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为矢,纵列入谷!”
杨忠并没有着令部众一字排开、将山谷通道完全堵死,而是以自己为队首、三人成排的纵队杀入谷中。
原本守卫在谷口的敌军已经向内退缩,首当其中的则是拥挤躁动的马群。这些战马本身就已经惊恐不安,翻山越岭带来的疲累还没有完全消除,此时被驱赶到山谷前方,顿时便更加的难以控制,闹哄哄的向山谷外涌来。
“死!”
杨忠断喝一声,手中战刀直向冲至身前的战马斩落下去,刀锋直从马颈处劈落,那战马直接倒毙当场,旁侧战马受此惊吓,顿时嘶鸣着向左右逃窜开来,不敢再直当道中。
虽然战马颇通人性,但终究比不上人的认知,仍是遵从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循着这重甲队伍的两侧向着山谷外飞奔而去,纵然有战马慌不择路的冲向这支队伍,大多逃不了被当场劈杀的命运,对于杨忠一行重甲将士的前进速度虽然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但也并没有达到阻塞的队伍难以前进的程度。
很快几百匹战马匆匆奔驰而过,此时山谷中的齐军将士也已经在临涧位置队列完毕,希望借助此间溪谷之间数尺的地势落差来阻击敌军。
之前的战斗中,斛律光透支实在太大,这会儿尽管精力已经略有恢复,但也难以再披甲上阵了,于是便只能在后方调度将士、提刀督战。
很快魏军重甲便推进到了敌阵前方,面对着迎面刺来的敌军刀槊,杨忠并左右双卒挥刀便斩,数道敌刃被直接劈开,纵有锋刃落在了身上,也不过是在甲胄上砸出一阵铿锵声,却没有造成任何的损伤。
反倒是挥落的斩马刀再向上挑削的时候,有数名敌卒避之不及,膝下腿骨被直接切削砸断,惨叫着跌倒在地。
“挡我者死!”
因为前方敌阵过于密集,加上地势更高,杨忠一时间也攀越不上,便在这巨岩下顶着敌方的锋矢不断的挥刀劈杀
很快这巨大的山岩便被厚厚的血浆所覆盖,变得更加湿滑,被斩杀在上方的齐军将士尸骸也不断的从岩顶滑落下来,直在岩下堆成一道血肉斜坡。
杨忠等人踩着敌人的尸体攀上山岩,刚刚立足稳定,对面便有两根长槊直向他当胸砸来。杨忠对此浑然不惧,他上身半转,直用后背承受住一根长槊的砸击,生受一击之后拧腰转臂将手中斩马刀挥砍出去,刀锋所及稍受阻止,旋即便将前方两名敌将当场腰斩!
“柱国威武!”
后方攀上山岩的将士们见到杨忠如此神勇一幕,无不高呼喝彩,而杨忠也罕见的大笑一声,刀锋前指并大吼道:“贼在前,刀莫停!杀!”
重甲步兵在这本就不易腾挪变阵的山野之间,除了行动稍稍受制之外,本身就是一种近乎无解的武力存在。尤其在杨忠这北镇首屈一指的猛将率领下的一众府兵精锐战卒们,此时所迸发出来的战斗力绝不逊色于斛律光精挑细选出来的河阳精兵。
杨忠的战斗风格稳重扎实,哪怕同样是以力摧人,但更给人一种难以抵抗的压迫感。如果说之前斛律光率队攻夺山峪,全凭将士们狭路相逢、悍不畏死的勇猛搏杀,那么此时在杨忠所率领下的西魏重甲将士们,则就仿佛全无情绪的杀戮机器。
从谷口杀入谷中、从马群杀入敌阵,跟随在杨忠左右两侧的重甲军士已经轮换几波,但杨忠仍是步履沉稳、节奏平缓的一路挥刀杀敌的推进。
“不准再退、不准……”
眼见之前舍命相搏才夺下的山峪就这么被敌军一路推进的返夺下来,斛律光自是五内俱焚、焦虑万分,就连之前包扎处理好的伤口都再次渗出了血水。他眼下的状态已经不适合再上阵交战,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勒令将士们守住战线。
但是人力终究有穷,此时的杨忠早已经率队杀入山峪大半位置,距离斛律光所在的后阵已经不足十丈,他与其身后的战队仿佛深深扎入奶酪中的铁钎,前进速度稳定的让人绝望。
那些之前还在悍不畏死冲杀邵州军众的齐军将士们在面对这样的敌人时,心底里也不由得生出惊怯寒意,不敢再直当敌军正前,纷纷避向两侧。
再又向前推进数米之后,杨忠立定原处抖了抖战刀上的血浆,然后抬手一指距离已经不远的斛律光,口中沉声喝道:“斛律小儿勿走!”
