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这个挂逼对后续事态走向有所先知,虽然有的地方已经在他影响下发生一定的改变,但大致走向还是能不失预判,故而对大行台提出的这一设想是有自己判断的。
但他也非常想听一听于谨对于此事的看法和分析,看看这位时下第一流的军政人才对于局势的判断如何。
待到其他几名将领发言完毕,于谨才站起身来,但在回应大行台之前,他先将视线望向李泰并正色道:“请问李尚书,能否确言三百余万石资粮可在五月中旬内足额入仓?”
李泰闻言后便点头应是,这些粮食除了已经交付地方官府解运的之外,其他的多数也都在自家分布各地的粮仓中,就算州郡运力掉链子也有其他的补救途径,他当然能够确定。
得到李泰肯定答复后,于谨神态就变得轻快喜悦起来,转向堂上大行台作礼道:“臣为主上贺,受命以来府中上下无不以匡扶大统为己任,奋力再三、不惧恶战,终于天夺巨寇、兴继有时,若能夺河阳而进河北,扫灭伪朝,旋破晋阳,此功天下独壮!”
宇文泰听到于谨的亢奋进言,一时间也有些激动的坐正身形并疾声说道:“大将军也觉得今时乃是奋进良时?”
于谨闻言后又重重点头道:“若天下形势据此继续发展,贼愈乱而我愈壮,臣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裹足不前的理由!如今便可收四方甲马于营,待诸处粮秣尽数入库后给使诸军,五月末时便可出陕东去……”
李泰本以为于谨会有什么别出机杼的思路和想法,但初听其言也是有点盲目乐观,开始还有点失望,但听着听着便觉得有点不对。
虽然其人所言尽是赞同大行台兵向河阳,但特意把出兵的时间和节奏讲得很清楚,或许可说其人奏事具体,但一些时间点上又恰好切合后续一些时势转变的时间。
于谨当然没有先知之能,但李泰细听之下便听出他是有拖延之意。
人过于盲目的乐观,往往是因为信息量接收不足,以及有失理性的放大对自己有利的一面并刻意忽略一些不好的变数,便是宇文泰眼下这种状态。而上一次犯这种症状的时候,还是邙山之战前夕。
于谨未必明知后事,但却能肯定随着时间拉长,河南方面必然会产生许多新的变化,而有了这些新的变化,对局势的认知必然也能更加清晰、少犯错误。
至于直接否定大行台进攻河阳的构想,且不说能不能够拿得出有说服力的论据,即便是能以理论胜,但抛开道理不说,也等于指着宇文泰鼻子说你连高欢的儿子都不如!
“可若这般按部就班调度人事,待到诸军人马聚齐始出,最快也要将近两月时间,不如简约调度、先遣一部奇兵东出……”
等到于谨讲完,又有将领忍不住开口说道。
不待于谨作答,李弼便先开口道:“大义所趋、大势所向,胜负岂决于倏忽?旧者邙山一役便有失冒进,如今贼情崩溃,更宜谋而后动、镇定出兵。”
讲到邙山之战,宇文泰便心下一凛,连连点头道:“李太尉所言正是,谋而后动、镇定出兵,切勿轻率冒进。”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邙山之战的教训可比被蛇咬惨痛得多,而且时间还远不足十年,提起这件事对西魏众将而言都如三九天里兜头一桶冰水,再怎么热血沸腾也得冷静一下。
第0469章 整军待发
今天的军政会议倒是取得了比元月那一次更大的进展,既确定了霸府一笔新的可观进项、可以作为接下来军事计划的物资基础,又达成了一个进取河阳的军事计划。
尽管这个计划达成的有点勉强,特别于谨、李弼这两大佬就算谈不上阳奉阴违,起码也有略作拖延、且作观望的想法。
会议结束之后,李泰方待邀请若干惠到他署上坐一坐,并且交流一下他对接下来局势变化的看法,因为他看得出若干惠对于进取河阳是比较上心的。
