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可朱浑元困守金墉城后,河洛之间的北齐守军力量已经被分割开来。宜阳九曲城因为要防备西魏的关中主力人马,虽然驻军不少但却不敢擅动,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至于柏亭城则被李人杰和史静等带领蛮兵团团包围,也失去了作为一个中枢节点的作用。
可朱浑元作为北齐留守河洛的主帅,当然是有责任解决扭转这种不利的局面,绝不能一直龟缩在金墉城中。
李泰勒令诸军对于柏亭城只围不攻,除了蛮兵本身战斗力比较渣之外,也是为了将柏亭城当作一个诱饵或者说陷阱,迫使可朱浑元分兵去救。
只要可朱浑元有所行动,李泰就能在其行为之中寻觅破绽,从而再寻求与之交战的机会,将之击败甚至于斩杀于阵,取得真正意义上的河洛大捷,而不是不疼不痒的几次胜利。
如今柏亭城被意外的拿下,常理而言,为了维持完整的河洛防线,可朱浑元可能还会冒险派兵夺回。
但只要他仍然不失理智,就会明白凭其力量眼下已经很难再维持完整的河洛防线,所以最有可能的应对方式就是固守金墉、河阳一线,以免陷入更多的力量。
至于宜阳方面,能守住固然最好,即便不能守住,也能消耗一部分西魏的力量,使其能够以逸待劳的迎战敌军主力。
与此同时,柏亭城一旦得手,如果对那些蛮部犒赏分赃,那么他们得到物资之后便有可能直接返回山林、落袋为安,不肯再冒险为李泰所用。如果不进行分赃的话,那么这些蛮人就有可能心存愤懑、乃至于倒戈相向。
李泰很明白,他进入河洛之后之所以进展比较顺利,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此间敌人误以为关西的主力大军很快就会进入河洛,所以在一些应对选择上往往才会投鼠忌器。所以李泰能够屡屡得逞并不在于他多聪明,而是在于敌人的视角存在着极大的视野盲区。
如今九月都快结束了,关西大军必然也早已经聚集在了弘农,接下来再有行动势必就会暴露主力人马无意河洛的行军计划,如此一来李泰所面对的情势就会变得被动起来。宜阳的人马得以解放出来,可朱浑元也能放开手脚在整个河洛地区对他进行围堵作战。
所以柏亭城被提前拿下,并不意味着什么好消息,当然也不能说是什么过错。起码获取到了城中所积储的众多军资粮草,而这正是从三鸦道轻兵北进的李泰所欠缺的。而且如果长时间的围城无功,那些蛮人们热情可能也就会消退,未必能够熬到李泰钓出可朱浑元那一刻。
总之这件事有好也有坏,至于接下来的局势走向,则就要看李泰怎么运用了。
略作沉吟后,他便又对李雅说道:“攻夺敌城,当然算是一功。但你俯拾降人,即便受赏也谈不上是壮勋。今我再交付你一事,如果做得好,归后便可进授帅都督。”
“才只是帅都督?”
李雅听到这话后顿时有些提不起兴致,可当见到李泰转手往身侧去摸的时候,忙不迭挺胸抱拳道:“请大将军吩咐,末将一定完成任务!为王事尽忠,为大将军效命,又怎么能够计较势位的尊卑?军中虽有以位傲人的恶习,但末将绝对不在此列!”
