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李泰拿下了河阳南城,宇文泰或许都得想想这是不是他们翁婿俩打配合、诱使霸府继续向关东增加兵力投入,即便是决定要出兵,也一定会把独孤信提溜着一起,这往返之间没有一两个月时间搞不定。到那时候,李泰只怕真的要狗刨出渤海湾了。
这后三国乱世,比的还真不是谁国力更强大,而是谁家烂摊子更禁得住造。很多矛盾都是不可调和的,谁先撑不住谁先垮。
当然,李泰也并不是没有可作引用的友军力量,诸如韩雄等河南豪强武装,他们本身便不属于霸府的核心力量,也更加关注河洛地区的势力变化与发展。
不过这些力量都太过零碎分散了,而且也没有一个威望势力足以将他们捏合在一起的首领人物,指望他们成为可靠强援还是有点不切实际,但有也总比没有好。
于是在略作权衡后,李泰便分派三路使者向不同地方传告他已经拿下河阳南城的消息,除了霸府和李弼中军所在之外,还有会攻宜阳的河南诸军。
给霸府的书信中除了通知战况,还要表明他准备继续向北发起进攻,尝试践行之前的作战计划。给中军主帅的汇报自然是表明已经成功完成了主帅交代的任务,老子都堵到河阳来了,这边敌军是一点也侧漏不下来,至于接下来该要怎么做,还要请求主帅指示。
对河南诸军则就简单多了,老子意外干下一个大武库,你们要想零元购武装自己部曲,那就赶紧撒丫子过来!
第0490章 后路不通
河阳关上,眼见到敌人援军及时抵达、以至于两路人马皆是铩羽而归,斛律金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败退而归的薛孤延也是一脸居沮丧,见到斛律金后便又沉声说道:“贼军援兵既至,难再仓促击退。请大司马容我选募死士五百人,出击桥南死战不退,让大军得以南下列阵,合击杀敌!”
“贼军得据南城,对我便可半渡相击,若是不能一拥而上葬其师众,只是徒然消耗我人马志力。”
听到薛孤延的请战,斛律金便沉声说道。
河阳三城防线自元象元年筑起至今,都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三城因河而设,自成一体,南城的失守让北岸将士不能快捷畅通的抵达南岸,并在短时间内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河桥的作战环境实在太特殊,人马越精壮的一方战斗力的发挥便受到越大的限制。斛律金也设想过不计代价的水陆并攻,一鼓作气的将南城给攻夺回来,但却担心敌人并不只眼前这些。
一旦此间人马损失过大,在河南战事未定之前,国中也难再及时给予兵力补充。若是敌人大队人马继续攻来,恐将难以继续为战,届时河阳防务或将崩溃更甚。
听到斛律金并不支持他再由正面发起强攻,薛孤延便有些焦急,连忙又说道:“末将前共贼军交战,所见士众不过三千余徒,如今已经是尽驻桥南。若是不能尽快覆灭这些徒众,待其党徒进聚更多,恐怕更难克之啊!”
斛律金自不同于薛孤延针对此间敌人的耿耿于怀,他需要考虑河阳整体防务、乃至于整个西魏政权对边防产生的威胁,故而其着眼点也并不只限于眼前这一路蹿进的人马。
当然也是因为他还并不确知这一支人马的主将就是李泰,否则单凭此子之前的劣迹就值得斛律金指挥大军一拥而上,直将李泰擒杀于河滨,这对国中人心士气的振奋也是不小。
对于河阳南城,斛律金暂时想不到什么有效的攻夺手段,即便再作进攻,无非是像刚才那般继续舟桥共进,只是规模需要更加扩大,胜则固然可喜,不胜则就会让士气更加沮丧。
“河阳三城互为唇齿,贼虽得据南城,但再欲寸进也难。这一股冒进徒卒只不过是偶然刺入肌肤的芒刺,虽然细微但也难除,唯其后继若有贼师不断来援才会危及筋骨。”
斛律金沉吟一番后便又说道:“河阳之与西贼乃是论兵必取,若其群徒得知已经得据一城,则必轻躁争进。大河渡口非只一处,贼能设阻唯河桥左右而已,若使一师自上游渡,沿瀍水以进,将诸贼军纵横击破,必能大有斩获。此间贼军久不见援,自知势孤,必也求去,届时再两下合击,贼军必败!”
