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离开了那些督将号令调度,营事便一塌糊涂,那他纵使心中不爽也得捏着鼻子将人给请入进来。可是如今看来,没了张屠夫也不吃混毛猪,那还他妈的怕个啥。
当然,这些营士们表现的训练有素也跟这些督将们没有太大关系。之前霸府六军主要是李弼、若干惠等一批将领负责集训操练,如今的中外军编制则是在去年下半年才陆续形成,这些督将们入直后军顶多也就比李泰早了几个月的时间。
西魏的汉胡矛盾或是不如东魏那么鲜明外露、不可调和,但这些鲜卑将领也鲜有人会对主要由关西子弟构成的新军和颜悦色,往往都是威吓有余而恩义不足。故而他们虽然比李泰早入军中数月,但也并没有构建起多么扎实亲密的上下关系。
当然如今的营伍中必然也是存在着那些督将们的部曲家将,李泰昨日一通施恩之后也做好杀鸡儆猴以立威信的准备,不过那些部曲将们也还算机灵,没有人敢做搅乱营中秩序的出头鸟。
在亲临校场观望晨练之后,李泰正打算用过早餐便往台府去告状,结果归帐的时候却被告知台府的使者早在黎明时分便已经抵达了辕门外。
他听到这话后不免有些傻眼,一边吩咐速速将台府使者请入,一边责问道:“怎么不先把人引入进来?”
“这些台府走使们不知通行口令!”
听到这责问声,把守营门的兵长顿时便振振有词的回答道。
李泰闻言后顿时无语,拍拍这兵长肩膀以示嘉奖,转头又小声吩咐张石奴千万不要再安排这家伙负责这种守门迎送的任务。
张石奴听到这话也有些无语,明明是郎主自己要求安排一个原则性强、恪守命令的人选,怎么现在是他所用非人了?
且不说他们各自思计,那被阻拦在营门外长达一个多时辰的台府使者这会儿也已经是急的满头大汗,终于得以被放行,三步并作两步的直往营中蹿进来,及至入帐见到正待用餐的李泰后便忙不迭说道:“李开府请暂缓进食,大行台疾令有召,请李开府速速回城归府入见大行台!”
眼见这使者神情语调都如此惶急仓促,李泰便也不敢怠慢,忙不迭放下杯箸,起身入帐更换了一身袍服,当然也没忘了带上昨日从后军大都督府所收缴的那些兵符,然后便在这使者频频催促下上马出营,直赴华州城去。
随着李泰策马出营,早有宇文护安排在左近的耳目匆匆往兵城去汇报。
当宇文护得知李泰的动态去向之后,脸色陡地一沉,语气也变得低沉愤懑起来:“昨日虽然失礼在先,但也是因不知之故。我今枯守此间一夜不去,也将自己道歉诚意表露无疑,李伯山竟然不来见我,反而直入城中去,看来他是不打算善了!”
陪着宇文护枯守此间的一干督将们听到这话脸色又是一垮,不无忧虑道:“中山公,李大都督是否要往台府控诉我等……”
宇文护这会儿心情恶劣至极,也顾不上再安抚众人,只共叱列伏龟等交换一下眼神,旋即便说道:“无论李伯山去向何处,事情也不可再如此继续僵持下去。我便先归府入禀主上,事中是非、不辨不明,主上御众有术,总不会偏听李伯山一人之言而罔顾某等诸将自白之声!”
宇文护自觉得愤慨难当,由始至终他也没想跟李泰搞得太僵,即便是在李泰上任当日宴请袍泽同僚,在他看来也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但今李泰已得一彩且弄得他有些颜面无存,却仍不依不饶。
再回想尉迟迥兄弟之前针对李泰所言,自己那时还不以为意,心中越觉愤懑。既然如此,那就彼此在这后军大都督府势不两立吧!
