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是这些了!”
“好,你回去后好好回忆,若是再想起了什么,可以直接来找我或者蔡东主!”诸葛文道。
刚打发了那青衣汉子,蔡丁山便急匆匆的从外边回来了,他一看到诸葛文便急道:“诸葛兄弟,听说小郎君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去里面!”诸葛文带着蔡丁山进了内院,让旁人都退下了,只剩下他和蔡丁山两人,方才沉声道:“小郎君已经死了,我怀疑与范长安那厮有干系?”
“范长安?”蔡丁山已经是心急如焚,顿足道:“贤弟呀,你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愚兄我现在心里就和猫爪挠一样,受不了呀!”
诸葛文将事情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最后道:“小郎君今日去了一趟王经略府上,然后就说突发急症人没了,而在此之前他除了和范长安去了一趟青城山,再就是去武侯祠上香,别的就是在家中,您说这该怎么解释?”
“嗯!”蔡丁山点了点头:“确实疑点很大,对了,小郎君这些日子在家中有什么人前来拜访?”
“我已经派人去查问了,应该晚点就有回复!”诸葛文道:“我们眼下最要紧的是不要妄动,先把生意的事情都料理好,这才是我们的根本,小郎君的事情我们暗地里追查就是了,表面上什么都不要做,免得引火上身!”
“嗯!”蔡丁山缓缓的点了点头:“我眼下方寸已乱,一切都仰仗贤弟你了,哎,我本以为这是一次飞黄腾达的好机会,却不想闹成今天这个样子,当真是没脸见人了!”
“蔡兄不必这么说,小郎君虽然不在了,但大家生意上得到的好处都是看得到的,仅凭这个,大家就都要念您的情份!”诸葛文笑道:“眼下最要紧的其实就是耐心,很多事情不到最后关头,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事实证明诸葛文的判断很准确,在王恩策死后不到二十天,长安朝廷就派来了使者,免去了王文佐松州都督府都督、剑南支度营田处置兵马经略使的官职,召还长安。理由就是不久前送去长安的蜀锦质量有问题,导致引发兵变。得知这个消息的蔡丁山不由得连声叹服。
“诸葛贤弟呀诸葛贤弟,老夫真是不得不道一声服。你真是能掐会算,当初给小郎君出主意在蜀锦里面用细麻混纺的就是范长安这老匹夫,果然小郎君就是因为这个没了的,连王经略都给牵连了。哎,你可真是活神仙呀!”
“呵呵呵,不过是碰巧罢了!”诸葛文笑道:“我哪里知道混纺麻线的蜀锦会引发兵变这么大的事情,听从关中来的客人说,这次的兵变闹得很大,连长安城里都惊动了,所以天子才震怒,连王经略都倒了霉!”
“那,那王经略这次之后会如何?”
“现在还不清楚!”诸葛文道:“不过应该问题不大,不久之后就会有复起的机会!”
“哦?为何这么说?”蔡丁山问道。
“很简单,王经略这次被免官的理由其实有些勉强,上贡的蜀锦质量不好,这点事情他哪里会知道?至于后来引起了兵变,这就更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情了。说白了他被免官就是因为天子受惊,拿他撒气而已。但撒气归撒气,他统兵打仗的本事还是没问题的,等气头过了,有用得上他的地方,天子自然就会将他复起了!”
“那我们还是送分厚礼过去?”蔡丁山问道。
“那是自然,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给了我们不少好处的,若是小郎君一死,王经略一被免官咱们就离得远远的,外头人会怎么说?咱们的名声可就臭了!”
“这倒是!”蔡丁山点了点头:“那我就把大伙儿叫来商量商量,筹一笔钱给王经略送去,权当是当做盘缠。至于范长安嘛!”蔡丁山说到这里,面上露出一丝厉色:“若不是这老东西出的馊主意,小郎君不会死,王经略也不会被免官,咱们的事情也不至于半道没了,早晚要给他一点颜色看看!”
“王恩策死了?因为蜀锦混纺的事情?王经略也被免官了?”