斛律金用兵多学匈奴法,尤其精擅和推崇骑射野战,因见南城易守难攻,于是便对继续正面进攻这一低性价比的作战方法不再热衷,继而生出了围师打援的念头。
河阳南城这一支人马此际是进不得也走不得,以之为诱饵招引那些轻率冒进的西贼师旅,便可以针对整个河洛地区所活跃的地方势力进行一个比较集中的肃清,当然前提是派往河南的人马精锐悍勇、能够屡战屡胜。
他自知薛孤延求胜心切,渴望能够戴罪立功,本身又骁勇善战,再加上新遭失败,必然能不失谨慎,乃是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于是便又说道:“师无常胜,一败未为大罪,平秦公可愿衔恨南去、痛快杀贼?”
薛孤延听到这话后,顿时面露迟疑犹豫之色。他之所以急欲攻克河阳南城,除了想要戴罪立功之外,还有重要的一点是想要尽快返回河洛,将其败退溃散的部众们再次重新招聚起来。
尤其是这后一点,若他部曲亲信就此一战丧尽的话,那么哪怕朝廷不就此事对他深作责难,那他在晋阳众将当中的处境和地位也会骤降。
所以对于斛律金这一提议,他还是比较心动的。但是之前的战败过去狼狈惨痛,而且之前河桥上身后军卒们主动撤退,也让他对此有些犹豫、不敢直接应承。
斛律金见薛孤延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便也不再强逼他,而是说道:“平秦公前几日奔波转战,想也疲惫难消,我再即刻着你南去,也是有失体恤,便暂且着别员领受此事,你便暂守关门并略作休养。”
听到斛律金这么说,薛孤延又是一脸羞惭的连连道谢,并表示以待自己身心调整恢复过来,便即刻南去执行斛律金的命令。
斛律金又对其温言安慰几句,然后便摆手着其退去休息,然后转又望向随其在镇河阳并同在堂内的儿子斛律羡说道:“着你渡河转击河南诸路贼师,你敢不敢前往?”
“既是阿耶定策,我有什么不敢行?随时可以将兵南去,但遇贼师,定诛不饶!”
斛律羡闻言后连忙低头说道,但很快神情转为忿忿之态并又说道:“我只是觉得阿耶待此诸将过于宽厚了一些,让他们不知敬畏、不听命令。这薛孤延败军之将,阿耶包容不罚,仍肯给他机会将功补过,他却推诿不前,着实不堪怜惜!”
“唉,高王去后,诸将皆痛失主公。世子望似精明,但对晋阳群众却有欠推心置腹的气度。诸将或是不学经义道理,但却都是历劫幸存之众,谁又会短于观情度势?如今侯景作乱于外,国中群情不安、各自深防。若再强以威令逼勒群众,不异于自绝于众。”
斛律金又长叹一声,望着儿子说道:“我与高王立义于微,彼此不疑,王赐我以荣爵,我报之以壮功。世子气量如何,尚未尽露毕显,守得中庸无过,便胜于强求优异。你等卑下之众或可争为心腹,但老奴之与少主,终须有人退忍,才可守于相安。我若再诸事争强,恐怕会抵触世子诸类营计。”
斛律羡听到父亲这番教诲,神情也颇怅然,低头说道:“阿耶教诲,我一定谨记在怀。但若想进为心腹,怕也非常艰难。世子喜冠带之士、好规划弘治,全都是我们武夫所不擅长的……”
斛律金抬手敲案,示意儿子不要再继续讲下去,转又说道:“我家徒众虽然骑射精猛,但薛孤延尚且落败于河南,你也切记不可轻敌。遇敌不可痴战,追敌莫出十里……”
作为一个父亲,斛律金对儿子的期许和担心跟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既希望他们能够创建出一份事业,又担心他们难以处理复杂的局面,心情矛盾又纠结,事前一系列缜密的叮嘱与其说是告诫儿子,更多的还是安抚自己。
末了,斛律金又忍不住叹息道:“可惜明月没有随军在此,并不是说你技力不如你兄,可若是讲到谋而后动、动必有功,你的确是不如你兄精准。”
斛律羡自小便习惯了父亲对他们兄弟的区别评价,听到这话后倒也并不伤感不忿,只是又低头说道:“此番南去我一定尽力做好,不让阿耶失望!”
