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摆在前路人马面前的,是一条两山之间的梭形山谷,山谷最宽处一里有余,长也有数里,两侧山壁陡峭且植被茂密。黎明时分本就光线微弱,使得这山谷仿佛一张随时准备择人而噬的黑色巨口。
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李泰并没有立刻带人进入山谷,而是在其西侧谷口停留下来,休息了约莫有半个时辰,韩雄也带着一队亲兵从后路追赶上来。
“前行出谷过了前方隘口便可抵达渑池境内的谷水河谷,彼处有东贼所设军镇阎韩城,其城地当河谷要道,乃西行东出必经之路。前时末将曾经遣员查探彼之虚实,得见城民尚有三千有余。”
韩雄对此间敌情了如指掌,在向李泰介绍一番后又提出了自己的作战思路:“阎韩城地势易守难攻,但末将知有别道可以绕行此间行入城东,若遣一队精兵塞其东道,便可左右夹攻。但若不能短时间内将城池攻克,待到谷水下游关城守军增援至此,反有断我前臂之危。”
李泰今年戎行各方,对于这样的河谷地形也多有经历,自知此类据点最是让人头疼,如果不能短时间内攻克的话,哪怕围堵数重都很难将之攻拔下来,往往就要沦为消耗战。
韩雄提出的这个作战方式倒是能够极大撼动守城人马军心,可如果不能速战速决,那么深入敌城后方的人马必然要遭受两面夹击、处境凶险异常。
略作沉吟后,他便着员将贺若敦召来,将情况向其略作讲述后又询问道:“敢不敢东去阻敌?”
“郎主放心吧,只要这些豫西卒不惊惧引错道路,仆便直去东道,杀透贼城!”
贺若敦闻言后便大笑说道,全不理会韩雄那挑眉怒视的眼神。
李泰瞧着这一幕又不由得暗觉好笑,旋即便又让贺若敦挑选三百名精勇战卒共韩雄所部一队精卒凑成五百人战队,又分给贺若敦三十副长刀重甲。倒也不是不舍得多给,只是携带重型武装多了势必会影响机动性。
第0477章 猛将如虎
又是一个平安无事的清晨,城头上值夜警戒的兵卒们打着哈欠揉着睡眼,心内暗自庆幸着。
作为东朝防戍边镇的守卒,他们这些人的任务同样也不轻松,尤其是侯景作乱以来,他们一边防备着来自西面的偷袭进攻,一边还要警惕后路,各自心里都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此间守卒有的是晋阳方面派驻的晋阳兵精锐,有的则是河洛当地百姓。但无论出身如何,为了防止他们逃窜投敌,早多日前便有军令将他们的妻儿家眷向后方关城转移,同时也能让他们心无旁骛的守城作战。
一直等到天色放亮了好一会儿,城内升起的炊烟都已经散尽,换防的甲卒们才姗姗来迟的登上城头。城头上早已经饥肠辘辘的军卒这才得以解甲缴械,各自走下城头归家用餐。
然而很快这种平静便被打破,伴随着城外岗哨处急切嘈杂的鼓角示警声,有一队甲兵正沿河谷自东面向此奔行而来,一边奔行着,口中还不断发出暴躁的喊杀声。
分布在河谷沿岸处的岗哨有一些兵卒没来得及撤回城中,便被这些突然出现的敌卒砍翻在地,那血腥的画面顿时让人心跳加快、精神绷紧。
“怎么回事?这些敌卒怎从东面杀来?难道是关城已经……”
刚刚登上城头的守卒们这会儿也是震惊不已,尽管所见敌卒只有几百众,但因敌袭发生的太过突然,且敌踪出现在他们意料之外的方位,一时间不免有些慌了神。
这时候一名守城督将快速登上城头,向下略作俯瞰然后便大声吼叫道:“快、快作狼烟示警!”
