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大的胆子!”
邹四九满脸正色,急切问道:“大人,是不是地龙站的事情有进展了?”
“这个方法倒是可行,不过.”荣麓话锋一转:“谁来当株?”
“没听过。”
连邹四九自己也没想到,这个秦戈表面上看起来浓眉大眼,背地里却是一个精通溜须拍马的阿谀小人。
邹四九一脸茫然,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我来?”
荣麓会这么蠢吗?当然不会。
“大人。”
“我也不明白他图什么。不过我觉得肯定不单单是为了替蚩主报仇这么简单,他定然还有更深层次的谋算,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
无他,自己现在这张脸的原主秦戈跟对方有仇。
“这世上还有这种逮谁咬谁的混不吝?!”
“有什么问题吗?”
邹四九将一双浓眉拧成‘八’字,静静等着对方的后话。
“那就等,守株待兔!既然他是来报仇,那迟早都会现身,只要他一漏头,我们立马重兵围上,将他乱刀砍死!”
“问题.倒是没有。”
邹四九豁然起身,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这番谄媚言词,倒不是邹四九自己加戏。
“很简单,一个字,杀!”
“肺腑之言,有感而发。”
荣麓话音刚落,一名身形矮壮的男人便走了进来,双眼直视前方,根本不屑多看邹四九一眼。
邹四九表情扭曲狰狞,浑身杀气四溢。
结仇的原因倒也不复杂,就是秦戈曾经想拍对方马屁,结果对方冲着秦戈放了个屁。
“前段时间倭区发生动乱,中院通缉多年的叛徒蚩主伏法于江户。这一次李钧进入金陵城,不出意外就是为了替蚩主报仇而来。”
“你先坐下看看这个。”
“您说的是,卑职受教了。”
“敌在暗,我在明,怎么杀?”
邹四九依照秦戈的性格摆出一张苦脸,说道:“我就是担心自己做不好,会坏了院里的大事。”
“确实是胆大包天。”
“造成蚩主死亡的孟席长老已经葬身大海,他现在是跟整个中部分院有仇,并不是针对某一个人。”
邹四九忍着心头的笑意,恭维道:“大人英明.”
“那就把李钧出现在金陵的消息通知给佛道两家,他们跟武序有旧怨,跟李钧也有新仇,大家干脆一起联手,撒网捕鱼!”
邹四九毫不犹豫道:“我是重案室的人,只会听大人您的话,其他的一概听不见,也听不懂。”
“所以这一次,我准备将这个任务交给你来办。”
邹四九勃然大怒:“我们没有去找他的麻烦,他就该偷笑了。居然还敢来报仇?他以为他是谁啊?”
邹四九满面不解:“他这么做图啥?”
“韩骧,进来吧。”
“居然是你?!”
“不过这件事让你们十室自己负责,确实有些强人所难,所以这次我给你找了个帮手。”
而是秦戈一向便是以这个能力在兼爱所立足,甚至借此攀附上了一些有分量的关系,成功给自己谋求到了一个科室长的位置。
邹四九悚然一惊,低头看着案牍上的图片,啧啧有声道:“两腮无肉,眼利如刀,这张相一看就是个不要脸不要命的暴徒悍匪!不过大人,这个叫李钧的为什么要跟我们做对?”
上面呈现出的,赫然正是李钧的样貌。
这是要让邹爷我自己开庄,自己下注啊。
“他们现在没有这个精力。而且地龙站的事情一出,他们都明白李钧是来找我们的麻烦,只会坐看我们和李钧鹬蚌相争,等着渔翁得利。所以这个时候他们绝对不会插手。”
荣麓再次否决了这个方案。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那个倭区锦衣卫?!”
“你不知道原因?”荣麓似笑非笑道:“这段时间整个中院内各种消息满天飞,难道你没听说过?”
“是!”