黄河上的渡口不唯一处,诚如斛律金所言,李泰能够管控到的唯有河桥左近这一段,至于更远处则就鞭长莫及了。再加上斛律金刻意隐瞒了所部人马南渡动向,故而李泰也并不知晓有这样一支人马已经南下。
他抵达河桥这几日,一直在忙于将城中军械储备转化为战斗力,几十架床弩架设在河堤防线上,可谓是自信心爆棚,甚至都在期待着北面人马进攻过来,让他试试火力如何。
但对面虽然也组织了几次攻势,却都不及之前那么猛烈,与其说是进攻,不如说是不想让他们太过安闲而做出的骚扰,让彼此都松松筋骨。
这几天时间里,几场暴雨使得黄河水位又上涨不少,河桥下方的承载船只也都被河水和雨水浸透灌满,以至于之前所作的火烧河桥的准备都被破坏掉,但是幸在敌军也并未籍此发动起强力攻势。
可是这种诡异的平静明显是不正常,李泰也有点搞不清对面敌军在酝酿什么。同样让他有点担心的,则是后路仍然没有什么明确消息传来。
按照时间来推断大军进程,李弼、赵贵所率领的中军必然是已经抵达了洛南区域,甚至可能走得更远,就算不派兵增援,只是传达什么指令,也应该可以到达河桥了,但却全无消息。
估计他们面对这一情况也有点抓瞎,担心一旦给予李泰任何指示,接下来如果事情不能向好的地方发展,都会成为背锅的一方。
中军态度微妙,李泰所寄望的豫西义师们也没有带来什么好的消息,最先抵达的乃是开府李义孙。
李义孙乃是洛南伊川人,继承其父部曲又有姊夫韦法保帮衬,而且在山南群蛮中还有不小的号召力,故而部曲势力也是不弱,但抵达河桥时却只有身边几十名仓皇之众,一副惊魂未定的败军之态,并且告知李泰一个惊人消息,他们被成建制的东魏骑兵袭击于洛北金墉城故址!
饶是李泰早就猜到对面没憋什么好屁,但在得知这一情况后也有些傻眼,麻痹老子退路好像被抄了!若是没有强力支援的话,这把可能真的不好撤走了,难道真要游去渤海湾?
但是幸亏李泰也并没有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本就不甚靠谱的后援上,一直还在准备其他的破局方法,之前还在犹豫,但今既然后路遭到了堵截,那也没有什么可作犹豫的余地了,撸起袖子继续往北干!
第0491章 攻夺中城
河阳关城中,薛孤延一脸冷厉之色,指着几名被捆缚在刑架上的兵长怒喝道:“打,给我狠狠地打!每人六十军杖,不准漏掉一记!”
随着令卒们入前挥杖用刑,几名受刑者顿时便吃痛不住、惨叫告饶起来,薛孤延对此却是充耳不闻,环视着周遭将士们并继续沉声道:“贼军近在眼前,恶战随时发生。若见城中谁再违禁饮酒,首犯者刑,再犯者杀!”
他自己正因喝酒误事,自南岸大败而归,损兵折将、失地陷城,眼下对此恶习自是深恶痛疾,严禁守关将士们犯此错误再为敌所趁。
看到周遭将士们一脸敬畏的神情,薛孤延仍觉有些意犹未尽,转又继续喊话道:“贼军兵力虽然不盛,但却擅长阴谋诡计,尤其趁夜袭扰、防不胜防!所以夜间防守要比日间更用心、更谨慎,切勿为贼所趁!”
