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只是受困于恶劣的生存环境与刚刚经历的惨烈战事,这些离石胡众不得已只能聚集起来相依为命,若这问题不加重视起来,那么来年开春田野资源丰富起来,这些胡众一定会大量的出逃。
所以李泰便也收起怜悯之心,先在今冬尽可能的将这些离石胡俘虏的能量压榨出来,给魏平城周边营造一个屯垦基础,再招更信得过的胡部来实际经营。
李泰在魏平城留驻一段时间,瞧着离石胡众们劳作渐上轨道之后,便留下一部人马于此驻守,自己则南下返回了黑水防城。
黑水防城外,早有一群人马等候在此,眼见李泰率部抵达,纷纷趋行迎上,或称主公或称阿郎,也有直以官职相称者。
“防城遭受骚扰深不深?”
李泰翻身下马,瞧见防城城墙上略有毁坏痕迹与增设的防御工事,便望着此间防主朱猛发问道。
“郎主率部于北境追剿贼军之际,黑水下游数部贼胡便又聚结来扰,仆等即刻组织人马进行抗御反击,将诸攻扰尽数打退,谨记郎主命令固守城戍,未作进击。”
朱猛连忙叉手回答说道,他们这些贺拔胜旧部早将李泰视作新的主公,希望李泰能带领他们为旧主公报仇雪恨,故而对李泰也都是忠心耿耿、言听计从。
黑水下游的黑水胡本就是李泰今年要重点防控的对象,只是没想到入冬后又出现离石胡这一过境强龙,但黑水胡的侵扰也并没有因此消失,还是如之前所预见的那样发生了。
由于此前准备充分,加上朱猛这员宿将坐镇此间,最终还是没让这些境内杂胡得逞。但想要将之赶尽杀绝也困难,铁骑强军可以灭亡一国,但若让他们在广袤的森林原野中精准的抓住一只兔子,怕也只是徒劳无功。
所以此境稽胡的生存模式就是,先猥琐发育起来,等到势力壮大便爆发一波,然后遭到征剿平定,再流窜逃遁继续猥琐发育。
在将此间战事过程讲述一番后,朱猛也着重提醒了一下对雕阴刘氏族众助战此间的功劳。
率部入此增援的是刘氏族长刘康的儿子刘平,待到进入防城彼此坐定,李泰先向其人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感谢,然后便命人直将一份地图摆在刘平面前案上。
“请问大都督,这是何意?”
刘平望着那份有些陌生的地图,自是一脸茫然。
“事情是这样的……”
李泰微笑着将自己的谋划讲述一番,希望雕阴刘氏能够分遣族众前往奢延水流域进行经营设防,成为三防城体系的北部哨站。
刘平在听完这番计划后,神情也是变幻不定,既喜且忧,一时间不知该要作何应答。
作为一个地方豪酋而言,他当然是希望领地越大越好,越广阔的领地意味着越广阔的生存空间。可奢延水距离他们如今族地却有数百近千里之遥,山水地理、人情风貌全都不熟悉,迁徙过去后能否立足下来也不好说。
李泰自知雕阴刘氏并非穷困潦倒的破落胡部,这选择对他们而言也是非常困难的。
他需要是一个心悦诚服且有进取心的胡部来为他充当北面耳目,故而也不打算使用强硬手段逼迫,只将利弊简略分析一下,若刘氏仍是守着故土不肯迁徙,眼下的合作虽仍保持,但未来则不会再有什么深入的合作发展。
“这的确是一桩关乎部族兴衰的大事,也不必急于决定,可以先行归部同族长耆老们商讨一番,并可实地查探一番……”
李泰话还没有讲完,那刘平便避席而起,行入李泰席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并说道:“事情的确不小,但也无须长作犹豫。末将虽未与大都督相知肺腑,但自知大都督绝不会指点一条窄道,既然心胸眼界俱不如大都督开阔宏大,听命而行便绝不会错!末将代表族众应下此事,并多谢大都督厚爱指点!”
