗓音:“这里毕竟是皇宋的行在!你们若真的要来便来,要去便去,就未免太看不起我大宋了!”

  他憋闷了一个多月,总算能占点上风,展现己方对局面了然于胸。这一声喊,便未免多用了几分中气。

  随即他就看到道旁迎候之人个个忧虑,好像怕他得罪了北地使者,闹出什么乱子。

  史宽之心头便似被人灌了苦水,顿时沮丧了起来。

  “总之,你是肯定知道的,周国公在开封向宣缯提的条件,你多半也知道。咱们别打哑迷了,我就问你一句,这条件,可有商议的余地?贵方那边,不会已经宣扬出去了吧?”

  李云冷笑摇头:“这还有什么可议之处?”

  “贤弟,世上的事情,哪有不能商议的?”

  李云沉下了脸。

  过了半晌,他慢慢地道:“兄长,北地也是有儒生文人的。我家主公虽然立国以武,却也能优容士大夫。”

  “贤弟的意思是?”

  “北地著名的儒生赵秉文,此前推荐过一个叫元好问的晚辈,在周国公身前为机宜文字。这个元好问,和我挺熟。我听他说,北方儒臣近岁以来,有意摒弃尧舜禅让的文典,而以我家主公承袭后周,视大宋为篡逆之朝,边鄙之国。”

  “这怎么可以?”史宽之喝问。

  “我家主公未取此议,而打算沿袭大金的帝统,进而与贵国以兄弟相称……这实在已经宽宏仁厚到极处了!兄长,你们还想议什么?你们敢议什么?”

  说到这里,李云满脸蔑视:“就算你们想议,敢议……你们配和我们商议么?尔等在女真人面前,都直不起腰来!我家国公横扫女真数十万众,势如卷席,尔等怎好意思与我争执?怎么,两家为兄弟之国,你们不满意?大宋的官家,很想当我家大周皇帝的长辈么?”

  以史宽之的身份,很久没人敢在他面前如此暴躁了。闻听他愕然半晌,忽然连连摆手:“不是,不是!贤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你且说来听听!”

  史宽之咳了两声,往左右看看,几名伴当慌忙退后到数丈开外。道旁迎候之人隔着甚远,压根听不到他们的言语,但也呼啦啦地殷勤退开。

  史宽之拢着袖子,再度凑近李云耳畔,压低嗓音:“家父的意思是,其它的事情,都是两国之间的些少得失,无关紧要,当日两家在御街的茶馆里,早就谈得七七八八。可有一点,极为关键,咱们两家或许有些误会!”

  “哪一点?”

  “贤弟你与我方君臣会面之时,乃至大周践阼之日,能否不要提什么兄弟之国?咱们不妨仍旧为伯侄之国,怎么样?嗯嗯,贤弟莫疑,自然是大周为伯父,我大宋为侄儿。”

  “这……”

  李云瞪着史宽之,忍不住伸手掏了掏耳朵:“史家郎君,是你失心疯了,还是我听错了?贵国在外交上的作派,是这么……”

  他把“低贱”两字猛吞回肚子里。想了想,待要换成“卑微”两字,又再度换过:“贵国在外交上的作派,竟是如此谦退的么?”

第八百一十七章 伯侄(中)

  李云一句话里犹豫了两次,显然在他肚子里打转的不是什么好词。

  史宽之这样的官宦子弟,自幼见多了阴阳怪气,哪里感觉不到?这种过于明显的掩饰,里头蕴藏的轻蔑比当面打脸还叫人难堪,他顿时勃然大怒,脸上青筋都气出来了。

  时局变化太快,而丞相又身处众多矛盾爆发的中心地带,有些事必须与代表周国公国郭宁的李云达成一致才行。昨夜丞相府里,众人商议许久,才决定由史宽之出面去和李云攀攀交情,当时就有人提醒他,定海军席卷北方之势已成,那李云必定骄横,他的话,哪怕有不好听,哪怕有恶意,也得尽量憋着。

  结果事情临头,火气是真的难以压抑。史宽之素来被外人认为性格宽和,实际上做了这么久的宰相公子,居移体养移气,脾气不知不觉涨上来了,平时的谦虚温和,主要还是没人敢当真和他顶撞。

  眼瞅着史宽之就要爆跳,后头薛极吓得魂不附体。

  此前李云自揭身份的时候,史弥远当场安排了御宴招待,让薛极做个押宴。这其实是安排薛极出面,与李云沟通的意思。因为局势骤变,今日额外请出史家的大公子显示亲厚,但事情成败的责任,始终都在薛极身上。

  他慌不迭上来,抬高了嗓门,指手划脚安排着今日随从北使游玩的人员队列。仿佛不经意间,他从史宽之身边经过,随即狠狠一脚,踩在史宽之的脚背上。

  “哎呦!”