第0666章 谁能胜之
柏亭城内,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当然除了被关押在俘虏营中的那些北齐将士们。尤其是那些被请入城中的蛮酋们,脸上的笑容更是从入城伊始便没有消失过。
因为今天是李大将军按照之前的约定,召集这些蛮酋们入城分赃、不对,是分取战利品的时刻。柏亭城被攻克之后,城中所积存的各种物资在经过一番初步的清点之后,诸部蛮酋们便按照各自的出兵时间和出兵人数都能分得数量不菲的物资。
为免诸部蛮人在领取物资的时候发生什么哄抢现象,需要由每一名蛮酋先到城主府去领取书令,然后再带领部下前往不同的地点去领取所奖赏的物资。
在这过程中不得随意在城中走动逗留,也不准随便向旁人打听所获取的物资多少。一旦违反了相关的规令,那可就要押后领取物资了。
这些规定倒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深意,主要还是为了保证诸部蛮人都能领取到奖赏的物资,同时避免被别有用心者敲诈抢夺。
毕竟这些蛮人分属不同的部落,各自势力也有大小之分,大的部落总是倾向于剥削压榨小的部落,一旦因为这些财货争斗起来,那些中小部落难免要遭殃,这自然就有悖于李大将军的仁爱本意。
众蛮酋们对于这些规令基本也都能遵守,毕竟眼下正是氛围融洽喜乐的时刻。若非他们抱成一团并听从李大将军的安排,又怎么能够虎口拔牙的从北齐强军手中拿下柏亭城,并且有机会瓜分城中物资?
此番参加围城的诸路蛮兵有一万三千余众,分属于大大小小几十个蛮部,大的部落千数人,小的则就只有百十员。但无论势力大小,都有资格进入城主府领取属于自己的一份奖赏。
“请问都督,李大将军至今还没有入城,是不是在忙于剿定其他各路贼军?我们这些人马是要留守柏亭城,还是要转去别处攻打其他的敌城?”
一些从城主府走出的蛮酋在欣喜之余,便忍不住向诸魏军将士们打听接下来的计划安排。此番能够拿下柏亭城诚是侥幸,而他们对于河洛整体局势的了解其实也并不比至今仍然不明不白的齐军俘虏们更多。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事到如今,他们这些蛮酋最初的愿望已经达成,当然想搞清楚下一步的事态发展,从而判断和决定下一步该要怎么做。
“不该问的事情,不要多问,收取了各自赏物后就赶紧归营!大将军乐善好施,此番虽是敌将来投,但也分赏你等,你们也要感念此恩,来日更加勇猛作战,也能获得更多奖赏!”
李雅这小子眼皮一翻,颇有几分不耐烦的模样摆手驱赶着这些想到打听到更多消息的蛮酋,态度谈不上有多好,嘴里还嘟囔着:“如此厚重的奖赏,我等荆州将士都罕有获得,反而被你们这些蛮徒不费吹灰之力的拿到!接下来一定得攻杀更多贼军,才能对得起这发放的奖赏。”
一干蛮酋们听到这话,各自便都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再多说什么,当即便转去规定的地方领取各自赏物。
李大将军此番奖赏当真手笔阔绰,哪怕只是百十人的蛮人小部也得到了上千匹绢的资货,再加上其他种类的赏赐,一场战斗的收获便比得上往常数年的辛苦劳动所得。而且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赏物,是他们这些蛮人日常根本就接触不到更无从访买的。
穷人乍富,在经历过最初的惊喜之后,接下来难免就开始患得患失。看着堆积在营帐中的钱货物资,各自心思也都变得活络起来。
有的人发自肺腑的感恩李大将军信守承诺、为人豪爽,哪怕对他们这些蛮夷都言出必行、多有关照,也都越发坚定要为李大将军效力的想法。
有的则就不免被眼前的财帛迷住了眼,只想守住眼前的财富,其他诸事则就完全抛在了脑后,尤其不肯再继续逗留于此参与后续的战事,以免再以身犯险。
赏物发放之后的这一夜,诸蛮部营帐中很多人都一夜无眠。等到了第二天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许多蛮人营地直接人去营空,不告而别了。
史静命人稍作清点,足足有二十多个蛮部七八千人一夜之间便散尽,剩下的也都不免人心浮动,算是将乌合之众的特征体现的淋漓尽致。
“请史大都督分我几百精骑,我一定将这些弃众而去的不义之徒全都押解回营!”
作为这些蛮酋们的主要联络人的李人杰眼见这么多的蛮酋在领取到奖赏后当即便不辞而别,对此自是羞惭难当,当即便入帐对史静说道。
史静得见这一情况也有些傻眼,不过因有李雅之前返回转告大将军的计划,心知大将军也是在有意剔除队伍中的不稳定因素,以免交战之际为敌所趁,因此反过来安慰李人杰几句:“这些蛮徒多是化外之众,难免会有昧于恩义者。如今大敌之势仍未瓦解,于此枝节不必过多理会。大将军着令我等不必再留恋此城,即刻弃城北去与贼决战!”