李泰跟雕阴刘氏打交道主要还是跟族长刘康交涉,对之前求见自己的刘长安也印象较深,但对这个长子刘平则就有点生疏,但却没想到其人临事如此果决,不免便有些刮目相看。
如果希望北面这座新的防城在明年开春伊始便投入建设并生产,雕阴刘氏自然越早迁徙越好,李泰之前还在担心其部是否能够胜任此事,但在这刘平表态之后,心中的疑虑便也打消,直从席中站起身来将刘平搀起,拍着他肩膀笑语道:“壮义之士,绝不轻负!只要北部防城营建可观,我必为你请一郡守之位!”
“多谢大都督!”
刘平听到这话后,也忍不住惊喜不已,因为得罪了当势权贵,他们一族屡作归义尝试都艰难得很,之前哪怕豪绢巨资五十万匹绢,都没有得到李泰如此确凿的许诺,如今只是表态果决一些,预期的回报却是惊人,便又连忙作拜道:“但能追从大都督麾下,末将无患官爵不达,鞍前马后,爪牙冲锋,绝不敢辞!”
第0303章 瓜州乱定
当李泰再回到洛川防时,原本防城外那杂乱无章又占地极大的毡帐棚户大半都已经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些规划严整的宿营。
这些宿营以竹木栅栏圈定,各自占了一块四四方方的区域,仿佛菜畦一般拱卫在防城周边。内中住户多则上百家,少则几十家,各自分帐而居,显得井然有序,不复李泰之前返回时那样混乱的景象。
“只是数月不见,区区一座防城竟比我州治还要更显热闹繁华!”
跟李泰一同归京而途径此处的李穆在见到这防城内外面貌后,忍不住哼哼说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李泰闻言后只是一笑,心里对裴鸿等原都水属员们的治民之功也颇感自豪,若无这群下属们代劳其事,此间状况怕也不会在短期之内便有所扭转。
李穆本身就没打算久任于东夏州,又乏招揽时流的威望和渠道,麾下无人可用,虽然身具高位却难将职权都发挥出来,对治所的管制与发展不如李泰也是理所当然的。
台府召令抵达北州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腊月上旬。李泰本来觉得自己刚刚回来,也没打算再回去,却没想到名单上还是有自己,而且特别注明了他要参加元月大朝会。
这消息对李泰而言有好有坏,好的一面是既然特别注明要让他参加大朝会,显然不是因为皇帝想念他,多半是要进行一番官爵封赏。虽然李泰更关心是实际的权柄能不能有一个显著提升,但就算只是虚名的进步他倒也不排斥,起码说出去够威风。
坏的一面那自然就是他自己作的,不说之前得罪的长孙家多有门生故吏分布在六坊禁军当中,就在之前去长安时还顺便得罪了一把当朝的太子。所以这去一趟长安,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挺刺激的事情,不亚于宇文泰那种心情。
而且他眼下还有着一摊子的事,增设一防的人事安排、雕阴刘氏的迁徙等等,虽然下属们也可代劳,但终究还是自己看着才最踏实,所以他是不怎么乐意走上这么一遭,热火朝天干事业呢,就算是喊我回去搞禅让,看这架势也不可能是禅让给我啊!