  史宽之痛得大叫了一声。

  “兄长,怎么了?”李云茫然问道。

  史宽之脚上剧痛,回头便看到薛极连连投来颜色,急得胡须都颤了。他的脑子倒还清醒,随口应了句脚下踢了石子,便俯身下去按住脚背,借机平稳呼吸。

  “我刚想到了一件事。”

  史宽之抬起身来的时候,脸色恢复平静:

  “贵方透过几重掩护,安置到班荆馆里的人手,任务无非是保护贤弟的安全,还有隐秘传递消息,以便于贤弟行事。不过,那几个人毕竟从海上来,在行在无有根基。所以贤弟能知道开封的战局,却不清楚临安城里发生了什么,对么?”

  李云顿时打起精神:

  “哈哈,哈哈,兄长,我在馆舍里待了一个多月,外界的事情一概不晓。怎么,临安城里发生的事,居然能影响到咱们南北两家的关系?影响到我家国公的决断么?”

  “当然影响不到贵主,不过,我大宋自有国情在此,有些事情对家父来说……唉,哪怕是两国之间的周旋,贵方也不必过于刚健质朴,有些话,更不该急着说出来。”

  “临安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兄长还请直言。我家国公一向敬重令尊老大人,咱们两家也一向合作愉快,所以才愿意改伯侄为兄弟。这难道,反而使老大人为难了?总不见得大宋的官家有什么怪癖,非要做我家国公的侄儿不可?”

  “唉,贤弟不晓得,前日里开封战况传回临安,宣缯又带来了周国公的口信。本来这是好事,孰料这个消息当晚就泄露了出去,次日就遍传各处。”

  好嘛,原来关键在于机密泄露。

  李云自家晓得这个消息,还是昨日里得到火急传讯。负责传来讯息的,是一名久随郭宁,资历比李云还深的老卒;传讯载体则是专用的蜡丸,藏在伪装成烹饪调料的陶罐里。李云看过了蜡丸里封着的绢帛,立刻将之焚烧。

  远离本国的三五名细作,办事犹能谨慎。堂堂大宋的丞相府,反而什么消息都隐藏不住,简直是个笑话。

  李云摇了摇头,决定不去指摘,以免再度刺激史宽之:“泄露了又如何?这消息对大宋来说,不是好事么?”

  史宽之长叹一声,语气沉重:“好事是好事,也激发了朝野许多人的心气。所以昨日里,便有大批太学生伏阙上书,人人激奋。他们都说,既然周、宋两家将为兄弟,就该平分大金的疆域,所以,他们连续两日鼓动朝野舆论,催逼朝廷发兵北上,收复故土。”

  听了这话,李云满脸茫然:“平分疆域?兄长,这不是疯话么?贵国有多大的力量,就敢谈什么平分疆域?这是吃错了什么药,燥气攻心了吧?兄长,这些人怕是有病,得治啊!”

  史宽之嘿了一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过去数年里,因为大金遭到蒙古军的猛烈袭击,南北通使一度中断,所以大宋内部对金国实力的判断,一直在不断变化。比如枢密院的程珌、秘书监的乔行简等人,认为金国虽受北方黑鞑重创,但实力尚存;又有一批士大夫包括名儒真德秀在内,都认为金国覆灭已在旦夕,正是用武之时。

  两边的争论很是激烈,史弥远作为权相,虽然掌握了最终的决策权,却也不敢妄动。为了打探清楚北方局面,才有了丁焴等使金贺长春节一行。

  结果丁焴回来,又带来了第三个意见,那就是女真、蒙古都不足为惧,新崛起的定海军才是大患。

  此前丞相府里筹谋,倒真是想过藉着金国内部两家动兵厮杀的机会,扩充大宋疆土的念头。所以才调动了赵方所部北上,意图牵动战局,为己方攫取最大的利益。却不曾想,赵方在开封稍稍动摇,就遭定海军以铁骑横压,当场死了数百人,不敢再动。

  后来赵方还专门写了书信,委托宣缯带回。在书信里,他用了极大篇幅渲染定海军强悍异常,详详细细讲述了他看到的各方面治军的手段,最终反复强调,己方万不可再生事端,否则徒然招惹前所未有的强敌,自寻死路。

  赵方的地位在丁焴之上,他是知兵的名臣,在兵事上的说服力,更超过丁焴十倍不止。如果说丞相府里最初的计划犹如燥气攻心,他这一封书信回来便如一桶冰水浇头,让相关众人瑟瑟发抖,不得不冷静下来。

  怎奈他们冷静了,朝野间不明真相之人却冷静不下来。

  说起来也是阴错阳差。此前史弥远与北人达成默契,共同去攻袭大金,这背后,自然关联到丞相府的政治经济利益,也关联到一些不能为外人言说的隐密。

  但两家既然联手,总得有些拿得上台面的理由。于是史党众人在过去一个月里,用足了力气鼓吹,将整桩事包装成了另外一个模样。

  于是朝野间太多人只知道,压着大宋百年的强敌就要完了,过程中还有大宋出兵攻伐的功劳,继之而起的政权首领,又对大宋十分客气,主动提出将南北间伯侄的关系改为兄弟。

  这一来,认为大金尚强的一批人,只觉得己方原来更强;认为大金衰弱的一批人,更认定大金确实奔窜不暇。翻来覆去盘算,总之敌人如此之弱,我们如此之强;再看北方继之而起的政权又如此客气……这不明摆着,是天赐给大宋的良机么?这时候不还我河山,更待何时?