此番荆州人马进军河洛,本来就不是为的攻城略地、长期驻守于此,拿下柏亭城也只是一个意外之喜,但也不值得为此改变计划。
散尽城中积储后,史静便奉命率部运送着剩余的物资北进与李大将军所率人马会师,要在洛水下游与敌人展开下一步的战斗。而在离开之前,他更命人将这座对北齐意义非凡但对己方用处不大的城池举火焚烧。
虽然墙垣受损不大,但城中屋舍却遭到了极大的破坏。尤其那熊熊烈火和滚滚冒气的浓烟,更给远在宜阳的齐人守军造成了极大的震撼。之前或许还不知,但如今柏亭失守、后路已断的消息怕是就无从隐瞒了。
正当李泰麾下人马在进入河洛之后总算第一次会师的时候,可朱浑元面无表情的站在金墉城南的洛水岸边,看着部下们奋力打捞从洛水上游漂流下来的残破船只,而这些破损船只里还运载着不少钱帛粮草等物料。
“本以为柏亭失守乃是我军一大劫,西贼一定会趁此势头更有作为,但却没想到那李伯山竟然如此痴愚,直将城中堆积的钱粮尽散于蛮众,妄图收买人心。但这些蛮族岂是崇尚信义之辈?领到奖赏之后便各自散去,有的还大打出手,抢夺别部财货。那李伯山可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如今人财两失,困在上游……”
一名可朱浑元麾下部将满脸戏谑冷笑的说道,旋即又叉手对可朱浑元说道:“大王,如今贼军大好形势毁于一旦,末将请引精骑五千绕道南去,必可一举收复柏亭城,重复河洛旧况!”
“末将也请战……”
“末将同样愿往!”
随着这名将领表态,在场其他将领们也都纷纷叉手请战,那争先恐后、跃跃欲试的样子哪还有之前败退返回、怯于出战的旧态。
“你们当真觉得眼下是反击敌军的好时刻?”
可朱浑元听到众将请战声,嘴角泛起一丝讥诮,旋即便又说道:“贼将李伯山营垒只在上游二十余里外,谁能为我破之,当为此役首功!强敌既败,柏亭空城垂手可得,不必急在战前收复。”
众将听到这话后便纷纷哑火,不再像之前那样殷勤请战,但各自眼神中隐隐泛起几分不忿。如今整个河洛之间存在着许多携带重货的蛮部,只要能够拦截到一部就能收获颇丰,可若等到这些蛮部纷纷遁入山野,再想追剿可就困难得多了。
虽然说晋阳兵的待遇远比关西军队要好得多,但谁又会嫌钱多呢?之前这些资货存在城中,自有法度监管,他们不敢大肆贪墨,但今却成了贼赃而散诸荒野,自然谁收缴回来就是谁的。
明明贼军自己形势逆转,助战的蛮兵们纷纷散离,正是逆转战局的好机会,但可朱浑元这主将却偏偏要求诸军固守金墉城、不准擅自出击,实在是让人心情焦灼郁闷。
尽管可朱浑元有着严格的命令,但海量钱帛对人心的诱惑终究不是严令能够约束的,众将士们还是通过各种方法途径找机会外出游猎蛮部。
诸如每天散出的斥候迷路的几率大增,一个个仿佛都完全失去了方向感,需要在野中游荡数日才能找到返回的路径。重要的情报没有探知多少,反倒是各自的腰间盘缠的满满当当。
就在这样的情况越演越烈的时候,李伯山率领其部万余人马直逼金墉城而来,其军所至处,城外诸营被扫荡一空,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河阳砲也被直接架在了金墉城外。
当可朱浑元再想组织精兵出城反击的时候,将士们却多态度消极:“前者敌军势乱未能趁机逆转战局,如今贼势复壮、引众而来,贸然出战恐不能敌啊!”