但李穆的心情却完全不同于他,之前大战结束后精神便一直挺亢奋的,等到召令抵达后,更是一会儿都等不了,当即便赶到黑水防城连连催促李泰赶紧出发上路。
途径洛川防城时,眼见到编户治民卓有成效,李泰正打算停下来入城再交代一些细节问题,但李穆却是等不了,连连摆手表示些许行途风雪之苦他完全受得了、根本不用入城休息。
李泰对此也有些无奈,只能将裴鸿等人唤出,沿途交代一些措施之后,再吩咐他们赶紧回城去实施,待他新年过后再归治视察。
尽管李穆归心似箭,但沿途一场暴雪又耽搁了两天的行程,当他们行抵洛水下游石堡防时,时间都已经到了腊月中旬,若再往华州霸府方向赶去,势必将会错过大行台的仪驾,于是便只能折道经白水从渭北入京。
李泰在石堡防又抽调了三百余名精卒跟随自己一同入京,同时也不免大叹三防城建成之后,他在关西才渐有了如鱼得水的感觉,果然有兵有枪才能心里不慌。
别管未来他会不会立足长安发展势力,龙首原上那座庄园的建设还是得加快进程啊,否则都白瞎这地段了!
李穆倒是没有李泰这么多杂乱想法,只是随着行程越近长安,心情便越肉眼可见的焦虑起来,不时呵斥随行的家奴部曲,并不时询问李泰一些古怪问题,诸如指着身上簇新皮氅问道:“伯山观我这身行装如何?入京当日能否恃此惊慑群众?”
李泰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他一天下来换的第三件大氅,而且观其行李体积大小,如果装的都是此类皮草,那起码还得十多件是没有见过的,一时间都颇感有些吃不消,怎么之前没感觉李穆这么闷骚?李雅那小子偶尔刁钻古怪的思维,这算是追溯到源头了!
他的确是有点奇怪,立功受赏对李穆来说也不是头一遭了,之前河桥之战几乎是凭着一己之力救了老大的性命不比这一次更大?怎么还这么的不淡定?
李泰估摸着,当年河桥之战开了那把大的后直接把这家伙的阈值拉的太高,以至于寻常小事带来的刺激都不足以让他轻易产生兴奋感,今次这种表现除了骨子里的闷骚底色之外,大概也实在是饥渴太久了,迫切怀念人生的高光时刻。
一行人自渭北的浮桥渡河南来,李泰想要先返回龙首原庄上先住一晚,明早再入城拜见已经抵达长安的大行台。
急于入京的李穆却拉住了他,言中颇多暗示刚才行经河桥时守军盘问细致入微、态度大异于往常,且有派人向别处通传的举动,不像是接待一般入京人马的模样,或许就是京中礼司对于他们得胜归朝众将士们有什么特殊的安排,若是过城不入而错过了,那就不免有失恭敬了。
李泰巴不得别人不知他来到了长安,更不奢望会有什么盛大的欢迎仪式,但在李穆执意拉扯之下,便也只能与其同往长安城方向行去。
诸如长安这样的大型城池,人员出入往来频密,故而在城外大道附近往往都会有一些亭舍建筑以作迎来送往之用。
今天长安城东面大道两侧的亭舍也都热闹非凡,甚至有些人家干脆自己搭设帐幕为用。毕竟长安乃是国之都邑,年节将近,因为各种原因入京的人员总是少不了。
距此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李穆便遣家奴先行一步去作察望,大概是想寻找一下朝廷礼司于此安排的迎接队伍,但家奴归告一无所见却让李穆大感失望。
他仍不肯私心,缓行于这一片区域中,突然有数名鲜衣豪奴道左行出,远远叉手高声问话道:“敢问可是北州讨胡得胜归朝的李使君?”
李穆虽瞧这几人衣装做派不像是什么衙司吏员,但也总好过无人问津,于是便微微颔首道:“不错,我就是李使君。”
几名豪奴闻言大喜,只道主人安排他们于此守候,留下两人导引,剩下的则快步返回报信。李泰瞧这几人有些眼熟,本待询问何家奴仆,但见李穆已经拨马跟上,便也只能随行上去。
“伯山,总算见到了你,我可是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不旋踵,几名报信的豪奴去而复返,跟在他们身后的赫然是宇文护同尉迟纲,远远的宇文护便对李泰摆手示意,然后才又注意到行在最前方、神情略显尴尬的李穆,又抱拳作礼道:“原来武安公也与伯山同行、今日一起入京,恰好我在邸中设宴为远行的归人洗尘慰劳,武安公不妨同来?”