众将士轰然应诺,薛孤延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又绕着关墙巡察一周,这才返回内城歇息。
可是当用过晚餐后,他却总感觉周身都不自在,尤其咽喉食道之间仿佛有万千虫蚁爬行一般,让他感到瘙痒难耐,恨不能用最烈的酒冲灌下去,淹死这些让人不安的馋虫。
但他在关城中新颁禁酒之令,总不好转头自己便食言而肥,房间中捧腹捶胸的闷走片刻仍然未有消解,便又着员取来食醋连呷几口,妄图凭那酸涩之感将胸腹间的闷燥给冲压下去,可当这股酸涩感褪去后,酒瘾却加倍的涌了上来。
“来、来人……”
正当理智防线即将崩溃,薛孤延已经忍不住唤人进酒之际,门外一名令卒匆匆冲入进来,向着薛孤延大声喊话道:“禀将军,桥南贼军正向关前逼近,似要发起夜袭!”
“来得好!速速给我披甲!”
薛孤延这会儿正同酒瘾心魔交战正烈,亟待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听到这个消息后两眼陡地放光起来,暗道敌人奸计果然不出自己所料,料敌先机之余更有一种战胜自己的满足感,还未及开战便已经自觉赢了大半,待到披甲完毕,当即便昂首行出,直向关城而去。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但有月光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视野虽然受阻但还不至于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薛孤延登上关墙城头,凝目向南面望去,便见到河桥桥面正在有节奏的上下波动着,而且这波动的幅度越来越大,而在桥面波动的源头,则是一道道乌黑厚重的身影,正向着关墙这里行来,虽然步伐很缓慢,但却透出一股肃杀之感。
“狗贼技穷了,不敢在白天里列阵来攻,只敢在夜中袭扰。打开城门,列阵出击,让这些贼众有去无回!”
薛孤延口中冷笑道,转又回望关内将士们,自己亲自挑选勇士健卒,很快便组结成一支五百人的步阵队伍,然后在薛孤延亲自带领之下行出关门之外,在关前阵列迎敌。
这时候,关楼上新近架设起来的几架床弩也已经用绞索上弦完毕,弩箭对准了关前的河桥上,只待敌军进入最佳射程之内便给以残酷的打击。
讲到城防本领,以六镇兵为主体的东朝将士自然不比关西人精通,但是东朝的工艺水平却又远远超过了西朝。
安置在关楼上的这种大型床弩,须得用几头牛力拉动才能成功上弦,一箭射出百多丈外具装重甲人马都可洞穿,虽然也有不便挪移的缺点,但却是非常可怕的防守利器。尤其是在河桥这种进退都要遵循固定通道范围的地点,更是足以令来犯之敌饮恨当场!
最初河阳三城全都在守的时候,中潬城自是不需要安置这一重器,但今南城既已失守,那当然没有再对敌人手下留情的道理。
当敌军在沿河堤布置防事的时候,河阳关城上的床弩便也架设起来,足足十架床弩排列在关楼南面墙头,弩锋全都直向河桥一线,只是因角度之差而射程各不相同,确保在进入关前一里范围内,敌人便会在不同的位置上遭到强弩打击。
敌人渐行渐近,很快便进入了床弩射程之内,城头便有卒员请示是否发射劲弩。
薛孤延自知床弩威力迅猛,但因过于沉重而射击频率低下,每一箭之间的间隔几乎超过了一刻钟,敌军方进射程之内便作射击的话,虽可将之惊退,但却难以造成可观的杀伤,于是便摆手示意再等候片刻,等到敌军进入射程之内更深再数弩一起发射,让敌人阵势大乱。
于是关城上下的将士们便耐心等待敌人继续向前推进,一直等到彼此距离拉近到几十丈内,借着月色甚至能够看到敌军前阵的具体布置。
但是看不到还好,当见到敌军前阵那样式熟悉的箱车时,薛孤延脑内顿时嗡的一声,一股鲜活又浓烈的屈辱感顿时涌上心头,手中长槊遥遥向南面河桥上一指,同时口中怒声暴喝道:“射!射杀这些西贼!”