“狗贼……”
斛律光看到这一幕,更是目眦尽裂,直欲入前与杨忠拼个生死,然而且不说他当下的身体状况已经不允许,其左右亲兵们也都不由分说的拥之向后退去:“贼势凶猛,请大王暂避锋芒,留此有用之身,择时再战!”
听到这话后,斛律光却是满脸的苦涩,此时的山谷中己方战阵已经被生生杀穿、阵脚大乱,后方则就是崎岖的山野,退出山谷后便失去了整顿阵伍的地方,对他而言也真的只能择日再战了。
第1063章 建州宜取
随着斛律光在亲兵们的簇拥下撤离战场,山峪中的齐军士卒们在失去了将主的指挥和调度后顿时变得更加混乱,被杨忠率领重甲军士们冲散的阵势迟迟都难以再重新组织起来。
尽管这些将士们精勇有加,但是在战场上真正能够发挥出战斗力还是需要部伍之间的配合,随着局面变得混乱起来,许多将士也都全无战意,索性便向山峪两头、乃至于两侧山岭奔逃。
杨忠尽管看到了斛律光一行的去向,但是因为这一身甲胄实在不便于攀越追击,再加上山峪中的敌军数量仍然不小,情况不便于直接卸甲追敌。
于是他便也不急于追击敌人,转而喝令身旁甲士们在这山峪底部排列起前后重叠的密集战阵,旋即便转身沿来路重新杀回。
这一次战阵便不再是之前那种便于穿凿深入的长蛇阵,而是仿佛突然爆发如山洪一般填满山谷的矢形战阵,坚固的战甲、锋利的长刀,直从山谷内里向外推来,冲向山谷中那业已失律的齐军将士,越发的势不可挡。
尽管受限于山势地形和自身的负重,队伍的推进速度并不算快,但是那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却是如有实质一般,使得山谷中的齐军将士越发惊惧胆寒。
此时的山谷中,足足还有两三千名齐军士卒,随着重甲步兵们由内反杀出来,也不乏齐军将领试图将身旁卒众重新组织起来,凑成百十人的作战队伍,试图冲破敌阵。
但是这样的尝试往往都是徒劳无功,在受到了一定的伤亡之后,士卒们便都败退下来,越发丧失了交战的勇气,于是便向着看似没有什么敌人的山谷另一面逃去,希望能够冲出山峪,靠着此间复杂的地形来脱离战斗、逃出生天。
只不过山峪外部也早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凡所险要之处皆有魏军将士驻守。当这些齐军将士们被从山峪中驱逐出来之后,下意识的夺路而逃,但结果都是无一例外的被阻截下来,或是被擒缚下来,或是被当场扑杀,能够逃出包围圈的则寥寥无几。
随着逃出山峪外而被擒杀的敌军将士越来越多,之前作战不利的杨檦便也渐渐的找回了该有的状态,在山峪外积极的调度左近部伍,逐渐的将包围圈进行收缩,并最终在山峪出口与重新杀出的杨忠一行会师。
且不说此战战果如何,杨忠率领甲士们在山峪中杀了一个来回之后,一众人这会儿体力也是消耗剧烈。及至山峪处时,有的军士甚至都已经没有了站立的力气,直接摔倒在了山石上。
“先除兜鍪,暂缓卸甲!”