心中作此忿计,宇文护又递给叱列伏龟一个眼神,示意他留此安抚统合群情人心,只要他们这些人能够统一发声,是非如何也不再重要。
于是宇文护便也紧随李泰之后,率领自家一众随从们离开这兵城返回台府。
李泰抵达府前之后,便被早已经等候在此的属员引入府中,并趁行途中将昨日台府发生的事情简略交代一番。
李泰听这一惊一乍的,原来还是钱荒闹的,心里便也暗暗松一口气。回城途中,那台府使者也语焉不详,李泰还以为是宇文泰知道了他跟宇文护之间的矛盾,想要出面调和一番呢。但既然是有正事需仰自己,那待会儿告起状来自然更加没有心理负担了。
他也不担心这么做会不会给人留下一个恃宠而骄的印象,起码他是真的认真在做事。
反倒是宇文护这个走后门上位的家伙,在自己上任伊始便搞串结来动摇自己在后军中的威望,哪怕宇文泰就是交代他来做这些,也实在太不知低调收敛、操之过急了。
心里这么盘算着,李泰便阔步往直堂行去。对宇文泰接下来将要询问的内政问题,他倒没想太多应对之辞,反正这政策只要能够通过并实施起来,出资接盘的也主要就是他。
第0448章 大变将生
直堂中,宇文泰正和今早赶到台府中的于谨交谈着,听到谒者禀告李泰已经来到直堂外时,便抬手示意将人引入进来。
待到李泰登堂见礼完毕,宇文泰才又微笑着说道:“李开府真是贵人事忙,府中并遣使者请入,于大将军已经入堂多时,你却姗姗来迟。”
李泰闻言后连忙告罪一声,旋即才又叹息道:“臣昨日出城入营,营事颇有阻滞不畅,待到梳理妥当已经夜晚。今早为观昨日治功而未敢轻离,待见诸事渐有秩序,这才敢入主上席前言表自夸。”
宇文泰眼下最关心还是搞钱问题,对李泰所言营事阻滞便忽略不问,当下便示意李泰且先入席坐下,然后才又开口说道:“你还未入时,我共于大将军已经就你昨日留堂计策商讨一番,倒是觉得法似可行。但是对于具体如何实施,却还想听一听你的意见。”
李泰闻言后便端正了坐姿认真作答道:“臣自知府中积储物料欠丰有匮,常年以来已成积弊。但此弊病绝非政治有亏,只在于地表风物人情未足融洽……”
西魏的人才储备虽然不及东魏那么丰富,但是对地方上的行政管理效率却比东魏更高,也并不像东魏那样贪腐横行、越反越贪。但也未见得西魏百姓的负担较之东魏更轻,甚至由于更高的行政效率使得小民所负担的压力更加沉重。
一个好的财赋制度未必需要具有多么高的前瞻性,核心要点还是要在有限的行政成本之内创造出更大的财赋收入,确保这一点的同时如果还能兼顾到社会资源的上下流动与分配,那就可以称得上是德政了。
无论任何时代,油水最多的无疑都是富人,所以一个政权或者说一个组织,究竟有没有活力、有没有前途,就是要看其在富人身上榨取利益的能力是高还是低。如果一个组织连高效获取维系自身存在的资源的能力都不具备,那还混个屁!