嗡!嗡!嗡……
伴随着强劲的轰鸣声,城头上数根粗大不逊于短矛的劲矢便破空而出,向着夜色笼罩下的河桥上直贯而去。随后河桥上便接连响起沉闷的震响,并伴随着几声短促的惨叫,弩箭先后命中了桥面上的目标。
“随我击杀贼人!”
趁着劲弩给敌军军阵所造成的惨烈打击,薛孤延率先迈步直向南面冲杀而去,后方阵列多时的五百劲卒也都争先恐后的跟随上来,气势汹汹的仿佛一股无坚不摧的洪流沿河桥直冲而下。
可是随着双方距离拉近,薛孤延却陡然察觉到情况似乎有悖于他的想象,前方桥面上并没有出现敌军因为劲弩穿刺而阵势大乱的情景,没有惨叫溃走的敌方士卒,那场面冷清又诡异。
但今既已冲锋出来,他却无暇细想,只是挺槊继续向南冲去,而当冲近敌方距离关城最近的目标时却有些傻眼。
只见那是一架被遗弃在原地的马车,前方拉车的驽马早已经中箭倒地,后方高大的车箱向北一面也露出一个拳头大的缺口,威力强劲的弩箭直没其中,这缺口处正有东西簌簌流出。薛孤延入前探手一摸,旋即便摸到了一手的河沙。
“遭了……”
察觉到这一点后,薛孤延心中顿时暗道不妙,旋即便意识到敌军躲避关城劲弩的方法了。
床弩威力诚然强劲,但射道相对也是固定的,总是不出河桥桥面之外。但这河桥也并不宽阔,两车并驱便占了大半的宽度空间。
行驶在前方的这些箱车里面所装载的并不是薛孤延在谷水河畔时所见的绢帛财货,而是满满的河沙。
这些河沙踩踏上去虽然松软有加,可当装在箱笼内之后,威力劲猛到能够将重甲人马都给洞穿的强弩甚至都难以将之射穿,至于随行在车后的西魏将士们,则就更加难以伤害到。
当然也并不是完全伤害不到,沙车与沙车之间总有空隙,而且关城墙头上床弩射道落点如何也都无从预判。有的箭矢是直接射中没入装沙的箱笼,有的则凿击在侧处或者干脆掠过障碍而命中士卒。
但是无论如何,由于沙车的阻拦,先前关城城头一起射出的那些劲弩是完全没有达到薛孤延所预期的杀伤效果,至于阵脚因此大乱更是想都不用想。
除了几驾沙车由于拉车的牲畜惊走,连车一起冲出了桥面没入滚滚流淌的河中,车列后方的将士们全都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当薛孤延还在望着那沙车怔怔出神之际,已有数杆长刃大槊直从箱车侧间直刺过来。
“退、暂且退后!”
眼见酝酿多时并期待已久的杀招竟被敌人如此简单的给化解开来,薛孤延心情之恶劣可想而知,满腔的热血霎时间转为苦涩,越发惊惧于敌人的诡计多端,便也不再留此恋战,手中长槊一转刺死另一车前拉车的驽马,抽身便向后方退去。
其他跟随至此的将士们眼见主将如此,自然也不敢再傻呵呵的向南冲锋,于是便又全都引退回来。
一直退回关墙前方,薛孤延才又回身向桥南望去,眼见敌军并没有趁势向此发起进攻,心中也不由得暗暗庆幸。看来那并行的沙车虽然成功为这些贼军挡下劲矢,但也限制了他们向前突进。
“贼人狡诈多端,不知还有什么阴谋暗藏,速速将此间敌情告知北中城大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