可朱浑元也是晋阳勋贵之中资历深厚者,执掌军机多年,所以才在北齐建国之初便被封为王爵。
但只是与李泰交战不足一个月的时间,初期各种预判有误已经大处被动之中,白马寺一役战败退回又使得自身威望颇减,日前阻止诸将请战出击诸路蛮部,又是大违众意。如今李泰强兵进逼,他对军队的调度竟然都出现了阻滞。
“李伯山用兵如神、谋心若鬼,诸巧用极、更兼悍力,谁能胜之啊!”
尽管心中诸多屈辱和不甘,但当可朱浑元看着耸立在城外的高大河阳砲直投入城的阴影时,也不由得长叹一声,趁着敌军尚未发起正式的进攻前,率军退回更有把握防守的河阳南城。
毕竟他若被困此城,还要分心兼顾河阳南城的防务,一旦再被魏军掌握了河桥通道从而进扰河北,那他真是死有余辜了!
第0667章 再定河桥
轰!轰!轰!
巨大的砲石不断的砸落到城中,轰鸣声震耳欲聋,整个回洛城都被大团的烟尘所笼罩,完全看不到城中已经是怎样的情况。
不远处的河阳南城中,城头上守军们见到这一幕的时候也是不由得冷汗直流。之前河阳砲的名声响亮,但真正见识过其威力的却未必有多少,如今总算都有幸见识到了。
进攻的西魏军队还尤其的歹毒,仗着这河阳砲超强的射程,砲石直接越过城墙去轰砸城中的房屋建筑。使得城中守军只能靠在城墙下狭窄的空间内稍作休息,完全不敢在城内行走停留。
这样凌厉凶恶的攻势,任何人看了都不免要胆战心惊。而敌军业已通过这样的攻势拔除了河阳周边数个城戍,等到回洛城再被攻克,那么河阳南城将成南岸孤城,除了河桥相连的中潬城外,左近再也没有其他据点可作策应。
这些退守河阳的北齐将士们也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见到回洛城遭受如此凶猛的进攻后,当主将可朱浑元再动员组织精兵出城交战、援救回洛城时,他们也不再一味的推诿避战,基本都能接受安排。
然而局面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再只是凭他们眼下这些力量坚持抵抗就能扭转的了。
正如之前他们反驳可朱浑元时所言,最佳的逆转战局的时机已经过去了,如今的西魏人马兵力相比他们已经不处弱势,粮草补给也非常充足,士气更是远比他们要更加高昂,此时再想顽抗,已经是处于下风之中了。
不出意外的,河阳南城组织了数次针对敌人营阵冲杀的进攻,但却没能撼动敌营分毫,仅仅只是在城外抛下了数百具尸首,甚至都没能延缓敌人攻破回洛城的步伐节奏。
李泰这一次并没有亲临前线,而是坐镇营中。尽管之前先后拿下了柏亭、金墉等城池,但由于李泰本就没有长久驻守的打算,因此也并没有分兵把守,而是率领大军继续推进到了河阳南城附近。
如今他麾下的人马已经不只是从荆州带来的那五千步骑,韩雄、魏玄等河洛义师前后赶来汇合有四千余众。
之前李人杰等所煽动起来的蛮人部伍,虽然在柏亭城分赃完毕后有过半都陆续离开了,但还是剩下了有将近五千人。
相对于那些离开的蛮部,留下的这些无疑服从性更高,更加愿意奉从李泰的军令,哪怕做不了攻坚拔寨的主力精锐,但在战场上和营地中打打下手,进行一些辅助性的任务还是能够胜任的。
除此之外,经过诸场战斗之后,前前后后俘获的北齐军卒也有五六千众。这当中收获最大便是柏亭城,在林氏父子主动投降配合的情况下,柏亭城中数千守军几乎被包圆了拿下来。
这些俘虏眼下虽然来不及做更细致的整编并投入战斗,但也并非所有人都对北齐赤胆忠心。李泰着令林氏父子由中甄别挑选一千多名可用徒众,也编入了战斗序列中来。
所以李泰眼下所掌握的人马也有一万数千众,从兵力上已经完全不逊于北齐能够投入作战的人员,打法上自然不必再像之前那样虚张声势、投机取巧,可以更加奔放。