李穆本来满怀期待欢迎功臣的仪式没有了,此时听到就连入京后想吃一口热乎饭还得蹭李泰的面子,心情顿时更加的不美丽,直将手中的马鞭微微一晃,仍维持着姿态肃容说道:“职命所使,岂敢自言劳顿。既已归京,自当第一时间趋拜主上禀陈别来事情,水池公盛情邀请,实不敢当。伯山,你说呢?”
我说啥?我说啥你听了!
李泰闻言后顿生腹诽,你这家伙要早听我的,咱们早在我家庄园里吃上热汤饭了,至于在这里热脸贴人冷屁股?现在我萨保兄邀我赴宴,你还要拿话架着不让我去!
心情虽然很不爽,但他也只能对宇文护歉然一笑并说道:“武安公所言在理,只能面见主上之后再多谢萨保兄远来相迎的热情。”
这时候,一直不曾说话的尉迟纲在宇文护眼神示意下上前一步,对着李泰重重抱一抱拳后沉声道:“大行台今日入宫,共皇帝陛下一同飨宴归国功士。李郎若是因为介怀故事而不肯应邀,我今日于此向你致歉,希望你能不计前嫌,待同归萨保兄邸中后,再具酒食庄重道歉!”
待听完尉迟纲这番话,李泰与李穆脸色都是微微一变,只是关心的重点却不相同。李泰正自狐疑尉迟纲何以前倨后恭的主动道歉,据他所见这家伙可绝不是什么知错就改、懂礼貌的好性格。
李穆则有些诧异的惊声道:“究竟是何功勋盛大的人士归京,须得赐宴禁中,由主上共陛下一同接待?”
这话既有些惊疑,当然也不乏满满的吃味,难道老子在北州干的架不叫功劳?又是什么样的功劳竟能让朝廷如此厚彼薄此!
“前者给事黄门侍郎申徽以河西大使而巡使瓜州,并在彼境大族配合之下、无费国之甲力资粮便一举擒下瓜州贼臣邓彦,朝野因此大喜……”
宇文护自能觉出李穆的心思,闻言后便解释说道。
“竟有此事!”
李穆闻言后又是一惊,而李泰则是眸光一亮,心知这件事可是标志着陇右河西一系列秩序调整的开始,老丈人独孤信的权势也将籍此达到一个新的高度,他虽不能身与其事,但也可以借此狐假虎威一通啊!
在这段时间里,独孤信所掌握的人事资源和权势那是真的可观,起码翁婿俩不至于因为忌惮而继续隐瞒彼此婚约。
第0304章 塞翁失马
宇文护所言瓜州事,也是西魏政权存在时间不短的一桩边患问题。
瓜州远在河西敦煌,原先的刺史名为元荣、封爵东阳王,早在西魏建立之前便已经出任瓜州刺史,孝武西奔建立西魏政权后,瓜州便也归附于西魏朝廷,元荣因此成为元魏宗室中为数不多仍能掌握实权的封疆大吏。
西魏皇室之所以能够在陇右河西还保有一定的影响和控制力,也是因为有这样一层关系的存在。不过真正让这元荣名传后世的,主要还是在其任内大力推动了敦煌莫高窟的建设。
元荣在镇近二十年之久,一直到了大统八年才在瓜州去世,当地豪强们感其故恩旧情、加上也担心朝廷再遣人员前往或会破坏地方秩序,故而推举其子元康继任其位。但却没想到元荣的女婿邓彦却跳出来,杀害了元康并夺取刺史之位。
边疆之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但因为瓜州地处边远,西魏朝廷与霸府权衡一番后也都没有发兵定乱,只能承认了邓彦担任瓜州刺史,事情一拖就是几年。
这邓彦既已达成愿望,若能安分守己继续保持对朝廷的礼敬,其割据一方的情况大体也可以维持下去。毕竟西魏在邙山大败后,也实在乏甚长途远征的能力。