杨忠这会儿也已经是疲累不堪、大汗淋漓,须得士卒入前搀扶才能站稳身形,他的兜鍪被除下,露出一张仿佛水洗一般湿漉漉的脸庞,用沙哑疲惫的语调交代士卒们缓解激战过后的疲劳。
重甲虽然给将士提供了牢靠的防护,但同时也增加了沉重的负担,身在战场中时精神绷紧尚可维持,可是随着交战结束,各种不适感顿时便从全身涌出来,有的士卒因为气力用极而直接当场昏厥休克,甚至于脏腑破裂、口鼻沁血而亡,须得进行妥善的缓解与救治。
杨忠等重甲将士们脱离战斗后逐步的卸甲并缓解身体的疲累,而杨檦则指挥着其他士卒们进行各项战事收尾工作,继续追剿残余敌众,打扫战场、收缴战场上的甲械与马匹等物。
“安陆公,大胜啊!此役杀俘贼众三千余,甲马器杖数亦可观!据诸俘虏交代,此番来犯之贼尚且不足五千,除去沿途留驻之众,大半没此,逃散之众不过千余。”
等到战场上的盘点刚刚得出一个大概的结果,杨檦便忍不住向杨忠汇报以分享这一喜悦,旋即便又垂首说道:“幸在安陆公不辞辛劳、不畏凶险,决意立即向山峪内贼众发起攻势。之前贼将确有入夜突围之计,试图冲出此间阻挠,进扰汾曲、蒲州等地。”
讲到这里,杨檦大呼庆幸之余,心内也不由得暗道侥幸。他乃是鼓钟道这一方向的主要负责人,之前交战不利虽然有方方面面的原因,但其中一个比较重要的因素还是他过于轻敌了,没想到敌军在翻越重重山岭之后仍然如此斗志顽强、能够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逼得他不得不退出谷中,让敌人得以于此间落脚。
如果不是杨忠到来并承担了主要的反击作战任务,一旦此间战事拖延到入夜,敌军在稍事休整后发起突围,按照之前他在山峪中交战阻敌时敌人的表现来看,他还真的不敢说能够继续将敌军牢牢的围堵在山峪中。
如果敌军因其拦截未果而流窜进入河东其他区域,从而造成巨大的动荡,那杨檦的罪过可就真的大了。哪怕唐公念其旧功而不加诛杀,他也将再没有面目立足于朝。
杨忠在听到这个战果后便也满意的点点头,同时又叹息道:“斛律明月亦贼中翘楚之雄杰,倒是颇得其父遗风,敢以数千徒卒便来扰我师旅后路。论此用心,几可拟于旧年主上突袭晋阳。幸在主上料事周全,安排我等诸军于此待敌。眼下贼众虽已败退,但也需防其贼心不死、卷土重来,仍需严加戒备。”
“经此一事,末将也深感羞惭。幸在安陆公济助而未成大祸,之后一定打起精神,绝不再大意纵敌!”
杨檦闻言后也连忙低头说道,态度之所以如此谦逊恭谨,除了对杨忠的感激和对前事的后怕之外,心里也有对杨忠的敬畏。
杨檦同样也是当世宿将,活跃在东西对峙的最前线,常常挫败东魏北齐的军事行动,甚至就连侯景这种混世魔王都曾为其挫败,心内自然多多少少也有些自傲,认为自己只是欠缺一个镇兵的出身,否则功业也未必就止于当下。
可是今天,他不只亲自领教到斛律光这东朝后起之秀的厉害,更见识到了杨忠在战场上那强大的控制力。且不说如今他已经是年老力衰,哪怕是身强力壮、以勇健而称的当年,怕是也难以做到这一点,因此心中的傲气也是大为收敛。
且不说杨檦的自我检讨,杨忠在看到所收缴的齐军甲马器杖等物后,便不由得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段时间杨忠一直率部驻扎在东边的历山西侧,就是在准备东向进攻建州。
不过从此间向建州发起进攻同样山岭纵横、道路崎岖,翻过历山之后便抵达沁水河谷,而自沁水再往东便是先秦时期秦赵长平之战曾经对峙过的空仓岭,空仓岭道路同样蜿蜒崎岖、地势多有险峻,翻过空仓岭再冲出高平关,才可抵达建州所在的晋城盆地。