等到回洛城被轰砸的差不多了,李泰便下令让河阳砲暂停下来。没有了新的砲石轰击后,笼罩在回洛城上的烟尘也渐渐的沉淀消散开,而在此之前,已经有数百城中幸存的守军将士从城中逃窜出来。
对此李泰也并没有加以阻止,甚至派出一支游骑将逃往其他方向的齐军士卒都往河阳南城方向驱赶过去,当然不是为的帮这些人找到回家的路,而是为了让他们通过亲身遭遇往河阳南城传递更大的恐慌。
等了一会儿不见再有人往外逃,李泰才又派遣高乐率领五百名重甲士卒们进入回洛城进行清场,攻杀驱赶那些仍然顽固的留在城中的守军将士。那些士卒们见到熟悉的甲装样式、本该是他们军中精锐的武装,如今却成了屠戮他们的工具,一时间不免悲愤哀号,斗志全无。
经过了将近一个时辰的肃清,就在河阳南城万余守军的眼皮子底下,魏军顺利的完全夺下了回洛城。那过程无比顺利,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回洛城距离河阳南城已经很近,夺下此城之后,李泰也不再客气,下令将大营转移到这座城池中去。虽然城中建筑已经被轰砸毁坏的七七八八,但城墙尚算完整,总也比外面临时设置的营栅要牢固一些。
河桥南城城头上,可朱浑元和众将士们眼看着魏军的举动,心情自是苦涩无比,一股浓厚的无力感笼罩心头。面对这样的情况,已经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扭转才能挽回败局了。
终于,河桥北面传来一个好消息:新君高洋在抵达晋阳之后,当即便派遣新晋河东王潘乐率部南下增援河阳,如今潘乐也终于已经抵达了河阳北中城。
得知这一消息后,可朱浑元与众将士无不欢欣鼓舞。自从西贼进入河洛以来,他们从绝对的优势地位到如今完全被敌人压着打,辛酸苦楚各自心知,实在是太需要援军来壮大声势和鼓舞士气了。
可朱浑元着令部将严守城池,自己则亲自通过河桥北上迎接潘乐,并且商讨接下来该要如何开展反击。
两人见面后也无作更多寒暄,虽然心中羞惭不已,但可朱浑元还是先将如今河洛之间的形势讲述一番。而潘乐在听完可朱浑元的讲述后也忍不住感叹道:“这个贼将李伯山,当真是贼中尤其凶厉之辈!慕容绍宗智谋超群,刘丰生忠勇无匹,却都难免丧命其手。王今仍能桥南拒之,已经是胜过某等戍守河桥的前人了。”
这样的安慰,当然不能让可朱浑元的心情变得快乐起来,他转又满脸希冀并不无忐忑的说道:“潘司徒此番南来率众多少?陛下知否此间守御之艰难,有无更新的旨令?南面诸城自我而失,如今援军已至,我当为师众先锋,进讨贼军、固我河防!纵然西贼主力大军至此,也绝不任其凌越河防一步!”
听到可朱浑元这番表态,潘乐却长叹一声,旋即便又开口说道:“陛下使我至此,意也在于固守河防,同时需要兼顾轵关勿为贼所夺。但所率人马,唯本部三千余众而已,恐怕不足以南去逆迹贼军。”
“才只三千?这、这,贼今收聚伊洛群蛮,所拥师众早已逾万数,更携河阳砲这样的攻城重器,更不要说还有后继之师,绝非能够轻易克定之敌啊!”
当可朱浑元听说潘乐此来所率只有本部几千人马,脸色登时一变,忙不得又说道:“一旦被贼突破河防,则河北糜烂之势可见。如今又正逢革命新时,人心未定,拒敌于河南乃是当务之急!陛下或因旧未亲掌重旅,临事略失衡量,想要固防根本,但今……”
“王请慎言!”
听到可朱浑元直言新君因为欠缺经验而应对失衡,潘乐也是脸色一沉,旋即便又正色说道:“王因困于河洛战况,所以不知西贼大军已经顿于弘农且修架浮桥,欲从彼处渡河北进,本就无意转战河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