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贼军情势颇为诡异啊,要不要出城交战一场探其虚实?”
城中将士们心情本就焦灼紧张,对于城外敌军状况密切关注着,见到敌军如此不寻常的表现,自然便忍不住心生猜测,于是便有人忍不住向元景安请战。
元景安听到这话后却摇头道:“贼将李伯山狡黠凶恶,连败我国名将,绝对不容小觑。来围未久便频作异态,恐怕就是为的诱我出击。今我城中师众精壮、给养充足,不必急于求出,固守方是上计!”
众将士们听到元景安此言,便也都不再多说什么。虽然说按照元景安之前的防守策略让他们对后路变故一无所知,面对敌人进袭也是猝不及防,但最起码到目前为止单就宜阳防务而言,元景安也并没有出什么特别严重的失误。
蔡祐所部在消失两日之后便又再次出现城外,并且继续修挖沟渠。相较之前,队伍当中增加了两千多名垂头丧气的俘虏。而在其军士监工打骂下,那些俘虏也只能埋头挖掘沟渠。
到了傍晚将近天黑时分,突然某段沟渠中蹿出十几名俘虏,趁着看守者不注意便向着九曲城方向发足狂奔而来,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着:“贼军虚张声势,河洛仍有数城在守,扶风王大军……”
“停下!滚回来!”
这些俘虏们还未近城池,看守的魏军士卒已经察觉到,忙不迭策马来追,一边呼喊着一边引弓便射,仓促间准头却不大好,不过那些逃卒为了躲避箭矢,奔跑的速度也是大降,最终还是被尽数擒回。
“那些逃卒呼喊的什么?你们听清楚没有?”
城头上守军将士们见到这一幕后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看样子外间的情势并不像魏军所宣称的那般,河洛之间仍有许多友军在坚守啊,似乎扶风王也并没有被驱逐到河北。
人在困境之中,总是倾向于相信更积极且对自己更有利的讯息,很快这一情况便被汇报到元景安那里。尽管那些逃卒凌乱的呼喊本就语焉不详,所传递出的讯息也非常有限,但却架不住众人脑补,当他们再作转述的时候,已经是增加了许多的细节。
元景安在听完这些汇报之后,眉头也不由得紧皱起来,这虚虚实实的情况让他无从判断,对于是否派遣人马外出查探,他也心生犹豫起来。
“如果没有放弃外围诸城的话,对于外间情势或能探知更多。”
突然一名将领开口说道,虽然只是一句随口的感慨,但也显示出对元景安的决定心生质疑。
“我军师众强盛、粮草充足,固守九曲城中便是本分!无论外间情势如何变幻,只要此城不失,众将士便有生地!”
听到这话后,元景安本来还有些动摇的思路顿时又坚定下来,打定主意继续固守城中。
但他这一坚定的信念之持续到了第二天、不对,当天夜里便发生了动摇。
入夜之后一切如常,但是到了下半夜的时候,城外敌营后方突然火光闪烁、鼓角声动,并且夹杂着各种人马奔走呼喊之声,哪怕从城头上看去都倍感混乱。
元景安在城主府中睡梦被警醒,得知这一情况后忙不迭披甲登城,还未暇细望便得知一名部将已经率领本部人马出城往敌营奔去。
得知这一情况后,元景安自是愤怒不已,但眼下也难作追究,只是又传令守城诸军不得擅动。
敌营骚乱持续了小半个时辰,随着奔马声响起,一支骑兵小队从敌营方向往城下奔回,正是刚才杀出的那一支队伍。
元景安脸色铁青的行至城门前,还未及勒令拿下这一支未作请示便擅自出城的人马,便见这些人各自手中和马背上都有着许多的钱帛财货,甚至还有数量不菲的金银珠玉。
“使君,敌营全不设防,末将所部直入其营,财货任取。想是后营遭袭,贼军完全不作阻拦。前方诸营完全空虚,甚至就连那河阳砲都乏人把守!末将入营后,营中贼卒还疾呼莫失河阳砲……”
那将领翻身下马,向着元景安咧嘴大笑,并显摆此番劫营所收获的战利品。
元景安刚开始还绷紧着脸,听到这里后神情却陡地一变,忙不迭入前拉着那部将手臂说道:“你见到了河阳砲?真的无人把守?为何不将那砲车夺回一具!”
部将闻言后忙不迭说道:“末将只见敌营满帐钱帛,不、不是,那河阳砲高大沉重,凭末将区区百十骑也难……”
“蠢、蠢!贪鄙匹夫,若得河阳砲一具,封爵荫子不在话下,不知胜这区区钱帛多少倍!”
元景安自知这些部将德性,听完这话后顿时一脸愤怒的斥骂道。他对钱帛诸物不甚看重,但那河阳砲在他们北齐军中威名甚著,斛律金、潘乐等名将都折戟落败于这利器之前,此番袭营若能夺取一具,凭此功劳元景安自觉都能平安度过改朝换代的风波,甚至还有加封奖赏!