崤山山脉中峰岭林立,狼烟示警的效果其实并不怎么好,但也是为数不多能够快速向远处友军传递军情急报的一个方法。
就在敌军继续向城池冲来的同时,众多的守城军卒也在兵长们导引催促下快速登上了城头,但想要建立起有效的防御反击阵线却还需要一段时间。
因为过去这段时间里,他们主要防备的还是来自西面谷水上游的敌人,故而弓刀锋矢土木等器械物资也多存储在城西以备敌袭直取,却不想敌人是从东面杀来,尽管数量并不多,但这乏甚布置的东面城门却仿佛袒露在敌人面前。
“须防贼军疑兵之计,器械物资量取足用即可,不要滥运出来!”
一名身形矮壮、手扶佩刀的将领快步来到城西仓库外,对着带领甲卒来到这里拿取军械的兵长们大声喊话道,此人便是此间镇城督将、名字叫做徐卫,乃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北镇老兵,并没有因为这突然发生的敌袭而自乱阵脚,心中仍然不失定计,并且很快便想到一种可能。
此人话音未落,仿佛是为了回应他一般,西面城外顿时也是示警声大作。徐卫闻声后脸色也是一变,一边着令部将于此监督军械支用,一边又命人继续将城中军卒召集起来待命,自己则快步登上了西城城头。
西面本就是守军重点警戒布防的方位,甚至在那座长大的山谷谷口位置还设立了一座戍堡,有三百名军卒驻守彼处拒敌。
所以尽管示警声已经发出了一段时间,但视野中仍然无见敌人的踪影,只是从那越发急促绵密的示警鼓声中让徐卫听出来犯之敌数量不少。
趁着来犯之敌还受阻于西谷戍堡处,徐卫又连忙下令让一批兵卒们外出,在城门前将那沟堑篱墙等防御工事再做一番处理。
随着一个略显锐利的破裂声响起,警鼓声戛然而止,仍在忙碌指挥兵卒内外防守的镇城徐卫脸色顿时一惊:“这么快……”
警鼓声虽然没有了,但此间山谷却也没有安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山谷中激荡回响的喊杀声,城西兵卒们瞪大眼向西面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乃是上百名持弓轻骑。
这骑阵受限于河谷地形,并不绵密广阔,但是来势却飞快,只用几十息的时间便冲过了数里距离。
当他们冲至城下的时候,还有一些守卒没有来得及撤回城中。篱墙壕沟虽然将他们的冲势拦截下来,但他们所射出的箭矢却瞬间穿透这一段空间,将数名惊慌后退的守卒射杀在城墙下。
前卒们结阵于城外,李泰所率领的后师也快速向此移动而来,当见到城门外那些壕沟篱墙的时候,李泰便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座城池外间工事修造的很完善,纵横交错的壕沟使得几乎没有一条完整的道路可以冲到城墙下,这说明守城将领是打定主意要以守城为主,并不考虑出城击敌、攻守兼备而留下一个进退通道。
而且在城池面向谷水河道的一面,还有两道坚固扎实的木造拒马一直从城墙下延伸到汹涌流淌的谷水河道处,将东西隔绝开来,以免被人入此合围。
尽管之前的计划是要速战速决,但在面对这样防事的情况下,也只能按部就班的向前推进。
李泰一边着令后路腾出空车并让兵卒用麻袋装载土石,用这些土石车辆做堰,拥堵住谷水灌入沟堑中的水流,一边着令一队甲卒沿河而进,试图劈砍拔除那些木桩拒马,打通东西道路。