由于出外办事的缘故,范长安得知消息的时间要比蔡丁山他们要晚不少,不过他的惊诧很快就被怀疑替代:“这还真是奇怪了,这也不算什么大事?为何要免去王经略的官?难道他得罪了上头的大人物?不可能,如果是那样他根本就坐不上那个位置!”
“是这么回事,长安朝廷拿那些蜀锦赏赐兵士,结果士兵发现东西不对,便引发了兵变,关中震动,天子估计都受惊了,所以才免了王经略的官!”
“原来是这么回事?”范长安摇头笑了起来:“这么说来,王经略还真的是很倒霉呀,这种百年难遇的倒霉事都让他撞到了,也真是没福了!”
“那王经略回成都,我们要不要做什么?”管家问道。
“你备一份厚礼送去!”范长安拍了拍膝盖:“算了,你先把礼单准备好,还是我亲自去一趟!”
“遵命!”
管家刚刚出门,范长安就兴奋的站起身来,作为一个“原教旨主义道教”信徒,他本能的对拿老子当自己祖宗的李唐王朝感到反感,而从个人利益出发,他也肯定不会喜欢蜀地在帝国政治格局中现金奶牛的位置。像他这样的人,政治上的诉求肯定是改变现状,王文佐的来到蜀中后开拓商路,进行茶马贸易他当然高兴,但王文佐这种有能的官员被帝国中央调走,换上一个多半远不如他的继任者,范长安也未必不乐见其成。尤其是刚刚在关中腹地爆发的那次兵变更是让范长安窥探到了唐帝国强大外表下掩藏的虚弱本质,这更是让他喜悦万分,也许重现先祖割据一方,福祸由己的念头并非是一种妄想了。
剑南支度营田处置兵马经略使府。
“这些就是军府的印信!”王文佐指了指几案上的几个盒子:“接下来的事情就由贵官多操心了!”
“不敢!下官受朝命暂代王公之责,实在是忐忑不安,只望朝廷早日派人前来接下这幅重担子!”说话的韦兆生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生的长须高准,身材修长,以唐代标准是个十足的美男子。依照当时的政治潜规则,蜀中本地士人必须异地为官,蜀中州以上的官员都是外地而来,主要是关中、河东、陇右地区的士族,韦兆生也不例外,出身于关中韦氏。此番王文佐被免官召还长安,身为长史的他就要暂代王文佐的职责,直到继任者来到。
“韦长史也不用太担心了!”王文佐笑道:“眼下已经是十一月了,松州那边早已大雪,吐蕃人就算有心犯边,也得等到来年春天,那时继任者早就到了。”
“但愿如王公吉言!”韦兆生显然早已想到了这点,他笑了笑,将王文佐拉倒一旁:“王公,在下前些天听到一些流言,说您将麾下骁锐悉数遣散,这不是为难在下吗?”
“是有此事!”王文佐神色如常:“韦长史,不是我故意为难你,只是未雨绸缪,不想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
“此话怎讲?”
“韦长史你应该也知道,我麾下那些兵士并非蜀中兵府而来,也不是其他地方的府兵,都是在下在百济、高句丽、倭国征战时招募的旧部,多为夷狄难驯之辈。他们肯听命于我,一来是多年来的情谊;二来,在下有发放薪饷,让他们衣食饱暖,能够一心杀贼。此番我被招去长安,继任之人与其并无恩信,又未必拿的出钱粮豢养,若是依照平日里对府兵的办法来对待他们,只怕会激起兵变。你也知道我这次是为何免官的,关中武备再怎么空虚也比蜀中强多了,若是这种事情发生在关中,后果不堪设想!”
韦兆生听到王文佐提及自己被免官的原因,眉头不禁一跳。原先李晋在任时,由于年老体衰,衙内的事情几乎是由他一言而决,而王文佐继任之后,无形之间他就被边缘化了,心中自然对王文佐颇为不服气。所以在交接的时候才拿王文佐遣散私兵之事发作,想要拿王文佐一下,却不想王文佐直接拿关中刚刚爆发的兵变为例,指出若是把自己的那些虎狼之兵留下来,只怕会惹出大麻烦来。
他冷哼了一声:“王公这般说,也未免太过瞧不起人了!军中法度无非赏罚二柄,你能将这些夷狄之兵指挥如常,如何知道别人便不成?这等大事,我定要上书朝廷,一一禀明了!”
