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藏甲眼眸一转,看向另一人。
“‘红头’你又分没分?你肚子里那颗新植入的械心有多少是靠那个场子的分红买的?”
他最后将目光看向左普。
“‘长衫’,你刚才说的话我觉得很刺耳啊。什么叫别牵连无辜?你拿钱的时候怎么不担心被少林找上门,现在他妈的知道怕了?”
左普梗着脖子喊道:“‘和牌’你说话注意点,我不是怕,只是不愿意为外人拼命罢了!”
“外人?”赫藏甲冷笑一声,“你口中的外人现在可也是咱们‘牌系’的人!”
“杂牌也算自己人?”
砰!
赫藏甲一拳头砸在桌上,倾身前压,眼中杀意凛然,如猛虎出柙。
“好一个杂牌不算自己人,祖师爷可就在楼下,你他妈的有种当着祖师爷的面再说一次。只要你敢,老子现在立马就下线,带人去弄死你!”
“我我.”
左普被赫藏甲的气势冲得一怔,口中怯声怯气。
赫藏甲如同一头暴虐的饿虎,盘踞在座位之上探爪呲牙,用眼神一遍遍犁过整个会场,割过每一个脸庞。
直到再无人敢开口之后,他这才转头看向上首方向。
“大人,我们当初说好的可不是这样啊。”
赫藏甲的语气中带着一股隐忍的怒气,但金生火却依旧笑容和煦。
“没错,我当时是答应了你,少林来人由‘牌系’来扛,所以我现在召集所有的兄弟来一起面对,这并没有违背当初的承诺啊。”
金生火安抚道:“藏甲你别着急,少林势大,兄弟们一时畏惧也是正常,咱们可以慢慢商议嘛。”
这个狗日的暹罗胖子,今天摆明了是要过河拆桥!
赫藏甲不再去看金生火,转而将目光投向另外两将。
‘脱将’赵通眼观鼻鼻观心,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唯有‘火将’张任一双又黑又粗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一张国字脸上凝着疑惑和不解,似乎他也是刚刚才知道今天的议题。
在赫藏甲希冀的眼神中,张任缓缓开口:“当初我们‘三将’答应了‘和牌’,少林的行走确实该”
可惜他话未说完,便被一只按在肩头的肥厚手掌打断。
金生火缓缓从座位上起身,踱步到张任身后,双手按在他的肩头。
“‘牌系’不是我们三人的,而是在座所有兄弟的。所以这次该怎么应对少林方面的责难,得大家共同拿出个章程来才行。”
“要不然,恐怕会有人在背后骂咱们三将是戚槐第二啊。”
张任面露不愉,却还是在犹豫中闭上了嘴巴。
“各位兄弟,你们觉得如何?”
说话间,金生火的双眼不动声色看了眼黎卒,目光中带着一丝晦涩难明的意味。
“哈。”
寂静的会场中,黎卒的嗤笑声显得尤其刺耳。
赫藏甲眸光森寒,看着黎卒嘴角咧出的嘲讽。
“刚才‘和牌’你质问大家只愿意同富贵,不愿意共患难。那这份富贵我黎卒就不要了。”
黎卒伸手戟指赫藏甲,“我现在把话放在这里,罗汉寺旧址夜场中的分红我全部放弃,少林行走这件事我也不会参与。”
他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口中冷笑道:“没有同富贵,总不能还要求我共患难吧?”
“‘梅花’说得对,算我一个,我也放弃所有的分红。”
“这一手,我跟。”
“我也跟。”
从者如云,图穷匕见。
此时赫藏甲怎么可能还不能明白今天金生火召开这场会议的目的。
这个暹罗胖子不单单要过河拆桥,还要把他推到前面,去独自面对少林方面的怒火。
“看来兄弟们的意见不统一啊!既然如此,那就按老规矩,合议吧。”
砰!
高楼前石门莫名合拢,二楼四周的门窗也接连关闭。
在黄粱梦境之中,这意味着主动下线权限已经被人强行锁死。
接入者要想离开,只有用外力拔出接入脑后灵窍的神经线束。
可现在的赫藏甲连任何消息都无法传出,现实中谁又能帮他拔线?
