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穿着儒袍的儒家书生和抓着秤砣的法家中人,在角落里互殴。
更隐蔽处,还有人正对着一条流浪狗说话,接着那狗便张口吐出一份封装好的违禁品。
在一间挂着‘博戏坊’招牌的店内,有阵阵兴奋的喊叫声传出。
“三带一,给老子喊大!”
昏暗的灯光下,烟雾缭绕。
豹哥睥睨左右的对手,冷冷一笑,“就知道你们要不起,肆伍陆柒捌顺子!接着给老子喊大!”
两双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手,随着最后两张纸牌被拍在桌上,他们同时破口大骂。
“他妈的,你今天手气怎么这么好?”
“你龟儿不会在出千吧?”
“别跟我老子扯这些浑话,赶紧给钱!”
“拿去拿去,赶紧洗牌,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今天一把搞不赢你!”
豹哥将扔在桌上的宝钞划拉到身前,脸上满是畅快的笑容。
“刚在那群假聪明的‘码头工奴’身上大捞了一笔,现在又在赌桌上大杀四方。今天真是春风得意,鸿运当头啊!”
他心中暗笑不止,手中麻利的切牌洗牌。
片刻后,等他再次展开这把的手牌,脸上的笑容顿时更加灿烂了几分。
“通天顺加炸弹,外带四个二。操了,老子是不是跟这些西夷蛮子有亲戚关系啊,不然他们发明的这些牌怎么跟我这么亲?”
对面的赌客看了眼自己的牌,嘴角不由一阵抽搐。
刚抬眼又看到豹哥眉飞色舞的神情,脸色立刻更黑了几分。
“搞紧出牌,啥子牌好得很嘛,笑不完了?出来老子就把你炸了!”
豹哥闻言不屑一笑,抬手将通天顺拍在桌上,“来炸老子,不炸老子看不起你!”
“要得起不?要不起你们两个龟儿子就是春天!”
豹哥放声狂笑,根本没有注意同桌的两名对手突然低下了头,怯懦的缩着脖子。
“给钱给钱!”
“劳驾,请问一下。”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将他的笑声打断。
“你就是那个豹哥?!”
第140章 牌九‘虎头’
“你就是豹哥?!”
豹哥愕然抬眼,恰好看到一张清秀似女子的面孔。
那双嵌在眉下,清冷如幽潭的眸子让他莫名感到一阵心悸,浑身骤然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这种感觉,就像是猎物看见了天敌,潜意识在向他疯狂示警。
这个男人是名从序者!
“我不是什么豹哥,你们找错人了。”豹哥摇着脑袋,连声否认。
“那可能是我认错了吧。”
男人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走到一名赌客旁边,“兄弟,劳驾给我腾个位置?”
“您坐,您坐。”赌客忙不迭起身。
他施施然坐下,向着豹哥抬手,“玩一局?”
“不用了,我今天已经赢够了。”
心中焦躁不安的豹哥开口拒绝,抓起桌上的宝钞就准备起身。
“赢钱还有能够的时候?”
男人笑了笑,“一把牌十万,直接抽牌比大小。我看你今天手风很顺啊,不赌未免太可惜了。”
钱再多,那也得有命拿。
豹哥的心跳此时已经隆隆作响,一个从序者会到这种小场子里打牌已经够稀罕了,况且对方刚才还一口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十有八九来者不善。
“不必了,刚才戴爷还在派人叫我过去。我贪赌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得赶紧过去了。”
豹哥强装镇定,张口报出了一个名号。
戴爷,全名戴徙徒,川渝赌会旗下三大派系‘牌、雀、骰’之一,‘骰’系中的‘一点’,正儿八经的序八高手!
正是有戴玉楼在背后当靠山,他才敢如此明目张胆打着川渝赌会旗号,到处招摇撞骗。
“这么不给面子,不好吧?”
男人两脚搭在桌上,双手交叠放在脑后。
“兄弟,我要是给了你面子,那戴爷不就没了面子。”
豹哥绷着嘴角,“这样也不好吧?”
“抽张牌的时间,戴徙徒应该等得了。”
见对方直呼自己靠山的大名,豹哥不由面露苦色,直接开门见山。
“这位老大,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得罪了您,您直接划下道来吧。”
“行啊,”男人削薄轻抿的唇微微一笑,“那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豹哥?”
“您叫我小豹就行了。”
“那你刚才怎么不敢承认?”
豹哥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行走江湖,小心为上嘛。”
男人颇为赞同的扬了扬下巴,随即将脚放下,坐正了身体。
“看得出来你也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还没等豹哥接话,对方的脸色突然阴沉了下去,“那这次怎么敢到太岁头上动土?”
“我”
豹哥话还没说出口,后颈蓦然一痛,侧脸砰的一声砸在牌桌上,霎时血色弥漫。
他眼珠子挤在眼角,拼尽全力往后瞟去。
只见一名身形魁梧的汉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铁箍一般的虎口按着他的脖颈。
“这位老大,我到底什么地方得罪您了?”
“装无辜?”
男人跃上牌桌,蹲在豹哥的头顶,垂下的眸子中全是刺骨渗人的冷意。
“在川渝赌会,谁不知道朝天门码头是我赫藏甲捞食的地盘?你在那里开盘设局,问过我了吗?”
还真他妈的是因为西南漕运集团的那件事!
豹哥欲哭无泪,自己在接下这单生意的时候,戴爷明明亲口告诉他都打点好了,不会出任何问题。
现在怎么又跳出来一个正主找麻烦,而且也是他们川渝赌会的人?
“赫爷,误会啊,我要是知道那地方有主,再给我十颗胆子也肯定不敢去啊。”
“你现在知道也不迟,起码能死的明白。”
豹哥脸上冷汗直冒,急声道:“是戴爷让我去办的事情,我只是个跑腿的啊!打狗看主人,您就饶了我吧!”
“好一个打狗看主人。”
赫藏甲伸手拍了拍豹哥的脸,问道:“戴徙徒这次让你捞多少?”
“三成.”
赫藏甲嘴角笑意更甚,“那你捞了多少?”
豹哥只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门,口中断断续续道:“六六.”
“他让你捞三成,你下手捞了六成,还敢说是东家的意思。”
赫藏甲低声道:“那些工奴的命虽然贱,但也不是靠喝西北风就能干活的。现在东家很生气,派人找到了我,你说我该怎么办?”
“我明白,我明白!我把钱全部吐出来!”
豹哥凄声道:“您大人有大量,这次就饶了我吧。”
“钱,你这次肯定吞不下去了。至于命嘛.”
赫藏甲往后一倒,盘腿而坐,看着那双因为恐惧而不断颤动的眼睛。
“我要是连你这种没入序列的杂鱼都放过了,以后岂不是什么货色的人都敢到我的地盘踩一脚?”
豹哥闻言猛然奋起全身力气挣扎,可无论他怎么用力,脑后的铁箍却依旧纹丝不动。
砰!
沉闷的撞击声中,豹哥的脑袋猛然陷进桌面,额头甚至从桌底露了出来。
颈后诡异的翘起一截,被壮汉一拳将脊骨硬生生砸断。
杀完人后,汉子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淡定的像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周围的赌桌同样也无视了这边的动静,赌客们牌照打,钱照赢。
壮汉将豹哥的尸体提了起来,上下其手,仔细的摸完了尸体的每一个部位。
片刻后,将搜出来的一叠宝钞递给了赫藏甲。
“赫哥,这孙子身上只有这点钱。看样子,搞来的钱应该大部分都孝敬给了戴徙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