当然有鉴于如今的西魏政权仍然未足强大,所以李泰的计策核心也不是榨取、而是分享,一系列的步骤当然也要围绕这一核心而进行。
霸府如果公开售卖山泽土地与资源,不只是面子上不好看,也会进一步加剧土豪们封锢山泽、圈占土地的风气,毕竟很多事情上行下效、易纵难收。
所以即便要卖地,也需要一个体面且有利于集中进行管理的包装。
首先是以设立山泽长官为名,向民间招募有开发山泽才能与经验的人才,将目标客户圈定出来,再将有能力提前预支部分预期收益的乡士任命为山泽长。
虽然本质上也是出钱承包,但是霸府也可通过考课来进行甄别任免,承包户拥有一个三到四年的任期来作为回本周期,而霸府也不至于彻底丧失对这一部分山泽的拥有权和处置权。
宇文泰和于谨对李泰的描述也都听得很认真,并且各自内心也在暗暗评判这方法是否可行。
他们久为上位者,最为看重的自然还是事情的主导权,比较担心和忌讳的就是事情发展下去可能会让霸府失去对此的监管与掌控,所以当听到李泰所讲的这个形式之后,各自眉头也都舒展开来,只要事情最终还是归总于人事和行政,那就不必担心失控。
至于作为计划另一端的土豪民户,李泰也为他们设想到了。
这一时期的政权公信力普遍不高,朝令夕改也都是常有的事情,尤其西魏霸府还向来都是一个穷横面目。
如果只是一个单纯的经济约定,真的说不准哪天就会毁约。可如果转变成一个吏治问题,那可就不好朝令夕改了。
哪怕这些山泽长官仅仅只是流外下吏,但也已经成为统治阶级的一环,若是任性处置,分分钟会造成连锁性的大问题。
当然李泰也是希望自己的投资能够获得一个稳健可期的回报,今年注定是大动干戈的一年,他手中所掌握的大量粮食用好了是一大利器,用不好就是一个祸根。
随着后续变故一个一个发生,被各种大事刺激的宇文泰必定会滋生出各种狂野想法、欲壑难填,也很难再想眼下这样保持足够的理智与冷静,为了给军队筹措足够的给养,势必会沿着李泰开出的这个口子越撕越大,自然也就给了李泰更大的操作空间。
“伯山果然多谋善断,经你一番说讲,使人茅塞顿开。府中诸多在事者忧困多日之事,竟然如此轻松化解,着实令人心怀畅快!”
宇文泰又哈哈大笑起来,不再计较这小子架子大的让自己都等了好一会儿的事情,当知李泰因为急于归府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吃早餐的时候,忙不迭喝令仆员奉送餐食入堂,自己更亲自手持小刀分割烤肉来供李泰进食。
李泰便也老实不客气的于堂中大块朵颐起来,他今官爵都暂时达到一个顶峰,当下在西魏也没有直系的亲属可以因功转授,给台府解决了这么一桩困难,当然也得给老大一个机会来向自己表达一下殷勤。若真让宇文泰觉得无可封授奖酬,也是会出大问题的。
等到吃了一个半饱,他便停下来,而宇文泰见状便也放下了割肉的刀子,转又对李泰笑道:“伯山为我疏解忧困,我当然也要帮你一番。前言营事阻滞,便且于此直言,若有人滋扰使你不安于事,我决不轻饶!”
李泰听到这话顿时一乐,直叹能跟老大达成心灵上的同步和默契果然是太爽了,不用自己争取这机会就来了。
于是他便将揣在腰间皮兜里的兵符统统倒在了案上,旋即便说道:“臣昨日往后军大都督府去,本待同众将共巡营垒,却不料留堂在直者竟寥寥无几。主上出于信重,才托臣等以肱骨之任,臣战战兢兢、唯恐有失,实在难忍此诸类玩忽职守……”
他先将众人缺席直堂一事痛斥一番,宇文泰在听完后顿时也是眉头紧锁,旋即便沉声道:“萨保今日应该共你一同赴任,他难道没有……”
也算宇文泰脑筋转得快,自知事情若只简单的众将不服管束、也不至于让李泰返回台府自曝无能御众,这当中必然是有着其他隐情,而最有嫌疑的也必然得是宇文护,故而话还没有说完便停顿下来。
李泰见宇文泰话语戛然而止,不再像之前那般拍着胸脯要给自己主持公道,自知这老大终究还是偏心自家人,于是便又说道:“此事应与中山公无涉,虽然缺席诸将游其门下作何。
但臣与中山公交情友善,群众皆知,恐此骄悍之众正是趁此撩事两人之间,致使上位督将失和、从而无心监察营事。臣恐营中或有事隐,故而无暇他顾,匹马入营,统查群情无见异态,在营士卒皆谨奉军令、无敢有悖……”
宇文泰听到这话后,神情却仍无见好转,虽然李泰这话似乎是在为宇文护开解,但其实真正要表达的却是,哪怕这些家伙都加在一起也不是我对手,不妨碍我接掌营伍军事!