满屋饿狼,瓮中捉鳖。
合议的结果自然无需赘述,除了‘火将’张任选择弃权之外,支持黎卒的手臂密举如林。
“合议结果已出,既然各位兄弟都选择放弃旧址夜场的分红,那这件事就只能藏甲你去办了。”
金生火笑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也不会让你白出力,只要你能妥善解决少林方面的责难,旧址夜场就转到你的名下。”
赫藏甲咬着牙一言不发,面色铁青难看。
事已至此,如果他还是强行拒绝,今天恐怕是出不了这个黄粱梦境了。
“既然藏甲你不反对,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各位兄弟也可以散了!”
金生火大手一挥,黑石高楼所有紧闭的门窗同时敞开。
赫藏甲的身影一阵恍惚闪动,率先消失在座位之中。
其余众人也在向主位的三将行礼之后,接二连三退场。
片刻之后。
偌大的黑石高楼之中,只剩下‘牌系’三将。
第217章 掀桌开干
“金生火,今天这件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张任的身影突然闪动,继而出现在长桌另一端。
一双虎目凝视着金生火,紧绷的脸上看不到丁点表情。
金生火似乎早就料到张任会有此一问,不慌不忙道:“这有什么好解释的?简单明了,弃车保帅罢了。”
张任怒道:“区区一个佛门行走就能逼你弃车保帅?我们‘牌系’什么时候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谁说这次的帅,是你我三人?”
张任脸上神情一窒,陡然陷入沉默之中。
金生火轻笑道:“张任,我今天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大家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这些年你作为‘火将’,帮‘牌系’做了不少事情,也杀了不少人,是个难得的人才。所以往日我和赵通不愿意过多逼迫你。”
“可现在形式不同了,上面不允许有人再骑墙而观,所以我奉劝你还是尽早作出选择。站队不一定会失去自由,但肯定能够保命。”
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长桌的另一端,已然是空无一人。
“老金,你觉得张任最后会怎么选?”
从头至尾不发一言的‘脱将’赵通终于开口。
“选?他根本没得选。”
金生火朗声笑道:“他要么乖乖归顺到张大人旗下,要么只能夹着尾巴滚出重庆府。至于到底是站着出去,还是横着出去,不还得看你这个‘脱将’的心情?”
赵通的外貌看起来就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中年男人,可金生火和他说话时的语气,却带着一丝恭维在其中。
“你今天这么强硬的逼迫赫藏甲,难道就不怕他狗急跳墙?别忘了,他身后可还有个武七独夫在撑腰啊。”
“武道序列?呵!”
金生火嗤笑一声,不屑道:“既然你都说了是狗,就算跳墙,那又有何可惧?”
噗呲!
黑暗之中,一根神经线束被人粗暴的拔下,带出一蓬跳动的电弧。
赫藏甲轻轻摩挲着线束前端,指腹传来的酥麻刺痛并没有让他心中的怒火有半分缓解,反而燃烧的越发旺盛。
“咱们猜对了,这些王八蛋确实是想过河拆桥。”
赫藏甲对着身前的空气问道:“陈道长,位置追溯到了没有?”
似乎是耳中听到了肯定的答复,他缓缓咧嘴露出一个杀意腾腾的狞笑。
“那他妈的还等什么,掀桌开干吧!”
南渝区,铁坪街,某家并不知名的酒楼之中。
刚刚从黄粱梦境之中离开的黎卒站在一扇落地窗前,手中扣着一坛子烈酒不时豪饮,下酒菜则是窗外灯火璀璨的街道夜景。
他此刻赤膊着上身,雄健的身躯上可见密密麻麻的恐怖伤痕。
枪眼、刀割、火灼.不一而足。
也正是因为有这一身伤痕,所以黎卒才会如此针对和仇视赫藏甲。
在他看来,自己一刀一枪拼杀到今天,身边的兄弟死了一茬接着一茬,才得到如今‘梅花’这个牌面。
而赫藏甲不过是个投机的小人,有什么资格能从‘虎头’跳到‘和牌’,窃居在自己头顶?
不过往日心中所有积聚的所有不满和嫉恨,都在今天随着烈酒入肚,烧得一干二净。
“赫藏甲,原来你只是一头被豢养着的替罪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