但这些拒马大半都在箭塔射程范围内,步卒们刚刚靠近过去,那突出城墙的马面城楼上便落下一阵箭雨,哪怕有劲卒支盾遮挡也被射的连连后退,无从作业。
眼见急攻不得,李泰便先着令大队人马且先营列于此,一边逐一推平那些沟堑篱墙,一边打造云梯冲车等攻城器械。好在此间山林茂密,高大木材比比皆是、很难被砍伐一空,就地取材倒也方便。
守将徐卫眼见这面敌人虽然攻势受阻,但仍在有条不紊的稳步推进,心情也是有些沉重。
眼见城头烽烟升起没有多高便被上空激荡的山风给吹摇散开,显然是不能将消息传递到远处,于是徐卫便打算先集中城中优势兵力解决掉城东躁闹的那一队敌军。
他召集城中三百多名劲卒披甲上马并集结于城门之内,先着令城头上军卒们通过一轮强弓劲射将那些游走在城墙下寻觅漏洞的敌卒们射退少许,旋即便勒令将城门打开,三百多名精骑直冲出城,向着敌卒们冲杀而去。
贺若敦嘴上虽然说得凶狠,但也不是有勇无谋的莽夫,与韩雄合兵潜入此间后,在正式现身之前已经将左近地势观察一番,韩雄结阵于北坡凹谷,他则率众绕城扰闹,眼见守卒强弓掩射,心中已经知警,勒令部下们直接向北奔行,他则率领几名精锐亲兵殿后。
两条腿总是跑不过四条腿,尽管贺若敦见机得早,但敌人轻锐骑兵冲出速度也是迅猛,很快便拉近彼此距离。
队伍殿后的贺若敦不慌不忙,直从腰后胡禄抽出一箭引弓便射,劲矢瞬间飙射而出,箭羽再停顿下来时,前矢已经稳稳插入最前方一名敌骑胸膛上,而那敌骑仍然循着惯性冲出丈余,这才从马臀处滚落下来。
一箭射杀一卒自非贺若敦所有本领,前一支还没有射及目标,后一支便又飞出,两箭间隔未远,几乎同时命中目标,两名敌卒被直接射杀。
“好射艺!”
率领卒众列阵北面的韩雄尽管有些不忿贺若敦太过张狂的口气,但在见到这一幕后也是忍不住为之击掌喝彩。
贺若敦这会儿却是无暇回应,一入战阵之中他劲弓在手,较之平常便仿佛换了一个人,两矢连发还未到技艺极限,接下来三矢连取,身躯也如绷紧的弓弦,待最后一矢脱手后也根本不理会结果如何,直接纵身跳起。
他抓住已经冲至身前的一奔马马鞍,把那将坠未坠的骑士推下马去,抽出佩刀直接劈向近畔另一骑士,强拉马首、借着之前射杀几人所腾出的身位空当,直将这奔马从其固有的冲势中逆冲出来,杀人夺马一气呵成,凭其一己之力将整个骑兵队伍冲势都给带偏丈余,没能直冲韩雄等那步阵当面。
等到后路骑兵们惊觉有异的时候,侧翼已经暴露在步阵眼前,韩雄等之前看了贺若敦的表演,这会儿也是热血激涌,各自将手中枪槊迎刺上去,蓄满力道的一击加上奔马侧冲的惯性,瞬间便有十数名骑兵被从侧方或洞穿或扫落。
韩雄本就豫西首屈一指的猛将,趁此敌骑缺口大吼一声,手中长槊斜向激荡猛刺,一击之下洞穿三骑,使得敌骑阵仗被拦腰击断,后路更是因此而人仰马翻。
第0478章 斩马城下
两座简易的箭塔在城外耸立起来,几十名军中臂力雄壮又精擅射技的健卒攀爬上去,通过一轮一轮的攒射压制城头守军的火力覆盖,打乱他们的反击节奏。
与此同时,地面上的推进仍在继续,借着箭塔上的攻势争取到的间隙时间将装满土石的麻包向前线运输,堆填进已经靠近城墙的内层壕沟中。
城头上,镇城徐卫眼见到城外沟堑篱墙被一层层的填平推倒,心情也是焦躁不已。
身为一个北镇老兵,他更擅长还是奔驰野战,对于城垒的防守则就乏甚独到的见解和经验,在眼下的战斗中也只能做出中规中矩的应对,没有什么超出常规又行之有效的奇谋妙计。
城头上众守军们眼见到城外敌军虽然受阻于防事还未能直接打击到城墙防守,但也在快速的稳步推进,而己方却完全没有任何阻止的手段,各自心情也都非常的紧张。