邹四九和韩骧异口同声。
第516章 密室聚会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方圆几尺的范围。
房间的空气内飘散着经过提纯之后的五石散,像是丝丝缕缕逸散的流云。
红绸深帐处,人声似潮起潮落,时而直穿云霄,时而急转直下。许久之后才定格在一片如同潮汐漫卷沙滩的沉重呼吸。
脸烧红云,汗打锦被。
只露出被外半张的柔美面容上满是倦意,有气无力道:“大人,靶面再无容箭的余地了,求您收了这把千古弓吧。”
这句话犹如点睛之笔,留下一抹让人回味无穷的余韵。
本已经是圣人心境的郑继之,闻言也不禁面露满意的微笑。
他低头看向怀中,怀中女人怯生生的面容上缀着一双泫然欲泣的眼眸,微蹙的眉头藏着强忍的痛意。
如此生动的表情,让郑继之感觉如同征服了一座千仞孤峰,酣畅淋漓之余,心中顿生一览众山小的豪气。
“不错,回去告诉你的父亲,他的事情本大人记住了。”
南直吏户部下属各部司的主要长官,有将近一半的人都在这里。
相较于一板一眼,坐姿讲究繁杂的明人圈椅,这种舒适度更强的座椅在金陵官员私下聚会中更受欢迎。
郑继之挑着女人的下巴,轻笑道:“算是本大人赏给你的恩赐。”
在更衣束发的过程中,各种旖旎细节自然不用再提。
郑继之撩起儒衫前襟,施施然坐进那张象征尊然地位的单人沙发,右臂半举,便有准备好的烟酒递入手中。
“大人您的射艺真是一日强一日,下官们都净身更衣快半个时辰了,却还是迟迟不见您出来,我们还以为今晚都见不到您了。”
郑继之见状不禁快意大笑,大步推门而出。
见郑继之兴致不高,女人不敢继续纠缠,如同一尾游鱼滑入被中。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外面还有那么多同僚在外面等着本大人,让他们久等了不好。净身穿衣吧。”
见目的达成,女人两眼顿时发亮,可浸淫各种黄粱梦境的她,知道这时候可不能说半个谢字,否则便落了下乘。
一间密室,说不尽肴列珍羞,汤浮桃浪,端的歌舞声容,食前方丈。
“爷奴家靶心未穿。”
等到郑继之穿戴妥当,女人半依他在怀中,仰头痴痴看着那张俊逸儒雅的面容,脸上红韵越来越盛,呈倒八扣拢的两腿颤栗不止,终于‘哎哟’一声跌坐在地。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片刻之后,女人方才钻出被外,为郑继之捧来一条崭新的衣物。
三条丈长的西夷沙发呈‘回’字摆放,唯独坐北朝南的主位上只放置了一张单人沙发。
被围在中间的巨大几案上摆满了各种名贵酒水和精致吃食。远处一块离地三尺的舞台上,有赤裸的身影不断飞旋,用转圈的次数计算着这奢华一夜的时间。
女人咬着嘴唇,脸上魅意横生:“还想再受几箭。”
等到转过尽头的拐角,郑继之眼前的视线豁然开朗,宽阔敞亮的客厅中,正在进行着一场热闹非凡的聚会。
这是他们一月一次的例行的秘密聚会,而主持召集之人,自然是官居户部右侍郎的郑继之。
房间外是一条狭长的走廊,越往前走,耳边听到的推杯换盏声便越发清晰。
递上烟酒的官员点头哈腰,谄媚道:“恐怕要不了多久,大人您就能依靠射艺晋升序三,为咱们儒序再立起一座一等门阀了。”
如此赤裸蹩脚的马屁,在郑继之眼中,还不如刚才那狐媚子的水平高。
“人都到齐了?”
郑继之挑了挑下颌,神情傲然。
官员略下尴尬的讪讪一笑,忙不迭回道:“该来的都来了。”
“行,那大家就先聊聊正事吧。”
主人家下了命令,飘荡整个密室的靡靡之音便随即戛然而止,暧昧的光线也随之明亮起来。
负责伺候的人员纷纷悄无声息的退场,只剩下亲近郑继之的一众南直隶户部官员在沙发上正襟危坐。
“广积库、承运库、赃罚库、宝钞提举司各位大人,挨家挨户报一报自己衙门最近发生的大事吧。”
郑继之两根手指捻着白玉酒盏,眼神从左至右依次扫过。
被他点到的官员挨个开口汇报,可说出来的却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这倒不是他们在敷衍糊弄自己的顶头上司,实在是金陵城内的六部根本就没有什么大事。
金陵城虽然名列大明帝国的‘两京’之一,但金陵城内的六部早就成了一个摆设,其中的官员除了能得到一个超然的地位,实际的权利早就被京城内的真六部架空。
而且在张峰岳执掌新东林党后,为了巩固地位、树立威信,在金陵城六部官员仅存的官阶上再砍一刀。
同为六部,金陵城官员比起京城官员,见面便低上一级。
此举相当于扯掉了金陵六部官员最后一块遮羞布,宣告整个儒序,金陵只是南直隶的省府,再不是什么陪都。
大明帝国唯一的帝都,只有他张峰岳坐镇的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