王文佐冷冷的看了韦兆生一眼,他也听出对方是在找茬了:“护卫何在?”
随着王文佐的喝声,外间当值的护卫一拥而入,将韦兆生的人围在当中,为首的王朴向王文佐拱手道:“主上有何吩咐!”
“韦长史想要见识一下尔等的武艺,尔等便张弓停矛,演练一下给韦长史看看!”王文佐笑道。
王朴闻言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过来,喝道:“尔等听令,两厢展开,挺矛张弓!”
众护卫齐声应和,他们分作两队站在两厢,放平长矛,搭箭张弓引满,韦兆生见状大惊,赶忙道:“王公这是作甚?有话好说!”
王文佐笑了笑,上前一把抓住韦兆生的手臂,沿着两边长矛强弓的夹道走了过去,韦兆生想要大骂,但两边数十支雪亮的两尺矛尖和长弓大矢的夹逼,那些恶语到了嘴边便说不出去了,两膝更是酸软如泥,走了几步便瘫软在地,王文佐不得不把他半拉半拖才走了过去。
“韦长史!方才长矛未刺,弓引满而未发,你就这幅样子。你说能将那些兵士指挥如常,我却是不信!”王文佐笑道:“你要上书朝廷,那是你的事情,我也拦不住你。不过天子明睿,定然能知道我这也是为国考虑,体谅我的苦心!”
韦兆生此时已经是浑身汗出如浆,筋骨酥软,哪里还说的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不语。
交代了印信,王文佐出了衙门,伊吉连博德上前低声道:“主上,您这么做这厮定然怀恨在心!”
“我知道!”王文佐点了点头:“天子知道我这些兵马的来处,不会怪我的!”
伊吉连博德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在下听说俗语有云:宁为鸡首不为牛后,主上本为龙虎之身,本可执掌万乘之国,又何苦屈居人下呢?”
王文佐看了伊吉连博德一眼:“自吾从军以来,手杀之人不可胜数,然所杀之人皆讨逆平乱。如今天下粗安,百姓安靖,先帝有大德于天下,太子以赤诚待我,人心在李,若我起事,是背德也,曲在我!而且战事一起,大唐便成敌国,天下当无一日安宁,百姓流离,遍地尸骸,人心顺逆已不可知!妄探神器焉知必胜?不如先回长安,安居以候天时!”
“以候天时?”伊吉连博德眼睛一亮:“主上的意思是?”
“天位有命,非智力所能擅取!”王文佐道:“若天命在我,自然会有我回海东的机会,你且耐心等待便是!”
“是!”伊吉连博德俯首道:“当时机到来,还请主上千万不要忘记今日所言!”
第591章 告发
王文佐笑了笑,没有说话,伊吉连博德跟随他已久,心知这已经是对方的应允了,心中暗喜,正准备告辞,却听到王文佐道:“当初进献蜀锦之事,虽说恩策有处事不谨的过错,但若无他身边那些商贾的招风点火,也不至于弄成后来那样。这件事情的善后便交给你了,莫要冤枉了好人!”
“是,是!”王文佐的这番话就好似一盆凉水当头泼下,浇的伊吉连博德一个透心凉,主上话里说要处置那些商贾,焉知不是敲打自己?毕竟当初把那三十万匹蜀锦的事情揽到王恩策身上也有自己的干系,他赶忙低下头去,低声道:“属下明白!”
出了院子,伊吉连博德才觉得自己背上一片冰凉,一模都是冷汗。他低头盘算了一下,王文佐大部分公事已经交接的差不多了,在成都至多再呆个十来天,这件事情自己可耽搁不得,想到这里,他正准备派人将平日里跟在王恩策身旁的那些商贾拘来几个,却看到王朴从院外行色匆匆的进来了,看到伊吉连博德赶忙躬身行礼:“伊先生,主上现在有空吗?”