但其人终究是做贼心虚,一直小动作不断,对朝廷声令阳奉阴违、屡召不至,又与瓜州南面的吐谷浑暗通款曲,这就有点给宇文泰逆鳞挠痒痒的意味了,于是便派遣申徽前往河西伺机解决掉邓彦。
申徽倒也不负众望,只带了区区五十骑便抵达瓜州,先通过言语试探表面附和等稳住邓彦,暗中却联络以瓜州主簿令狐整为首的一众州境豪强们,将邓彦一举擒获并押送入京,事情做得可谓是漂亮至极,既解决了一个存在数年的隐患贼臣,又加强了对瓜州地方豪强势力的笼络统战。
区区几十员出使,干净利落的解决了一个边患顽疾,将已经脱离掌控的一州之地重新纳入掌控之中,这当然可以称得上是一桩大功。
但若说这一桩功劳壮大到北州战事完全难与相提并论,以至于河西功士受到君王与权臣的联合飨宴,而北州功士入京后只配在城门前喝冷风,那也绝不可能。
毕竟李泰他们是实打实的消灭了数万北面州境中不受羁縻控制的稽胡有生力量,人员和物资的缴获也都直接扩充了霸府的力量。
尽管瓜州失而复得,但也无改其地处偏远的地理位置,而且在河西走廊整体未能完全肃清的情况下,对西魏政权的实力增长其实没有太大的意义。而且瓜州这一场变故也并非彻底的解决,明年开年不久便会酿生出一股更大的风波。
瞧着李穆难掩失落与不甘的模样,李泰也不由得叹息一声,双方事员归京后待遇如此悬殊,根子估计还在皇帝元宝炬的态度上。
申徽捕获入京的邓彦除了是国之罪臣,还是杀害他们元氏宗亲的凶手,无论受使于何人也算是为皇家做事,故而皇帝给予超高规格的礼遇,估计也是想给别人打个样,增加一下大家报效朝廷的热心。
为免李穆遭此冷落后回家越想越气,加上李泰自己也有些拿不准尉迟纲因何对他态度大改,于是便也极力邀请李穆同往宇文护府中赴宴。
李穆推脱不过,再者心情的确郁闷有加,于是便也不再拒绝,一众人便同行入城,并往城北宇文护的家宅行去。
一场宴会进行下来,除了李穆因为心情欠佳而喝高了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宇文护对李泰的态度自是热情有加,那尉迟纲也频频道歉劝酒,一时间气氛仿佛回到了彼此刚认识的时候那般和睦。
宴会中途,有禁中谒者并大行台亲兵们送来一些餐食酒水,据率队那名帐内都督所言,大行台知他两人归京入城后心甚喜乐,无奈还要在禁中参加宴会不便离席,便索性请示皇帝陛下,将自己案上酒食菜品打包笼箱里送出宫外赐食二人。
李穆一通闷饮,早已经是酒气侵脑、悲伤敏感,听完这一番话后,忍不住的便泪流下来,并且翻滚出席,面向北面连连叩谢主上如此无微不至的关怀。
李泰瞧着李穆在这冰火两重天的际遇变化中已经有点迷失自己,自己也不好表现的太过冷静寻常,于是便也一同叩谢主上恩典。
只是当侍者们将那些酒菜重新布上食案的时候,李泰心里总感觉有点不是滋味。以前只见到有不讲究的人吃席搂菜抢肘子,这在西边混实在没啥大意思,就连他们霸府老大都得去别人家席面上给自家心腹爪牙搞酒肉吃。
但是抛开这些噱念,他也不得不承认宇文泰这一举动真是挺暖人心,若不是真的对他们关怀备至,又怎么会把将要吃到嘴里的酒肉吐出来送给他们?周公吐哺,那也没扒嘴喂给下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