虽然北齐在这一线并没有置备重兵,但是蜿蜒崎岖的道路本身就是一个不小的限制,而且沿途也难免会遭遇北齐所设置的常规城戍防事,并不能确保行军的隐秘性。
一旦消息为建州方面得知,除了本身加强城防之外,建州还可以就近向太行山南面的河内、河阳等地进行求援。到时候想要成功占领建州,势必要大费周章。
因此在最开始制定计划的时候,杨忠是要配合平阳方面的主力行动,当主力人马进据沁水上游并顺势控制这一河谷之后,杨忠所部再翻山进入建州,缩短敌人做出反应的时间。
可是现在,斛律光这个河阳主将果然选择行险自鼓钟道进击,可以想见河阳并没有将建州当作需要策应增援的对象。
同时此役缴获了大量的齐军人马器杖,这又让杨忠想到一个借此扰乱东面敌军耳目视线的方法,挑选军中镇兵士卒装作北齐斛律光的斥候部属,以偷袭得手、传告建州策应的名义向东而去,可以提前向建州方面发起进攻。
毕竟此役斛律光逃生退走,凭其韬略智慧,或许也能推断出杨忠所部将要进击建州的意图,所以趁着斛律光还没有退回河阳调集人马以增援建州,从速直取建州也是一个非常有利的选择。
战争一旦开始,便会产生各种变数战机,战前的各种战略构想与计划只是作为一个参考,实际的战争过程中则就需要将领们因时制宜、因地制宜的随机应变。
所以杨忠在稍作沉吟后,一边派遣使者穿过汾曲、奔赴平阳前线,向唐公汇报此间战情并进告自己的构想,一边着令仍然驻扎历山大营的部将司马裔至此接收此战所缴获的甲马器杖,挑选精卒作为前部师旅,准备翻过山岭向建州挺进。
至于鼓钟道这里,尽管敌军再次于此进击的可能并不大,但也不可放松警惕。在平阳前线的唐公做出调整指令前,便仍然让杨檦负责留守此处。
做完这些安排后,杨忠也无暇久留于此,安排部众留此稍事休整并押解俘虏物资返回,自己则先一步回到军中,筹备进击诸事。
第1064章 功名赐尔
经过连日来的攻城交战,晋州城外已经变了很大的模样。除了筑造得更加牢固厚实的长围之外,城西还有一条长长的沟壑从城墙下连接到汾水中,同时城东一座土山已经堆得与城墙等高了。
时下已经是仲夏时节,汾水本该迎来汛期,但是今年的气候异常的炎热少雨,汾水的水流量也并没有明显的增多,使得穿渠引水的攻城方式收效甚微,至于修筑堤坝、引水灌城更是想都不要想了。
眼下唯一比较有效的攻城方式就是从城东土山向着晋州城发起进攻,每有精锐卒众经过一番激战后,可以跃上敌军城墙。尽管敌军每次都不计代价的将城墙上的魏军将士杀退,但本身的伤亡也在与日俱增。
在此间的攻城战事略微陷入僵持状态之后,李泰也并没有一直枯守城下,他将指挥攻城的任务交给梁士彦等将领执行,而他自己则趁着这个机会实地的巡视一下周边地区。
晋州城这里战事还没有太大进展,韦孝宽在北去之后做事的效率却是颇高,已经选好了筑城的地点并且开始建造,李泰便也索性北上察望一番。当他抵达的时候,北面一众将领们早已经在汾水岸旁等候多时。
“此城所在当真险峻,难为你等能够从速攻夺下来!”
当仰头看到那建造在塬顶上的永安城时,李泰忍不住轻叹一声,望着高乐等前锋将士们夸赞一番。
高乐等人受此夸奖,也都不由得笑逐颜开,趁着引领李泰登塬游览之际,绘声绘色的讲起他们之前攻夺城池的经过,尤其集进策与执行与一身的若干凤更是受到了重点的褒扬。
李泰望着随从队伍中一脸憨笑的若干凤,心内也是颇感欣慰,指着他叹声说道:“犹记得故长乐公旧年常以邙山之役功败垂成而深以为憾,而今少辈勇壮追衔父志、壮阔讨贼,有此英勇事迹,足慰先人英灵!”