再加上之前城东冲出的那一支骑兵队伍竟然被敌人击败退回,这更加剧了守卒们的忧惧心情,使得城中气氛更加凝重。
跟激烈艰巨的战斗相比,这种紧张感和凝重的氛围其实对士气的折损尤为严重。比身在苦难中更折磨人的,是明知道苦难马上就会到来但却无力扭转这一切,这会让人失去目标、丧失斗志。
因此凡所擅长城池防守的名将,不止要精通各种攻防战术,更加要懂得对麾下将士们情绪的把握和激励。并不是所有人都拥有那种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静气,当面对数倍乃至于十数倍敌人的围攻时,能够不被吓得腰膝酸软已经是胆量不俗,还能握紧刀枪坚持战斗更可以称得上是大勇。
士气压制是一种非常玄虚的东西,难能通过言语讲述清楚,往往都是需要临阵指挥的将领去感受判断。可当肉眼都能够通过一些迹象判断出来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情况已经非常严重。
李泰见到每当箭塔上一轮攒射射出,城头上守军无论有没有被覆及到,全都极有默契的缩身于城堞掩体后方数息之久,像极了那种徘徊在工位和厕所之间的尿频摸鱼人。
于是他便着令人马结成前后层次分明的阵仗,分批次第向前推进,冲车云梯等新打造出的攻城器械也都陆续送往前阵。
这种压力的重重叠加非常有效,能够持续的打击和降低人对自身处境命运的预期。城头上守军都隐隐有些惊躁的迹象,或是不合节奏的引弓抛射,或是大声呼喝着抛下木石等拒敌之物。
这是心理压力达到了一个界限,不得不通过一些无意义的行动来作发泄的迹象。
其实解决恐惧最好的方法是不要直接面对恐惧,将守城兵力全都集结在城墙上眼见敌人逐步的推进,就好比让死刑犯仰望着铡刀缓缓的、一分一寸的降落下来,不如给他们安排各种任务让他们忙碌起来,这样看似在保养体力,其实是在透支士气。
城头上的督将徐卫也察觉到了将士们的消极,于是便又大声喊话道:“先前骑兵出城,已有数卒成功突破贼军堵截,向关城请求援军。尔等再坚守一段时间,关城援军很快就会抵达!”
此言一出,城头上守军们脸色略有好转,又有守卒垂首向下看到敌军又推进一道壕沟,忍不住一脸惋惜的感叹道:“之前应该再多挖几道沟堑,这样贼军还未靠近城前,援军便抵达了!”
这也是没有意义的废话,他们要能一路将这沟堑挖到潼关下方,那西贼只要出关便一步一坎,那还打个屁,这辈子怕也推进不过来。
在双方开战将近两个时辰后,守城人马所设置的层层叠叠的工事终于都被趟平,攻城人马可以直抵城下。
李泰当即便着令高乐率领一直在后路养精蓄锐的两千人马向前突进,健卒们顶着大盾冲在最前,掩护着后方袍泽们将诸攻城器械向前投送,同时弓弩手们也结成战阵,向城头进行着猛烈的射击。
很快这城墙下的一片空间流矢便如漫天飞舞的雪花一般,从远处望去乌压压一片仿佛成群的飞蚊,大部分的流矢都会落空,但所营造出的氛围却足以让人心惊胆破。
一些大盾在冲进敌方城墙下时仿佛刺锋挺立的刺猬,支盾的健卒们更因箭矢不断的砸落冲击而被震荡得口鼻沁血。但此刻仍然凶险至极,他们还需要尽快发起新的攻势,努力扭转这种被动挨打却无从反击的局面。
众人合力之下,两座粮车改造的云梯冲靠在了城墙处,与此同时,许多张简易的爬梯也同样搭在了城墙外侧。
