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缘岿然不动,任由展开的地上佛国笼罩自己。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邀请各位进我的农国看看。领略领略什么是真正的种因得果!”
地缘话音落地,一股比袁明妃佛念更加强横的波动从五欲树中喷涌而出。
与此同时,泡在池水中的手臂齐齐一翻,手印对准了谷顶。
波动压过佛念,冲上了谷顶,瞬间吞噬了袁明妃和邹四九。
就连纵身从高处跃下,身形还在半空之中的陈乞生也没能躲过。
哗啦!
陈乞生只感觉自己像是撞进了一片水幕,眼前一花。
等视线再次清晰,已然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怪不得这个农序敢这么嚣张,看样子,连袁姐的佛国也被他的农国罩住了啊.”
陈乞生心中暗自震惊。
他对于农序的了解不多,也不知道对方怎么会拥有这种类似佛国的特殊能力。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判断,因为此刻他眼前的场景,分明就是一个坐落在深山之中的原始村落。
“我天天浇水施肥,杀虫除草,半点不敢懈怠,为什么你就是不结果?”
陈乞生念头一动,却并没有见到袭杀而出的飞剑。
他此刻才骇然发现,不止是和自己绑定的道祖法器和墨甲长军,就连往日如臂使指的真气神念和道基金丹,竟全都消失无踪,体内空空如也。
这是怎么回事?
陈乞生一时间愣在原地。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错?”
先前说话之人再次开口,语气中满是疑惑和苦恼。
陈乞生循声看去,只见一个双脚沾满泥土的汉子蹲在田埂上,看着自己抓耳挠腮。
在看清对方五官长相的瞬间,陈乞生心头猛然一颤。
那汉子竟和死在他手中的龙虎山大天师张崇源一模一样。
蓦地,一股强烈的恨意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陈乞生下意识就要扑杀上去,却发现自己竟连双脚也感觉不到。
我的脚呢?
错愕的视线往下坠落,看到的却是一截猩红根茎!
而根茎所种的田地之中,却不是泥土,而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李钧、邹四九、赵衍龙,还有自己的师傅,孙鹿游!
无边的惊怒吞噬心神,沦为一棵因果树的陈乞生在血肉田亩之中疯狂挣扎。
啪!
一个巴掌声突然在陈乞生头顶响起。
在他看不见的头顶上长出了一双大手,十指合在一起,像是捧着什么东西。
阵阵心跳声从中传出,陈乞生越是愤怒,心跳声越是剧烈。
“结果啦,终于结果啦。”
蹲在田埂上的汉子跳脚拍手,欢欣雀跃。
“不可能,我为什么会为他结果?我要杀了他!”
村庄里某处阳台,长军发现自己被种在一个花盆之中。
一名长发盘头,面相稚嫩,胸怀却壮阔到骇人的娇小妇人站在他的面前,用满是柔情的目光痴痴的望着他。
“我的剑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这就开,这就开!
形如一株剑兰的长军满心欢喜,卖力摇曳着自己的身体,引的妇人娇笑连连,眸光润的像是能滴下水来。
“剑儿真是可爱.”
妇人声音黏腻,带着旖旎的颤音,泛着红晕的面容徐徐靠近。
我要开花,我要结果,我要长出手脚,我要重振雄风!
被死死掐中命门的长军再无法自拔,内心充斥着自己癫狂的嘶吼。
银铃般的笑声中,一株剑兰摇摆放浪。
守御发现自己成了株狗尾巴草,就种在院子的一角。
四周疯长的杂草抢走了阳光和雨露,将她挤的几乎喘不过气。
“都给老娘滚开!”
守御左摇右摆,奋力从杂草堆中探出头,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这是一间平常的农家小院,院墙下堆着垒砌整齐的柴禾,灰色瓦片上飘着淡淡的炊烟。
屋檐下,挂着一盏已经褪了色的红灯笼,纸糊的笼身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南院’两个字。
虚掩的门扉上贴着一对卷了边的门神画像。
守御一眼就认了出来,左边那尊凶神恶煞的门神正是蚩主,右边展翼振翅的是墨骑鲸!
守御霎时如遭雷击,交错的记忆刹那间在脑海里碰撞冲击。
难道这里才是现实?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她彻底打散。
不对,这里只是那个农序构筑的世界,他口中的‘农国’!
守御心中骇然,她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能力。
作为一具辅助型墨甲,她自然知道佛序的地上佛国是什么样子。
那是一种倾向于压制和削弱对手的固定幻境,通常并不会构筑成这种毫无震慑力的寻常场景。
以袁明妃为例,守御跟着邹四九进过她的佛国很多次,那里始终处于夜晚,有璀璨的大月和山岳般的猿影。
而这座农国给自己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黄粱梦境。
稳固了自己心神的守御,开始思考如何破开幻境。
可思绪刚刚展开,一个担忧的念头却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也不知道四九现在怎么样了”
砰!
就在这时,虚掩的门扉被人一脚踹开。
“从今天开始,这里再也不是你的家,给我滚!”
愤怒的骂声中,一团小小的黑影被扔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汪”
哀切的犬吠声传来,守御视线看过去,就见一条巴掌大小的黑色小狗虚弱的蜷缩在地上。
薄薄一层的毛发根本挡不住遍布全身的累累伤痕,让人心痛到不忍直视。
“他是四九.”
没来由的,守御一眼便认出了这条黑狗的身份。
刹那间,怜惜和痛惜交织的汹涌感情彻底淹没她的内心。
守御忘却了之前的种种一切,眼中只有那条踉跄爬起的黑色小狗。
“他妈的,为什么老子会是一条狗?!”
邹四九摇晃着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不停的骂骂咧咧。
“那个叫地缘的农序王八蛋,故意恶心邹爷我是吧?行,等我找到漏洞撕开你的这座梦境,让你知道什么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的下场!”
“不过话说回来,这地方有点古怪啊,怎么佛国的框架中还透着一股阴阳序的味道?难道是有阴阳序在暗中跟他们狼狈为奸?这个可能性不小啊”
邹四九心中暗自盘算,仰头也看到了那盏挂在屋檐下的灯笼。
不过在他的视线中,灯笼表面写着的却是‘东皇宫’三个字。
霎时,一股强烈的不甘肆虐心间。
“就因为我出身不好,命格低贱,你们就看不起我是吧?难道我想记不住自己的父母是谁,难道我想命中注定当别人的工具?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要是有的选,难道我愿意这样?”
“我不过只想要一片屋檐遮头,你们却还是嫌我晦气,非要把我扫地出门!行,等我混出个人样不对,应该是狗样的那天,一定让你们付出代价!”
“不对,为什么会是狗?”
院子里,一条满身伤痕的败犬望着自己被丢出来的门扉,口中发出委屈的呜咽。
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在背后响起。
邹四九转头看去,就见丛生的杂草中,一株狗尾巴草正在左右摇晃。
“连你一株狗尾巴草,也敢嘲笑我?”
恼羞成怒的邹四九强忍痛意,拖着一条被摔断的腿靠了过去。
“四九.”
守御张开怀抱,眼泪变成露珠滚落,滴落进泥土中。
“我让你笑,一会我就把你连根拔起!”
看着伸出两根叶片挑衅自己的狗尾巴草,邹四九心中满是酸楚,喉咙中情不自禁涌出一声怒骂。
汪!
“你这个贱人,下次再敢逃,我就把你的腿打断,卖给隔壁村的傻汉!”
恶毒的骂声响起,又是一道人影被扔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