若干凤听到这话后便又连忙叉手说道:“末将久承主上恩养教导,本就应当更加忠勤报效主上!当下所及不过贼之边城,未入贼巢腹心,来日交战晋阳,必更奋力杀贼!”
两人一番对答不免因其随同群众的羡慕,跟随在父亲后方的贺若弼更是频频目视自家老子,希望他老子也能抓住机会夸一夸他的事迹,也让唐公能够对他另眼相看、从而辟入三卫之中。不过贺若敦却很沉得住气,只是摆手示意儿子稍安勿躁,等待合适的时机。
韦孝宽所挑选的筑城地点却并非塬壁上这座永安城,而是又向西北移出十多里,位于高壁岭与鸡栖原之间的一片区域。
“永安城所在虽然险固,筑城于此虽得守险但却未得扼要之旨。军驻于此进退不便,更难兼顾周边驻防。如若逢险即戍,则繁而无要,军无所重,一旦遭受强军进攻,难免会被分别击破,难以久驻长守。”
韦孝宽作为当世第一流的塔防大师,挑选筑城地点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经验,他并没有追求将新的城池设立在险要之处,而是一个进退得宜、方便兼顾诸方的地点。
这座新城规模一般,周长只在数里,城墙已经夯造的离地数尺,有了一个城池的雏形,内里再用左近山岭就地取材的岩石堆砌建造起内墙与其他一些建筑,在数千名将士丁役的用工之下,只需再过数日,这座城池便可粗略建造完毕,初步满足了驻守需求,后续可以再按照需求逐步的加以完善。
“此间造城完毕之后,便可依托于此布置防线。两道山径俱崎岖难行,补给进出并不方便,不需全程驻守,沿途择二三险要即可……”
虽然本身擅长守御,但韦孝宽其实并不热衷于修筑城戍,尤其是对漫无目的、逢险即守的滥修城池更是持有明确的反对态度,认为这样做除了劳民伤财、意义并不算大。
早在李泰到来之前,他已经实地往返雀鼠谷多次,最终只是决定在雀鼠谷的中段靠南区域建造一座戍堡,驻兵百人左右,除了负责监视谷中动静之外,还要负责在敌军大举进击的时候焚桥而退。
因为在他看来全程驻守雀鼠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南北近百里的路程,前后消息传递的效率非常低,而且人员消耗与补充给养的压力非常大。
在当下战事仅仅只是需要将晋阳敌军阻拦下来的情况下,没有必要承担这么大的防守代价,只需要扼守此间端口,敌军自然难出,反倒因为长时间翻越崎岖山道而消耗大增,到了后半段锐气不复。
所以此间的防守只要辐射到雀鼠谷的后半程即可,三四十里的山道间无论敌军做出任何的进攻方式,南面的军队都有足够的时间来做出合适的应对。
当然,这样的安排是建立在此间驻守将士们都能充分的履行其戍守职责的情况下,不过将士本身便玩忽职守的话,哪怕布置再怎么扎实牢靠的防线、付出再大的戍守成本,也都难以阻止敌军南来。
李泰对于韦孝宽这一思路也是非常认可,他所需要的只是眼下阻止晋阳敌军南来,而等到战事进一步发展、前期制定的一些目标陆续达成之后,那么他非但不会在此间采取守势,甚至还要主动寻求冲入太原盆地寻求决战,所以倒也不需要花费太多的代价在这里建立起什么固若金汤的防线。
自从制定这一系列的战略计划以来,韦孝宽便是主要的参谋人员,对李泰的意图和需求自是理解的很深,在作战过程中便配合的比较默契。
雀鼠谷方面的防务讲完之后,便就到了千里径。其实千里径路程虽短,可是通行状况比雀鼠谷还要更差一些,也并不适合全程驻守,采取跟雀鼠谷类似的防守方式即可,倒也并不需要特别的讲解。
可是韦孝宽刚刚转到这个话题上还没来得及细说,贺若敦突然手提一物从后方蹿出,李泰转眼一瞧顿时一乐,原来这家伙手里抓着的正是一个身形踉踉跄跄的少年。
“千里径臣曾纵横出入,主上既然垂问,臣愿为详解!”
贺若敦趁着这话题一把将儿子抓出来,先给自己争取一个进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