无论在公在私,李泰觉得都有必要跟若干惠谈一谈,最好说服其人哪里都别去,起码今年老老实实留在关西。
但若干惠如今官居外军大都督,军务最是繁忙沉重,诸州郡乡团人马集聚调度都需要外军军府负责执行,自是没有时间在台府中久留。李泰只不过留下来跟直堂记室沟通了几个细节问题,等到再走出来时,已经不见了若干惠的踪影。
于是他便吩咐属员往外军军府告知若干惠一声,自己则共赵肃、王子直等下属回到西直堂,交代了一下后续物资交接和入库等各项程序,确定此间吩咐周全,这才离开台府,往后军军城而去。
虽然李泰接手后军时间不长,且中间还穿插着为了婚礼而请假许多天,但后军军府在他的管理下,还是发生了不少的变化。
这其中最为直接明显的,便是原本后军军城杂乱无章的布置、空间利用效率极低,但在李泰接手军府后,这一情况很快便获得了扭转。
城中街道横平竖直,居民坊区井然有序,家家户户都拥有了固定的起居空间。之前许多因为城内空间不足或是其他原因而不得不拖家带口、宿于近郊荒野的城民,也终于得以入城定居下来。
城居环境得到改变,除了李泰自掏腰包的大搞营建之外,也在于之前一些弊病得到了根本性的扭转。
这座兵城虽然不算大,但容纳几万人生活还是可以的,可之前没有一个完整统一的规划建设,再加上众多督将私曲在城中圈占各个便利地段,以至于土地利用效率低下,甚至许多城民都不得入城。
李泰入主军府伊始,便驱逐了许多中上层督将,他们各自从属的私曲自然也都被一扫而空。当重要的岗位都换上自己人之后,许多事情做起来都顺利得多。毕竟很多问题,到最后其实都是人事问题。
李泰刚刚在军府前堂下马,留守的防城大都督李穆便迎上来,顺便汇报给他一个消息,那就是宇文护正在府内等他。
李泰也并不急着前往相见,而是先入直堂,将今日台府中会议的精神向诸将略作传达。进取河阳这个军事目标暂不遍告诸军将士,但诸军聚集备战的工作现在便要开始做。
后代要发动一场战争,需要准备的前期工作还是蛮多的。早在年初的时候,诸军府便增加了新的训练内容,包括但不限于在平野大川之间行军、营宿、阵列等各个项目。
若是之前仍以镇兵为主体的军队,训练的内容倒是不需要如此细致改变,但今军中营士主体已经换成了关西儿郎,就算他们也有一定的行伍作战经验,但在河南那种地势一马平川的地方作战经验也是不足。
特别西魏军队主体虽然发生了改变,但东魏却仍沿袭旧态,拥有丰富强悍的骑射离合冲杀经验和能力,在河南这种地势情况下更能发挥其优势。
之前的训练思路是以投入河南作战为前提,许多训练都以平原作战为主,重视步兵宽大阵势的开合整却以及骑兵的进退配合。
针对关西儿郎骑射普遍弱于镇兵的情况,再结合后世隋唐府兵作战特点,李泰还提出了新的训练内容,即就是步兵加以骑行训练,通过战马提高其机动性、快速投入战场并进退转移,重甲长刀的重步兵结阵。
骑兵的威力谁用谁知道,李泰接纳贺拔胜旧部、又在陕北追剿稽胡练兵,尤其是在陇右获得三千子弟兵之后连晋阳都能出入自如。
讲到骑兵的战术战法,他还远远谈不上个中高手,哪怕是奔袭晋阳那一系列的战事,也多是因时趁势,真正平野中势均力敌的交战仍然不多。
但当下精通骑兵战法的将领却是不少,而且各有特色。李泰自知好运气不可能一直眷顾自己,加强自身军事素养的同时也要加强战术的威力和选择,最直接的方式当然就是装备升级。
他之前便有运用斩马刀等长刃大刀的尝试,但是因为军械质量的问题收效不算太大,反而给战场上添了许多隐患变数。
可是随着在晋阳宫中俘获到众多的技艺高超的工匠,又让这件事有了更进一步的空间。几乎是在众俘虏被押解回到绥州的第一天,李泰便急不可耐的布置下了锻造新兵器的任务,并且也不再局限于自己的狭隘认知,让麾下众老兵宿将们都参与讨论,提出几种最符合战场需求和人体动力学的形式一一检验。