“怎么了?外头有人求见?”
“是呀!是几个商贾!说是是先前王小郎君身边办差的,听说主上要回长安,便来探问,还备了礼物!”说到这里,王朴笑道:“伊先生,我刚刚看过了,这礼物的确不少,十来辆骡车,轮子压在在青石板上都咯吱咯吱,里头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这些家伙来的倒是巧!”伊吉连博德心中暗想,他冷哼了一声:“主上还有事,没时间见他们!你把来人带到左边偏院的花厅去,待会我去处置!”
“是!伊先生!”王朴赶忙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伊吉连博德站在院中思忖了片刻,才往偏院去了。
偏院,花厅。
“你说这样子,王经略不像是要见我们的样子吧?”蔡丁山看了看花厅的陈设,低声问道。
诸葛文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里面只有白水一杯,心中一凉,强笑道:“蔡公且耐心等待,不管见不见,我们总算是进了府门,该把该说的话说了,你说对不对?”
“那是!”蔡丁山松了口气,强笑道:“王经略他老人家现在肯定事务繁忙,抽不出时间来见我们也不奇怪!”
诸葛文正想再安慰蔡丁山两句,突然听到房门推开的声音,赶忙站起身来,向门口屈膝下拜,口中道:“小人拜见王郎君!”
“都起来吧!”伊吉连博德没有还礼,径直走到次位坐下:“主上有事,无暇来见你们,你们有什么事情便和我说吧!”
蔡丁山和诸葛文都见过伊吉连博德,知道他是王文佐的身边人,赶忙又拜了拜:“我等听闻我郎君要回长安,便前来拜访,些许薄礼还请伊先生代为收纳!”
“你们有心了!”伊吉连博德点了点头,面色如冰:“还有别的事情吗?”
看到伊吉连博德的脸色,蔡丁山和诸葛文心下忐忑,诸葛文强笑道:“还有一件事情,却是关于那三十万匹蜀锦的,当初给小郎君出主意用细麻混纺生丝替代锦缎的乃是阆中范长安,而且他从中还获利不婓!”
“哦?”伊吉连博德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来此事与你们无关?”
看到伊吉连博德脸上的冷笑,诸葛文心中格登一响,赶忙道:“我等是小郎君门下之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等岂能说无关?但实话实话,当初要在成都市面上收购三十万匹蜀锦着实是不易,我等虽然尽心竭力,但差的还是很远。后来那范长安出了那主意,我等虽然也觉得有些不对,但因为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所以也只能听之任之,没有尽到劝谏的本分,这的确是我们的过错!”说到这里,他转向蔡丁山道:“蔡公,你说是不是呀?”
“对,对!”蔡丁山也是老于世故,立刻明白了过来,王恩策被三十万匹蜀绢的事情牵连之事,他们想要完全撇清是不可能的,如今之计就是告诉王文佐,这馊主意不是我们出的,当初我们没有劝阻是因为真的没办法,冤有头债有主,不爽去找范长安的麻烦。
“口说无凭!”伊吉连博德捻了捻胡须:“你们说这主意是范长安出的,可有凭据?”
“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有凭据!”诸葛文道:“不过混纺丝帛的事情都是范长安的人一手操作的,我们都没有插手,而且他们从中获利丰厚,这些便是其中的凭证!”说到这里,诸葛文从袖中取出一叠纸片递了上去:“都是从范长安店铺的账簿中抄录来的,您可以查证!”
“嗯!”伊吉连博德接过纸片,却没有看:“你们这么做是想替自己脱罪?”
“伊先生!”诸葛文垂下眼睛,看着自己的鞋子,竭力让自己看上去诚挚一点:“我等不是来替自己脱罪的,小郎君落得今日,我等皆有过错,王经略做任何处置,我等都俯首听命,只是不希望让真正的恶人逃脱了,害了他老人家的清正之名!”