这个世界从来也没有能够保持绝对理智的人,之所以还能保持冷静、按捺不动,多半只是因为诱惑仍然不够。
当元景安听到这个真正让自己心动的重械摆在敌营,可以任由拾取,他便再也按捺不住了。眼见城外敌营混乱之态已经将要结束,他自不肯放过这一绝佳的机会,当即便喝令召集城中三千精兵,直接出城再向敌营杀去。
至于元景安自己,则就继续召集人马,自己亲自坐镇于城门前,以观事态发展从而及时作出应对。
三千精卒冲入敌营,最开始果然如同之前袍泽所言一般敌营防备空虚,插遍营中的旌旗只是虚张声势、掩人耳目,但实际上接连数营都是空空荡荡。
眼见如此,这些北齐士卒们更加胆壮,当即便按照主将的叮嘱直在各营搜索那河阳砲的踪迹。
“在这里、在这里!河阳砲……”
在位置比较深入的一营当中,突然有士卒惊喜呼喊道,在他们面前营地中央赫然竖立着数具粗大高挺的器械,模样极像他们在城头远眺所见的河阳砲。
其他诸营流窜的士卒们闻言后纷纷向此靠拢,莫大的惊喜甚至让他们忽略了这敌营中似乎安静的有些诡异。当一众士卒们蜂拥入此的时候,冲在最前方的却又惊呼道:“怎会如此?”
他们虽然没有近距离真真切切的看过河阳砲,但也能判断得出,这光秃秃栽在营地中的几根大木桩绝不能将巨大沉重的砲石发射到城中去!
然而后路卒众们却并不清楚这一点,他们仍然在拼命的向内挤来。
然而正在这时候,周遭却是疾风骤响、箭矢如骤雨一般砸落下来,尽管黑夜中视野大受限制,但是因为此间士卒们全都拥挤在一起,一时间中箭者不计其数。
然而这还不算晚,更加惊人的是周遭突然火光大作,并且飞快的蔓延开来,这些将士们霎时间便被吞没进火海中去。有见机得快忙不迭卸甲逃出,但大部分都沦陷其中、哀号连连。
城门前的元景安眼见营中突然又是火光冲天,一时间也是有些惊疑,但他仍不确知营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借着那火堆光线见到有众多人影向北面撤离,当即便下意识的意味敌军被击溃逃离。
但河阳砲这一最重要的目标还无着落,元景安也是关心则乱,当即便又率领匆匆集结起来的两千轻骑直向城外敌营方向杀去,想要扩大战果。
夜幕之下尽管充斥着各种杂乱的声响,但当这种成建制的骑兵队伍奔驰起来,那铁蹄踏在地面上的声音也是分外醒目。
为了筹备这一陷阱,李泰已经将大营分作前后两个营垒,前营看似后方遭劫、但其实动手的也是他自己。此时身在这后营之中,听到这奔腾的马蹄声便笑道:“贼众总算调了出来,杀敌立功便在此夜,尔等还不速行!”
九曲城这样的大城通常不会配置太多的骑兵,毕竟战马对城池空间的占据太大了,而且有坚城作为依靠,对于机动力要求也并不高。可只要骑兵出动,那么就一定会是守城人马中的精锐之众,故而李泰才有此言。
早已经待战多时的众将听到大将军此言之后,各自叉手应诺,然后便振甲出营,各率人马在这城外平野上交织成网,要将这大网中的敌军擒杀一空!
此起彼伏的铁蹄踏地声从周围交错响起,元景安心中顿觉不妙,他本就生性谨慎之人,一直忍耐到了如今,却不想终究还是踏入敌人的陷阱杀局之中。
一时间,他自然顾不得再往敌营搜刮什么战利品,当即引众便向城门方向飞奔返回。
然而这时候早有另一支敌军从侧面穿插而来,直接将出城未远的元景安所部人马与城池彻底隔绝开来,为首者正是蔡祐。眼见敌军奔回,蔡祐不暇结阵便直接率领几十亲信义无反顾的冲向敌军,其部众亦纷纷大吼道:“铁甲将军在此,贼将受死!”
元景安一时间倒想不起什么铁甲将军,但见敌将如此凶恶勇猛,一时间也是颇感心惊,未敢直接迎头碰撞,转向侧翼游移,但就是这一打岔,围绕在其军周围的敌骑包围圈便又勒紧了一圈。
诸方遭受攻扰袭杀,元景安所部不由自主的被这些敌骑往城北崤山坡岭方向裹带过去。与此同时,李泰也自率后营军众们绕过烈火仍自熊熊燃烧的前营,直往九曲城逼近。
一路上被围堵包抄,当抵达崤山岭前,元景安所部军众只残余百十众。随着黎明的到来,视野也逐渐的开阔,元景安回望敌方骑将时,神情不由得一愣,旋即便大声道:“来人莫非皮郎?”