长刃大刀的锻造对于关西工匠们而言的确难度挺大,哪怕是这些晋阳能工巧匠也做不到随手可得,几经尝试改进,才逐渐的提升刀械的合格率和实用性,并终于赶在李泰婚礼前夕,整整两百柄斩马刀被作为陕北诸将的贺礼送入长安。
这些长刀刀身长达四尺、两面开刃,刀柄又长三尺余,刀重在十斤以上,一刀挥砍下去,的确人马俱在锋刃之内,实战性能的确不俗。但是跟历史上的陌刀相比,应该还是有所区别。
李泰也不是不想再继续改进,但当下这长刀形式已经是工艺、成本和作战风格等各项因素能够达成的一个合适点。刀刃若再加长,工艺和成本都将陡增,而且考虑到实战中效果威力的展现,战术上也需要进行更大的调整。
李泰虽然号称关西粮王,但也做不到视钱财如粪土,这两百柄斩马刀所耗费的工料人力若挪作他用,所生产的军械武装几千人阵仗都是绰绰有余。若再加上研制改进阶段的消耗,已经到了不能细算的程度。
所以在真正获得战场检验、的确威力惊人之前,李泰也要保守投资。毕竟他老大哥已经走了,这世上恐怕不会再有另一个老大哥给他准备这么大的大礼包了。
如果把河阳作为真正的目标,那么现在军队训练也得增加一部分河桥、抢滩等特殊地形的特殊作战方式。
不过想了想之后,李泰还是决定加强步骑配合,着令长史陆腾向华州刺史府申请训练场地,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进行几次高强度的围猎训练,一旬一围,虽然辛苦了点,但总比被人追撵的时候跑不掉要好。
同时,霸府所提出大聚甲兵的军令也得配合,这一点中军倒是不必像州郡兵那么繁琐,毕竟所属都是军户府兵,只需要下达征令、逾期即罚,不需要跟那些乡土豪强们扯皮交涉。
不过作为军府长官,李泰也得为府下将士们考虑一下,在局势未明之前,先出动的人马必然是要承受更大的变数风险。而想要被霸府排后征调派遣,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得让霸府明白,你用不起老子!
所以李泰便又着令府员们尽快盘点库物,并且拟定出一份需要申报霸府支取的军械给养等物资清单,最好是霸府给不起的那种。你不给我足够物资,老子想开拔也走不了啊!
当然,按照宇文泰这尿性,这样的拖延之计大半也是不太会凑效,该滚还是得滚。但今李泰刚刚给他搞定几百万石粮草,他要还完全不顾李泰在物资方面的诉求,那可就实在太不当人了!
交待完这些事情之后,李泰这才站起身来转去别堂,见一见早已经入府等候的宇文护。
第0470章 萨保奇谋
别堂中除了宇文护和几名侍立仆员外,还有一人坐在宇文护的邻席,赫然是之前自晋阳跟随李泰返回关西的骆超。
李泰入堂后见到这一幕,先是愣了一愣,旋即才将视线转回,望着宇文护微笑道:“前者困于家事,以致府务案事积多,有劳萨保兄久等了。”
宇文护也连忙站起身来,闻言后连连摆手道:“伯山你太客气了,你身当重任又逢新婚之喜,没有什么闲暇也是当然。我今登门滋扰,也是要向你道歉一声,之前职事所限不得不留守军府,未能亲望长安登门道贺,还请你见谅啊。”
这事不说还好,一讲起来李泰便忿忿不已,宇文护这个小气鬼,之前彼此交情尚好时,凡其家中有什么生儿育女、乃至于他本人生日,李泰要么亲望道贺,即便不在华州也会着家奴送上一份贺礼。
几年时间下来,这人情份子钱也送过去不少,可今轮到自己结婚,这家伙非但没来道贺,也没有任何形式的表示。须知就连他哥宇文导已经远赴秦陇,都还着家奴往李泰和他丈人独孤信家各送了一份贺礼。
心内虽然有点不爽,但也不好当面表达出来,李泰摆摆手表示并不在意,转又望向骆超笑语道:“骆将军共中山公同来,是适逢巧遇还是相约来访?”