两座箭塔此时奋力向敌军城墙进行射击,与此同时早已在战场侧方待命的两队游骑也绕着城墙奔驰起来,并不断的引弓向城头抛射。
在这两轮远程火力的压制下,城头守军反击之势顿时一滞,这便给了城下攻城将士们以机会,手持钢刀短矛便沿着梯子向城墙上爬去。
城头上守军们自能通过城墙的轻颤察觉到敌军士卒的攀爬,但因为敌军流矢覆盖太猛,完全无法在城头上站起身来。在兵长呼喝提醒之下,这才猛地想起他们也有应对这一情况的牛皮大盾,便又纷纷顶着大盾立身起来,手持枪矛向下刺攮以却来敌。
战斗进行到这一步,任何花巧都已无用,比拼的就是双方战士们的意志力。
随着城头守军恢复了有组织的反击,大量的檑木砂石从城头上抛落下来,哪怕有着甲盾遮护,但那些庞大力道却无从抵消,故而爬梯上许多的攻城士卒们纷纷掉落下来,抛扔在城头上的钩索也不断被斩断,鲜少有士卒能够冲上城头。
但这一轮进攻也并非全无收获,两辆冲车在此掩护之下成功冲到了敌军城门前,并且向着城门猛烈撞击起来。
伴随着一声声闷雷般的撞击声,整座城楼都颤抖起来,土夯的城墙外面风化的土层不断的簌簌剥落下来。城头上守军们也因脚下传来的战栗感而惊慌色变,不负之前的悍勇。
“继续攻上,先登者重赏!”
阵前督战的梁士彦趁此机会大声呼喊道,这一次更挑选几十名持槊劲卒冲上云车,一边挺槊刺击城头守军一边健步如飞的向上攀爬,并且很快便沿着大槊杀出的缺口一跃登上了城头,手中大槊格挡劈刺,将左近蜂拥入前的敌军们给杀退,为身后登城袍泽们争夺立足之地。
“擂鼓,强攻!”
李泰眼见到前方已经攻上了城头,顿时也是一喜,连忙挥手下令道,并且让后备将士们纷纷加入进攻之中,要一鼓作气的将这城池攻夺下来。
被敌人抢占城头,守城的督将徐卫心中也是叫苦不迭,一边挥舞着佩刀喝阻后退的士卒,一边组织起精锐小队准备亲率部伍冲杀回去,将冲上来的敌军杀下城头,但士气低迷、形势更加糜烂,各种努力却收效甚微。
然而正在这时候,城东河谷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奔驰的马蹄声,镇城徐卫听到这声音后,眉头先是一愣,片刻后顿时便大笑起来,向着部属们大声喊话道:“是援军、援军来了!城东贼军并无马匹,一定是援军来了!儿郎们,守住城墙,杀退这些贼军!”
已经渐有溃败之态的守城军卒们听到这喊话一声,一时间虽然难辨真伪,但总归下意识的还是乐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于是各自精神便都振奋起来,大声呼喊着组织反击。
此时城头上攻占的缺口已经扩大到数丈有余,也有近百名将士冲上了城头,但随着敌军反击之势变猛,这一空间陡然被压缩将近一丈,甚至有几名甲卒被直接挤落下了城头。
“不可退、不可退!前进有路,后退即死!”
随军冲上城头的猛将高乐这会儿被几名部卒死死挤在了城堞内侧,两臂用力一撑这才得了些许转挪空间。
但这狭小空间里也完全施展不开长枪大槊,高乐索性便手持着佩刀贴墙即走,不断的劈砍冲杀,竟然冲入敌阵数丈有余,前后尽是凶恶敌卒,但高乐也全无畏惧,一手钢刀、另一手是不知何处夺来的短矛,刀矛交向劈刺,很快便将身边杀出一片血腥浓郁的空地。
被挤压在后路的将士们顿时也抓住这一机会,直将被分割出来的十几名敌卒砍杀一空,快速的同高乐汇合起来,转又继续向敌军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