“倒是生了一张巧口!”伊吉连博德冷声道:“罢了,你们几个先回家吧!其他的事情我自然会去查证,这些日子你们就不要离家,有了结果自会告知你们!”
“多谢伊先生!”诸葛文和蔡丁山松了口气,赶忙拜谢了伊吉连博德,然后退出去了。伊吉连博德拿起那叠纸,细细的看了一遍,最后还是决定先去禀告王文佐,再做主张。
“你觉得这里面有多少真的,多少假的?”王文佐问道。
“诸葛文和蔡丁山说的话,还有这纸上写的,应该都是真的;但他们没有说的,没有写的,那就不一定了!”伊吉连博德道:“他们很清楚,即便您已经卸任,但想要处置他们几个,还是和碾死只蚂蚁一般!所以才这么急着来见您!”
“嗯!”王文佐点了点头:“现在看来,这件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看来我离开之前要把这件事情料理清楚时间不够了,这样吧!你留在成都,把这件事情查清楚了再走!”
伊吉连博德有些讶异,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遵命!”
“不过我离开后,你就没有了官面上的身份,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这样吧……”王文佐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递给伊吉连博德:“这个你收下,若是遇到万一,给我的继任者看,还有,有二三十个吐蕃羌胡想要跟着我去长安,我把他们都留给你,供你驱使,怎么样?”
“请您放心,属下一定会把事情的原委查的清楚!”伊吉连博德伸出双手,接过玉佩。
“嗯!事情查清楚之后,你就自己处置吧!”王文佐道:“不要杀错一个好人,也不要放掉一个坏人,明白吗?”
“不要杀错好人,不要放过坏人!”伊吉连博德眼睛一亮,只觉得上官言语虽然质朴无华,但却有一种极其特殊的力量,似乎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属下记住了!”
“嗯!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范长安的拜见比诸葛文他们要晚三天,同样他也没有得到王文佐的亲自接待。对于这点他并不意外,关于这位少年早达的高官的事情他也听过一些,虽然其中褒贬不一,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是一位在长安有着通天关系的大人物,像这样的人物,是不会那么简单退出权力舞台的,哪怕暂时丢掉头上的官帽子,也会很快复起的。如果因为其暂时的低潮就对其流露出丝毫的不尊重,都会惹来弥天大祸。
“你便是范长安?”伊吉连博德瞟了一眼礼单,便丢到一旁。
“不错,正是在下!”范长安赶忙低下头,向对方表示恭敬。
“坐下说话吧!”伊吉连博德指了指下首的位置,他已经有打听到一部分关于眼前男人的事情,与蔡丁山和诸葛文不同的是,范长安家族不但拥有盐井这样重要的战略物资,而且还在天师道中有很高的地位,与周围的夷狄部落世代联姻,像这样的人物,是不能简简单单当成商人看待的。
“多谢!”范长安小心的坐下,他能够从上首座位上的男人感到代表的巨大力量,他知道王恩策的死没有那么简单,自己必须想办法把这个问题解决好,不然哪怕王文佐已经调离成都,但想要找自己的麻烦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小人先前在外,前几日才回到成都,得知小郎君突发重疾之事,如晴天霹雳!”说到这里,范长安擦了下眼角:“少年英俊,却天不假年,着实是令人痛惜!小人此番前来献上薄礼,聊表哀悼之意,还请伊先生代为转达!”
“嗯!你的礼单我会转呈给主上的!”伊吉连博德点了点头:“范先生,我听说你家在阆中世为大族,也在天师道中颇有名望,不知是真是假?”
“这个……”范长安一愣,小心答道:“范家的确世代居于阆中,家中也的确崇信天师道,不过大族、名望倒是不敢当!”
“那就是真的了!”伊吉连博德笑了笑:“可惜了,在下当初还以为你只是个商人,倒是小看你了!”
“哪里,哪里!”看着伊吉连博德脸上的笑容,范长安却觉得心中生出一股寒意,心中正想着应该如何敷衍过去,却听到伊吉连博德道:“若是我早些知道,就不会让你和主上小弟接触这么多,也许他就不会这么早死了!”