骆超听到这话后神情便有几分不自然,还未及开口回答,旁边宇文护便又笑语道:“骆车骑前有章书建策奉于中军军府,我在府中阅览之后深感认同,待共相见后再作深论,越发有感才器美观,便在日前进言军府、引用府中,如今已经是一府的同僚。伯山你为国解救将才,着实令人钦佩。”
“原来如此,那真是恭喜恭喜!”
李泰闻言后便又笑语道,骆超随他归国之后,朝廷并没有追究其投降东魏的旧事,又因协同作战之功而给散骑、车骑与仪同之职,但却未加实任。
之前李泰向李弼打听对于骆超任用问题时,李弼便告知他宇文导对于此人履历颇感兴趣,但最终也没有招用麾下,宇文护或许也是受其兄影响对骆超重视起来,将其人引入中军供职。
李泰之前没给骆超安排工作,一则是因为李弼明确告诉他这种有前科劣迹的将领很难接触到军事核心,二来他也要给自家门生部将们安排职位,故而对此也并没有太过争取。
宇文护虽然遭他挫败而离开后军,但宇文泰让自家子侄在军队当中发展人脉势力的心意仍然未改,当然也不会给他招揽人手设置什么障碍。更何况骆超这个人经历的确丰富,也称得上是乱世弄潮儿。
李泰本就没有要将骆超纳为己用的想法,故而此际看到其人为宇文护招揽,倒也没有什么惋惜或者被挖墙脚的愤怒,反而还觉得挺有意思。骆超这里投靠宇文护,兴许东边再过些年宇文护他娘还能受骆超媳妇关照呢。
宇文护也在仔细观察李泰神情,见其并没有什么异常,便转头给骆超打了一个眼色,待到彼此坐定之后,宇文护才又掏出一份纸卷说道:“与骆车骑交谈一番后,使我受益匪浅,尤其对东贼情势了解许多。如今又逢河南变故,凡所知者心内皆躁动不安,我便也将心腹计议浅作一番梳理,想请伯山你共为参详。”
“这……我来过目,没有问题?”
瞧着宇文护将这纸卷递上来,李泰不免暗生警惕,他也是小人之心度小人之腹,怀疑宇文护会不会拿中军秘密公文来陷害自己,并没有第一时间展开。
“只是我自己的一点浅计,共骆车骑等群智汇总,尚未呈于军府,伯山但阅无妨。”
宇文护闻言后便又笑语说道,并感叹道:“我是非常怀念去年同伯山你在咸阳阅场军帐内共定谋计的时光,虽然遗憾没能相共成事,但对伯山你的谋略精巧也是印象深刻。此计再相参详,但能有益当下局面一二,我也深感荣幸。”
李泰听到这话便也不再拘泥,他也很好奇宇文护针对当下这一局面有什么设想,若真接下来局势受他影响而发生什么大的改变,让他也无从判断的时候,总之避开宇文护的思路,应该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他将这纸卷平铺在案,便见内容段落分明,当中还有几张简略的草图,便不由得会心一笑,这萨保兄气量不大,但接受和学习新事物却快。
他是非常不喜欢时人行文不加句读的习惯,就算读得懂但是累,而且时下需要文书交流还有许多人也只是勉强脱盲的文化水平,训诂句读对他们而言还是有些吃力。文中附图,则就是为了让文义表达的更直观明确,特别讲到一些地理问题,更比单纯的文字描述更清晰。
之前咸阳制定攻袭晋阳的计划时,虽然李泰也有敷衍宇文护、等待变数的意思,但对这计划本身也是用了心。当时行文表达的特点,便也都被宇文护吸收过去。