“伯山所言,我已知晓。此事虽然被你祸掩于未生,但也绝对不可轻视。究竟是否真有你所猜测控诉的妖情存在,一定彻查到底!如果没有,你自可安心掌军,若真有此妖氛,我一定为你肃清隐恶!”
沉吟一番后,宇文泰才又望着李泰正色说道。
李泰听完这一通屁话,心绪却是一沉,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宇文泰在霸府中军扶植任用自家子侄的决心,这是铁了心的要大事化小,不希望他再继续纠缠下去。
他这里尚未想要该要作何回应,旁席于谨突然笑语道:“此间豪莽武夫不乏,但如伯山这般举重若轻、建事从容者却实在稀缺。尤其在听你方才巧建计策,我心更加的见才欢喜。如果营中军事不够顺畅,何必勉强委屈自己求同小人,不如入我华州州府担任长史、宣政牧民!”
宇文导将要西去接替独孤信担任秦州刺史,而于谨则接替宇文导留下的空缺出任华州刺史,故而听到李泰新领职事与同事不够愉快后,便热情的抛出了橄榄枝。
李泰听到这话后却又是一愣,没想到于谨在这里给他来一记,麻痹的老子都还没做表态,你先给我把退路想好了,这宇文护难道是你亲儿子,生怕我把他给磕碰着?这仇老子记下了,你就瞅我逮到机会弄不弄你吧!
他这里仍自腹诽着,并盘算得来把狠的,要不你们真得以为我跟我老丈人那么好欺负!
但他还未及发声,堂外在直别堂的长孙俭三步并作两步的冲入堂中来,来不及跟于谨和李泰打招呼,直将一份火漆密函呈交到宇文泰手中并疾声道:“阳平公李万岁业已归府,正在堂外待召。”
听到这话后,于谨和李泰顿时都惊立起身。李远作为大行台心腹,邙山之战结束后便一直坐镇豫西,数年间回朝不过寥寥数次,今却突然返回,必然意味着有大事发生。
李泰踮起脚尖向堂上一瞧,发现宇文泰持刀刮开火漆的手都隐隐有些颤抖,待将信中内容粗略浏览一番后,他嘴角顿时颤了几颤,给人一种想笑却又强自按捺的感觉。
“速着李万岁入见,闲杂人等出堂!”
看完这封密信后,宇文泰便连忙吩咐道,直将堂内大半人员都屏退下去,及见李泰正弯腰收拾散落案上的兵符,便又说道:“伯山留下来,羡慕少进啊,即将又有名扬天下的机会了!”