  什么?史相那边没有动兵的想法?

  什么?已经到了开封城下的京湖之兵又撤了回来?

  什么?史相和北面那定海军合作一场,到现在没拿到任何实际的好处?

  啊啊啊!史弥远这厮,果然是个奸臣!我们要罢课!我们要伏阙,我们要投轨上书!我们要用忠心打动皇帝,赶走史弥远这个奸贼!

  史宽之絮絮叨叨解释了一通,最后总结道:

  “总之,两国之间伯侄还是兄弟,只能是咱们两家艰苦谈判的结果,却绝不能是贵方主动提出的让步。否则,那些太学生得陇望蜀,太学生背后的势力推波助澜,只会让风潮越来越大,到那时候,纵然家父不会被挟裹,边疆文武难免有昏头的,或许在两家之间生出事端!”

  说到这里,史宽之口都干了。他缓了口气,再看李云。

  李云依旧满脸茫然:

  “兄长,两国兄弟伯侄的事情,你若有意见,还请直说,这么离题千里地绕来绕去,我实在是听不懂啊!太学生?伏阙上书?这算什么鸟事?”

  “太学生伏阙上书不是小事!是足以震动朝局的极大风潮,会引发诸多变数!你家国公这想法,提得早了,生出许多麻烦!”

  史宽之有些急躁,他嚷了两句,又喝问道:“你们大金,也有太学的;太学生闹事,会怎么样?”

  李云道:“去年底在中都,就是金国皇帝跳楼那回,确有女真生员闹事。后来被我们追究责任,大部分都杀了。”

  “这……”

第八百一十八章 伯侄(下)

  看着史宽之活见鬼也似的表情,李云怔了半晌,试探地问道:“怎么,贵国的太学生,不能杀么?”

  “怎么能……”史宽之亢声喊了半句,又压低声音:“当然不能杀!”

  到这时候,两人差不多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明白了自家此前的想法出了一点小小的岔子。

  史弥远自然是权臣,而且权柄之强,为大宋开国以来屈指可数。任何军政处置,他都能够绕开皇帝,直接颁行省札,事后再奏御画旨予以追认,皇帝无有不准,而天下习以为常。

  所以郭宁在处断与南朝外交事务的时候,也直接对着史弥远,并不理会那个空头皇帝。他以自家的权柄拟之于史弥远的权柄,觉得史弥远自然有本事压制不服。

  问题是,郭宁的权柄来自于战火搏杀,史弥远的权柄却来自于一次次的阴谋,来自于政权内部的一次次利益交换和权衡。这就导致其政治集团内外皆有极大的隐患。

  在其内部,组成的人员良莠不齐,充斥杂质。

  过去半年里,李云等人从海到陆,逐步渗透和收买史弥远门下的官员的时候,整个过程简直易如反掌。而郭宁从开封传来机密口信,想和史弥远确认政治利益的交换时,机密泄露也毫无阻遏。

  而其外部,更是滔滔政争如潮,永无休止。

  在周国公郭宁看来,定海军要稳定北方,还要建立新的王朝,有太多的事情要做,眼下最好能稳住南朝这个钱袋子,什么兄弟伯侄的口头便宜,占不占都是小事。他正好以这个建议,试探南朝的政治风向。

  但在史相这里,周国公愿意与大宋约为兄弟的消息一旦泄露出外,诸多政治势力纠缠恶斗的大宋朝野,立刻就多了个政治倾轧的由头。

  南朝人读的书多,口舌上、笔墨上的功夫,胜过北人十倍不止,揪着一个由头怎样都能讲出道理。这样那样的道理并不为了做好眼前的事情,只为了攻讦某个被士子视为眼中钉的人。

  天可怜见,当年史弥远主张议和、主张改叔侄为伯侄,避免与金国军事对抗;无数人一边享受和平的好处,一边写就无数弹劾奏章,都说史弥远丧权辱国可杀。

  现在靠着与定海军的协作,南北之间将为兄弟了,结果那帮人换个说辞,认定金国既然崩溃,大宋便有火中取栗的能力。如果取不到多少实利而只能满足于名义上的收获……那依然是史弥远丧权辱国可杀!

  与当年局势不同的是,史弥远经营多年,已经往都司和台谏塞满了懂事的谨默之士,弹劾奏章再多,一份也到不了皇帝手里,翻不出多大的浪花。可谁能想到,那些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居然鼓动太学生伏阙上书!

  太学生是大宋年轻士人的精粹所在、人望所系,又因年轻气盛,很容易受人蛊惑。所以自建炎元年太学生陈东上书言事被杀,引发巨大政治风潮以后,朝廷和执政的权臣如秦桧、韩侂胄等,对此都很忌讳。

  他们多次下达监学敇令,严禁太学生伏阙,还调整太学的学规,对各种出格行为,或比之徒罪,或比之黥罪,或比之死罪,皆褫夺士人资格,禁锢不得为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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