皮景和只是一路追杀敌军,倒是不知元景安这主将竟然就在队伍之中,听到这呼喊声后不由得一喜,当即便回话道:“人事玄奇,不意竟在此间重逢代公!”
“乞请皮郎顾念旧情,放我离去。我自遁山野,不敢再与贵军为敌……”
元景安此刻已经是疲惫不堪,眼见部众渐少,忍不住便向皮景和这个故人乞饶。
皮景和听到这话后却只冷笑道:“代公此请着实强人所难、有伤旧情啊!我主公李大将军天下英流翘楚,高义活我并授恩用,忠节报效,我自身都死不足惜,安敢轻纵代公损此忠诚!代公信我,请下马受缚,仍可稍存体面,否则下一箭便绝不留情!”
说话间,皮景和抬手引弓,一箭直从元景安耳侧擦过,另一箭旋即便又搭在弦上。
第0670章 英雄天子
入秋以来,天气便时好时坏,很多时候都阴雨绵绵,既潮且冷。
晋阳城中民众的心情也如这天气一般,阴云积郁、愁眉不展。过去这几年,时势变化的实在太快,各种变故让人目不暇接。以至于当西军将要大举进攻的消息传来时,许多晋阳民众脑海中最先生出的并不是惊怯,而是感叹世事无常。
这样的氛围,实在不像一个新朝气象。事实上不只是晋阳群众面对这一局面有些无所适从,就连那些知晓更多内情的晋阳兵们,心情也多忧怅低落,并不怎么看好接下来这场战争。
毕竟举目所及、不见英主,当今这位皇帝陛下虽然较之大小高王有了更加威风尊崇的称号。但除此之外,他们对这位皇帝陛下其人其事却是分外陌生,也拿不准皇帝陛下能不能带领他们击败来犯之敌。
十月初,新君高洋便抵达了晋阳并且入住晋阳宫。与之同来的还有两支宿卫军队,一支名为百保鲜卑,另一支则为勇士。
百保鲜卑顾名思义,皆为鲜卑徒卒所构成。据说是皇帝陛下于邺都拣选京畿六坊之众骁勇精锐者充之,但六坊之徒多猥琐下才,久适京畿而鲜有功勋,即便其中精勇之类,也不过只是精熟宿卫拱从之事,沙场征战不习久矣。
所以这一支百保鲜卑,实际上也多是相府旧卒充任,诸如赵道德等原神武皇帝门下苍头心腹于中典兵听命。
勇士则尽为汉儿骁勇,是在诸州郡并汉家豪强部曲当中拣选勇力绝伦的精锐徒卒,结成这样一支汉儿所组成的军队,充实畿内的同时以备边要。
随着皇帝入住晋阳宫,这两支军队便担当了晋阳宫的宿卫任务。除此之外,晋阳内外其他的军队部伍则就不得随意靠近晋阳宫,违者必究。
对于这一安排,晋阳城中将士们便颇有微词。百保鲜卑也就罢了,其统军者多数都是高王心腹旧将,如今为新君所重、托以宿卫之任,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那些汉儿勇士,他们凭什么能比晋阳雄军还要更加显赫、竟被新君托以性命之重?难道在皇帝陛下看来,他们这些晋阳精兵还不如那些汉儿可信?
晋阳兵们向来也不懂得逆来顺受,心有不满那当然就要发泄出来。所以在皇帝陛下入住晋阳宫以来,便不时的有军卒冲犯宫禁的事情发生。
这些晋阳兵士卒们固然不敢挑衅君王权威,但却并不将把守晋阳宫的宿卫之众看在眼中,尤其是看不起那些汉儿勇士。
而这些宿卫将士们有君令在身,自然也不惯着这些军众,凡有冲犯宫禁者一概拿下,不知不觉拘拿下来的罪卒已有上千人之多,统统都被监禁在晋阳宫的宫室下。
这些晋阳兵卒们各自也都有亲友袍泽,眼见被拘入宫中生死不知,这些人便也渐渐忍耐不住在晋阳宫外聚集起来,呼喝叫嚷着想要将人救出。
结果便是偶有言辞行动过激的冲动之人再犯宫禁,而后又被宿卫军士所拘拿,渐渐形成一个恶性循环,以至于晋阳宫外每每聚众数千人,昼夜哗噪,令人不安。
但是晋阳宫中的天子高洋对此却只是视而不见,完全无作任何回应。既没有勒令严惩犯禁的罪卒、驱逐宫外的军众,也没有顺从宫外群众的呼声、放出那些被关押的罪卒。
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原本正在晋阳城南面负责招聚各路人马的开府段韶因恐局势进一步的恶化,当即便抽身返回晋阳,准备入宫觐见并劝谏皇帝陛下。
当段韶来到晋阳宫外的时候,聚立在此间的晋阳兵将士们便纷纷入前哀求道:“此宫中众汉儿恃主上之威,虐害某等晋阳儿郎,恳请长乐公为末将等主持公道!”