第0449章 大统可期
李泰心中已经有所猜测,这样的大事件当然不想错过,眼见堂中人员出出入入,便先站起身来立定于一侧。
早已等候在外的李远阔步登堂,先向坐在堂上的大行台作拜见礼,继而再依次同于谨等人打个招呼,及至视线落在李泰身上时,先是略露惊讶之色,旋即便微笑着点点头。
李泰见状后便也对李远颔首以应,讲起来他跟这三兄弟最先见面认识的还是眼前的李远,但是如今最陌生的也是李远。其他李贤、李穆两兄弟都同李泰关系不差,且还同谋共事过,尤其是李穆,至今就连儿子都还养在自家呢。
早在邙山之战前夕,李远奉命前往虎牢接应高仲密时,李泰便与之见过,但自此以后便没有再相共事的机会。
到如今他已经彻底在西魏站稳了脚跟,自不需要再依附借仰李远的势力,反而还得提防着李远这个家伙不久后要抽刀劈自己老丈人。
宇文泰对于这个刚刚归国入府的心腹也是热情到了极点,亲自站起身来降阶相迎,正事不说先问起李远吃过饭没有,待知其人昼夜兼程的赶路返回而无暇饮食,顿时便又喝令仆员速速再奉饮食入堂,并且自己也挽起袖子来再次化身切肉小哥。
李泰瞧见这一幕,心中自是感慨不已,看自家老大这架势,哪怕争不成天下,搞个烤肉摊子养家糊口也是没啥问题啊。
趁着李远进食这个空当,陆续又有多人被从台府各处召入堂中,全都是台府军政要员。尤其是新进整编完毕的中外军几名大都督,更是悉数到场。
宇文护也同其表兄贺兰祥一同入堂,视线在李泰身上略作停留之后便快速的转到了一边,一副对李泰视而不见的模样。
李泰这会儿仍自沉浸在对时局发展的推演中,自是懒得理会宇文护。但在见到宇文护这模样后,他也是不由得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自知这一次无论结果如何,他都算是把宇文护得罪了,但也并不至于为此庸人自扰。且不说眼下距离宇文护大权在握、生杀恣意还有很长的时间,即便是到了那一天,李泰也绝不会束手待毙、任由其人宰割。
倒也并不是说他势位资望已经超过了独孤信和赵贵,而是彼此立身之本有着本质上的差别。更何况哪怕是从西魏进入到北周,北周也并非一个大一统的政权,宇文护这个霸府权臣充其量也只是一个窝里横罢了。
彼此间交情转恶,倒也谈不上是谁的损失。宇文护这个人眼下倒还谈不上刚愎自用,只不过气量狭小这一点就让人有点顶不顺。
往年李泰虽然才性外露,但势位资望都卑于其人,彼此间还可以友善相处,可是随着李泰势位壮起,甚至都超过了宇文护,这段关系便不好维持下去了。或者说如果还想继续做朋友,李泰就得加倍呵护照顾宇文护的内心感受。
但哪怕是男女之间,那也得是双向奔赴的爱情才最美。朋友之间若还有诸多的顾虑避忌,那可就实在是太雷人了。若当中再夹杂着权势、利益等各种因素,会让这段关系加倍难搞,渐行渐远、最终彻底绝交也是必然的。
随着华州城内重要文武官员悉数入府,而其他远在别处的一时间也赶不回来,这场会议才正式开始。
宇文泰环视在堂众人一眼,旋即便公布了一个特大的好消息,高欢死了!
随着这消息公布出来,堂内顿时响起一连串的惊呼议论之声,众文武官员的脸上全都流露出惊诧又欣喜并带着几分怀疑、不敢相信的神情。
一个人在时局中的位置究竟如何,大概是要看对手因其际遇而做出的反应才可判定。
李泰瞧着在堂众人既惊且疑的模样,也不由得感慨高欢虽然没能彻底统一整个北方,但也是这一个时期当之无愧的时代主角。
北魏六镇兵变,沉重打击了这个虽然统一北方多年但内部也已经腐化严重的政权。
尔朱荣可谓是时代的幸运儿,其势力所处的位置恰好位于镇兵与朝廷之间,而其人也很好的担当了这二者之间缓冲和交流的枢纽,但是由于其人的短视与自大最终葬送了尔朱氏霸权。
高欢并不是什么天命的主角,哪怕在六镇兵变发生之后,他既不像那些勇于反抗的举义者们那样决绝,也不像贺拔氏兄弟等秩序的捍卫者们那样勇敢。
他所拥有的只是一颗躁动的心,自命不凡、不甘寂寞,但却完全找不到正确的奋斗目标,仿佛一个乱冲乱撞的无头苍蝇,除了长的帅、爱折腾,可谓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