李泰认真阅读下去,发现这是一篇东征的计划书,而且讲述的非常详实具体,每一个步骤都很清晰,目标也很明确,是以洛阳、河阳以至于邺都等三个作战阶段。
每一个阶段所需要投入的兵力、要达成的时间以及或可遭遇的敌方反应,全都讲述的非常清楚。通篇阅读下来,文辞逻辑上倒也找不出什么明显的漏洞。
是的,文辞逻辑而非事实逻辑,这是一篇非常用功且扎实的纸上谈兵之作,看起来煞有介事,对敌我推演都颇有精彩构想,但也仅止于此。因为许多的条件都是想当然的臆测,没有事实作为支撑。
就比如说在攻夺下河阳这一阶段后,计划中用了相当大的篇幅描写立足河阳招取反对东魏统治的河北义师。
因为当年东魏粗暴的迁都邺城,大量河洛百姓被迫的背井离乡,而在河北的迁民安置又使得积累了大量的土客矛盾。河阳与邺都之间,还分布着不少侨立的州郡用以安置河南遗民与投附之众。
按照文中描述,只要西魏大军抵达河阳并立足下来,这些力量都可以煽动起来,和豫西的土豪义师们一样不畏艰险的投入到与东魏的作战中去。
李泰不看这篇文章都不知道,原来东魏的邺都是建立在这么大一个民情火药桶上。其实真要说全无道理的话倒也不尽然,毕竟历史上晋阳被打爆了,后续河北方面的抵抗也就那么回事,周军进邺城较之高欢当年进邺城也没难多少,这当中几十年的时间高家子孙也没用恩义把邺城浇灌成一座坚不可摧的雄城。
但你这拿后朝的剑来攻本朝的城,这想法是不是狂野点了?而且有关晋阳方面的反应论述颇为单薄,仿佛那些晋阳勋贵们都忙着给高王披麻戴孝,索性把邺城拱手相让。
抛开这些战略上的愿景描述,具体的战术施行上倒也不乏可采之处,比如说初期进兵时对于豫西复杂地理和民情的利用,一些内容和思路都是李泰所不了解的,很显然这些内容应该不少都是出自骆超。
这家伙当年就是在广州投降了东魏,多年郁郁而不得志,肯定经常要复盘当年如何如何能够避免被东魏打败的可能,故而这一部分内容也的确非常精彩,给整篇文章算是开了一个凤头,让后面一些内容都因此而增色不少。
李泰在翻阅完毕之后,便猜测宇文泰之所以对局势那么乐观,倒也不是完全被自己那个大火箭壮了胆,感情在宇文护这里已经先感受了一把头脑风暴。
不过宇文泰倒也没像宇文护这么狂直接剑指邺城,而是稍作折中把目标定在了河阳,估计也是想看一看若把河阳攻夺下来,河北方面会不会发生系统性的崩溃。
“伯山你览过此计之后,对此意下如何?”
宇文护见李泰将文章看完,便有些着急的开口发问道。
“很是精彩,让我大感受教!”
李泰先是略作夸赞,旋即便又叹息道:“我虽然出生于河北,但是冲幼之年顽劣好乐,竟然不知彼处乡情如此纠结繁杂。若能扬鞭故里、拨乱反正,亦我所愿啊!”
宇文护听到这话后却又略露警觉之态,连忙干笑道:“伯山旧功已经是夸耀于人间、让人羡而不能,此番陈计当面得你赞许,我也庆幸于总算没有智穷于前事,仍有别处谋略可图。所以也想恳请伯山,来日诸府论事择员时,能否为我助言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