如今晋阳诸资望深厚的老臣如斛律金、厍狄干等皆坐镇方面,或如潘乐等外出御敌,又或者虚衔荣养,段韶便是如今晋阳任职诸将中官位最高者,同时与当今天子也是中表之亲,自然便受晋阳兵将士们拥戴推崇。
段韶自然心知事情缘由始末,这些晋阳兵们都是自寻烦恼,处境也远不像他们语气中所显现的那么凄惨,但为了平息众情,只能暂作抚慰,然后才入宫参见皇帝。
皇帝对段韶亦另眼相待、甚为倚重,得知其人入宫参见,当即便着令谒者将其引入殿中来。
当段韶入殿参见的时候,作为天子之尊的高洋也从御床站起身来,向着段韶略作欠身,口中笑语说道:“案前仍有几桩积事未了,请兄入座暂待少时。”
段韶听到这话后只能暂作按捺,作拜起身后便退入殿侧一席中暂坐下来。
高洋也并未对段韶有所避忌,抬手示意唐邕等几名臣员继续奏报之前诸事,不时发表自己的看法并作出决断。男儿丈夫自不以姿容为尚,尽管天子仪容确是有碍观瞻,但那自信昂扬的神情、从容笃定的气态,都让人忍不住的心生仰慕,不敢轻慢。
段韶坐在席中听着皇帝陛下快速的作出决断、处理事情,脑海中不由得便泛起旧年天子有些痴愚孤僻的旧态,与今时之精明干练形成了迥然有别的鲜明对比,心内也不由得倍生感慨。
很快,高洋便将诸事处断完毕,旋即便又望着段韶笑语问道:“兄前出城招聚甲伍师众,今已聚甲几何?”
段韶听到这话后忙不迭收敛心神,然后快速的将军众召集情况讲述奏报一番。
高洋在听完后满意的点点头,旋即便冷笑道:“黑獭自以朕今初执权柄、未敢敌之便一反旧态,兴兵来犯,凭其寡弱关西,妄想与我争雄,着实可笑!今亦不必急于迎战,若其当真有胆深入,我自以逸待劳,破之有术!”
段韶闻言后便也随口附和了几句圣意英明的恭维话,略作沉吟后便又趁机讲起了宫外之事:“臣今归宫拜阙,却见宫外多有将士聚立。如今国中正待应敌,群情宜安戒躁,臣斗胆告请陛下,愿为纾解群情……”
高洋听到这话后便大笑起来,旋即便指着段韶说道:“兄久镇此,与群情有通,自当知此群徒何以哗噪宫外。朕赏人用士,岂需此群下进谋?所恃者无非朕新临天下,法难刑重,所以聚作骄横姿态,当真各个该杀!”
段韶闻言后忙不迭避席作拜道:“臣近日奔行于外,委实不知城中群徒衅从何生。待到惊闻,心甚不安,匆匆拜见,盼能籍臣微力、为君解忧!”
“兄之至诚,朕自心知。对此早有处断之计,只是案事繁忙,未暇兼顾。兄今既归来言事,朕便为你了结群众忿声。”
高洋行下殿来,两手扶起段韶,旋即便又说道:“今者在囚群徒,其亲友长官有在外者,劳兄为朕引入。朕将亲自公推其罪,必使其党心悦诚服!”
段韶闻言后便领命而去,来到宫外宣告圣意,很快便从这群众当中召出数百名囚徒亲友,引着这些人又再返回晋阳宫,被几名宦者带路引到一处专用作观赏演武的殿堂前。
此时高洋早已经移驾于此,身着戎甲端坐上方,待到群徒入前拜见,才站起身来喝令将诸触犯宫禁的囚徒引来此间。
不多久,等到那些囚徒到来,亲友相聚后不免便是一阵寒暄,待见这些囚徒只是神情憔悴几分,也并没有什么伤损疾病,这些人才松了一口气,便又叩谢皇帝陛下宽恕之恩。
高洋闻此却冷笑起来,手扶佩刀立于阶上,同时厉声说道:“尔等群徒,恃众生骄,扰朕起居,岂能轻饶!唯念尔等效命日久,各有勋身,便且赐一自救机会。尔等既言宿卫选任不得其人,便各具甲杖,入阵争斗,活者重赏,死不足惜!”
众人听到这话后,顿时脸色剧变、满是惊容,下意识便想要摇头拒绝,然而这却由不得他们,此间殿堂内外有数千名百保鲜卑与汉儿勇士等宿卫之众虎视眈眈的望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